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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有仇报仇

    冬日难得现暖阳,成都城里街道上的行人更多了。

    可今天的一江春水楼却大门紧锁。一楼正堂中也是昏昏暗暗,气氛凝重,空气好像都被那大门锁住了。

    所有的桌椅都被撤了下去,只留下一把虎皮交椅立在当中。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歪坐在上面,一条腿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条腿盘在椅子上,身上穿了一袭儒生青衫,但却袒胸露怀。

    他背后站着一群人,他们腰上扎着白布,一个个面色不善。

    这群人之前还有八个腰系黑布带的彪形大汉分立在交椅两侧,这八人浑身肌肉虬结,凶神恶煞,站在那里倒是颇有一番气势。

    这人斜着眼盯着他面前跪着的二人,说道:“怎么着,生意他妈做得不咋地,先他妈给老子窝里斗。这次比斗,老子要是败给清风堂,老子把你们都弄死!”

    “谁先说说吧,怎么回事。”

    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可不就徐妈妈,胡二,他们身后还有王虎,陈水生以及几个年轻人匍匐在地,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尤其是那王虎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感觉就要尿了。

    听见那人问话,胡二猛地抬头,抱拳道:“堂主,您老可知道,那清风堂见咱们这处场子新,三天两头就来闹事,要不是我老胡的兄弟们在这护着,这地盘早就被清风堂那些杂碎给抢了。怎知这徐婆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整日看我老胡碍眼。”

    他向上瞟了一眼,发现座上那男人神色如常。于是胆气更胜,便又接着大声说道:“堂主,这婆娘把您的场子搞得乌烟瘴气,一日不如一日,堂主您去问问那些姑娘们,哪个不受这老贼婆的气啊!

    “这婆娘为了把我老胡踢走,天天用些小伎俩,搞东搞西,我老胡想着自己受些委屈也就罢了,可不敢坏了堂主您老的生意。”

    “可谁知这老贼婆还他妈蹬鼻子上脸了,昨天她不知从哪找来个石头,专门来和我老胡作对。那小子故意往菜里加货,还想诬陷我老胡,这个婆子为了石头,昨夜还找了她的人来堵我!堂主你说这不是做了局要坑我老胡吗!”

    徐妈妈在旁边气得脸色涨红:“胡二,你休要血口喷人,老妇何曾委屈了你,那石头便是一个找活计的孩子,不知怎么得罪了你,你要把他置于死地!”

    “堂主,这胡二就是在颠倒黑白……”

    “颠倒你妈!你个狗*尿的老婊子,老子废了你!”

    胡二不等徐妈妈说完,起身一脚就蹬在徐妈妈脸上,这一脚差点没把她蹬得背过气去。

    她“哎哟”一声,仰面就飞了出去,那胡二又看了一眼上首那人,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心下更是大定,于是他追上去,对着徐妈妈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上面坐着的堂主,看着这一幕却没有做声,好像这哀嚎的女子和他从不曾有过半点关系。对他来说,女人就是工具,年老色衰了也就该丢弃了,这不正好发现了个新鲜又能干的。

    等到徐妈妈被胡二打得满身是血,他才皱着眉头咳嗽了一声。

    他后面的人得他示意,马上就有两个走上前去,将胡二架开,那胡二被人架住胳膊,嘴里尤兀自骂个不停。

    只留下地上的徐妈妈看着上首那人,眼神里充满了凄苦和哀怨。

    那上面的堂主却根本不理会地上的徐妈妈,却又对胡二说:“胡二,听说昨天还有个幺子,对你动手?”

    胡二一听更来了精神,他转过身就把陈水生拉了过来,说道:“不错,就是这个幺子,以下犯上,我收拾那个石头的时候,他不说帮忙,反倒敢往我身上招呼。”

    天知道,这陈水生怎么还敢回来。

    那堂主一双牛眼马上瞪向陈水生。

    陈水生马上抱拳道:“禀堂主,我是怕……”

    “住口!”那堂主还不待他说完便厉声呵斥道:“你可知帮规为何物!”

    “属下知道。”

    “知道便背一遍与我听听!”

    陈水生沉默不语。

    “背!”那堂主说道,声音冰冷似铁。

    陈水生只得说道:“郫江帮十大帮规,乃是:不准欺师灭祖。不准爬灰倒笼。不准兄弟相残。不准江湖乱道。不准挑灯博火。不准以下犯上。不准……”

    “行了。所以你可知你是触犯了哪条?”那堂主问道。

    “属下知道。”

    “知道便好,那违反此条该作何惩罚啊?”

    陈水生再次低头不语。

    那胡二却在旁边抢着说道:“回堂主,这小子以下犯上,当受三刀六眼之刑啊!”

    那堂主瞪了他一眼,道:“哪都有你,滚一边儿去。”

    他这话看似呵斥,却没多少怪罪之意,那胡二更是不以为意,斜着眼瞟了陈水生一眼,那意思便是说,你小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胡二退到一旁,那堂主又对陈水生说道:“你可是不服啊?”

    陈水生抱拳大声道:“堂主令不敢违!属下甘愿受罚!”

    “你说你甘愿受罚,是因为我的命令,而不是你服气了,可是这个意思啊?”

    陈水生听他这样说,只是不语,这是他第三次以沉默回答。

    那堂主见他又不说话了,冷笑道:“倒是有些脾气,既然你是个硬气的,那咱们也就别三刀六眼了。”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就来个九刀十八洞吧,好让你想个通透。”

    他一声令下,后面便又走出几人。

    不管是三刀六眼,还是九刀十八洞,顾名思义,那每一刀都是要捅个对穿。

    两个人分别在两边将陈水生按住,当前一个面露残忍之色,抽出尖刀,二话不说,一刀就刺在了陈水生的肩膀上,染血的刀尖透体而出。

    陈水生咬着牙,硬生生没有喊出声,也禁不住一声闷哼,脸色煞白,汗如雨下,嘴角流血,手臂上的旧伤因为他用力握拳而崩裂,鲜血从衣袖中渗出。

    只是他偏就紧咬牙关,一声不吭,既不痛骂,也不求饶,就是死死地挺着。

    “好小子!”那行刑之人不禁赞了一声。

    一刀就朝陈水生另一边肩膀捅去。

    “咚咚咚!”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就只剩下徐妈妈的啜泣声,和陈水生咬牙的声音。

    那四海堂的堂主眉头微皱,向门口使了个眼色,便有人走到门口,说道:“今天咱们楼里闭门谢客,客官请回吧。”

    门外传来稚嫩的声音:“哎呀,我不是客人啊,我是在这里上工的。”

    听到这声音,徐妈妈惊得顿时收住了哭声,陈水生也不禁瞪大眼睛,情急之下,他竟大喊道:“小子快跑,你不要命了吗!”

    胡二上前一步,一巴掌抽在陈水生脸上,转头对那堂主说道:“堂主,这就是徐婆子找来的石头!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回来。”

    那堂主也是好奇,说道:“打开门,让他进来。”

    大门缓缓敞开,一个小而圆的身影从外面踱了进来。

    小福寿一进来,看见地上跪了一排人,也是不禁一愣,他挑了挑眉毛,眨巴着小眼睛说道:“哎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这好好的一个酒楼里是闹鬼了吗。”

    他环视了一圈,看到血人一样的陈水生,顿时眯起了眼睛。

    胡二此时有人撑腰,自是不怕,作势就要冲上来,那堂主一抬手,示意他不要动。

    他扭头看向李福寿,见来人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令人惊讶的是,那胖乎乎的小孩子似乎对眼前的场面并不惧怕,心里的好奇便又增了几分,他操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调子问道:“你就是昨天惹事的那个伙计?”

    “昨天我倒是在这做了会儿工,但是小子本本分分,却是不曾惹事。敢问阁下又是哪个,莫非你是这里的东家?你说话算不算?”

    “大胆,你个小杂种不要命了,敢这么对堂主说话!”胡二在一旁大喊道。

    小福寿却压根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歪了歪了头,对着那坐着的大汉说道:“堂主是什么,我不知道,就权当你是说话算数的吧,我今天来啊,是讨薪的。”

    那堂主看向小福寿,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他半晌不语,突然噗嗤一笑,说道:“没错,我是这里的东家,你还要讨薪,不知道这账你要如何算?”

    小福寿也是呵呵一笑:“不多不多,我也没干多久,自然不会狮子大开口,就是这人的脑袋就够了!”

    说着,他指了指那边的胡二。

    那堂主听他这样说,不禁哈哈哈大笑,他身后的人也纷纷跟着笑起来。

    他笑得愈发癫狂,好不容易才缓过起来,他看向胡二问道:“这小子是不是被你打傻了。”

    那胡二也是笑得涕泪横流,他说道:“堂主,他怕不是觉得那徐婆子能给他撑腰吧。”

    那堂主看了一眼地上的徐妈妈,一招手,后面那群人里便又出来两个,虎视眈眈,向小福寿走去。

    小福寿故作惊慌道:“你们要干啥,仗势欺人不成。”

    那两个人二话不说,伸手就向小福寿身上抓来,可他们只觉眼前身影一闪,就失去了小福寿的身影。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驾着陈水生的两个人便捂着肚子摔在地上,眼看是出气儿多进气少了。

    小福寿把陈水生扶到一边,一边脱下外衣勒在他的肩膀上,一边说道:“水生兄,你且先在这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便带你走。”

    陈水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看着眼前这张人畜无害的胖脸,怎么样也不能和刚来时那卑躬屈膝,忍气吞声的小胖子重合。

    那两个来抓他的喽啰眼看着这一幕,犹豫了一下再次跨步向前,结果小福寿压根就没正眼瞧他们。

    那边的胡二正紧张地向这边张望,就觉得眼前一花,脚下一疼,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

    他偏过脸就看见一双鼓鼓的厚底布鞋在自己面前,他没想到自己一个照面就能被这个小崽子放倒,更没想到这小崽子和昨天相比怎么好像变了个人,心中的愤恨与恼怒已经无法控制。

    他又想着自己这边有这么多人,今天怎么着也能把这个小子弄死在这里,顿时胆气更是壮了起来。

    他伸手就抓向小福寿脚踝,口中更是骂道:“小*崽子,老子今天就把你炖……”

    胡二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脸就重重的撞到了地上。这一下他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自己的鼻子都被撞到了脑袋里,满口牙齿不知碎了几颗。

    待他再抬头时,鲜血已经糊了满脸。他还要发狠,李福寿便又是一脚跺在他脑后,这次胡二确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趴在地上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和哀嚎。

    李福寿弯腰,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从地板里薅了出来,探手扣住他的咽喉,将他上半身提了起来。

    李福寿的手太小,正常来说握不住胡二的脖颈,但他的五指深深的扣在了胡二的肉里,一样可以把他抓起来。

    此时,那一直高高在上的堂主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唤道:“段五,去把胡二抢回来,丢人的烂货。”

    他身后那八人之中便走出一个大汉,这人吐气开声,大喝一声,一脚蹬碎脚下木板,便冲了出来。

    莫要看他身躯庞大,可速度却是不慢,须臾间他便来到了李福寿身前,挥拳便砸向李福寿面门。

    可是他动作虽快,却终究快不过在大宗师的木棍下讨生活的李福寿。

    只见李福寿稍一偏头,这一拳就擦着他的鼻尖扫了过去,与此同时,李福寿并指如刀,抬手就点在了这大汉手肘后侧。

    这名叫段五的大汉顿时感觉一股酸麻袭来,整个右臂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接着他就看到胡二满是鲜血的丑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直至“嘭”的一声,那胡二的前脸重重地和他的脸贴在了一起,那贴的是如此紧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像是两个融化的糖人黏在了一起。

    段五轰然倒地。

    那堂主身后的七名大汉,再也不用人吩咐,全都冲向了李福寿。

    这回李福寿也不闪不避,只是挥舞着胡二迎敌。眨眼间,这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八个大汉就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此时的小福寿,傲然地举着他的武器——胡二,环顾四周,所向披靡。

    他手上的胡二现在就像个烂西瓜。眼珠胀出眼眶,焦黄的舌头也伸了出来。

    他就快不行了,此时,他脑中唯一的一点意念就是悔,没有恨,只有悔。

    他想,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去招惹这个小杀神,但现在一切都完了。

    他想活,想说话,想乞求李福寿可以放他一马,但是话到嘴边也只能变成咳咳的噪音。

    此时,整个大堂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徐妈妈不敢置信地看着小福寿,陈水生也惊得忘记了疼痛,那堂主死死地瞪着李福寿好想要将他生吞活剥。

    李福寿哪管众人是什么反应,他纵身一跃,把胡二整个人都带到了空中,他人在空中,手臂一甩就把胡二甩了起来,手臂一转,胡二就变成了大头朝下。

    小福寿身形下落,双脚落地的同时,双腿弯曲,两手抓着胡二的腰,手臂一发力,就把胡二的头狠狠地贯到了地上。众人只听到一声闷响,再看那胡二有半个脑袋都陷在了腔子里。

    小福寿松开手,胡二倒插在地上的身体就缓缓向一侧倒下去,小福寿还不待他完全栽倒,一伸手又抓住了他的脚腕,一声轻喝,就把胡二偌大的身体抡了起来。他抓着胡二左拍,右拍连着在地上拍了五六下,只拍的厅堂里烟尘四起,血肉横飞。

    那胡二早在脑袋被灌在地上的时候就没了声息,可李福寿却不想让他死得像个缩头乌龟。

    经过他这么一拍。这一下胡二俨然成了一个肉饼,缩进去的头就像被人踩了壳子的老鳖,硬生生从壳里挤了出来,全身上下也都摊开了,看起来端的是松散随意。

    李福寿这才松开手,冷冷地说:“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惊到了他。他的病还没有好!”

    师父说过,做事要顺心意。

    这个胡二因为生活中小小的不顺心,就要活活将一孩童打杀。

    对于现在的小福寿来说,师父差点因为这件事死在外面,于是他不把胡二摔碎了,他就顺不了心意。

    李福寿把胡二扔在一边,转身又向王虎走去。

    那王虎本来跪在那里,裆下已经湿了一片,他见李福寿向他走来,被吓得嗷的一声便站了起来,胯下的液体甩得到处都是。

    他呼嚎着跑向那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堂主,结果后者一脚就把他踢出去几丈远。

    那堂主厌恶地撇撇嘴,扭过头死死地盯着李福寿,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