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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没人会拦两个发臭的家伙

    切完了烂肉,乌鸦把烧红了的缝针用酒消了毒,然后穿上了浸透了烈酒的线,他要开始缝制伤口。

    弧形的缝针穿透贱骨头的皮肉,一勾一挑,贱骨头如被雷击般,像虾一样弓着身子,肥猪作为最重的人,他极力让贱骨头不变成虾,而是变成一棵笔直的桦树。

    曼陀罗花的剂量不好控制,少了就会让病人在痛苦中苏醒,多了的话就会让病人永久远离痛苦,离开这个世界。

    老鼠拿捏的肯定不算恰到好处,因为贱骨头是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伤口缝合的地方都是血,他不时的擦汗,可能有点紧张,也可能是习惯的流汗。

    他是只老鼠,曾经是个拿钱消灾的瘟疫医师,多半时候他消不了灾,他只拿钱。唯一能做的是让那些染病的平民安详的走入死亡。他很少会去抗争死亡,去从死神的手里抢回一条烂命,今天是他少有的一次,他发誓要做到。

    诺曼躺在深秋的阳光下睡着了,此刻的珀斯平原满地皆黄,遥远的奥卡罗森林树叶飘落,半人马荒原一片凋零,卡姆山脉秋风瑟瑟,冰冷的寒极依旧所见皆白。

    世界四季轮转,人渣们也并非一成不变。

    傻子都看出来大家在尽力改变,无论是战争还是活着的态度,活着很重要,要活着去做什么也很重要。这两个命题现在悬在人渣们的脑袋上,督促着他们前进。

    每个人都会给出答案,乌鸦的答案是活着就要去做点什么。

    诺曼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世事纷纷扰扰,无从下手,但归根结底是赢了这场已经打了五年的该死的,并且还有再打五年势头的战争,然后去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那些问题就留给乌鸦以及另外得想做点什么的人思考吧。

    诺曼忽然觉着这么想很不负责任,也许就是如此,人类才节节退败,把所有的,刨除了吃喝拉撒意外的事情都交给一个主心骨,主心骨也早晚会骨折掉。

    诺曼想到这些,在心中暗暗发誓,早晚要终结这个该死的战争,那怕用最黑暗的,最残忍的,最泯灭人性的,背负着滔天罪恶的方式也要终结它。

    乌鸦摇晃着从床上起来,来到了夕阳下的营地正中,踢了一脚诺曼。

    诺曼从那些乱作一团的梦境中清醒,这是一个黑白色的梦,是一个只有思考的梦。

    “干啥?”诺曼惺忪的双眼有点看不清血色残阳下的乌鸦。

    “去纵队。”

    “就穿这身?”诺曼指了指乌鸦身上还挂着污秽的军装,“有失体统啊。”

    “废话一堆,事到临头就会争些旁枝末节。”乌鸦大踏步的往前走,实在不像一个腿上有伤,胳膊上也有伤的家伙。

    诺曼挣扎着起了身,胳膊有些睡麻了,甩了甩后赶忙跟在他后面:“你一定又盘算着什么。”

    “没有,只是汇报我,我们的所见所闻。”

    “包括破城的战术?”

    “不,不一定。”乌鸦有些犹豫。

    “你怎么跟棺材板似的,关键时刻还结巴上了。”

    “没,没有。”乌鸦停下了脚步,看着血红的夕阳道,“打这样一场仗肯定要死很多人,我是不是要把我的战术告诉他,如果我不说,或许那些该死的人,能多活一小会。”

    “有意义吗?亏你是当了十多年兵的人,打仗是要死人的,每个士兵都有这样的觉悟,他们不想死,但不得不死。”

    “我明白。”

    “你说过你不慷他人之慨,我理解你。”诺曼顿了顿说,“可你也说过不做妇人之仁的事。”

    “生与死都由天注定?哪怕是你?你也能接受吗?”

    “我不能接受,可现在是不得不接受,既然溪河江湖都要奔向大海,何必为了挽留其中一个水珠而徒劳?”

    “嗯。”乌鸦点了点头,“叫你跟我来是来对了,孤木难支啊。”

    他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而非开始的迷茫,诺曼宁愿相信他先前是睡糊涂了。

    “我们现在去?到了纵队都啥时候了?要午夜了吧。”

    “那就在营地外面等。”

    “我的意思是说,你肯定是去汇报,顺便要饭的,能不能要匹马过来?”诺曼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也染上了乌鸦要饭的毛病,心中暗暗窃笑。

    “下回有这种屁早放,我脑子不能装那么多事,零零碎碎的小事你也帮我记着。”

    “得令。”诺曼投给乌鸦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现在是我真正的副官,未册封的那种,但你比伊西多那个废物可有用多啦,也有分量多啦。”

    其实伊西多最近也改了一点,少了些骄纵与跋扈,主要是被棺材板等人打的,偶尔还能派上用场。

    “对了。”诺曼想起死瞎子说抓住了三个准备去珀斯纵队刺探的半兽人斥候,不过没问出什么,也只好杀了。把这件事和乌鸦说了一番。

    乌鸦点了点头,低声说:“果然,被瘸腿狗咬了一块肉的壮汉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他们要把瘸腿狗打成只会爬的狗来祭奠被咬下的那块肉。”

    “有对策吗?”诺曼寄希望这只狡诈的乌鸦有什么办法。

    乌鸦摇了摇头,毕竟他不是全知全能的,他说:“连进攻动向都没有,见招拆招呗。”

    临近午夜,诺曼跟着乌鸦来到珀斯营地的大门外。

    门外的守卫算得上机警,直接搭弓瞄准,问来者何人。

    乌鸦直说是溃兵营营长。

    守卫们把弓箭放下,回应道:“那个,老命令,你知道的,你连带着你们这个营的所有人,奥斯罗恩将军都不见。”

    “要事!”

    “我们不会再信你了,你就没有要事!”守卫们回想挨骂的场景,这次决定不会放乌鸦进来,但还不能动粗,这很难办。

    乌鸦抖落抖落自己恶臭的衣服回头对诺曼道:“这就是为啥我让你不要换衣服的原因。”

    “啊?”诺曼没明白他又在耍什么花花肠子。

    乌鸦直接往门口冲,那些守卫一窝蜂的冲上来,然后就闻到了下水道的恶臭,随之又蜂一窝的四散逃离:“呕!这是什么味!怎么那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