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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生动的课程

    许自深被噎了一嘴,“徐大哥,做人做事要敢做敢当,你这算什么呢?”

    徐达听到这儿,用手指戳了戳许自深的胸膛,“兄弟,你别说你不爱听故事,你刚刚说的都是戏本里的台词,现实往往比故事里描述的更残酷,我承认什么,我承认了又会怎么样?毫无意义。”

    “你承认了他就会向你捅刀啊,他向你捅刀,我就有理由,我就会向他开火啊,他是个刺客啊,他很危险啊!”

    “他也许会向我拔刀,甚至是将刀捅进我的胸膛,但是你,一定不会将那火铳里的弹药打进他的身体,因为你不敢,因为你懦弱。”徐达笑了,他突然觉得,许自深或许需要一场历练,一场残酷的历练。

    “我之所以编故事,不是因为害怕他向我拔刀。”

    “那你害怕什么呢?”许自深反问道。

    “不是我害怕什么,是他害怕什么。”徐达歪着头看许自深,“那些真相你不一定爱听,但他一定不想听。”

    向维安此时已经回到了他临时的安全屋,在屋里发泄,哭喊,砸着东西,有着对徐达的愤恨,对自己的恼怒,但更多的是对于徐达回归的欣慰,他本就没想真的杀了徐达。

    “向维安如果知道他爹是个为了一个女人以及一个异姓王位置就出卖兄弟的人,他会真正的心如死灰,连复仇的决心都会消失,你愿意看到一个刚强的汉子变成一个行尸走肉吗?”

    许自深觉得徐达说的是歪理,但,他找不到任何有效的话语来反驳他。

    “真相,要比故事简洁得多,但永远成为不了故事,但往往真相却总能被口口相传的故事所传播开来,或许你觉得拗口,但这就是现实。”徐达给许自深的杯子里重新倒上水。

    “他还会回来找我,因为仇恨,也因为我们未完成的事业,没有仇恨,他的生命也就没有了意义,仇恨能够成就一个人,也能毁灭一个人。”

    许自深瘫到了椅子上,过了很久想了很久他才说道:“我这个人,跟谁都没仇,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我爹我妈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我只记得那时候我还小,有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许自深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的说出了他凄惨的过去。

    “我就看到我爹,我妈,我哥,我姐,我妹倒在地上,我爬过去,从地上爬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一巴掌的血,全是血,地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血,人已经没气了,早就凉透了。”

    许自深盯着手上的火铳,抬起自己那颤抖着的手,徐达默默的看着他,听着这位兄弟的故事。

    “我推他们,他们不动,我喊他们,他们也听不见,我当时还纳闷,这灶台上锅里煮着的稀粥还是滚烫的,为什么我爹妈,哥哥姐姐妹妹就凉了呢?”

    他哽咽着,流着泪,哭诉着他那无法让人直视的过往。

    他用袖子抹了抹眼眶。

    “后来,我的养父,就是爱吃松糕那老爷子,他是我爹的朋友,他给我说,许自深那,你的亲人们都让小鬼给抓了,你把他们忘了吧!别想啦,你没有家了!”悲痛不能自已的许自深又埋下了头,擦了擦眼角。

    “然后后来,后来我就恨了一段时间的小鬼,可其实我连那小鬼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再后来,我就索性连那小鬼长什么样我也忘了,徐大哥,我其实也偶尔编编谎话蒙蒙人什么的,我不会编故事,可能这辈子也不会编了。”说罢,他站起身,将手上那华丽的,镶着宝石的火铳递给徐达。

    “所以,徐大哥,这东西我还是得还给你,我拿着没用,我也不会用不敢用。”

    “好吧。”徐达看着许自深的脸,他在上面看到了排斥,对这火器的排斥,或许,也有着对他的排斥。

    “火铳我收回来,这东西你不要,我就送你另外一件礼物。”

    “我不要了。”许自深态度无比坚决的拒绝徐达,他或许和徐达有着很深的感情,可他却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他也许从来都没真正的了解过徐达。

    自徐达重新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徐达便已经和许自深记忆里的那个即使在死牢中却依然不曾低下头颅,那即便身为死囚却仍笑对人生的徐达相差得愈来愈远。

    “今天这礼,我非得送出去,不然辱没了咱俩多年的交情,不过你放心,要人命的东西,我不会再给你了,你不合适,以后做些安稳的活计吧。”徐达伸手按住许自深的肩膀。

    “那我也不要,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我答应了你的,那是应该的。”许自深松了一口气,他放心了,可不能再是那要人命的杀器了,他真不能要。

    “你家里多了几个人,多了几张嘴,日子总要过下去,我送你的是过日子用的上的东西,不过你得自己跑一趟,也算帮我一个忙。”徐达从床边的柜子抽屉里往外掏东西。

    许自深安静下来了,因为他知道,徐达说的很对,他要对林宝霞以及刘禅负责,于是片刻后他回答道:“没问题,谢谢徐大哥。”这也是他发自内心的回答。

    不用杀人,多好。

    “这是别人欠我的一笔旧债,你去帮我要回来,拿回来的钱一半交给我,一半你拿着,就算是顶替这把火铳的赠礼。”

    徐达写了一封信,然后封装好将信封递给许自深。

    他不怕许自深看,因为许自深根本认不出他写的字,他教过许自深认字,但多多少少会有点收敛。

    或许许自深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但他早已将许自深看得透透的,许自深逃不出这场局,自他俩相识那刻起,许自深便已经是局中人了。

    “这,人家会给我吗?”许自深接过来看了看。

    “他万一不认账呢?”

    “因为有这两个字,也只有这两个字,他才会把钱还给你。”徐达接过来,给许自深指了指上面的落款。

    “徐达,这是我的名字,债主的名字,有了这两个字,你就能把钱取回来。”

    “钱不是火铳,咬不了你的手指头,也烧不了你的手背。”徐达指着桌上的火铳说道。

    “不要怕。”他拍了拍许自深的肩膀。

    “那,那我就去了啊。”许自深憨笑一声。

    “哎,可别弄丢了啊,让别人拣了去,可是让别人拣了个大便宜,那家伙可不认人,他只认我的字。”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许自深回头给徐达回了一个笑。

    笑得很傻气。

    “你们掌柜的在吗?”告辞徐达,许自深马不停蹄的便跟着借条上的落款来到一处钱庄,对着算账的账房先生问了一句。

    “那儿呢。”那账房先生见是找掌柜的,对着太师椅上指了一指,便又埋下了头敲打起了算盘。

    “你找我有何贵干哪?”那躺在太师椅上的中年胖子放下盖碗茶的茶杯,起身不慌不忙的问了一句。

    许自深倒也不怵,他站在掌柜的面前,只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小事情,徐达知道吗?”

    “...”那掌柜的愣了一下,身体往后倾了一点,马上便换上了一副热情的嘴脸“哎哟,知道,知道,那可太知道了,这位兄弟快快请坐,咱们坐下聊。”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不知徐老板有何吩咐?”那掌柜的笑眯眯说道。

    “徐老板?噢,对,徐老板,这名儿好,徐老板的吩咐都写在这张纸上了,你自己看吧。”许自深从怀里摸出那张信封递给那掌柜的。

    那人接过拆开一看,看完之后脸色变了,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许自深,那一股贪婪的意味迟钝的许自深并没有察觉。

    “都看明白了?”许自深正在摇头打量着这装饰华丽的钱庄。

    “都看明白了,看明白了。”见许自深转过头来,他又换上了那张虚伪的笑脸。

    “好,你等等。”那人走到柜台后,从账房先生的跟前拉开一个柜子,那里面哗啦啦的响声让几米开外的许自深抖听得一清二楚。

    他掏出东西来,许自深在柜台前没看清他拿的是什么,不过感觉沉甸甸的,一抖,哗啦啦的声响便传了出来,那是金银相撞的妙音。

    他走过来递给许自深,“这就是了。”

    “好,谢谢啊。”许自深不由得露出了笑脸,他接过来,便想走了。

    “慢。”那掌柜的却并未脱手,仍牢牢的抓着钱袋。

    “小兄弟,这欠条你都看过了?这钱你也不点点?”

    “没看过,我可不会随便看别人写的东西,我只看了落款以及地址便来了,这无非就是徐老板让你把欠他的旧账讨回去嘛,这还有什么好看的。”许自深一用力,将钱袋从那人手上拽了过来,在手上掂了掂。

    “那,要不你再看看?免得错了数目?”

    “那倒不用了,徐老板说了,你一个子都不会少他的。”许自深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自深见这掌柜的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呵呵呵。”

    “我说呀,你这位小兄弟,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呀。”

    他摊开那张欠条放在桌子上,对着许自深,一根手指在纸面上来回拨动。

    “我看,你这是除了信封的这些个字,其他的狂草你一个都不认识吧!”他翻出了一张狰狞的脸,给许自深吓得不由得退了两步。

    “你怎么知道的?不好意思啊,我小时候家里特别穷,供不起我读学堂,不认识那么多字,我只认出了你欠徐老板多少钱,不好意思啊,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学千字文。”许自深不由得感叹道,并不是许自深没有拆开看过那信,他当然看过,他当然想知道这人到底欠了徐达多少钱,其它字他真不认识,然后他便被吓住了,那是一笔惊人的数额。

    三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