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刘天良牛刀小试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就到乡试。今天是乡试的前一天，海州府外热闹异常。这里的酒馆和客栈爆满，张沅芷和朱彬蔚走进一家百年老字号。店小二热情的招呼道“客官好。”张沅芷道“有没有特别推荐的？“店小二道”客官，我推荐一道特别的菜，叫东安鸡。“张沅芷道”哦？有何特别之处？“店小二道”特别之处多着呢。相传有一只凤凰，在与九头鸟大战之时，身受重伤，坠落在紫金山头。当地百姓怜悯其生命，花了三个月时间，搜寻了一百二十三种草药。经过暴晒、除湿、杀青等一系列工序，最后放置在丹炉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凤凰服用后，果然药到病除。它三天内痊愈，并一飞冲天。凤凰飞走后，产下一枚凤凰蛋，并告知百姓，此物当成报恩之物。待破壳而出，三年后，生下其幼禽，可保佑当地百姓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朱彬蔚道“啧啧啧······它是凤凰的产物，岂可食用？这不是暴殄天物吗？再者，真有这么神奇吗？”店小二道“当然啊，一百多年的名菜，岂能有假。不过这个口味，很难让人接受。”张沅芷道“为何？”店小二道“这道菜用清水清煮，但熬成汤汁后又酸又辣，很多人都受不了，但毕竟是凤凰子嗣。因此，前来品尝的人不少。”朱彬蔚一脸不屑道“鸡就鸡嘛，非要说是凤凰。”店小二道“客官，这道菜已相传百年，话可不能这么说。”张沅芷道“好，那我来一只试试。”店小二道“好嘞。不过，我们这里还有个讲究。”朱彬蔚道“什么讲究？”店小二道“一份叫做漠漠水田飞白鹭；两份叫做在天愿作比翼鸟。”张沅芷道“如果是三份呢？”

    店小二道“哎哟，别开玩笑了，还没有人一次性要三份的。”张沅芷道“你说说嘛，给我长长见识。”店小二道“一次性要三份的也有讲究，如果只是点三份，叫做凤凰台上凤凰游。“张沅芷道”不是鸡吗？为何又变成凤凰了？“店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三份将会发生根本性改变，就等于鲤鱼跃龙门，土鸡变凤凰。“朱彬蔚道”我看酒店老板为了促销吧。“店小二道”真不是促销，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张沅芷道”不能这么说，我们来这，就要尊重当地文化。好，我们先来个三只吧，求个吉祥。“店小二道”好嘞。“

    酒馆客人边吃，边享受着精致的服务，此时，两个身穿马褂的艺人出现在酒馆。一名艺人道“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我要郑重的宣布一件事，大家尽管放开肚皮吃，全场都由我来买单。“听到这里，客人们一阵欢呼，艺人道”但如果超过五钱，就当我没说。“按照市场价，一个馒头要五钱，这明显是耍大家，客人们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艺人笑道“跟大家开个玩笑，人生在世就是为图开心。今天我和我兄弟为大家助兴。来！大家掌声鼓励一下昂。“

    伴随着掌声，艺人开始他们的表演。片刻，期待已久的东安鸡终于上桌。经过蒸煮和清油爆炒过的鸡肉，金黄灿灿。浮在鸡肉表面的液汁在重力的作用下，渐渐渗入，然后与金黄色的外皮融成一体。盘子周围的红色辣椒丝，显得格外耀眼。以黄色和红色为主色的观感，狠狠冲击着人的视觉，为原本饥肠辘辘的朱彬蔚增添几分饿意。早已忍不住的朱彬蔚，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大块肉，放入嘴里。细细品尝，慢慢咀嚼，一股复杂的味道涌上舌尖。花椒的刺激，辣椒的灼烧，米醋的酸爽夹杂在一起，好似一颗深水炸弹在口腔里爆炸一般。看着痛楚的他，张沅芷嘲笑道”真没用。“

    朱彬蔚道“味道的确太特别了······”。有了前车之鉴，张沅芷小心翼翼的夹一小块肉缓缓放入嘴里，先用舌尖慢慢试探，随着复杂的味道缓缓在味蕾中散开，一股清爽涌上心头，他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他大赞道”真不错。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肉质柔嫩，鲜美味佳，真乃人间尤物。“朱彬蔚道“真有那么好吃？“张沅芷道”当然啊，你再试试？“朱彬蔚道”算了，我吃不来，还是少爷能享受，您多吃点。”张沅芷摇摇头，大快朵颐，马不停蹄，好像生怕错过什么一样。片刻后，三份东安鸡一丝不剩。看着碗里剩余的残渣和桌上堆积的鸡骨，店小二大声喝采，朱彬蔚问其何故，店小二解释道”大多数人点三份是为吉祥，可没想到客观竟能吃完，真是不可思议。要知道，我们开店一百多年来，还未有人如此，客官是第一人，真乃奇人也。“

    张沅芷道”不就吃几碟菜，有什么好惊讶的。“店小二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点三只，叫凤凰台上凤凰游，若能吃完，那就是凤去台空江自流。这预示着客官是个贵人，日后必能一飞冲天，大富大贵。“张沅芷道”吃几只鸡也能富贵啊，那我以后天天来吃。“店小二道”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这是祖上留下来的。敢问客官来此地是否参加科考？“张沅芷道”是的！“店小二道”我敢料定客官必能高中！今天这一顿饭就免单了，就等于沾沾客官的喜气。“张沅芷大笑道”借你吉言，要是我能高中，我一定来谢谢你。“店小二很有眼光，一语道破张沅芷未来的命运。但富贵并不容易，正如古人所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正当张沅芷一门心思参加科考之时，海门这边却出现了意外。自从张乙己收了张家200两银子，他先还债，然后去烟馆吞云吐雾，享受人生。由于没有经济来源，他剩下的银子没过多久，就被花光。他也回到吃了这顿，没有下一顿的境况。此时的他正落魄的在大街上行走，酒馆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人，为饥肠辘辘的他增添了几分饥饿。不过这些不是重点，接下来，路人的一番谈话，才是他未来几天的核心。路人甲道”都说升官发财换老婆是人生三大喜事。燕长叶那小子竟然三样全占，真是让人嫉妒。“路人乙道”哦？他不是刘地主家的一个奴才吗？为何能升官发财？“

    路人甲道”你有所不知，他虽只是一奴才，但在上月，他发现自己竟是何大地主的私生子。关键那个何地主无子嗣，等他死了，就由燕长叶那小子继承他的万贯家财。“路人乙”这么说，是让人有些嫉妒。“路人甲道”他发财后第一件事就是换掉老婆，纳个小妾，真是瞬间走上人生巅峰。”客官乙插话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就是前几天摆的宴席，我当时还没留意，没想到那是他呀。我还见过他小妾，是王二婆家的女儿，年芳十六，那叫个水灵，皮肤像是喝瑶池里的水长的一样，又白又净，看了真叫人馋。”

    客官甲道“看来想要大富大贵，就两种办法，要么祖宗留下一大笔财产，要么有一天突然被告知是地主家的私生子。”客官乙道“对啊，我也在等那一天，突然被通知，我是那个大地主家的私生子，只可惜到现在还没等到。”路人甲道“你得了吧！我们就是贱命，来，来，来，喝酒，喝酒。”此时客官乙的老婆冲上来，揪住他的耳朵，大骂道“升官发财，还要换老婆，你真行的啊！有我在，我看你还升不升官，发不发财。”客官乙道“我错了，老婆，我错了，老婆。”这一幕逗笑酒馆里的客人，但张乙己面无表情，像是若有所思。专心思考的他，不知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观察他的一言一行，此人就是师爷王旺。

    到了晚上，张乙己开始行动。他走到燕府后门，找了一隐秘处等候着，直到等深夜降临。等府丁打烊，回房休息，他走到院墙之下。经过多番打量和试探，终于找到合适攀爬的地方。翻墙之时，由于身上的长衫带来多处不便，于是脱掉衣物，丢掉包袱和工具，一翻而过。顺利翻过围墙，走进燕府，躲在小妾房间侧面一处灌木，等待时机。经过长时间等候，房间里的人悉数走出，于是他抓住机会，立即潜入。这一系列动作都被师爷王旺看在眼里，随后，王旺矫健的飞到空中，扔出一块小石子落在小妾面前。看着突然出现的石子，小妾眼神变得犀利，然后立刻掉头回房。

    此时，正在搜寻财务的张乙己浑然不知，当打开柜子，看着满是金银首饰，他兴奋不已。正要准备带走，却被越来越近的脚步打断。他立即找一处地方躲起来。小妾走进房间经过四处查验，并未发现异常。但女人的第六感异常强大，她点亮油灯，细细检查。经过多处搜寻，终于在窗边，发现窗帘之下有一双旧鞋，她知道，屋里藏了一位男人。此时的她是害怕的，她害怕这位贼子会对她怎么样，但她依然保持镇定，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走出门外。可怜的张乙己以为自己是安全的，他打算带着财务离去，可刚打开房门，燕长叶带着家丁杀来，将其团团围住。看着光着膀子的张乙己，燕长叶破口大骂道“大胆淫贼，哪里跑？”

    张乙己跪地求饶道“误会，都是误会，求老爷饶小的一命。”燕长叶道“你真是色胆包天，偷人都偷到我家里来了，来人啊，给我打。”随后，家丁们对他一顿暴打，你一棍，我一拳，他一腿，我一耳光，打的张乙己晕死了过去。但并未放了他，而是将其五花大绑送去官府。王旺在不远处楼顶看着这一场景，露出阴险的笑容。

    当张乙己苏醒后，发现已到县衙。此时的县令刘光荣正襟危坐在公堂上，犀利的望着他，将原本矮小的张乙己刺的缩小了一半。刘光荣道“你可知罪？”张乙己道“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偷东西了。”刘县令道“你只是偷东西吗？还不快如实招来。”张乙己道“小的真是只想偷东西，小的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饿得不行，后来在路上听说，燕地主家纳了小妾，小人寻思，小妾闺房中一定有金银珠宝。所以才借十个胆，翻墙到燕家偷东西。”燕家总管道“一派胡言，偷东西会光着身子吗？深更半夜，衣不蔽体，他就是贪恋我家夫人美色，欲行不轨！还望大人明察。”张乙己连忙磕头求饶道“小的真没有那个想法，请大人明察秋毫。“

    刘光荣道”刚刚燕家管家说的对，偷东西会光着身子吗？你分明是贪念美色，欲行不轨。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反驳？“面对指控，张乙己毫无辩驳余地，他只能磕头求饶。由于平时小偷小摸惯了，当地人们看着他，都恨不得离得远远地。因此，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无人愿意帮他说话。此时的他是无助的，也是无奈的。当师爷拿出判决书，宣读结果之时，张乙己再次晕死了过去。判决书上写道“张乙己好色之徒，鸡鸣狗盗之辈，深更半夜潜入燕家，对其夫人欲行不轨，幸家丁及时赶到，及时制止。按照大清律令，奸淫妇女收监十年，欲行不轨，而未遂者，杖责一百，收监三年。故判张乙己杖责之刑，收监三年！”就这样，张乙己被收进了天牢。

    张乙己被判刑的消息迅速传到王旺耳中，他兴高采烈的走进刘府禀报“老爷，好消息，张乙己已被送进天牢。”刘天良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一个社会底层人值得你这样高兴吗？记住，能让我们开心的只有掰倒张沅芷！知道吗？”王旺道“老爷教训的是，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刘天良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不慌不忙道”接下来该我出马了。“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四个轿夫和一个领头人走在竹林小道。突然，路上一群人挡住他们的去路。何师爷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挡我们的路？“此时，一个身穿锦衣锦帽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县太爷是好朋友。“刘光荣走下轿子，上下打量道”我的好朋友？我不认识你啊。“中年男子道”请刘大人借一步说话。“随后，两人走到不远处的凉亭里，中年男子拿出两百两银票递到刘县令面前。刘县令面无表情道”你觉得我会收来路不明的钱吗？“中年男子道”刘大人说不收来路不明的钱，言外之意，就是可以收来路明了的钱，是这样吗？”

    刘光荣恼羞成怒道”大胆刁民，本官没时间跟你瞎扯。“说完，就要转身离去。中年男子制止道”大人且慢，我刚刚言语有失得体，请见谅。“刘光荣道”你到底有何事？“中年男子道”我叫刘天良，是张乙己的一位亲戚，我想请你帮个忙。“刘荣道”恩，怎么？你想用这让我放了他？“刘天良道”刘大人果然见识超群。“刘光荣道”笑话，本官执法必严，声名在外，岂能被你所腐蚀？“刘天良道”好一个执法必严。我怎么记得你在阳城担任县令，纵容你内弟走私盐铁呢？”刘光荣道“你······你······”刘天良道“自从鸦片战争以来，盐铁是大清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我相信刘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刘光荣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刘天良道“大人这话就见怪了，我没想怎么样，只想让大人收了它。”刘光荣道“既然如此，我就明说，张乙己这案子不好办。”刘天良道“如何不好办，据我了解，他在深更半夜穿着一条短裤，潜入燕小妾的房中，后来就被大人定了奸淫未遂，对吧？“刘荣道”没错。“刘天良道”请问刘大人，依据呢。“刘光荣道”深更半夜，衣不蔽体，躲在别人小妾闺房。而这位小妾又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如果不是欲行不轨又会是什么呢？“

    刘天良道”光着身体加上沉鱼落雁的小妾就能定奸淫罪吗？我看未必！他光着身体，会不会是为爬高墙更方便呢？再者，小妾有沉鱼落雁之容是不假，但房内有真金白银更是不假。对于一个吃了这顿，愁下顿的人来说，金银不是比美色更有诱惑力，不是吗？“刘光荣道”你这样说也有道理，那按你的意思，我将案件发回重审，判他偷窃？“刘天良道”不，不，不，偷窃要判五年，还不如现在呢。“刘荣道”那你想怎样？“

    刘天良道”你重审吧。“刘荣道”不成，没一点证据，如何重审，这不符合规定。“刘天良道”这好办！根据大清律法，他要是在狱中喊冤，并给他配一位师爷，不就能符合规定了吗？”刘光荣道“这倒可以，你想如何审判？”刘天良道“你们重新审理时，必然要搜集新证据，我对证据有个要求。”刘光荣道“什么要求？”刘天良道”证据要表明张乙己有龙阳之好，他对燕长叶仰慕已久，一直在寻找机会。就在事发的哪一天，他潜入燕长叶家中，本要对其实施不轨行为，可阴差阳错走进小妾闺房。他脱光衣物等待燕长叶回来，后来却被小妾发现，就这样被送到官府。“刘荣道”根据大清律令，奸淫的对象只可是女人，男人并不在律法中。这样他便可顺利出狱，此计甚好，甚好！只是这结果，世人能接受吗？“刘天良道”世人接受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因为县令秉公办案，依法办事。“刘光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相信你为一个亲戚要如此？“刘天良大笑道”我是一位仰慕刘大人并且能帮助刘大人发财的人。“说罢，便转身离开。

    张乙己被刘天良救出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请看下一章，张沅芷逃亡通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