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此时的小妖目光迷离疑惑不解，眼看着朝颜在竹林里乱晃，却似乎不论向哪个方向走，她都能遇见站在石头底下的我。

    第四次了。我在心里默想。朝颜拿出手帕擦掉额头一层虚汗，抬手间飘来若有若无的清香。

    “我们是迷路了吧。”

    我点点头。她和我的眼神在空中交接了短暂的一刻，双方极为默契的迅速别开了视线。

    “那怎么办？”她语气依旧不骄不躁。仿佛那个不停的在这个竹林迷宫里花费了数个时辰毫无结果的不是她。

    我语气极轻，“草木的南方有枝叶环抱，是为南。未到黄昏而现启明星，是为诡异。”

    “大概是有妖祟做法，阵法为迷障惑了我们的眼。”我语气平淡总结道。

    朝颜轻声哑着嗓子问到，“你怎么会知晓这些。”

    我低头想了想，遂摇了摇头，“我不过一只小妖，妖法低微。碰巧夏色教过罢了。”

    摇头是为了驱散那些早已久远应该被遗忘的回忆。

    “哦。”她点点头。随手摘下低垂在肩膀处青色的竹枝，摇晃着叶片，拿着竹枝的手指极为灵动的指向东边不起眼的一捧野草。

    紫色的灵力瞬间溢出触及那野草便结成结界，周遭被风席卷，树枝和竹叶在风中刮过伴出阵阵鹤唳尖锐的抓挠声。

    我头发稀乱，抱着身边粗壮水润的老竹受着冷风哇哇乱叫。看着眼前抛洒灵力游刃有余的朝颜，眼底实是羡慕。

    朝颜在离我不足三丈处站立，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看不清的弧度。

    不多时便勾出那妖怪模样。她回头望向我，腰背很直，发丝分毫不乱。

    我还未来得及整理好乱如鬼魄的头发，直直的对上她含着笑的眼神，她眼里可见的难料，我手脚近乎慌乱。

    她取笑我道，“说是小妖，原来果真妖力低微至此。”

    我干笑掩饰自己的难堪。“是呀，不然怎么连夏色都唤我小妖。”

    我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此时的自惭形愧，那时是我对自己扭曲的脸庞认识最清楚也最深痛的一次。她本就颜色极好，回头那抹笑染的她更加俏丽灵动。

    而我，不想也知道，该是比泥巴里的蚯蚓还要难看扭曲几分。

    可我又愿意自己这副丑陋毫无办法保全自己的模样吗？

    我抬手腕抚平乱发。昂起下巴，示意正在结界里扑飞啃咬的妖怪。

    “那是什么妖怪？”

    朝颜打量他片刻，压下眉眼，细细地思索这妖怪的来历。

    “他的样子像羊，有九条尾和四只耳朵。而眼却长在背上。应是古法所说的钩蛇吧。”朝颜翻了翻记忆里妖怪图鉴大全。没想到啊，上古妖怪钩蛇竟会在此处出现。

    “钩蛇？”我不解道。“那他会是破除法阵的关键吗？”

    朝颜轻快了语调，俏皮的说了一句。“你猜。”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让我猜些什么，相反她很快的作出反应，双手交叠结印，借钩蛇之力破了这困了我们两个时辰的法阵。

    阳光一下照进刚才还灰扑扑的竹林，显得亮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