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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婚礼

    瑞尔的信不久送到了斯特兰城,维克托收到信之后,他找泰达询问了卡洛的情况,得知沙米尔已经把沃利的噩耗转达给了卡洛,这才感到安心。

    “你要去找卡洛吗?”维克托问。

    “是的。”

    “如果他问起来福光岛的事情,记得告诉他,瑞尔让他待在斯特兰城,福光岛现在不安全。”

    当天早上,泰达想去慰问卡洛,敲门之后,打开门的是沙米尔,令他感到无比的意外,稍作思索,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禁感到十分宽慰。

    “我仔细想了你和我说的话,沙米尔。”泰达站在门前,对沙米尔小声说着。

    “大概你是对的,你母亲已经过世这么久了,我不该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之下。”泰达轻轻叹气,接着说,“瓦格尔和我提了联姻的事情,我答应了他。”

    “和艾米?”沙米尔看着泰达,对他说的话心存疑虑。

    “是的,和艾米小姐。”泰达回答。

    “难以置信。”沙米尔低头笑了笑。

    “也许吧。”泰达平静地说着,“你告诉卡洛沃利的事情了吗?”

    “已经说了。”

    “那她现在还好吗?”

    “不算太差吧,我觉得。”沙米尔说。

    “你昨晚留下来陪她?”泰达问。

    “算是吧”,沙米尔眼睛不自主地望向一边,要承认这一点,让他感到些许不自在。

    “我还答应了她,我会和她成婚。”他接着说道。

    泰达看着沙米尔,缓缓说道:“这个可不是个求婚的好时机,沙米尔。她刚刚失去了父亲。”,他轻叹一口气,说:“她会觉得你是在安慰他。”

    沙米尔抬起头看着泰达:“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不过我和她保证,这不是为了安慰她而想出的好话。”

    泰达没有继续责怪他,说:“所以你改变主意了?”

    “我也不知道”,沙米尔低下头回答。“我只是觉得,我不忍心有人为我难过,况且,如果我一定要和某人结婚的话,我自己也会选卡洛。”

    泰达听着这些话,为沙米尔愿意做出妥协感到欣慰,同时又感到难以言说的心痛。

    “能尽快准备婚礼吗?”沙米尔问,“眼下还有福光岛的事情要处理。”

    泰达还没来得及回答,屋内传来卡洛的声音:“你在和谁说话?”

    “是我,卡洛小姐。”泰达回答她。

    她连忙站起身来,到门口向泰达问好,双手勉强把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让他们到房间里坐下。

    “我们刚才谈到婚礼,卡洛。”泰达直截了当地说

    卡洛看了一眼泰达,尴尬地笑了笑。

    “不只是你和沙米尔,还有我和艾米小姐。”泰达补充说。

    “我听你们的安排就行”,卡洛说,“不过我想尽快会福光岛,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你哥哥让你待在斯特兰城,他说那不安全。”泰达说道,“你父亲的事,你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查清楚,为他报仇的。”

    “瑞尔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

    “瑞尔是个很能干的年轻人,卡洛”,泰达说道:“你去了福光岛,他会因为你的安危而分心。”

    卡洛没再争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婚礼会尽快举行,艾米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泰达看向他们两人,问:“你们有其他意见吗。”

    “没有。”两人说。

    “那就好。”

    晚些时候,泰达找到维克托,和他商量婚礼的事情。

    维克托没有接下婚礼的话题,心里面想着其他的事情。

    “你有什么计划吗,维克托?”泰达问。

    “没什么,办一场平常的婚礼就行了吧,泰达,眼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维克托说。

    “我知道”,泰达无奈地说,“但是总是要办的,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联姻的事情,这样才达得到联姻的目的。”

    “让阿尔宾去办这些事吧,他肯定能办好的。”

    “我不太喜欢他,维克托”,泰达说,“我更喜欢你当时给我办的那场婚礼,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总之就是,出乎意料的”,泰达停顿了一下,在脑海里寻找合适的词汇,“浪漫。”

    维克托合上了手中的书,看向他,说:“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和浪漫扯上关系吗?”

    泰达看向他,看着他花白的头发,鼻子上镜框里厚厚的镜片,没再说话。

    “浪漫是现在的我们,承担不起的奢侈。”维克托说着。

    “我要去一趟福光岛,泰达”。他接着说。

    “不能等到婚礼之后吗?”

    “你要我在婚礼上做什么”,维克托笑笑,说:“喝酒作乐吗?”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让阿克尚带着哨兵和我去吧,我和哨兵们还算熟。”维克托说。

    “雷米呢,他虽然已经不是统领了,但是他的经验要比阿克尚老道。”

    “让他休息吧。”维克托摇摇头说。

    泰达看着眼前的维克托,心理有一堆话要说,自己又觉得多余,沉默良久过后,只和维克托说了一句保重。

    晚饭过后,泰达来到雷米平日里训练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所以去了他的房间。

    雷米没想到自己会有来访的人,坐在床边已经准备入睡。

    泰达推开房门,雷米站了起来,向他问好。

    “你准备睡觉了,雷米?”泰达问。

    “今天莫名其妙感觉很累,所以准备睡觉了。”

    泰达感到有一丝尴尬,他来是想和雷米谈谈福光岛的事情,或者说,他想让雷米陪着维克托,一起去福光岛,但他看到雷米身上的睡意,和睡衣下瘦弱的身体,心里的话便一句也说不出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泰达?”雷米问他。

    泰达不自然地摇摇头,说:“没什么具体的事,只是想和你聊聊福光岛的事情。”

    “虽然我不知道岛上的东西是什么,但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雷米淡淡地说。

    泰达对这样的冷静感到意外,看着他问:“为什么?”

    “沃利也好,沙米尔他们也罢,我们只是欠缺对那东西的了解,那东西叫什么来着?”

    “安拉。”泰达回答他。

    “我和哨兵们,这些年处理了不少类似的事情,如果不是沃利出事了,你大概都不会注意到这件事。”

    “你说的没错,沃利的噩耗传来之前,我都没把这当回事。”

    “我听说维克托要去福光岛调查?”

    “你怎么知道的?”泰达问他。

    “今天早些时候他找到我,想让我陪他去”,雷米叹一口气,说:“我拒绝了他,让阿克尚陪他去吧,我看好那个年轻人。”

    雷米又看向泰达:“你的意见呢。”

    “我嘛”,泰达望向一边,说:“让阿克尚去吧,毕竟他现在才是统领。”

    见雷米没再说话,泰达又补充说:“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雷米察觉到他言语中的踌躇,但也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准备去哪,雷米。”

    “到处转转吧,没有什么特定的地方想去的。”

    “我不知道你还有旅游的兴致。”

    雷米看了他一眼,说:“人都会变的,泰达,我不可能穿着盔甲骑在马上过一辈子。”

    泰达没再说话,两人的气氛变得些许尴尬。

    “时候不早了,那你早点休息吧。”泰达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雷米没有挽留他。

    泰达走到门口,雷米叫住了他,泰达转过身来,看着他。

    “别担心太多,年轻人们会把事情都办好的。”

    泰达没有回话,勉强笑了笑,走出了房间,他深知自己早已不再年轻,但在那一刻,他才真正察觉到,自己真的老了。

    第二天一早,阿克尚带着哨兵,和维克托一行人,在庭院里准备出发,沙米尔来到庭院里,要和阿克尚道别。

    队伍带的东西并不多,整个队伍也就十几人,所有人也都穿着便装,就连维克托,也亲自骑在马上。

    “维克托也会骑马?”沙米尔看着马上的维克托,两只手牵着缰绳,看起来十分不和谐。

    “也许吧,维克托可有不少我们不知道的东西。”阿克尚笑笑。

    沙米尔抚摸着阿克尚的马匹,停顿了一下,说:“你没告诉我你要去福光岛的事情。”

    “维克托说我们要低调行事,沙米尔”,阿克尚接着说:“况且只是调查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沙米尔没再说什么,他不想表现出一副感伤的样子,其实,比起担心阿克尚的安危,他真正想的是自己的婚礼,如果阿克尚不在,他总觉得莫名的遗憾。

    一旁的维克托缓缓下了马,走到沙米尔旁边。

    “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沙米尔。”维克托问。

    沙米尔摇摇头,回答:“具体的时间还没定,不过不会拖很久,大概艾米他们到了之后就会举行。”

    “好吧。”维克托说完,一言不发站在原地。

    沙米尔看着他:“有什么事吗,维克托?”

    “没什么事”,维克托含糊地说着,“只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要警觉一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沙米尔笑了起来,“深入虎穴的是你们,该警觉的也是你们。”

    维克托叹了叹气,说:“也许吧,我只是有不好的预感。”

    “也许你只是老了。”

    维克托瞅了他一眼,说:“对其他人可别这样说话。”

    “会没事的,婚礼结束我会来找你们。”

    维克托转身上了马,招呼各位准备出发,临走前转过身,预祝沙米尔新婚快乐。

    在维克托一行人到达福光岛后不久,婚礼便举行了,泰达没有花太多心思在婚礼上,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在大厅里举行了一场平平无奇的聚会。

    他早已经过了豪饮的年纪,阿尔宾给他带来了各地最好的美酒,由各地最甜美的果实酿造,他都只是小酌一口,酒精灼烧着他的口腔,他也只能忍着露出笑容,对酒的香醇赞不绝口。

    艾米表现得反而比泰达更加自然,纵使比自己年轻几十岁,她也依然毫不避讳地拉着泰达的手,满脸笑容地向前来祝福的人表示感谢。

    在卡洛女伴的簇拥下,沙米尔搂着卡洛跳起了舞,他笨拙的步伐惹得旁人哄笑,泰达看着不知所措的沙米尔,感到陌生而亲切。

    不知从而何时开始,每次他看到沙米尔,沙米尔总是有保持一种防御的姿态,对待他,比起像对父亲,更像是对待不可一世的国王,今晚看到勉强搂着卡洛的沙米尔,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孩童时期,惹人怜爱的男孩。

    “你想跳舞吗?”艾米的提问打断了泰达的回忆。

    泰达尴尬地摇摇头:“我还是不献丑了吧。”

    “我可以教你。”艾米握住他的手,看着他说。

    他看到艾米脸上期待的神情,不禁为之感动,对方不嫌弃自己几近花白的头发,要教会自己年轻人们的舞步。

    泰达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艾米便抓住她的双手,与她十指相扣,开始了舞蹈。

    艾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投入到了舞蹈当中,艾米引导着泰达的步伐,双手指导着泰达的双手,泰达勉强着才能跟上艾米的节奏。

    “抱歉,我不太会这个。”泰达说着,但艾米直直看着他,没有回应。

    泰达的身体被带领着,做出反应,面对艾米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他本能地去回避,平心而论,比起格莱塔,比起卡洛,都是不及,但艾米举手投足之间,比她们多了不羁的韵味,且毫不吝啬自己的热情,像一位亲切的老师,指导着泰达的每一步。

    大厅里的喧闹渐渐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投注在两人身上,就连其他跳舞的人也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为两人留出空间。

    他们没见过艾米这样精湛的舞步,也没见过身材魁梧的国王与他人共舞,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观看着这一段舞蹈。

    卡洛看着泰达,问身边的阿克尚:“他还会跳舞?”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总之,之前没见过”,沙米尔对此感到同样的惊讶。

    卡洛没再说什么,宴会一开始就没停过的喧闹渐渐平息下来,她也逐渐冷静,想起福光岛的事情,问:“婚礼结束之后我们就不必待在斯特兰城了吧。”

    “你担心福光岛的事情?”

    “父亲死了,瑞尔还一个人在那,我放心不下”,卡洛接着问:“你不担心吗?”

    沙米尔回答:“当然,还有很多谜团尚未解开,维克托和阿克尚他们留下我们先去调查了”,他笑了笑,自顾自地说了一句:“阿克尚不在,总觉得今晚少了点什么。”

    卡洛没太在意沙米尔最后说的那句话,看着沙米尔:“结束之后,我们去福光岛。”

    卡洛的语气里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对此沙米尔感到很不习惯,他很少听到她这样说话。

    “但是,你哥哥瑞尔,他担心你的安全”,沙米尔支支吾吾说着,“他在信里不是提过。”

    “所以我才一定要去。”卡洛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他如果真的没事,就不会说出那种话。”

    “我和你一起去吧。”沙米尔本就不相信瑞尔说的话,所以直接答应了卡洛。

    不知不觉,舞蹈已经结束,大厅里想起欢呼声和掌声,艾米又回到了平常的状态,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感谢所有人的赞美和祝贺,相比之下,一旁的泰达显得呆滞,只是傻傻站着,久久没有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