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备菜（2）
易然（现在已经穿越为科克）没费什么唇舌就一把推开了约翰，后者耸耸肩，转身干活去了。
先是拿来尚未被约翰糟蹋的牛肉块，将油脂部分切下备用，焯过了水，然后在锅里热上了油，放入刚切下的油脂，将西红柿、洋葱煎出香味，再放入牛肉块加水炖煮。
因为没有料酒去腥，易然便多加了些大蒜，准备待炖煮一阵子后再捞出。
此时此刻，易然仿佛回到了穿越前准备煲汤的后厨，这些切洗煎煮都是他多年熟极而能的事，虽然谈不上厨艺大师，但至少已是专业人士的手法。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世界，唯一熟悉的便是手中的厨刀和锅铲，这让易然感到了一种安心。
也让他在杂乱的思绪中，开始逐渐整理自己的想法。
……我关于厨艺的经验和知识一点都没丢……
……牛肉这一类老龄动物的肉含水少，结缔组织多，肌肉结构紧密，肉质紧实，宜用小火进行较长时间的加热烹制，才能使得口感酥烂……这是哪一本教科书里的内容？《烹饪学》？还是《食物化学基础理论》？
……像约翰那样烹饪，只会让牛肉发柴，并且难以入味……
胡思乱想着，易然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既然自己带着穿越前对料理的所有知识。
那么相应的，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技能，是会保留，还是会被覆盖？
汤已经成功地炖上，易然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外的铁炉、砧锤、铁钳等工具，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
发现自己脑中对打铁这项技术完全空空如也，正如前世的他一样。
易然的额上淌下了汗珠，不知是由于炖汤的蒸汽，还是因为这一细思极恐的事实——
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忘却了谋生的技能！
擦了擦汗，易然继续处理起下一道食材。
约翰已然糟蹋了一半的牛肉，将其简单冲洗后，用刀切成肉片，并滚上盐、胡椒、孜然。
这道菜，准备用中餐的方式，配上洋葱、胡萝卜爆炒。易然迅速地切着洋葱，因为事先浸过了水，并且采用小幅度快速的刀工，因此并没有像约翰那样狼狈。
接着，易然发现了一件更加细思极恐的事。
除了厨艺，以及自己在专业烹饪学校接受的各种系统性的知识，自己仍然记得现代文明的种种。
但是他对于现在的这个世界，则一点概念都没有。除了苏醒后根据周边环境，以及自己和周边人都在使用英语，判断出大概身处于一个类似古代欧洲的世界中。
但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自己是穿越回了过去，还是到了另一个异世界，这里有没有魔法，治安如何，有些什么宗教……这些他都毫无头绪。
……至于土豆，易然对于土豆炖一切的带嘤帝国料理手法是极为不屑的。他另寻了个奶锅，将土豆和豌豆在水中煮烂，然后将土豆用刀背捣碎，豌豆切丁，与黄油一同拌入其中，再加入调料调味，然后放入瓦罐，再将瓦罐放进正低低燃着的柴火之中，准备做成一道烤土豆泥。
……看来一切都是对应的，如果保留了穿越前的记忆，那么便不会保有这个世界对应的记忆。易然想。
然后他又发现了一件更更令他感到恐怖的问题。
他记得这个世界中约翰、何塞的名字和他们与自己的关系。
那么上一个世界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父母的名字了。
不止父母，厨师长、其他学徒、自己读书时的老师、同学、发小等等，自己只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些人，但是却全然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也不记得他们的名字。
毫无征兆地，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放下厨具，呆坐在地上，木然良久。
“切洋葱切的？”约翰走了进来，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咦，你这是炖了汤？”
易然冷哼一声，收起情绪，将汤锅挪开，添了把柴并鼓了些空气进去，然后抄起铁锅，开始表演爆炒牛肉，兴致所至，还颠了几下锅，看得约翰目瞪口呆。
他已然知道铁匠铺并不缺油水，再说自己也懒得考虑两个糙汉子的膳食均衡，于是很加了不少油，此时略一侧锅，锅里蹭地腾起一股火焰来。
“你……你什么时候学了魔法？”约翰惊异道。
“魔法？”易然嗅出一丝异样，因为约翰的语气似乎并不是一种比喻。
“你这不是火球术吗？什么时候偷偷学的？”约翰惊讶后又有些兴奋，“那帮魔法学徒总是说得神神秘秘，趾高气昂的，这不你也能学会么？”
看来这是个有魔法的世界，而且似乎魔法并不被禁止。易然暗暗记下了这个信息。
“不是，这比魔法厉害，”易然胡乱吹嘘着，“这叫做美食术。”
一边说着，易然一边将炒牛肉装盘，配上土豆泥，并且切了些生的莴苣、甜菜头、黄瓜略做了摆盘。
因为坐了许久，汤也炖得差不多了，给每人盛上一碗，便叫上师父何塞共进晚餐。
铁匠师父看着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见到丰盛的菜肴也不由一愣。做了餐前祷告后，三个人立刻急不可耐地品尝起盘中餐来。
很快，食物就被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
果然如易然所料，他们过往的烹饪方式一定十分单一，虽然经济条件不差，但吃的都很普通。
而且他推断，在古代是断然没有现代的那种高度专业化的分工体系的。
自己虽然只是一个餐饮行业的普通从业者，但是却学过许多乱七八糟的知识，诸如沸点、食材的溶解性等等，也懂得各种煸炒爆炸炝、灼烩烧煨炖、烤烘烙熏焖的料理手法。
而且自己来自于拥有丰富菜系的国度，对于各国的料理风格也都略知一二。
至少在烹饪这方面，自己对于穿越而来的这个世界，也可以算得上是降维打击了。
“炉子炸了，大概是你鼓风前没清干净，”老铁匠开口了，“罚你再干三个月杂活，以后不许再犯。”
约翰用同情的眼神瞥了一眼易然，显然，能够上手操作，对学徒来说应该是得之不易的机会。
易然赶紧点头，但心中却在想，自己现在啥都不会了，不让他打铁那是最好的。
“另外，牛肉烧的不错。”师父满意地点点头，师徒三个人相视而笑。
古代的晚上格外无趣，早早便都就寝了。
不知是穿越前习惯于晚睡，还是因为今天太过于不平凡，易然在黑暗中睁着眼，始终睡不着。
刚才与约翰聊了会儿天，又套出一些话来，现在知道了这个世界确实有魔法，而且有专门的魔法学院，但魔法学徒需要很高的天赋，要不就得是家中有权势的，才能研习。
除此之外的格局，似乎和中世纪的历史接近，也有王权和教会。所不同的，是魔法师们曾经被教会作为异端，爆发过很激烈的战争，现在则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而更多，则便是约翰这样一个小学徒所不知道的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后，易然却觉得有些虚妄和飘渺，他原以为自己遇到这种超自然的设定会更惊讶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以前也很读过不少穿越小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或许是这种荒谬到离谱的遭遇，让他已经来不及对细枝末节产生怪异感，只能顺从地接受现实，这方面的感官变得麻木了。
又或许是自己还没有真正接受这一切的变化，潜意识地认为自己还在梦里。
更或许，自己现在是一个连父母是谁都不再记得的人，和过去的联系，似乎已经变得若有若无，或是可有可无。
相比这个，其他的怪异之处，难道还重要吗？
在这样的思索中，易然度过了自己在异世界的第一晚。
先是拿来尚未被约翰糟蹋的牛肉块，将油脂部分切下备用，焯过了水，然后在锅里热上了油，放入刚切下的油脂，将西红柿、洋葱煎出香味，再放入牛肉块加水炖煮。
因为没有料酒去腥，易然便多加了些大蒜，准备待炖煮一阵子后再捞出。
此时此刻，易然仿佛回到了穿越前准备煲汤的后厨，这些切洗煎煮都是他多年熟极而能的事，虽然谈不上厨艺大师，但至少已是专业人士的手法。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世界，唯一熟悉的便是手中的厨刀和锅铲，这让易然感到了一种安心。
也让他在杂乱的思绪中，开始逐渐整理自己的想法。
……我关于厨艺的经验和知识一点都没丢……
……牛肉这一类老龄动物的肉含水少，结缔组织多，肌肉结构紧密，肉质紧实，宜用小火进行较长时间的加热烹制，才能使得口感酥烂……这是哪一本教科书里的内容？《烹饪学》？还是《食物化学基础理论》？
……像约翰那样烹饪，只会让牛肉发柴，并且难以入味……
胡思乱想着，易然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既然自己带着穿越前对料理的所有知识。
那么相应的，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技能，是会保留，还是会被覆盖？
汤已经成功地炖上，易然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外的铁炉、砧锤、铁钳等工具，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
发现自己脑中对打铁这项技术完全空空如也，正如前世的他一样。
易然的额上淌下了汗珠，不知是由于炖汤的蒸汽，还是因为这一细思极恐的事实——
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忘却了谋生的技能！
擦了擦汗，易然继续处理起下一道食材。
约翰已然糟蹋了一半的牛肉，将其简单冲洗后，用刀切成肉片，并滚上盐、胡椒、孜然。
这道菜，准备用中餐的方式，配上洋葱、胡萝卜爆炒。易然迅速地切着洋葱，因为事先浸过了水，并且采用小幅度快速的刀工，因此并没有像约翰那样狼狈。
接着，易然发现了一件更加细思极恐的事。
除了厨艺，以及自己在专业烹饪学校接受的各种系统性的知识，自己仍然记得现代文明的种种。
但是他对于现在的这个世界，则一点概念都没有。除了苏醒后根据周边环境，以及自己和周边人都在使用英语，判断出大概身处于一个类似古代欧洲的世界中。
但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自己是穿越回了过去，还是到了另一个异世界，这里有没有魔法，治安如何，有些什么宗教……这些他都毫无头绪。
……至于土豆，易然对于土豆炖一切的带嘤帝国料理手法是极为不屑的。他另寻了个奶锅，将土豆和豌豆在水中煮烂，然后将土豆用刀背捣碎，豌豆切丁，与黄油一同拌入其中，再加入调料调味，然后放入瓦罐，再将瓦罐放进正低低燃着的柴火之中，准备做成一道烤土豆泥。
……看来一切都是对应的，如果保留了穿越前的记忆，那么便不会保有这个世界对应的记忆。易然想。
然后他又发现了一件更更令他感到恐怖的问题。
他记得这个世界中约翰、何塞的名字和他们与自己的关系。
那么上一个世界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父母的名字了。
不止父母，厨师长、其他学徒、自己读书时的老师、同学、发小等等，自己只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些人，但是却全然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也不记得他们的名字。
毫无征兆地，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放下厨具，呆坐在地上，木然良久。
“切洋葱切的？”约翰走了进来，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咦，你这是炖了汤？”
易然冷哼一声，收起情绪，将汤锅挪开，添了把柴并鼓了些空气进去，然后抄起铁锅，开始表演爆炒牛肉，兴致所至，还颠了几下锅，看得约翰目瞪口呆。
他已然知道铁匠铺并不缺油水，再说自己也懒得考虑两个糙汉子的膳食均衡，于是很加了不少油，此时略一侧锅，锅里蹭地腾起一股火焰来。
“你……你什么时候学了魔法？”约翰惊异道。
“魔法？”易然嗅出一丝异样，因为约翰的语气似乎并不是一种比喻。
“你这不是火球术吗？什么时候偷偷学的？”约翰惊讶后又有些兴奋，“那帮魔法学徒总是说得神神秘秘，趾高气昂的，这不你也能学会么？”
看来这是个有魔法的世界，而且似乎魔法并不被禁止。易然暗暗记下了这个信息。
“不是，这比魔法厉害，”易然胡乱吹嘘着，“这叫做美食术。”
一边说着，易然一边将炒牛肉装盘，配上土豆泥，并且切了些生的莴苣、甜菜头、黄瓜略做了摆盘。
因为坐了许久，汤也炖得差不多了，给每人盛上一碗，便叫上师父何塞共进晚餐。
铁匠师父看着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见到丰盛的菜肴也不由一愣。做了餐前祷告后，三个人立刻急不可耐地品尝起盘中餐来。
很快，食物就被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
果然如易然所料，他们过往的烹饪方式一定十分单一，虽然经济条件不差，但吃的都很普通。
而且他推断，在古代是断然没有现代的那种高度专业化的分工体系的。
自己虽然只是一个餐饮行业的普通从业者，但是却学过许多乱七八糟的知识，诸如沸点、食材的溶解性等等，也懂得各种煸炒爆炸炝、灼烩烧煨炖、烤烘烙熏焖的料理手法。
而且自己来自于拥有丰富菜系的国度，对于各国的料理风格也都略知一二。
至少在烹饪这方面，自己对于穿越而来的这个世界，也可以算得上是降维打击了。
“炉子炸了，大概是你鼓风前没清干净，”老铁匠开口了，“罚你再干三个月杂活，以后不许再犯。”
约翰用同情的眼神瞥了一眼易然，显然，能够上手操作，对学徒来说应该是得之不易的机会。
易然赶紧点头，但心中却在想，自己现在啥都不会了，不让他打铁那是最好的。
“另外，牛肉烧的不错。”师父满意地点点头，师徒三个人相视而笑。
古代的晚上格外无趣，早早便都就寝了。
不知是穿越前习惯于晚睡，还是因为今天太过于不平凡，易然在黑暗中睁着眼，始终睡不着。
刚才与约翰聊了会儿天，又套出一些话来，现在知道了这个世界确实有魔法，而且有专门的魔法学院，但魔法学徒需要很高的天赋，要不就得是家中有权势的，才能研习。
除此之外的格局，似乎和中世纪的历史接近，也有王权和教会。所不同的，是魔法师们曾经被教会作为异端，爆发过很激烈的战争，现在则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而更多，则便是约翰这样一个小学徒所不知道的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后，易然却觉得有些虚妄和飘渺，他原以为自己遇到这种超自然的设定会更惊讶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以前也很读过不少穿越小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或许是这种荒谬到离谱的遭遇，让他已经来不及对细枝末节产生怪异感，只能顺从地接受现实，这方面的感官变得麻木了。
又或许是自己还没有真正接受这一切的变化，潜意识地认为自己还在梦里。
更或许，自己现在是一个连父母是谁都不再记得的人，和过去的联系，似乎已经变得若有若无，或是可有可无。
相比这个，其他的怪异之处，难道还重要吗？
在这样的思索中，易然度过了自己在异世界的第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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