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侍者
“先生，您的菜。”
理查德没有挂断电话，只是将手机从脸上移开，然后抬头看向酒店房间的门。他刚刚晨练结束，回到房间，正打算稍微收拾一下就去餐厅点上一份可口的午饭，所以就没有关门。
此时房间门口正立着一位穿着黑色马甲和衬衫的男人，而其马甲上的挂着的身份牌无疑说明了他是塞西尔酒店的服务员。
说是服务员貌似有些不太准确，服务员这个词语本身并不会给人留下太好的印象，会让人想到街边小店里扫地，收拾满是残羹冷炙桌子的大妈。
而这位先生则会给人不同的印象。
他面带微笑，自然而和睦，使人感到温和与安宁。一手推着餐车，餐车上的盘子被透亮干净的半球形金属餐盘盖罩住，另一只手停在房间的木门上。看来在说话之前，他有好好敲过门，只是理查德没有听见。哪怕门未曾关上，他也没有进入房间，像是在等待理查德同意。
用服务员来形容的话未免有些太浪费这位先生的气质了。或许用“侍者”这样的词更能描述这么一位人物。作为作家的理查德如是想到。
“抱歉，你是不是走错了。我没有订午餐服务。”对这位气质温和的侍者，理查德也不由得使用较为礼貌的用词进行询问。
侍者拾起餐车上的一张备注单，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解释道：
“先生，您作为本店的幸运客户，获得了一次免费享用由本店主厨亲手准备的午餐的机会。”
理查德本想拒绝，但是一瞬之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双眼，将手中的手机放在了桌上。站起身来，伸手做出邀请的手势。
直到这时，侍者才面带着微笑，点了点头，推着餐车走进了房间。
摆好餐具后，他连着保温盖一起将餐盘从餐车上端出，轻轻地放置在了铺有棕色桌布的餐桌上。提起餐盘盖，热气瞬间腾出，再用白色餐巾在餐盘边缘轻轻擦拭。这时理查德才得以一窥这道佳肴的全貌。
素白餐盘中红酒色清汤上不见油层，尚未平静的表面荡起几道细波。清汤中央则立着一块工整的红肉，一条条肉眼可见的肌肉纤维紧密有序地排列在一起，而其上则是一簇紫色的紫苏花。
“鹿肉是选自最劲道弹牙的侧肉，用低温烤制的手法确保其鲜嫩可口。高汤则用鹿血取代了传统的蛋清，又用红酒调衡了腥味与鲜味。请慢用。”侍者在介绍完菜肴后遍退到一旁。
而理查德则用银制刀叉切下一块红肉放入嘴中，在味蕾上绽放开的首先是高汤浑厚的醇香，而鹿血的鲜甜则在回味的一瞬浮现。弹牙的肉块嚼劲十足，当牙齿闭合之时，汁水带着油脂的芬芳在舌尖久久停留。
“不错的羊肉。”理查德点了点头，称赞道。
侍者当理查德没有听清之前自己的介绍，微笑着解释道：
“先生，本店所采用的鹿肉来自……”
没有在意侍者的提示，理查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这当然是羊肉。”
理查德拿起桌上的白色餐巾，擦拭着本就干净的嘴角，继续补充道：
“两脚羊的羊肉。”
侍者没能理解理查德口中的“两脚羊”，只当是自己遇上了比较固执的客人。有的人哪怕明知自己是错的，依然会保持自己原有的观点。你要说他们是在效仿赵高指鹿为马，他们也没有身居高位需要确认自己的权力和影响力，借用曾探先生的话就是：“他们就像是堵住马桶的最后一坨屎，顽固，令人生愤。”而这样的人在我们的生活中并不少见。
面对这样的人，如果你不是管道疏理工，最好就别去管他。不然你肯能会惹得一身臭气，而他依然还在那堵着。
很显然，身在服务业的侍者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再解释，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着这位幸运的客人用餐结束。
但是理查德看起来没有吃下第二口的打算，擦拭过了嘴，指了指餐桌另一端的椅子：
“不过来坐坐吗？”
“不……”侍者被理查德说出的话给惊到，从事这份工作这么久，虽然也不是没有被客人要求过同桌，但对方都是年轻貌美的少女。而被同年龄段的同性邀请这还是头一次。但他刚说出一个字就被理查德给打断。
“也是，现在不太适合呢，那就麻烦你站着聊吧。”
理查德慢慢切下一块肉，观察着肉块的断面：“每次看着客人吃下自己的成果，这就是你认为的美吗？”
侍者完全跟不上理这位自言自语着奇怪之言的客人的思路，开始有些着急：“先生，您在说……”
“能告诉我吗？第一次的时候，第一次这样料理的时候，第一次看着别人吃下这样的食物的时候，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理查德又一次打断了侍者的话语。
侍者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优雅与从容：“先生，我想你有什么……”
他像是要解释什么，但是就像之前他没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一样，后续的词语他也再也说不出口了，因为这次打断他的，是一把厨刀，一把从背后插进了他喉咙的厨刀！
一瞬间，侍者双眼突出，血沫从嘴中涌出，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车被拉动时的“荷荷”声。
“噗。”
随着厨刀的拔出，侍者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不过他现在还未死去，出刀之人避开了他的颈椎，精准的刺破了他的气管。这使他倒在地上时还能用双手捂住被洞穿的咽喉，并且发出”嗬嗬“的声响。
而没有了侍者的遮挡，一位身着戴着白色厨师高帽，身着染上斑点血渍的围裙的男人出现在了理查德视野里。
他用餐车上的餐巾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迹，低头着看地上的侍者，说：
“第一次啊，那真是让人兴奋的回忆呢。”
他嘴角的弧度，像极了邻家大哥哥的满面阳光。
“我想在被你做成下一道菜之前，听听你的故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餐桌上的手机黑色屏幕里，映出了理查德的惨笑。
理查德没有挂断电话，只是将手机从脸上移开，然后抬头看向酒店房间的门。他刚刚晨练结束，回到房间，正打算稍微收拾一下就去餐厅点上一份可口的午饭，所以就没有关门。
此时房间门口正立着一位穿着黑色马甲和衬衫的男人，而其马甲上的挂着的身份牌无疑说明了他是塞西尔酒店的服务员。
说是服务员貌似有些不太准确，服务员这个词语本身并不会给人留下太好的印象，会让人想到街边小店里扫地，收拾满是残羹冷炙桌子的大妈。
而这位先生则会给人不同的印象。
他面带微笑，自然而和睦，使人感到温和与安宁。一手推着餐车，餐车上的盘子被透亮干净的半球形金属餐盘盖罩住，另一只手停在房间的木门上。看来在说话之前，他有好好敲过门，只是理查德没有听见。哪怕门未曾关上，他也没有进入房间，像是在等待理查德同意。
用服务员来形容的话未免有些太浪费这位先生的气质了。或许用“侍者”这样的词更能描述这么一位人物。作为作家的理查德如是想到。
“抱歉，你是不是走错了。我没有订午餐服务。”对这位气质温和的侍者，理查德也不由得使用较为礼貌的用词进行询问。
侍者拾起餐车上的一张备注单，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解释道：
“先生，您作为本店的幸运客户，获得了一次免费享用由本店主厨亲手准备的午餐的机会。”
理查德本想拒绝，但是一瞬之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双眼，将手中的手机放在了桌上。站起身来，伸手做出邀请的手势。
直到这时，侍者才面带着微笑，点了点头，推着餐车走进了房间。
摆好餐具后，他连着保温盖一起将餐盘从餐车上端出，轻轻地放置在了铺有棕色桌布的餐桌上。提起餐盘盖，热气瞬间腾出，再用白色餐巾在餐盘边缘轻轻擦拭。这时理查德才得以一窥这道佳肴的全貌。
素白餐盘中红酒色清汤上不见油层，尚未平静的表面荡起几道细波。清汤中央则立着一块工整的红肉，一条条肉眼可见的肌肉纤维紧密有序地排列在一起，而其上则是一簇紫色的紫苏花。
“鹿肉是选自最劲道弹牙的侧肉，用低温烤制的手法确保其鲜嫩可口。高汤则用鹿血取代了传统的蛋清，又用红酒调衡了腥味与鲜味。请慢用。”侍者在介绍完菜肴后遍退到一旁。
而理查德则用银制刀叉切下一块红肉放入嘴中，在味蕾上绽放开的首先是高汤浑厚的醇香，而鹿血的鲜甜则在回味的一瞬浮现。弹牙的肉块嚼劲十足，当牙齿闭合之时，汁水带着油脂的芬芳在舌尖久久停留。
“不错的羊肉。”理查德点了点头，称赞道。
侍者当理查德没有听清之前自己的介绍，微笑着解释道：
“先生，本店所采用的鹿肉来自……”
没有在意侍者的提示，理查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这当然是羊肉。”
理查德拿起桌上的白色餐巾，擦拭着本就干净的嘴角，继续补充道：
“两脚羊的羊肉。”
侍者没能理解理查德口中的“两脚羊”，只当是自己遇上了比较固执的客人。有的人哪怕明知自己是错的，依然会保持自己原有的观点。你要说他们是在效仿赵高指鹿为马，他们也没有身居高位需要确认自己的权力和影响力，借用曾探先生的话就是：“他们就像是堵住马桶的最后一坨屎，顽固，令人生愤。”而这样的人在我们的生活中并不少见。
面对这样的人，如果你不是管道疏理工，最好就别去管他。不然你肯能会惹得一身臭气，而他依然还在那堵着。
很显然，身在服务业的侍者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再解释，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着这位幸运的客人用餐结束。
但是理查德看起来没有吃下第二口的打算，擦拭过了嘴，指了指餐桌另一端的椅子：
“不过来坐坐吗？”
“不……”侍者被理查德说出的话给惊到，从事这份工作这么久，虽然也不是没有被客人要求过同桌，但对方都是年轻貌美的少女。而被同年龄段的同性邀请这还是头一次。但他刚说出一个字就被理查德给打断。
“也是，现在不太适合呢，那就麻烦你站着聊吧。”
理查德慢慢切下一块肉，观察着肉块的断面：“每次看着客人吃下自己的成果，这就是你认为的美吗？”
侍者完全跟不上理这位自言自语着奇怪之言的客人的思路，开始有些着急：“先生，您在说……”
“能告诉我吗？第一次的时候，第一次这样料理的时候，第一次看着别人吃下这样的食物的时候，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理查德又一次打断了侍者的话语。
侍者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优雅与从容：“先生，我想你有什么……”
他像是要解释什么，但是就像之前他没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一样，后续的词语他也再也说不出口了，因为这次打断他的，是一把厨刀，一把从背后插进了他喉咙的厨刀！
一瞬间，侍者双眼突出，血沫从嘴中涌出，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车被拉动时的“荷荷”声。
“噗。”
随着厨刀的拔出，侍者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不过他现在还未死去，出刀之人避开了他的颈椎，精准的刺破了他的气管。这使他倒在地上时还能用双手捂住被洞穿的咽喉，并且发出”嗬嗬“的声响。
而没有了侍者的遮挡，一位身着戴着白色厨师高帽，身着染上斑点血渍的围裙的男人出现在了理查德视野里。
他用餐车上的餐巾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迹，低头着看地上的侍者，说：
“第一次啊，那真是让人兴奋的回忆呢。”
他嘴角的弧度，像极了邻家大哥哥的满面阳光。
“我想在被你做成下一道菜之前，听听你的故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餐桌上的手机黑色屏幕里，映出了理查德的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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