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冬月情03
【丁酉十月初五，苗可欣，灾难前】
那一天，当她走进教室的时候，为什么感觉教室里这么暗呢？可是，所有的灯明明都是亮的啊。哦，原来是因为笑容都消失了，剩下的都是愁眉苦脸。清晰地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一年以前了，那也是一场足球比赛之后吧？应该就是和7班的那场比赛之后吧？
又是隐隐约约的哭声，在经过去年的落败之后，他们好像依然没有学会坚强。可能是因为这是决赛吧，他们离冠军只剩下最后一步。可是，这一步也太大了吧。
苗可欣坐在了座位上，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的，周文杰还没有回来。她叹了口气，结局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要不是他连续两次抽筋，我们不可能输的，对吗？
这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吗？
门口，周文杰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他依然低着头，不知道眼角有没有泪水。从数学考试开始，他好像一直是低着头的，包括做题目的时候；包括交试卷的时候；包括将试卷捡起来的时候；包括和老师对峙的时候；包括含泪走出教室的时候；包括因受伤被迫下场的时候；包括看到自己的球门被接二连三地攻破的时候……
周文杰坐到了座位上，继续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慢慢地收拾起书包。他的动作是那么迟缓，和几天前的他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那时候，半决赛点球大战的最后一个点球，只要进了，他们就赢了。周文杰站在点球点前，他被安排在最后一个，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会出现这种场景呢？助跑，打门，那一球，他打进了，我们班进决赛了，可去年，我们明明是小组赛都没办法出线的弱队啊。那一天，他笑得很开心，话也不知道多了多少，与现在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苗可欣看着这个木讷的男生，低声说：“其实，第二名已经很好了，真的。”
他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然后很快消失了，脸色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苦涩。
“大家先别走，曹老师马上到，说有事情和大家说。”钟顶豪大声地喊着，很快地到了同学们积极的回应。
“有没有搞错，什么事这么急？不可以明天再说吗？”
“现在都几点了，还不让走？现在可不是刚下课，我们可看完了一场球赛！”
“是啊，再晚一点回去，作业都写不完了，难道又要熬夜吗？”
钟顶豪没有再说话，任凭同学们怎么抱怨，他知道，抱怨归抱怨，他们是不会提前离开的。
周文杰手上的动作停止了，他趴在了桌子上，眼睛盯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他的眼神却是飘忽的，完全没有聚焦，现在，他的眼前一定有两个门吧？
苗可欣也趴了下来，继续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你们已经向全年级展现了我们班的体育精神了啊。比赛不是一定要拿第一的，虽败犹荣也挺好的。”
他再一次露出了微笑，可眼镜下那双眼睛依然是呆滞的，语言也是如此，好像丧失了所有活力：“虽败犹荣？你知道在足球比赛里，0:5是什么概念吗？那叫血洗，是大败。”
苗可欣突然坐直了身子，拍了拍周文杰的肩膀，笑着说：“没关系啊，无论怎样你已经做到最好了，这一次，我们都很满意，没有人会怪你。从小组第三到季军，你让我相信，国足也是有希望的。”
周文杰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他看向了身边的女生，却很快将眼神挪开了。他同样坐了起来，浅浅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是，真的好遗憾啊。”
苗可欣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再说话。她看向了讲台，老曹走了进来，不知道他还要说些什么，是关于这场不太成功的足球比赛吗？
“诶，你说，如果没有那场数学考试，我们有希望吗？”周文杰突然问，这倒是让苗可欣有点猝不及防。
本来是不应该找借口的，不是吗？可是，周文杰和蒋四海这两位主力都抽筋了啊，任若辰和江清月明明也不在状态啊，而最早下去的钟顶豪确实是踢得最好的啊。这些真的都是巧合吗？
老曹叫停了下面聊得火热的同学们，开始了他的演讲，首先要说的当然是关于足球比赛的事情，他说第二名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不需要感到难过或者遗憾，尽力就行。
苗可欣没什么心思听，这些不都是刚才她和周文杰说过的吗？她看向了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没办法，现在已经冬天了，离冬至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了。还很少这么晚回家的，今天是第一次吧？她这样想着。
“那么，足球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们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老曹终于要讲到他真正想讲的事情了，“从明天起，我们开始上下午第四节课。”
全班同学都震惊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都知道这看起来不长的四十分钟会带来什么。
苗可欣很惊讶。其实，她应该猜到的，以前的学长学姐，哪个不上下午第四节课呢？只是不敢相信，这一次居然轮到了她自己。
老曹继续看着台下抱怨的学生们，继续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隔壁的重点班在几天前的三四名决赛结束之后就开始上第四节课了，我也是看你们足球比赛的表现不错，才推迟到了现在。是时候该好好学习了，八年级了，别再像小学生一样了。这件事我也已经通知了你们家长，他们也都很理解老师们的良苦用心。其实，我们还不想早点回去吗……”
苗可欣已经彻底不想听了，她又一次看向了窗户外面，天比刚才更黑了些，这是心理作用吗？
终于放学了，这是最晚的一天，可以后也不可能早到哪去。
苗可欣收拾着书包，旁边的男生已经站了起来，他是多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苗可欣。”她回过头，看见了林梦。
“那个，你带了钱吗？”林梦问。
苗可欣摸了摸书包，随后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没，不过，你要钱干嘛？”
林梦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眼神却略微躲闪了一下，更像是在逃避。
“你要多少？”周文杰突然说话了，他那种平淡中透露一丝郁闷的语气，倒是曾经从来没有听过的。
“十块钱有吗？”林梦问，语气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他从书包中拿出了十块钱，可在这之前明显犹豫了一下。
“谢谢啊，我明天肯定还你。”林梦接过钱，认真地说。
周文杰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什么也没说，离开了教室，走进了暮色中。
也许只有时间知道，他拖着依然隐隐作痛的腿，走了三十分钟的路程，而摩的明明只需要五块钱，这五块钱借给了林梦。可是，他并不后悔，因为他想感受向阳夜晚的风景，就像那晚的秦淮河漫步一样。
那一天，当她走进教室的时候，为什么感觉教室里这么暗呢？可是，所有的灯明明都是亮的啊。哦，原来是因为笑容都消失了，剩下的都是愁眉苦脸。清晰地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一年以前了，那也是一场足球比赛之后吧？应该就是和7班的那场比赛之后吧？
又是隐隐约约的哭声，在经过去年的落败之后，他们好像依然没有学会坚强。可能是因为这是决赛吧，他们离冠军只剩下最后一步。可是，这一步也太大了吧。
苗可欣坐在了座位上，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的，周文杰还没有回来。她叹了口气，结局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要不是他连续两次抽筋，我们不可能输的，对吗？
这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吗？
门口，周文杰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他依然低着头，不知道眼角有没有泪水。从数学考试开始，他好像一直是低着头的，包括做题目的时候；包括交试卷的时候；包括将试卷捡起来的时候；包括和老师对峙的时候；包括含泪走出教室的时候；包括因受伤被迫下场的时候；包括看到自己的球门被接二连三地攻破的时候……
周文杰坐到了座位上，继续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慢慢地收拾起书包。他的动作是那么迟缓，和几天前的他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那时候，半决赛点球大战的最后一个点球，只要进了，他们就赢了。周文杰站在点球点前，他被安排在最后一个，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会出现这种场景呢？助跑，打门，那一球，他打进了，我们班进决赛了，可去年，我们明明是小组赛都没办法出线的弱队啊。那一天，他笑得很开心，话也不知道多了多少，与现在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苗可欣看着这个木讷的男生，低声说：“其实，第二名已经很好了，真的。”
他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然后很快消失了，脸色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苦涩。
“大家先别走，曹老师马上到，说有事情和大家说。”钟顶豪大声地喊着，很快地到了同学们积极的回应。
“有没有搞错，什么事这么急？不可以明天再说吗？”
“现在都几点了，还不让走？现在可不是刚下课，我们可看完了一场球赛！”
“是啊，再晚一点回去，作业都写不完了，难道又要熬夜吗？”
钟顶豪没有再说话，任凭同学们怎么抱怨，他知道，抱怨归抱怨，他们是不会提前离开的。
周文杰手上的动作停止了，他趴在了桌子上，眼睛盯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他的眼神却是飘忽的，完全没有聚焦，现在，他的眼前一定有两个门吧？
苗可欣也趴了下来，继续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你们已经向全年级展现了我们班的体育精神了啊。比赛不是一定要拿第一的，虽败犹荣也挺好的。”
他再一次露出了微笑，可眼镜下那双眼睛依然是呆滞的，语言也是如此，好像丧失了所有活力：“虽败犹荣？你知道在足球比赛里，0:5是什么概念吗？那叫血洗，是大败。”
苗可欣突然坐直了身子，拍了拍周文杰的肩膀，笑着说：“没关系啊，无论怎样你已经做到最好了，这一次，我们都很满意，没有人会怪你。从小组第三到季军，你让我相信，国足也是有希望的。”
周文杰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他看向了身边的女生，却很快将眼神挪开了。他同样坐了起来，浅浅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是，真的好遗憾啊。”
苗可欣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再说话。她看向了讲台，老曹走了进来，不知道他还要说些什么，是关于这场不太成功的足球比赛吗？
“诶，你说，如果没有那场数学考试，我们有希望吗？”周文杰突然问，这倒是让苗可欣有点猝不及防。
本来是不应该找借口的，不是吗？可是，周文杰和蒋四海这两位主力都抽筋了啊，任若辰和江清月明明也不在状态啊，而最早下去的钟顶豪确实是踢得最好的啊。这些真的都是巧合吗？
老曹叫停了下面聊得火热的同学们，开始了他的演讲，首先要说的当然是关于足球比赛的事情，他说第二名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不需要感到难过或者遗憾，尽力就行。
苗可欣没什么心思听，这些不都是刚才她和周文杰说过的吗？她看向了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没办法，现在已经冬天了，离冬至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了。还很少这么晚回家的，今天是第一次吧？她这样想着。
“那么，足球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们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老曹终于要讲到他真正想讲的事情了，“从明天起，我们开始上下午第四节课。”
全班同学都震惊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都知道这看起来不长的四十分钟会带来什么。
苗可欣很惊讶。其实，她应该猜到的，以前的学长学姐，哪个不上下午第四节课呢？只是不敢相信，这一次居然轮到了她自己。
老曹继续看着台下抱怨的学生们，继续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隔壁的重点班在几天前的三四名决赛结束之后就开始上第四节课了，我也是看你们足球比赛的表现不错，才推迟到了现在。是时候该好好学习了，八年级了，别再像小学生一样了。这件事我也已经通知了你们家长，他们也都很理解老师们的良苦用心。其实，我们还不想早点回去吗……”
苗可欣已经彻底不想听了，她又一次看向了窗户外面，天比刚才更黑了些，这是心理作用吗？
终于放学了，这是最晚的一天，可以后也不可能早到哪去。
苗可欣收拾着书包，旁边的男生已经站了起来，他是多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苗可欣。”她回过头，看见了林梦。
“那个，你带了钱吗？”林梦问。
苗可欣摸了摸书包，随后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没，不过，你要钱干嘛？”
林梦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眼神却略微躲闪了一下，更像是在逃避。
“你要多少？”周文杰突然说话了，他那种平淡中透露一丝郁闷的语气，倒是曾经从来没有听过的。
“十块钱有吗？”林梦问，语气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他从书包中拿出了十块钱，可在这之前明显犹豫了一下。
“谢谢啊，我明天肯定还你。”林梦接过钱，认真地说。
周文杰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什么也没说，离开了教室，走进了暮色中。
也许只有时间知道，他拖着依然隐隐作痛的腿，走了三十分钟的路程，而摩的明明只需要五块钱，这五块钱借给了林梦。可是，他并不后悔，因为他想感受向阳夜晚的风景，就像那晚的秦淮河漫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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