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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计划

    阿无捧着一叠文件愁眉苦脸地走进办公室。

    这么多,这意味着在薛胥工作期间,他必须坐在一旁继续努力。

    “阿无,江老这次也一起回国吗?”他听说江老要和江若衫走一趟加拿大,但根据刚才得到的消息,情况有变。他的计划是连接成一串的,若其中有一环更改,便极有可能对全局产生影响。

    阿无的脚步顿了顿,他脱口而出答案,“江老先生要到加拿大与一位珠宝商人商量合作事宜。”

    薛胥没再追问,毕竟这是第一次回国,毕竟这是一次没有江老在场的行程,若再追问,恐怕会沾上瓜田李下之嫌。但愿是江若衫行程有变,江老与江若衫分开行动。但愿。这一连串的计划中,多少环都需要命运的恩赐才能够顺利完成,从一开始,结果便是无法预料的,所以与其说是计划,不是说是许愿或者买彩票。

    阿无将文件放在薛胥的桌上后,见他沉默不语,看样子没有其他需要使用体力的任务,只好无奈地转身离开。

    白医生打来电话叮嘱薛胥回国要携带的药品与必须准时服用的事项;薛胥笑笑回复,“放心,我不是个孩子,会按时按量吃药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可光阴的痕迹只在窗外,室内似乎未曾有过变化。

    卢蔓从几天前接到消息后,便被多种思想分割着。她知道他要回来了,既迫不及待见他一面,又怕这一面承载多少危险,若全无枷锁,两人之间不会这么多年相处得如此艰难。

    她是否该冒险一试?

    这一面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夜,她躺在阳台的沙发上画星星,冰凉的星子在图上结了冰。她想听情话,想要他哄她,哪怕不说话,注视着她也可以。这些年,他不在她的眼眸里,但深深地刻在心里,未曾减弱。

    年年月月,她没闲着,与姜禾或者单独跑了几个城市与国家,因与姜禾合作出版了一本漫画,后来自己在国内也出版了一本,收入时高时低,富裕的时候能过得节俭,卡里空空的时候也能毫不犹豫地刷薛胥留下的钱,日子高低缓急总要度过,等待是难熬的,无论何种姿势,总要试图让自己生活多样些。

    她变了,他呢?

    姜禾知道卢蔓要去Z城,说什么都非得跟着。她知道卢蔓为寻爱而去,便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捣乱。

    卢蔓认知中的姜禾是稳重的,所以并不认为她会对自己的出行造成什么困扰,只是姜禾要去,罗昊便也默默准备起了行李,一场有目的的行程莫名添了些旅行的意味。

    罗昊反复强调自己到Z城是为见兄弟谈合作,和姜禾没有半点关系。

    姜禾冷冷一笑。

    几年前,罗昊将书店关了,回家当继承人,一跃成为“小罗总”,跟着“大罗总”走南闯北,今年刚彻底接手家族企业,成为“大罗总”。据说公司盈利不错,但也没出色到国际闻名,也就是能够支撑公司机制运转,工资与福利能拿出手,除却成本,一年能净收入几十万,罗昊没想再往上冲,这样的水平能够让他时常清闲地喝喝酒、品品咖啡,谈谈恋爱,已是梦想实现。

    为证明自己绝不是因为姜禾要到Z城,他才舍不得紧紧跟上,并在同一家酒店订房间,罗昊选择的航班特地与卢蔓、姜禾错开。

    卢蔓与姜禾分别背上双肩包,早早便值机过安检,坐在候机室内等待。

    两人这几年的关系进展迅猛,短短几年,友情便像是从小腻到大似的。罗昊常暗暗腹诽,“如果我从小就认识这两位姑娘,哼,一定没有薛胥的事,但我极有可能背负花心大罗卜的骂名一生一世……”

    卢蔓与姜禾、罗昊有个三人小群,虽然群里大部分是姜禾与罗昊打情骂俏,但卢蔓觉得自己还有存在感的,毕竟他们特别喜欢发什么都带上自己评评理,另外发红包的时候总是漏不了她。她在群里见罗昊发了张坐在头等舱的自拍,还特别迟顿地隔了五分钟才说“不好意思,发错群了”,抬头瞥了眼正在刷朋友圈的姜禾,“罗昊真的不跟我们坐同一班飞机啊。”

    “嗯。”姜禾的回答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当然绝非针对卢蔓,“他不一直反复强调这点吗?还故意发张自拍到群上,什么发错群,谁不知道他微信里有多少群。”

    卢蔓心里当然明白所谓的“发错群”意味着什么,“你们不是前天晚上还一块吃自助烧烤吗?”

    “嗯。”姜禾没有否认,只是重点偏移,“南区新开的那家自助烧烤店不错,海鲜、肉类、蔬菜、水果、饮料应有尽有,而且新鲜,服务周到。”

    “额,”卢蔓顿了顿,“我有空去试试。”

    姜禾刷完朋友圈,收起手机,转头望向她,“我跟罗昊就是这样,好几天又得大吵一架,还不如在友好程度没到达临界点之前折下来,不至于太难看。”

    “可是……”卢蔓没想避讳说什么,“就这样反反复复吗?”

    姜禾耸耸肩,“无所谓。蔓蔓,我知道你看什么都往长远考虑,但我做不到这一点,我只想把现在安排好,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展望未来对她而言太困难,这几年她的病症稍有缓和,但这是建立在对一切都尽量不抱期望的基础上。

    卢蔓伸出手,揽住姜禾的肩膀。

    姜禾曾说,每回卢蔓这样搂住自己,她的心里便会泛起无限安宁。

    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内心的第一想法指向:罗昊又发来讯息了。姜禾从兜里拿出手机,本打算看看这位罗昊先生究竟要自导自演什么戏码,却发现消息来自两人同在的另一个三人群。

    瞿承发了条讯息:姜老师、卢老师,我这里有三张音乐会的门票,明晚的,要不要一起过去陶冶陶冶情操?

    这也是位如谜的少年。从几年前瞿承与姜禾、卢蔓共同吃了一顿饭后,大概是姜老师表现出来的友爱让瞿承觉得有机会走入她的世界,这几年来以一种极为缓慢但又温热的方式接近姜禾,可他的方式总是捎带卢蔓,又没有特别显著的求爱表示,于是让姜禾在明知暧昧的情况下,总是找不到缝隙能够婉约拒绝对方。

    这也纳入姜禾不愿放眼未来,而选择搁浅处理关系的诸多事件之一。

    姜禾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回复道:我和卢蔓在外地,明晚回不去,抱歉。

    按下发送键后,两人几乎都能感受到隔着屏幕的失落。

    但感情是无法隔着屏幕修改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像融有千言万语,又像没有任何含义。

    在飞机上,姜禾问了卢蔓一个藏在心中久久的问题,“蔓蔓,你和薛胥分开这么长时间,不怕他变心吗?”

    摆放在薛胥面前的诱惑,不言而喻。

    在姜禾提出这个问题时,卢蔓猛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江老,说是第一次见到,未免有些牵强,毕竟那只是她单方面的碰见江老与薛胥交谈。

    那时,两人刚领结婚证不久。在薛胥将结婚的消息发送回江老处后,江老一行人便风风火火赶过来。

    江老到达的第一日,径直到办公室通过辅导员联系薛胥。

    薛胥不愿让卢蔓担心,独自到办公室见江老;卢蔓觉得自己如果选择坐在原地等待结果的降临,大概会好奇到思想打结、混乱并且抓狂不已,于是偷偷地跟了过去。

    和卢蔓预想的差不多,窗缝里听过去那位长辈说的话即是那些,“大学男生谈恋爱很正常,但你不该把责任当成感情。这个女孩的背景难道你不知道吗?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你?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将来该继承我的一切,就算不找个对你事业有利的女孩,至少也应该是门当户对的。”

    薛胥冷静地告诉他,“卢蔓对我来说不是责任,只是感情。结婚证已经领了,结婚的消息只是告知家里,不是征求意见,不管你赞成不赞成,这个女人是我的。”

    江老重重地叹了口气,依旧不肯放弃,“这里只是大学,你就要毕业了,走入社会后,你会发现比她外貌、身材、能力优秀的女人太多了,为什么非要那么快做出选择呢?”

    薛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因为一想得到她还有机会遇见并选择比我外貌、身材、能力优秀的男人,我就痛苦得要发疯。”

    从来不是她缠着他,而是他非要她留下,除她以外,他不要其他可能。

    她回答,“不会。”有个“吧”字,藏在心底。

    答案从未写在问题上。

    飞机遇见颠簸,姜禾紧紧握住卢蔓的手,“蔓蔓,我特别想相信你的直觉,但是我对人性并不抱有太大的信心,尤其是男人。我这么说,不是为了打击你,只是你希望你能随时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即将接收的是好的部分还是坏的部分,最好最差的预期,这样哪怕结果不好,也不会超出你的承受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