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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天道之神(下)

    态势在骤然间变得剑拔弩张,伏旻握住剑柄的力道越来越重,天也在暗暗酝酿着天道威能,周边的星斗都在无形间被搅动……

    僵局在某个顺便被打破,伏旻与天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手!

    到底还是伏旻的反应与速度更胜一筹。只见帝剑直直刺去,剑气却翩跹蜿蜒,时而如惊鸿,时而若游龙,纵横来去又飘忽不定!

    天稍稍落入了被动的局面,立刻转攻势为守态,周身朦朦胧胧,天道图腾如雾如壁,化作了一方天道宇宙!

    不曾想在下一刻,天道宇宙大露锋芒,竟有一口宝剑刺出,旋即轻微震动,一分为五十,轰迎上帝剑剑气,一时间金铁交鸣,铮铮作响!

    “陛下,此剑为混元大罗宝剑!”天的声音幽幽响起。

    伏旻的面容没有变化:“班门弄斧……”

    恐怖的剑气交触,翻腾激荡,照耀了宇宙,贯穿了虚空,霎时间形成天倾地斜之势,如光如电,于无声无息间将亿万万颗大星猛然切开!

    但渐渐地,天越发感到力不从心,难以跟上伏旻的攻伐节奏,偶尔有霸道深沉的剑光宣泄在天的身上,令他吃痛。

    天毕竟只是逞了宝物之利,在伏旻这位剑道大家面前挥剑,确实是班门弄斧。

    突然,天屈指轻弹,五十口混元大罗宝剑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卷丈天步地书!

    此书哗啦啦翻开,书页中出现天外天,地外地,一个个沉重无比的世界从书中跃出,沉重无比。

    伏旻也是收剑,漠然杀来。种种精妙的神通被他信手施展催动,爆发出惊天威能,令这些书中世界纷纷扬扬的破碎。

    比起那尊混沌道神的一念万界生,天的这一手到底是弱了几筹,奈何不了伏旻。

    “天纲如剑,天纪如书……你的宝剑与天书应该源自于天纲图与天纪图。”

    伏旻摇了摇头:“一图一至宝。天,你有三十天道图,自当有三十天道至宝,统统施展出来罢。不然,你今日必败!”

    三十天道毕竟是大燧所创,作为弇兹氏的延续,伏羲神族中自有相关记载。他虽不修天道之法,但多少有些了解。

    “那可未必。”

    天呵呵一笑,身形隐匿,也将天道图腾收起,再度现身时,令得伏旻也是微微一怔。

    只见此刻的天,须如龙,发如虹,指如剑,肤如山川纹理,掌纹孕生龙蛇图腾纹!双眸生日月,眉心开天眼,五脏藏五行,腰身铺龙鳞,蛇尾游虚空!

    他哪里还是什么无面神人?分明是一尊人首蛇身的伏羲!

    “陛下!你是伏羲,我现在也是伏羲。伏羲对伏羲,结果犹未可知!”

    天哈哈大笑,神态举止模仿伏羲模仿的惟妙惟肖。

    伏旻闻言不禁生出怒气,旋即怒气消散,哑然一笑,心道:“这厮是不愿过多暴露天道的手段,想要藏拙……”

    天不知伏旻的想法,体内神心跃动,神血轰鸣。

    “铛——”

    天的神通化作了一口口精致的编钟,编钟自动鸣响,形成的道音高远,谱写了一曲道歌!

    此乃希声编钟,龙蛇道歌!

    “团昊老祖的龙蛇道歌你用的确实纯正,但……”

    伏旻没有说下去,咽喉胸腔中酝酿着威能,下一刻怒声大吼,铸就了无比暴烈的冲击,将希声编钟生生震裂破碎!

    这也是龙蛇道歌,虽然被伏旻简化,但威能却要比纯正的龙蛇道歌还要强悍!

    天大惊,身形飘然而退,脊背上一根根大筋凸起,形如一张伏羲琴。

    大筋诡异地颤动,却是传来琴音,琴音铮铮传来,震荡切割,要将伏旻所在的空间撕碎。

    却不想伏旻动都不动,任由琴音切来,却根本伤不了他分毫,因为空间都被伏旻层层禁锢!

    接下来的天,奋力不断地施展各种伏羲氏诸帝的绝学。

    他时而脊柱骨骼噼里叭啦的爆响,与大蛇之尾一统,以肉身化作一杆伏魔印枪;

    时而眉心裂开,开启伏羲氏的第三神眼,三目天瞳化作三面明镜,镜光照耀大千时空;

    时而片片先天龙鳞从他身上飞出,纷纷扬扬,映照一切,洞彻道法神通的奥妙,甚至连四周的星辰星云也在映照中显现出无比细微的结构……

    很快,伏羲氏二十二尊地皇的绝学被天施展地淋漓尽致,端的是神妙无比,仿佛昔日的天帝重生!

    但伏旻的应对也是简单霸道。无论天施展出什么神通,伏旻均是回应以对应神通!

    偏偏他运用的比天还要巧妙,还要强横,令天也无可奈何。

    早在很久以前,伏旻就将伏羲神族的元神、肉身、血脉开发到了极致。先贤前辈的所有绝学也被他融会贯通,甚至别有机抒,走出了前人未曾达到的高度。

    饶是天再怎么精通伏羲氏的绝学,也不可能胜过伏旻!

    伏旻悠然道:“天道友,我伏羲氏二十二帝的功法,你尽皆施展出来了,那么为什么不施展施展朕的功法?”

    天动作微僵,突然摇身一变,竟是变成了一尊龙首人身的雷泽神龙,各种雷泽氏的帝级绝学信手拈来,漫天飞舞!

    雷泽氏的筋躯伟岸广大,浑身缭绕着道道雷霆,有着无双霸道的伟力,但还是被伏旻从容不迫地破去了雷泽十帝的功法。

    每一次破解都是点到即止,但手法却又让天也看不懂:“你化身成了雷泽氏,为什么不直接化身成雷泽神王呢?”

    眼见雷泽氏的功法不管用,天的肉身疯狂蠕动,由龙首人身再次转变成了人首蛇身!

    只不过这一次腰间无有先天龙鳞,体态也阴柔曼妙,化身成了华胥大蛇!

    华胥十帝的功法神通,在他手中施展出来没有半分的涩滞,但也没有支撑多久,被伏旻摧枯拉朽地破去。

    天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但还是没有放弃,又化身成了赫胥、盘瓠、中央,提挺,钜灵!也是形成了各种迥乎不同的异象,所谓神通无量,不过如是!

    “多而不精,博而不专。”

    伏旻失望地摇了摇头,顿感无趣,“天,你的目的,不过是想借朕的手破去昔日天帝的功法。顺带试探试探朕的功法与绝学……可朕岂会让你如意?”

    他脑后六道飞速轮转,顿时时光禁,虚空定,将不断变化的天锁住,困在重重时空之中!

    这是何其恐怖的法力,让这尊祭祀神也不禁感到绝望。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与伏旻之间的差距竟能如此之大。

    “呵呵,地纪七十一地皇的功法都施展了,却还是无法施展朕的功法,想来是你不会罢?因为朕从不来没祭祀过天!”

    伏旻高高在上,此刻像是掌控了天的生死:“八大皇族的起源皆能追溯到一尊太古神王,你用其他种族的功法,最好不过是化身成对应的那尊神王……但你却并没有化身,但你也不会,对不对?”

    天辗转腾挪,挣脱不得,此刻听到伏旻的这句话,也不再挣扎,散去了一切变化,再度成为了无面神人。

    “这便是你最大的缺陷。

    伏旻悠然道:“天道友,你可以称得上是世间最强大的祭祀神,是图腾体系,图腾大道的极致!这也是你化身成各个种族的本钱。”

    “但你永远也变化不了先天神王,因为图腾是大燧创造出来,用来模拟先天神魔的。这也注定了图腾大道永远无法全方位阐释先天大道,最多无限接近!”

    天如同白纸的面孔突然浮现出无数紊乱的线条,显然这一刻他的心也乱了。

    他讥讽道:“陛下说这么多作甚?我无法做到,难不成你就能做到?你再强大,也是可后天生灵,修炼的不也是图腾大道?”

    伏旻笑而不语。

    突然,天的脑后又三十幅天道图飞掠而出,五五承接相连,竟然化作了另类的六道轮!

    “天道好轮回!”

    随着天的大喝,天道六重轮呼啸膨胀,旋切禁锢他的时空,还在不断向外扩散!

    下一刻,天消失不见!

    “嗯?”

    伏旻微滞,细细感应一番,发现了端倪:“身与天穹相合?天,你到底还是暴露了些手段。”

    宇宙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膜,那是一道天穹。天此刻与这突如其来的天穹相合,天穹便是天的肉身!

    只不过天并没有继续都下去的打算,天穹飞速向远方流动。他不是伏旻的对手,但伏旻也很难将他留下……

    出人意料的是,伏旻倒是没有去追,不过原本风轻云淡的神情却是消失不见,长叹了一声,感受到了压力。

    天的能为,已经出乎了伏旻的预料。

    早在天尚未诞生,需要应对捕鱼计划时,伏旻就知道,经过八十万年的岁月,太古神王们一定摸清了伏羲氏的功法,其他皇族的功法大概也被他们学了去。

    镇族底蕴被敌人掌握,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好在太古神王学的只是五道体系的功法,与六道体系的功法犹有差距。以太古神王的智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弥补这其中的差距。

    相反,为自家绝学补全六道,对于伏旻这个六道盛世的开创者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但偏偏,天出世了。

    他虽是祭祀神,但极为特殊。自大燧天道大发现,提出“天”的概念以来,各族都祭祀过天,甚至祭天都成为了一件寻常之事。

    这也给了天机会。

    各族只要祭天,便是给天增加养分,天便有可能触碰到他们的功法神通,从而有可能将他们的功法神通推导出来。

    ——天唯一不会的,便是伏旻的功法。因为伏旻不敬天不法地,只尊自我之无敌,令天根本无从得知伏旻的功法。

    更为惊人的是,天刚刚与伏旻斗法,施展出来的道法神通都是六道完备,就这一点而言,便胜世间不知凡几!

    这说明要么天生而明悟六道,要么他有无与伦比的推演能力,这才能将过往的功法统统补全了六道!

    如此,若是天要与太古神王勾结,也参与进捕鱼计划……那么,两方的优势与劣势便会互补,强强联手!

    这也是伏旻感到压力的所在,感叹不易。

    先是有一个似道神又仿佛不是道神的混沌来客,时不时地现身兴风作浪。

    现在又有一个利欲熏心的祭祀神天出世,背叛众生,也欲要统治众生!

    暗地里,还有虎视眈眈,等待捕鱼的太古神王。以及看起来老实本分,却不知真实立场为何的起源神王!

    “天……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天庭,召见了风启明:“天,出世了。”

    “天?”

    启明皇太子一脸茫然,“父神,天是谁?”

    “天,是一尊祭祀神。自大燧创立天的概念,历经百余万年的祭祀,于这个时代诞生了。”

    伏旻目光幽幽,眺望着窗外。窗外风朗气清,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变天:“天,不可不防。他必将是我神族,我帝朝的大患。”

    风启明一头雾水,颇为不解,并不明白父亲的忧虑。

    而另一边,骏宫圣地的上空,天穹忽而如水银般流动、荡漾。骏月神王那三十位弟子齐齐被惊醒,不由自主的破关而出。

    他们尚不知巨变发生,突然无穷无尽的天道之音轰鸣!

    这些天道修行者们感觉到自身与一尊至伟至大,至善至美的存在建立起了莫名的联系,不由得生出了敬畏之心,尊崇之心!

    又有光芒大放,将他们笼罩,恐怖的能量猛然涌入他们的眉心!

    那股力量是如此强横,如此浩瀚,改造着他们的肉身与元神,让他们的气息也变得如天那般弥高弥远!

    三十弟子的修为与法力节节攀升,不断向着帝级境界迈进,连带着他们对天道的感悟也愈发深刻!

    他们现在感觉到天地间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任何东西似乎都再无秘密可言。即便是从前无比深奥的大道,此刻看来条理分明,由道变成了理!

    从前他们所不知的,此刻变成了已知;

    从前他们所不解的,此刻变成了理解;

    从前他们所晦涩的,此刻变成了浅显;

    “嗡嗡嗡——”

    嗡鸣声传来,一条条天道图腾也钻入他们的眉心,迅速将他们的识海占据!

    他们毛骨悚然,又惊又惧。

    诚然,这突如其来的机缘让他们变得无比强大,但也随着天道的侵入,他们必然也将沦为了天道的附庸!

    而天,便高居天穹之上,漠无表情的看着这三十尊天道修行者的惶恐,不安。

    骏月神王将三十天道分别传授给自己麾下的三十弟子,各修一条天道,也便落入了天的掌控。

    连骏月神王这尊自号天道主的存在都被天吞噬,他们何德何能,能抗拒得了天道意志,他的意志?

    同一时间,无数讯息也顺着天道之光冲入三十弟子的脑海。

    片刻后,他们不禁流泪。

    通过这些讯息,他们知道了他们的的师尊,骏月神王,已经被天吞噬了!

    旋即,他们的面目剧烈颤抖,心中生出了怒火,也生出了复仇欲望:

    为师尊报仇!

    只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下一刻,他们识海中的天道图腾翻滚不休,逐步将他们的个人意志笼罩……甚至替代!

    他们的愤怒,不甘,焦躁,恐惧等等情绪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不复存在,只剩下了淡漠的神情。

    他们的道心变成了天心!

    他们自身成为了天道的使徒!

    “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我的天道身,便是天道的使徒”

    天的声音自天穹上传来,虽未显身,但所有天道使徒的脑中都浮现出了一尊无双伟岸的无面神人,主宰他们的思维!

    这些天道身躬身,面无表情,齐齐称是:“谨遵天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