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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

    说曹操曹操到,鹿阮刚还跟青乌这么抱怨着书房里的三个人讨论时间长,被鹿阮派去听书房的信儿的阿桃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小姐小姐!”

    阿桃做贼似的压低声音,没敢大呼小叫惹人注意,直到跑进回廊停在窗台下,才难掩兴奋的小声报喜:“奴婢在书房的侧窗下蹲着守了好久,终于探听到夫人和老爷的答复…恭喜小姐!成了!”

    意料之中,鹿阮矜持的弯了弯唇角,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连带着那双极漂亮的桃花眼也跟着弯了起来。即使知道有褚宣和在,这事儿十有八九能成,可是当她知道真的得偿所愿之后,心中喷涌而出的激动还是淹没了她。哎,当小孩子当的时间太久,心智都变得格外不成熟了。

    “明天我们再去那个铺子,”鹿阮把手一拍,眼里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先把鲁庄郡主的头面做完,然后尽快和李师傅商定好日后的供需……哦对了,还得把我画的草图带着,如果李师傅能相得中画本里的草图就最好了,省得我再耗费脑细胞去想别的式样!”

    虽然听不懂小姐说的话,青乌和阿桃还是很给面子的又是点头又是拍手,眼里全都是对鹿阮无脑的崇拜,没有半分作假。

    “小姐,奴婢给您去烧热水洗澡吧?”青乌看了眼天色,温言软语的劝道:“今儿个一整天几乎都在外头折腾,不如早点沐浴洗漱早点上床休息养养精神,反正老爷和夫人也同意了您想做的事,您这心里也该踏实了吧?”

    “嗯踏实了,”鹿阮心满意足的点头应承:“行!去烧水,烧水洗漱洗澡!早睡早起,好能养足精神明天争取一次拿下李师傅!”

    听着鹿阮的“豪言壮语”,阿桃和青乌不由得无奈相视一笑,看来那个李师傅果真专业能力过硬,否则也不至于被她们家小姐惦记这么久。

    夜幕降临,书房里,褚宣和也准备告辞了:“鹿大人和鹿夫人尽可以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阮儿的想法或许真的不错,况且有鹿府在她背后做靠山,寻常宵小应也不敢来招惹,就算日后真有哪些不长眼的胆敢在阮儿跟前生事,鹿府的面子不管用,还有我睿政王的面子。”

    “哪能拖累你,”鹿兰庭摆手拒绝的果断:“你如今处境已是艰险束缚,万不可再多生事端。”

    “这有什么?”褚宣和笑的很是不在意,他脸上神情懒懒散散,是鹿阮从未见到过的肆意散漫:“你不必多操心,我心中有数,他还没能力真把我束缚住,只不过为着他的颜面,也顾念着另一位的拳拳爱子之心,所以我愿意让一让而已。”

    鹿兰庭知道这位私底下人脉极广、拥护众多的实权王爷并不是在夸张,他是实话实说。两个人相交多年,鹿兰庭确信褚宣和从来没有半分坐上高位的心思,若是有,今时今日早都该改换了天地。

    “哦对了,”鹿兰庭主动转移话题,他朝褚宣和还有鹿夫人分别使了个眼色,好奇道:“那小丫头还在那侧窗底下守着呢?”

    褚宣和仔细听了听,笑着摇了摇头:“没,知道你们松了口,能随了阮儿的心意之后,那小丫头就回去通风报信了。”

    “让王爷看笑话了,阮儿那丫头真是越来越顽皮,连带着把身边的小丫头也给带坏了。”鹿兰庭脸上有点挂不住,在褚宣和发觉有人在书房的侧窗底下偷听的时候,鹿兰庭和鹿夫人就已经不约而同的脸羞红过一次了。任谁发现府里的丫头竟然胆大包天到偷听主子谈话,背后居然还极有可能是自家亲闺女指使的,估计都会被这既失礼又胡闹的举动给气得不轻。“待会儿我定要去阮儿院子里好好训斥她一番不可!”

    “别别别,”不等鹿夫人想好为鹿阮开脱的借口阻拦,褚宣和就先把鹿兰庭的羞恼给挡了回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值当的你这么生气?不过是小孩子开个玩笑,有什么好训斥的。也怪你,不赶紧派人给她个结果,擎让人等着,放谁身上谁不着急?”

    听着褚宣和的劝慰,鹿夫人抿着嘴一笑,看了看自家老爷的神情脸色,知道和鹿阮有关的气是生不起来了。

    “依我看,阮儿是个心里极有主见的,哪怕她看起来还小,却不能真的把她当愚笨痴儿来看,放一放手任她去,没准儿将来啊,会有大造化!”

    翌日是个阴天,太阳好像被昨天鹿阮的豪迈之情给吓跑了,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不过阴沉沉的天气并不能阻挡鹿阮去铺子找李师傅的决心,鹿兰庭和鹿夫人都来劝过鹿阮,让她改天再出府,却都铩羽而归,没人能让她更改已经做下的决定。

    青乌亲自给鹿阮梳头,从光可鉴人的铜镜里,青乌担忧的神色毫不掩饰:“小姐,您的脸色实在太差了,不若我们改日再去拜访那位李师傅,今日留在府里再睡个回笼觉吧?”

    青乌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鹿阮昨夜惊醒了好几次,虽然早早就睡下了,其实睡得时间并不长,一早起来不光脸色不好,就连那双漂漂亮亮的桃花眼也没什么精神,显得可怜兮兮的,让人看了心里不舒坦。

    “不,”鹿阮摇头拒绝:“不过是出府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了,等回来了再补觉也不迟。”

    “小姐……”

    青乌还想再劝,却被鹿阮一抬手止住了话头。

    鹿阮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差,睡眠不足是鹿阮最讨厌的一件事,不仅第二天一整天精神缓不过来,心情也会跟着变得不好,可睡眠质量的好和差却不是鹿阮可以控制的。

    尤其当那个阴魂不散的技能带着新画面蛮横闯入她梦境时,鹿阮简直心情跌到了谷底。

    是的,鹿阮心情郁闷极了,她又做梦了,而且还梦到了凶杀案现场,恐怖电影似的心理压迫感一直萦绕在她身边挥散不去,让她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堆满了沉重郁结的低气压……

    “小姐……小姐?”

    “嗯?”鹿阮回过神,对上青乌的视线:“哦,我刚才走神了,你方才说了什么?”

    “奴婢从昨晚就想问的,”青乌脸上担忧之意不减,眼里闪过一抹心疼:“是做噩梦了吧?小姐您的精神从未这样差过,再加上您夜里被惊醒数次,这让奴婢不得不联想到您做过的噩梦。”

    “嗯,”鹿阮知道这种事瞒不过身边人,而且青乌作为了解她这个特殊技能的知情者,在她已经想到噩梦上去的时候,瞒着她除了让她徒增担心之外没什么用处,索性鹿阮就承认了:“对,新的噩梦,现在回想起来还挺吓人的。”

    “怪不得。”青乌眼里的心疼更明显,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一下一下轻抚鹿阮的后背,充当疏解和安抚:“小姐别怕,那些都是…那些还不一定会真的发生,小姐别往心里去。”

    青乌本来想说“那些噩梦都是假的”,可话说了一半,才发觉这话说的不妥当,或许别人做噩梦可以这样安慰,鹿阮做噩梦却不行,因为这些噩梦是真的可能会发生在未来的某一天。

    “没事,你不用担心,”鹿阮转过身,拍了拍身边青乌的胳膊,仰着脸宽慰她道:“我还在梦里见过尸体呢,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凶杀案现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为我犯愁。”

    并没有觉得有被宽慰到……青乌无奈,拿自家小姐没了办法。

    鹿阮到底还是收拾齐整出了鹿府,为了能显得状态好一点,青乌特意给鹿阮在发髻头饰上狠下了功夫。鹿阮头发梳了个流云髻,发髻上插了两支带着流苏的步摇,步摇上的流苏随着她走动的步伐一步一摇晃,显得整个人格外闲适懒散又俏皮。青乌犹自觉得不够,还用她那双巧手在鹿阮的眉心画了一朵小小的梅花,红艳艳的梅花衬得她愈发肤色雪白,本来略显憔悴的神态因着这朵梅花带上了一种别样的风情,一改往日的粉雕玉琢、乖巧可爱,增添了几分不曾出现在鹿阮身上的冷艳。

    “走吧,”鹿阮登上马车,她提不起精神来,恹恹的发话:“让车夫把马车驾的稳当些。”

    “是。”

    马车晃晃悠悠,果然比之前更慢也更稳当,鹿阮闭上眼,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回想起梦境里的一幕幕画面。

    “是一群小孩儿啊……”

    鹿阮的喃喃自语随风而逝,没落进青乌或者阿桃任何一个人的耳朵里。只有鹿阮自己知道,她这句轻飘飘的话里暗含了多少感慨和痛惜,随着尾音散去的,还有她不自知的几分犹豫。

    梦里展现出来的,是一个还算宽敞的屋子,屋子里一群八九十来岁的小孩儿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在小声说笑,有的趴在桌案上奋笔疾书,还有的围在角落里不知在做什么……鹿阮只能从那个称得上隐蔽的角落偶尔爆发出的一阵大笑或者一阵叹息里,猜测她们应该在进行着某个不想被大人们发现的小活动,可能是手帕交们凑在一起谈论心上人,可能是为好友出谋划策一场偶遇,也可能是单纯的互相吐槽家宅里的热闹事。总的来说,此时此刻画面中的场景还算得上和谐,女孩儿们之间也都没有发生半点冲突。

    紧跟着被鹿阮看到的画面,就十分具有冲击力了……

    鹿阮身体微微前倾,从关于那场新的梦境的回忆里挣脱出来。是原本行走着的马车停下来了,鹿阮坐着没动,马车的帘子外伸进来了一个脑袋:“小姐,下车吧,咱们到了。”

    鹿阮扶着青乌的手下了车,只见李师傅早就在那间她们已经熟悉了的小铺子前等着了。

    “没想到鹿小姐这么快就和家人商议成了这件事,”李师傅由衷感到惊讶:“收到鹿小姐要来的信儿,我还以为看错了日期和时辰,原来竟是没有。”

    “怎么?”鹿阮开玩笑道:“敢情李师傅不欢迎我来啊?”

    “哪里哪里,”李师傅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还请鹿小姐跟我进铺子里详谈。”

    鹿阮走进屋里,明明已经进来了很多次,对这个并不算大、一眼扫过去就能知道个大概的屋子,鹿阮居然从心底里生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喜悦,仿佛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承载着她即将起航的梦想,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重的让鹿阮一踏进来就感受到了它的分量。

    “这是我带来的设计草图,李师傅可以看一看合不合心意……”

    “暂时不必看这个,”出乎鹿阮意料的是,李师傅抬手一拦,把鹿阮刚准备递过来的作品集给阻了回去,他语气严肃又认真:“不如鹿小姐先把准备送给朋友的那套黄金头面的图纸式样拿来看一看……实不相瞒,我对鹿小姐想赠与朋友的那套黄金头面的设计图纸思之如狂。”

    “你想看那个?”鹿阮有点儿意外,她无可无不可的点头,示意青乌把一起带过来的黄金头面的图纸拿过来:“李师傅若是想看,我当然愿意让李师傅看个尽兴,毕竟你是要制造出这套纯金头面的主力,把图纸看的越仔细越好,不想看我反而会发愁。”

    说着,鹿阮把画了纯金头面里十几种首饰的十几张图纸递给李师傅,静静等待来自李师傅的评价。

    不知是不是鹿阮多心,她觉得李师傅接这十几张图纸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他似乎对这图纸十分珍之重之,好像区区十几张纸成了稀世珍宝,还是能被归到“易碎品”那一类里的稀世珍宝。随着李师傅谨慎又小心翼翼的翻页动作,鹿阮在确定了李师傅的确很珍视这些纸张的同时,听到了来自李师傅口中发出的感叹:“这般巧思,这般新奇美丽的式样……鹿小姐,您的那位朋友能够遇到您可真是幸运至极啊!”

    “倒也没有,”鹿阮自然而然的想起鲁庄郡主骄傲笑着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小小的弧度:“是我能遇上她幸运至极,她开朗大方热情真挚,要不是她,我大概会一直活成一潭死水,无波无澜,按部就班,这样的生活毫无趣味可言。”

    李师傅不由得抬起头,带着明显讶异的目光投向鹿阮,今日格外明艳动人的小姑娘此时眼底竟然情绪丰富,一向给他深不可测之感的小姑娘露出和常人无异的一面,这让李师傅多少觉得有些不适应,伴随着强烈的不适应一起的,还有几分理所当然的释然。到底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再沉稳能沉稳到哪里去?此刻这个小姑娘情绪外露了几分,倒是正好显得整个人更有生气一些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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