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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落子无悔

    第二卷:遇君光至

    “化形,将你的灵火实物化。”木曦的左手挥动,做了一个拔刀的动作,一柄煜色中点缀灿金的剑刃握在手中。

    “呼呼……”手腕一翻,剑刃被木曦反握在手中,“溯光刃。”木曦低头看着手上上的剑刃,如同注视着一位阔别已久的老友。

    光君点了点头,“可普通人谁会随身带着把剑?”

    “没错,不仅是普通人这么做,哪怕是疯子也不会在这里光明正大地携带着武器。”木曦做了个刀剑入鞘的动作,剑刃无声消失,“可如果能够让别人看不到我携带了武器呢?”

    光君盯着木曦的腰间,伸手指了指,“不就挂在那里吗?”

    “嗯?”木曦一愣,低头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在我的视野里,您的腰间有一柄剑的轮廓,琥珀色的轮廓。”光君双臂抱胸,颇有些小得意,“师父,您这隐藏的,唔……挺一般的。”

    “嘿……”木曦双手叉腰,“你小子,算了,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小君,你之所以能‘看到’,并非真的看到,而是你能‘感知’到。一般来说,人们获知物体的位置都是看眼睛捕捉信息传递给大脑,而你的天赋灵火带给你另一种途径:与其说是你捕捉信息,不如说是你的天赋灵火‘感知’到了物体的存在,用标注轮廓的方式呈现在你的视野之中,从而反馈给你的大脑。”

    “简单地说,你的天赋灵火赋予你第二双‘眼睛’。”木曦有些羡慕地抿了抿嘴,余光注意到悬浮的数字。

    11:49

    阳光不再通透,渲染灼灼的灿金,变得有些燥热。晴空,风涌如同无形而巨大的毛刷,拂去碧蓝中的一抹抹奶油,空气中朦胧着午时甜丝丝的味道。

    “中午想吃什么?”木曦伸了个懒腰,“师父去做?”

    “啊……”光君咬了咬嘴唇,“我不挑食,师父您不麻烦就好。”

    “嗯……”木曦走到光君身旁,揉了揉光君的大耳朵,“哪有麻不麻烦,我自己也要吃饭啊。”

    可光君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来之前,木曦从来都是吃一顿饿一顿,不是说木曦懒得做饭,而是他同样忙于“寻觅”。

    “欸?”光君手腕上的‘藏’微微发热。

    “师父发给你以点资料,自己释放出来看看。”木曦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其中有一些是你哥哥总结的。”

    低头,光君抬起手,盯着“藏”愣了好一会,箭步冲到书桌的座位上,启动光脑,“身份识别码:GJZS0914CX。”

    蓝色光束落在光君面部,“身份确认。”

    光君在“藏”上轻轻一划,一串字符被录入映射的全息屏幕,是九之前总结的几点有关内外城制度的总结,不同的是表达方式经行了一定的转述,并增加了两条:

    内外城制度最初的初衷是一种“献祭”在有所取舍的前提下有所得,可随着制度的确立,逐渐向着阶级分化和阶级固化演变。高处的水可以落到低处,低处的水无法流向高处,除非高处的水需要低处的水。

    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副完整、有意识的“身体”,而我们,每一个生命体都是这副“身体”的构成部分。同理,“身体”也会生病,或由内或由外。当“病变”发声,“身体”便会唤醒“防御机制”来抗衡“病变”。然而,当“防御机制”失衡,其本身又会成为新的“病变”,亦是致命的“病变”。

    “……”光君盯着第二条被特别标注的信息,觉得这个比喻无比形象,却暂时无法理解,随后蜷缩在椅子里,盯了会屏幕,便将其关闭。有点乱,头脑发热,揉了揉脑袋,再次拿起那张写了契约的纸。

    哥哥……他究竟,是怎样的人?我们,之前经历过什么?

    思绪沉入,头脑像是电流刺激般的疼痛将光君拽回现实:师父与哥哥有联系?光君起身,又坐下,他推测,哥哥身边可能有一个在帮助他的人,也正是那个人与师父有联系。目光上移,屏幕上的总结乍一看有些难以理解,尤其是“大崩乱”。可抛开一切不谈,光君切实地能够通过这些文字感受这个世界的平和只是粉饰,水面下隐藏着致命的漩涡,再联系“双子契约”,想要在这样的世界里完成,没有“高处水”的援助,成功率微乎其微。

    有人在帮助哥哥,就像师父在帮助我一样,一定是这样……光君这么想着,拿起腰间的令牌:再次相逢之时,会是如何?

    光君歪过脑袋一笑,眼眸中澄澈着期许。

    水滴的声音轻清地回荡,全息屏幕弹出一条新的信息:

    半小时后楼下吃饭,试着通过“诀”将自己的天赋灵火‘实体化’,具体的看自己的习惯就好,兴许会有意外收获。

    “天赋灵火?意外收获?”光君松开手中的令牌,目光盯着自己的右掌:那种彼此呼应的感觉。抬手,轻轻握拳,挥舞之时五指绽开,心中悄默念“诀”。

    灵火燃起,在光君的眼前律动。起身,走向阳台,灵火就在光君的身旁律动着跟随。挥动右手,灵火如同被牵引一般,追随右手指定的方向运动。

    “定。”

    光君默念,灵火悬停在面前。端详着面前的灵火,光君觉得这一团小小的灵火犹如一只染色的水母,在遨游的空气中律动。脑海中想象着水母的质感,光君犹豫片刻,试着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的灵火,自己的灵火会有怎样的触感。

    出乎意料,光君的手指触碰到灵火的表面,并没有感到实在的触碰感。

    片刻后,水滴状的小团灵火向着地面滴落。低头,光君拧着眉宇发现地面泛起圈圈与灵火同色的涟漪。

    “暗夜无疆,遇君光至。”

    光君心中默念,伴随着水滴入水的声音,涟漪顷刻迅疾地向四周荡去。半息间,四境尽染无垠的琥珀色。

    光君回神,环视四境,身后的大尾巴轻快地甩来甩去,不自觉地收回手指,握拳挥了挥:灵境!原来,不难啊,灵境……

    快速地深呼吸后,光君发现面前的灵火中琥珀色愈发黯淡,似乎是随着不断滴落的“水滴”脱离而构筑了此刻的灵境。最后一滴琥珀色“水滴”滴落,一颗外表燃烧着翠色灵火的“种子”悬浮在原来灵火所在的地方。

    光君伸手,轻轻一点,“种子”的表面泛起一圈涟漪,迅速地荡开至四周。随后,一滴翠色“水滴”滴落,在“种子”的下方渲染一方小小的翠意。

    水滴滴落的声音再次传来,“种子”没入翠意之中。一呼一吸间,“种子”生根发芽,一株“树苗”伸展着柔弱的身姿。

    “呼”灵火重新显现在光君的右掌。

    “唔……”光君稍作思考,右腕一挥,灵火再次被释放。抬起左手,光君面色有些凝重,他能感觉到左腕上的沉重,似乎在抗拒着什么。咬牙默念“诀”,挥动手腕。

    眼眸大睁,光君面色一僵盯着左腕:灵火并没有显现。

    下一刻,光君被猛然震开。翠色与琥珀色迅疾地从融合状态中分离,悬浮在光君的面前。“树苗”似乎在向外释放着什么,扎根处,涟漪不断向外荡开。

    一枚煜色灵珠悬浮在空中,释放出的灵火将其与光君隔开。

    光君迅速低头瞄了眼左掌,又迅速抬头,起身,身后的大尾巴紧绷着,紧盯着不远处的煜色灵珠。

    敌人。

    光君心中无由地冒出“敌人”二字。咽了咽口水,光君向后退了退,随即又攥紧拳头,向前踏出一步,向自己的两团灵火伸手。

    下意识,在接触的一刹,“恒”与“缘”二字显现在心头。光君收回手,左手握住右腕,大拇指轻易地触碰到无名指,用力搓了搓右腕,深吸一口气,再次伸出右手。

    “恒!”,“缘!”在触碰翠色与琥珀色灵火之时,光君在心中依次无声呐喊,这似乎是两把至关重要的“钥匙”。

    “恒”在接触的一刹没入光君的手掌,“缘”化作一支琥珀色的毛笔落在光君手中,即刻被光君用握毛笔的手势握住。

    琥珀色的笔体,笔杆上刻着翠色的“惜”字。

    “可以开始了么?”声音从那枚煜色的灵珠之中传出。下一息,煜光闪现,一只白袍少年出现在灵珠旁,伸手取过灵珠,上下打量着光君。

    “敌人……”光君咬着牙,身后的大尾巴炸毛,右手紧握着“惜”。

    “敌人?那到不至于。”少年傲然一笑,伸出右手的大拇指指着自己,“我叫白闻,是这枚灵珠的守护者。你想拥有这枚灵珠,哼哼,不自量力,那就来让我看看你的不自量力到底是狂妄还是确有底气!”

    煜色灵火在白闻的双手上燃起,一个闪现,一瞬,一掌落在光君胸口。

    爆鸣声轰然而起,白闻的长袍在轰鸣之中荡然。

    “废物……”白闻话音未落,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对方为什么还能站着?目光微微下移,白闻嘴角一撇,返现一层翠色挡在了光君的胸前,挡下了自己的这一掌。

    白闻眉宇一拧,心头一紧,向后一跳,转了转脖子,“可以,有点东西,但不多!”

    “呼……”光君猛然吐出一口气,看向自己的胸前,又看向白闻,目光复杂。

    “有点意思。”白闻放下双拳,有些出神“居然现在才回过神,也就是说,刚才的防御并不是你主动做出的,而是你的意识,哦不,你的灵火替你做出的防御。下意识的,灵火防御……”

    “……”光君无言,调整着呼吸,目光紧盯手中的“惜”。

    “看来今天可以施展‘劫掠’获得一枚很不错的灵珠。”白闻舔了舔舌头,玩心肆虐地说道,“好吧,我今天就发发慈悲,跟你讲明白游戏规则:作为灵珠的守护者,我会逐一考核企图拥有这枚灵珠的人。战胜我,成为这枚灵珠的主人;失败了,就会被掠夺走你的灵火。当然了,你大可放心,就算失败也不会丢掉性命。”

    白闻注意到光君盯着自己的手在发呆,玩味一笑,“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掠夺了多少人的灵火,只知道,这枚灵珠日复一日地强大。当然,如果你愿意投降,我保证在掠夺的时候会温柔一点。”

    用力眨了眨眼,甩了甩脑袋,光君面无表情地看向白闻,“你说什么?”

    闻言,白闻面色一僵,随即咧嘴一笑,“没什么。”双手上的灵火顷刻爆燃而起,向着光君挥动双拳。

    “缘起,缘惜。”

    心中在一瞬完成默念,手腕柔韧而迅疾地转动。以面前的空气为白宣,光君舞动手中的“惜”一瞬在空中写下“起”,笔尖,翠色的“墨汁”在空中显现,构成“起”的轮廓。

    “找死!”白闻无法分辨光君到底在用“惜”写些什么,亦看不到那翠色的“墨汁”觉得这都只是无谓的挣扎,手上的攻势愈发自信。

    笔尖上挑,翠墨绽放,“起!”光君向后跃动,大尾巴在因跃动在空中上下甩动。

    白闻的双拳即将落在光君身上,后者不退反进,抬腿做攀爬状,似乎光君的面前有一条看不见的楼梯。

    下一刻,光君脚尖轻点面前的“虚无”,向上跃去,脚尖所落,琥珀色涟漪荡然。纵身空翻,笔尖在白闻背后一点,手腕转动,琥珀色涟漪荡然。

    “定!”

    涟漪隐没,光君落地,看着面前犹如雕像的白闻,手腕舞动,“缚!”

    白闻心头一颤,身体好像被一张无形的网束缚,这张网不仅让自己动弹不得,并且愈发地紧绷,网的轮廓似乎将要嵌入自己的皮肤。大脑滚滚发烫,胸口愈发沉重,像是被堵住一般,在这张网的束缚下,居然连呼吸都无法进行。

    光君深吸一口气,走到白闻面前,舞动着手中的“惜”。

    窒息感愈发强烈,光君似乎胜券在握。而下一刻,白闻双手上的灵火蔓延全身,灼灼地焚烧着那张“网”。

    “惜”的笔尖,一抹煜色渲染。

    光君连忙挥动“惜”写下“净”诀,净化掉笔尖上的一抹煜色。

    “吼!”白闻挣脱束缚,手中的灵火化作咆哮的煜龙。龙吟爆鸣,火光灼烈,煜龙犹如强劲的闪电,劈向光君。

    刚刚完成“诀”的光君连忙挥动手中的“惜”,然“御”字“诀”尚未完成,龙吟便以降临。没有巨大的声响与爆鸣,只有绽放的灼烈光芒,似是利刃万柄,在撞击在光君的胸口后向着四面八法散射,相当一部分的光芒刺落在光君身上。

    光芒消融,光君现实浑身麻木,进而浑身刺痛,睁开双眸,视线全然朦胧模糊,抬手至眼前,手中的“惜”布满龟裂。龟裂之中,煜色与琥珀色在流淌着,前者在吞噬后者。浑身一软,光君向后仰天躺倒,左手放在胸口上,伴随着呼吸起伏,右手上的“惜”开始破碎,琥珀色剥落凋零,煜色渲染,最终尽染,化作星星点点消散。

    “啧……”白闻咂了咂嘴,用手整理着有些纷乱的头发,踢踏着脚步站在光君面前,低头注视着紧闭双眸的光君,同时注意到其刘海间的一缕白发,嘴角一撇,俯身在光君耳畔说着低语,“实话实说,我不是什么灵珠的守护者,而是‘演之核’的‘使者’,前来清离‘病变’,而你,就是‘病变’之一。”

    躺在地上的光君毫无反应,只有胸口轻轻地起伏表明自己还活着。

    “我很好奇,同样身为‘使者’的你,为什么自甘堕落?”白闻摇了摇头,煜色灵火在右掌上凝聚,犹如一颗通透的玻璃球,内部凝聚着浓厚的煜色。一掌落下,光君的身体顷刻支离破碎,迸溅一地琥珀色的残渣。

    “抱歉,我没有心情听你的回答。”白闻起身抽了抽鼻子,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又伸出一根手指,呢喃自语,“一个……”

    转身,白闻看到不远处的“树苗”,眉宇一拧,大步向前,半蹲着伸手摩挲着叶片,“‘生之核’,原来这就是你的答案,脚踏两条船,同时作为两边的‘使者’……”

    “来使,你可知‘使者’只能被选择?”空灵清然的声音在从“树苗”内部发出,向四周荡漾而开。

    “那又如何,他完全可以拒绝,拒绝你这样不思进取的‘核’。”白闻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万物生而有道,‘生之核’的理念,真是可笑。强者胜,弱者亡,丛林法则是不会被打破的,想要生存只有不断地进化,不断地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像他这样的残渣,根本不配被选为‘演之核’的使者。”白闻不急不慢,语气平缓,像是在说一件在情感上与自己毫不相干,在责任上却必须为之的事情。

    “他并非‘演之核’的使者。相反,正是‘演之核’欣赏他,需要他,才令其在拥有天赋灵火并身为‘生之核’使者的同时赋予他‘演之核’的灵火能力。”

    “天赋灵火,天赋灵境,还能同时受到两大‘核’的青睐,他凭什么?”白闻捏了捏手指,咔吧作响。

    “因为他走过的路九曲十八弯,这些坎坷让他以平凡的身躯拥有非凡的见识与思想。来使,你应当清楚,能力固然重要,可一个人的见识与思想是无法通过他人刻意培养的。虽然他固然拥有一定的天赋,可若人生一帆风顺,天赋又当付诸何处?”

    白闻拂了拂长袍,不屑一笑,“算了,反正丛林法则从不指望得到你们苟延残喘之物的认可与欣赏。”言毕,灵火再次在手掌凝聚,“虚伪,选择了‘使者’却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使者’为了自己而丧命。抱歉,我忘了,‘生之核’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难怪选择的‘使者’会是我们‘演之核’抛弃的残渣。”

    “来使,这恐怕只是你自己的意思,‘核’不会抛弃选择的‘使者’,无论是‘演之核’还是‘生之核’都没抛弃他。”

    “……”白闻笑而不语,一掌便要落下,却发觉自己的胳膊无比僵硬。视线游移,一层琥珀凝结在自己的手臂上。

    “白闻,刚愎自用必自讨苦吃。”光君笑吟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盲目的自信必然走向茫然与盲视。种子早已埋下,你却熟视无睹。”

    “破!”

    空中,无形的笔书写着遒劲的“诀”。下一息,白闻的右臂随着“破”字“诀”的完成而破碎,截断处包裹着一层琥珀。

    白闻颤抖着深呼一口气,牙关紧绷。

    “别的我不管,你不觉得你就这么出现在别人的天赋灵境之中显得如此荒唐吗?”光君的声音仍旧缥缈,无法觉察到发出点。

    “你,天赋灵境?”白闻不屑地狂笑,“就你,天赋灵境?”

    下一瞬白闻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般无法呼吸。

    “嘘,安静。”光君笑眯眯地显现在白闻面前,身后的大尾巴晃来晃去,彰显着无比轻愉的心情,“进入这里的,只是你的意识。所以,你所能触碰到的皆是虚无,包括你面前的我,这里的一切都于你来说与梦境别无二致。”

    白闻咬着牙用左掌上的灵火不断轰击君的闪现的身影,却枉然徒劳。

    “不相信?那如果这对你而言并非梦境,那你觉得,失去一整条手臂,会毫无痛感吗?”光君的声音缥缈荡然,如梦似幻。

    闻言,白闻停下手中的攻击,深吸一口气,凝视着自己的断臂,后知后觉地发现“痛感”的确不曾出现,断掉的手臂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只有一种飘忽的无力。

    光君的身影消失,又闪现在白闻的左侧,手中的“惜”笔走游龙,在白闻身上写下“真”字“诀”。

    仅一瞬,痛感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大脑“嗡”地泛白,一瞬短路。白闻吃痛跪倒在地,大口地呼吸着。良久,白闻左手称帝,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步伐踉跄,瞪视着光君。

    “此方灵境,并不存在白闻这个人。”光君的身影再次闪现,坐在“树苗”旁,左手一挥,“恒”翩然显现,飘飘然悬浮在白闻的断臂处,琥珀消失,断臂重生,“对你而言,既然你所感知的一切皆是虚无,那我于你而言就是造物主般的存在。”

    白闻不语,盯着自己的右臂,用力握拳,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全然不同于梦境。如果真的只是意识的活跃,那这也过于真实。很多时候在梦境之中,想要迈开双腿奔跑却常常感觉软弱无力,而此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那种由内而外满溢的力量。

    “你以为真的想来就来,想进就进?”光君撑着自己的脑袋,注视着白闻,“在我的天赋灵境之中,你需要绝对服从法则,擅入者,仅允许意识进入,肉体将本隔绝在外,所接触的一切皆为虚无。”珀色的流光在光君眸中荡漾。

    白闻感受着体内沸腾的愤怒与满溢的力量,撩了撩自己的刘海,不可一世地注视着光君,“法则?不存在的!真正的强者永远凌驾于所谓的法则,他们,永远都是创造者,支配者!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苍白无力!”

    唤醒灵火,白闻喘着粗气,拼命压低自己的音调,“负隅顽抗,后果自负。”

    “负隅顽抗的是你。”光君的身影再次消失,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人们总是只能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哪怕真相就在眼前,只要不如心意,他们亦愿自欺欺人,熟视无睹。”

    “不见棺材不落泪。”白闻不怒反笑,摇了摇头,煜色灵火燃起,手掌猛然击打在“地面上”,“地面”如同受到重击的镜面,顷刻间支离破碎,而下一息,破碎的“地面”竟自发恢复。白闻不信邪地连续拍击,“地面”连续地破碎又恢复。

    见状,白闻咬了咬嘴唇,捏了捏手腕,灵火暴起,手掌摁在“地面”,煜色疯狂地渲染着琥珀色的“地面”。

    “你跟我拼天赋灵境?好啊,那我就将你的天赋灵境化为己有!”白闻近乎癫狂地笑着。

    不曾想,下一刻“地面”凭空消失,四周的一切化作一片虚无的漆黑,白闻的“身体”一瞬间开始下坠,并且一直保持着下坠的状态,像是坠入无尽的深渊。

    陨落感强烈地冲击着白闻的胸膛。这不是梦!如果是梦那这些感受就过于“真实”,这一切都解释不通!这并不符合灵境的法则!白闻胡乱地想着。

    “感到迷茫,不合理,不符合法则?这就对了但客场作战还被我埋下我的灵火种子,就算你的实力远超于我,在此刻,实力的天平也将绝对地反转倾斜。”光君的声音愈发地模糊,白闻的耳畔全然一片“身体”坠落撕裂“空气”的声响。

    “我必须承认,你说对了一点:绝对的实力往往可以改写法则。而此刻,对于你我而言,我便是那个改写法则的人,而你,只能被迫遵守。”

    光君的身影映射在白闻的大脑之中,后者狂乱地挥动着双拳,却又无可奈何。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白闻的意识渐渐模糊,在清醒的最后一刻,也只有头脑中光君微笑的“印象”与耳畔“空气”撕裂的声响。

    一声响指,光君再次显现在灵境之中,面前,白闻趴在地上,不省人事。这次,光君允许了白闻的进入,可白闻的意识仍被光君利用法则强行困在无尽的下坠深渊之中,哪怕本体进入也内能处于昏迷的状态。

    现在的白闻,纵使拥有在现实中能够毫不费力杀死光君的能力,在此刻也只能像是一只提线木偶,被人牵着丝线行动。

    光君盯着白闻看了一会,“过量的自信会质变成自负,变成害死自己的美味毒药。”转过头,坐在“树苗”前,低头注视着。

    “孩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声音并真实不存在,光君的大脑却捕捉到了“树苗”所传达的信息。

    光君拉拢着毛茸茸的耳朵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询问任何东西。

    “那就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孩子,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些你可能有兴趣知道的事情:第一,你和九的‘永恒’并非谁人所赐,你们本就是‘永恒中人’,与木曦不同,他是之后进入的‘永恒’;第二,木曦他不是任何‘核’的‘使者’,但他拥有‘生’与‘演’的能力,他是世界的‘审判者’,而你和九,不仅仅被‘核’选为‘使者’,亦是世界的‘观察者’;第三,除了‘生’、‘演’之外,还有‘落之核’,它的代表就是你保管的那枚墨色灵珠。”

    信息传达完毕,“树苗”沉寂,如同陷入无法唤醒的沉睡。

    光君撇了撇嘴,心想这些信息还不如不告诉自己,以现在的自己完全无法进一步剖析。更要命的是,这些信息反而让光君更加疑惑,思绪更加纷杂。

    目光一阵晕眩,光君甩了甩脑袋,看来还是不能这么拼命,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太糟糕了。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两颗琥珀珠子,还有一颗珠子的虚影,不由得感到侥幸,如果白闻不那么自负,只怕被带回现实世界的自己在白闻手上连十秒钟都撑不住吧,光君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庆幸。

    “好好休息吧,我不会不择手段地一味求进。等‘种子’会恢复,这样我才能有更多的力量前进。”光君自言自语道,左腕一挥,煜色的灵火在手腕上飘然燃起,“倒是你,我现在能使用了吗?”右手撑着脑袋,盯着左掌的灵火。

    少年,灵火,对视着。

    恍惚间,光君一拍脑袋,左腕一挥,灵火悬浮在面前,右手一挥,“惜”被挥动着对着灵火写着什么。

    “煜”

    字符显现,落入灵火之中。抬手,左手放在灵火上方,缓缓将其握住。灵火化开绽放,热烈地燃烧,化作一柄煜色的匕首被光君紧紧地握住。匕刃底部,琥珀色的“煜”镌刻其上。

    “嗯……匕首,毛笔……”光君揉了揉自己的大耳朵,“真实新奇的搭配呢……”收起二者后起身,光君走到白闻身旁,将其翻过身,一掌拍在其胸口,琥珀色的涟漪荡漾,他的身体开始渐渐消融,“回到你来的地方,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希望那时候,我们能够在现实中平等地交手。”

    在白闻消失的最后时刻,光君在其额头看到一枚有些熟悉的印记:煜色的倒三角。光君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脑海中闪过几段残影。大脑撕裂般的疼痛。

    光君用掌根压住太阳穴,深呼吸。疼痛随着残影无声无息地消融。用力甩了甩脑袋,光君心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去了。

    双眸微闭,“缘”在右手掌心燃起。右手一挥,一收,一推,四境消融,回归现实。一阵恍惚,头晕目眩之后光君揉了揉眼睛,目光瞥见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

    12:01

    设计成伪装手表的“藏”赫然显示此刻的时间是12:01。光君猛然抬头,房间内的悬浮的蓝色数字明明显示着12:33。咽了咽口水,光君意识到灵境作为一个独立的世界似乎不存在“时间”这一概念。自己清楚地记得在进入灵境的时候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时间,就是此刻“藏”所显示的时间。光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呼吸,甩了甩脑袋一路小跑下楼,还是干饭要紧。

    一楼餐厅,木曦注视着桌上旋腾着热气的三菜一汤,听着光君跃动的脚步声,嘴角一扬,“这家伙,不愧是我想收下的‘使者’。”显然,对于灵境中所发生的一切,木曦全都了然于胸。

    ……

    “‘落之核’……”九放下腿,盯着手掌上的灵珠,咬紧牙,手掌僵硬地握紧。

    凋谢零落,无归无宿。

    灵珠融化,化作两朵墨色中点燃血色的灵火火花悬浮在面前。

    九沉吟良久,叹了叹气,右手一挥。

    可恨可笑,虚与委蛇。

    琥珀色灵火燃起,“‘化’!”一块令牌的虚影显现在灵活火花旁,“灭”字字型缓缓在令牌上显现,又缓缓融入火火花。

    “嗡……”声音消散,灵活火花没有任何反应,九面无表情地再次挥动右手。

    不破不亡,日月长恒。

    翠色灵火显现。

    “破”字字型和“愈”字字型在令牌虚影中显现,分别融入琥珀色灵火与翠色灵火之中。右手轻轻一推,“愈”飘然融入“破”之中,化作“破”翠色的内焰。左手轻轻一推,“灭”飘向融合后的“破”,围绕着律动。

    凋谢零落,无归无宿。

    九心中默念“诀”。

    “灭”光泽闪烁,依靠在“破”的四周律动补给能量,化作墨色中渲染血色条纹的拳刃显现在九的左手上。

    “这样也好,如果我真的控制不住‘灭’,也相对好收场。”

    “愈”轻柔地舔舐着九左掌的伤口,酥酥麻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万物生而有道’,啧,那么‘落之核’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给不幸的人以力量,让他们去创造更多的悲剧?”九用右手抚摸着左手上的拳刃,“不,晟晔说得对,我是灵火的持有者,它存在的与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拥有‘落之核’的能力,拥有‘灭’的我用他们去创造怎样的意义……”

    九试着挥了挥左手上的拳刃,空气“呼呼”炸响,“让你久等了。”起身,九看向身后一片无垠的煜色。

    一抹墨色在空中点染,很快向四境渲染。墨色的火带缭绕着蔓延,陌生的少年缓步从中踏出,身后黑色的灵火向其身上缓缓凝聚。

    恶魔。

    这是九看到少年时的第一反应,虽荒谬,却形象:头顶墨色中流动着如同血液暗红的犄角;刘海处一缕惨然的血色红发;肩头纯黑的披风垂下,被什么顶起;上身赤裸,胸前纹了似是羊首的墨色纹身。

    目光下移,九注意到了那条顶起披风的如同墨色皮鞭的尾巴,尾梢处长着并不起眼的锥形。“摩羯。”九注视着少年的胸口,若有所思地缓缓开口。

    眉宇微拧,嘴角平拉,少年将左手伸向腰间,一团墨色灵火即刻显现在少年手掌所到之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灵火之中冒了出来。

    “呼……”少年沉沉地一呼,微微躬起上身,左腿微曲,右腿向前踏出弓步,左手虚握灵火……

    眸中精光闪现,九向后一跃,左臂肌肉紧绷,将拳刃抬起格挡在胸前,身体重心下压,双腿呈弓步,暗暗蓄力。

    少年无视九的举动,双眸微闭,呼吸愈发沉缓。墨色灵火光芒大盛中,血色刀柄显现,左手拇指向上一顶推开刀镡,右手掌心朝上至搭于刀柄上一滑,以迅雷之势翻腕,回手,五指缚住刀柄。

    “嗡!”

    刃直出,正手斜斩至小臂与大臂临**角,手腕外翻收力,身躯后倾之时与手臂刀刃一同转半圆,紧接手腕再度发力牵动刀刃以**行的角度反手斩出,身躯自左而右扭动。

    相连的两声空气爆鸣,通透的刀斩火成先后斩向九。

    重心压至右膝,左臂后收蓄力,右手握拳横于胸前,身体向右下压,第一道刀斩火削斩下九一撮头发后斩向灵境无尽头的深处。九的身躯转动已然超过九十度。

    “呼呜!”紧绷着蓄力的左臂迅猛如闪,自下而上斜着刺顶而出。

    “砰轰!”爆鸣与气浪喷发,九被向后掀飞,在大尾巴的平衡下稳稳地落地,深吸一口气。

    少年右手持刀,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浊气,见九面不改色地屹立着,微微颔首,左手抬起握在刀柄末梢,“‘落之核’使者,树藏(z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