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冤蒙不白愁欲狂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桃川镇的百姓过着安详的日子，好不自在。这时，几十名兵勇，闯进镇里，打破宁静，俨然一副强盗之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如此放肆呢？原来，他们就是正黄旗三营的卫千总赵勇的心腹。他们将百姓集合起来，训话道“各位兄弟姐妹，张宣慰使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无时无刻不在为剿灭匪患费心费力。经去年龙坪大战，歼灭了南寨蒋中清数十万匪患，此等功绩，可昭日月。眼看宣慰使大人婚礼将至，我们下面这些兄弟商议，带领亳州百姓，共同出资，买些礼物孝敬。”居民甲道“张大人爱民如子，功不可没，我们举双手支持，但是要送些什么礼物才好呢？”

    兵勇道“这位兄弟很识大体。要说送什么礼物，我们也在搜肠刮肚。经过仔细斟酌考虑，我们最终决定送一颗大钻戒。“百姓们没听过此种礼物，面面相觑道”什么是钻戒？长什么样？要多少钱？“看着迷茫的百姓，兵勇解释道”钻戒是欧洲人爱玩的东西，但新娘自小就在欧洲长大，因此对此物心驰向往。“居民道”原来是洋货，我们不用知道这是什么，你就告诉我们，要多少两银子就行了。“兵勇道”这位兄弟倒是爽快，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本次募捐，我们要筹集五千两白银。“听到这里，百姓脸色突变，默不作声。一位百姓道”乖乖，这哪是募捐，分明是巧取豪夺。“兵勇们拔出长刀恐吓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百姓放低声音，支支吾吾道”没······没······没······“随后，兵丁们将当铺、民房、客栈、粮仓抢劫一，然后载满十几辆车而去。

    没过多久，紫锡兵勇又走进了镇子，百姓们为避免再次被洗劫，连忙躲进屋内，锁好大门。见此情形，紫锡兵勇喊话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是天王张洛成部下，刚刚得知清贼给大家洗劫一空，我们快马加鞭赶来。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喊话结束，百姓将信将疑的从屋内走出，列队站在广场上。主将陶易安走近小孩，问道“刚刚是不是有坏人抢了你的家？”小孩道“是的。”陶易安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小孩随手指向东面，于是陶易安立即下达进攻的命令。随后，兵勇们快马加鞭而去，不到半个时辰，便追上了这队人马。见着满载的清兵，陶易安率先杀入，与敌人杀成一团，由于清兵人少，也未携带兵器，因此不到半个时辰，几十名清兵纷纷倒下。

    战斗结束，清兵首领刘凡从密林走出，双手作拱施礼，俨然一副奸贼模样。原来刘凡早就被“死灵“买通，在死灵的授意下，刘凡开始布局，经过一系列操作，才有现在一幕。刘凡笑脸相迎道“陶将军终于来了，在下等候多时。“两人寒暄一阵过后，陶易安立即打包财务，悉数运回，还给百姓。看着追回的财务，百姓们纷纷下跪。一位百姓道”我们活了大半辈子，经历多任巡抚，每任巡抚都巧立名目让我们捐款。可张长泰倒好，直接来抢，真是厚颜无耻至极。多亏将军主持公道，请受我们一拜。“

    跪拜后，有人带头大喊道“清贼欺我们太甚，何必再当他们的子民，我提议，我们应该加入天国，效忠天王。”这一声激发了百姓的仇恨，点燃了百姓的希望，人们接连附和，一呼百应，如同链式反应一般。陶易安敬礼道“乡亲们，我对不住你们。”百姓道“将军何出此言？”陶易安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们没有保护好你们，是我们的罪过。我代表天王，向你们承诺，以后你们就是天王的臣民，我们用鲜血、生命，誓死守候你们！”百姓齐声欢呼道“天王万岁！天王万岁！天王万岁！”枫木镇事件在内鬼和紫锡的推动下，迅速发酵，让百姓人人自危，闻风逃窜，百姓们组成小组接连逃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被四品执事王宁知晓，他多次调查，多次询问，但皆无人所应。他急中生智，乔装打扮成客商，打入百姓内部，展开调查。

    王宁道“老人家，你们收拾东西，打算去哪儿呢？”老人家道“我们准备去天王哪里，听说他深受百姓爱戴，比皇上好多了。”王宁道“这是为何？朝廷难道不好吗？”老人家道“朝廷还叫好？我呸！我们没被朝廷坑惨！“王宁道”朝廷如何坑大家了？“老人家道”我跟你说说，朝廷之前承诺凡是从紫锡外围迁入鹅城的，都先发放十两白银，三个月后，再发放十两，等来年春耕，再给十两。按照朝廷的说法，我们起码可以领三十两白银。可马上就到春耕，我们一毛都没领到。这还是其次，最让我们气氛的是他为取悦新娘，讨好新娘叔父，纵使下属闯入枫木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真是失望至极。”王宁道“原来如此，可你说张洛成深受百姓爱戴，是从哪里得知的呢？”老人家道“你这都不知道啊？几天前张长泰纵使下属去枫木镇烧杀抢掠时，就是被天王所部赶跑，不仅救了百姓，还将财务悉数奉还，现在天王派出大军驻扎在枫木镇一带，为百姓保驾护航。”

    王宁道“原来如此，你知道是张洛成的那支队伍吗？”老人家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说了，我要赶时间，晚了我就进不去了。”王宁道“麻烦再等一下，我问最后一个问题。”老人家道“好，你说！”王宁道“为何晚了就进不去了呢？”老人家道“投奔天王的人实在太多，城门都差点挤破。名额非常有限，要是晚了城门就关了。”王宁拿出一锭银子道“谢谢老人家，这是一点心意。”老人家道“我没为你做什么，我可受不起。”王宁道“你就收下吧，作为你去紫锡的盘缠。”老人家打量道“你是朝廷的人吧！”王宁道“你从何处得知？”老人家磕头道“你有官气，味道很浓。说实在的，朝廷里有你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代表全家感谢你了。”说罢，老人家转身离去。

    在紫锡，天王张洛成备好酒席，为打胜仗的陶易安接风洗尘道“陶将军这次做的不错，为我们赢的如此民心。来，我们干了这一杯。“一杯酒下肚，陶易安说道”能有如此胜仗，全是天王之功。这一杯我来敬天王。“张洛成笑道”好，好，好。“两人正酣畅中，府外传来一阵喧闹。张洛成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仆人道”回禀天王，府外来了一批百姓，他们嚷嚷着要投靠天王。“张洛成道”不是让他们在城门登记，怎么跑这里来了？“仆人道”城门的人实在太多，差点给城门挤破，因此他们都涌到这儿来了。“张洛成道”看来，我要提前出面了。“

    天王府外，百姓们跪地磕头，并异口同声道“请天王收留我们。”看着群情激奋，情绪高亢的百姓，张洛成发表了动人的演讲。张洛成深情道“各位苦难的兄弟姐妹，我曾经也和你们一样，遭受朝廷妖人迫害。他们思想腐朽、制度落后、官场腐败一步一步给我逼上绝境，现在的你们就如同当年的我一样，因此，我深感同情。现在你们脚下之地是一个以平均主义为理念的地方，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可以联起手来，尽情和这群即将被世界潮流淘汰的败类做斗争。“听到这里，百姓响起雷霆般掌声。随后，。张洛成撸起袖子，将黄土放入一盆清水中，使之充分融合道“我以对天主的忠诚起誓，从此以后，我们就像这块泥，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百姓们再次响起雷霆般的掌声。

    张洛成道“目前形势严峻，朝廷已禁止和我们做买卖，现如今，我们民生凋敝，经济萧条，百废待兴。因此，我希望你们入驻芜湖，开垦荒田，发展民生，壮大势力。三年过后，我们一举踏平清贼，十年过后，我们攻入北京。”百姓们热血沸腾道”清贼不两立，誓死必跟随！“紫锡正凝聚人心，而亳州却是另一幅景象。刘凡带领兵勇打劫枫木镇民以及周边乡镇投奔张洛成的消息，也传回亳州，褚新月立即向褚云歌禀报相关情况。褚云歌不敢相信道”此事当真？“褚新月道”千真万确。经过核实，张长泰亲自给刘凡下达命令，令其前去枫木镇打劫镇民。“褚云歌道”看来这小子真是活腻了。“褚新月道”敢问父亲下一步该如何？“褚云歌道”你觉得呢？“褚新月道”直接办了他！“褚云歌道”不，你太急了，时机还没到，毕竟张长泰手握兵权，掌管亳州三十万大军。“褚新月道”难道他敢造反不成？“褚云歌道”造反不至于，但若就这样办了他，可没那么容易。“

    褚新月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任由他逍遥法外吗？“褚云歌道”等着吧，会有人会比我们更积极。“此时仆人告知布政使秦凌粼求见，褚云歌大笑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走，我们去会客厅。”秦、褚二人在会客厅进行长达一个小时协商和谋划后，形成统一决议。一是上书朝廷，报告张长泰纵兵为祸，请求撤销其职务，并成立调查组，派出专员，调查此事。二是立即前去督抚府会见孙云锦，逼迫其亲自下达抓捕张长泰的命令。

    秦、褚二人形成决议，立即前往督抚府。而在这段时间，尤容与也获得了枫木镇的消息，于是立即向孙云锦禀报”军中盛传一事，昨日张长泰怂恿下属，前去枫木镇洗劫百姓，所幸张洛成所部及时赶到，为百姓追回财务，悉数奉还。现在枫木镇及周边乡镇对我们恨之入骨。更可怕的是，民间兴起了逃离朝廷，进驻紫锡的风气。“孙云锦大骂道”混账的东西！“尤容与道”此事影响极为恶劣，如果任由风气蔓延，恐怕会激起哗变啊。“孙云锦道”本次带头洗劫的兵勇是谁？“尤容与道“卫千卫刘凡。”孙云锦道“你怎么看这件事？“尤容与道”我认为此事没那么简单，肯定有人从中作祟。“孙云锦道“你说的不错，跟我的判断一致。但不管此事是否属实，现在重要的是如何防止该消息在军中盛传。”尤容与道“是啊，迁民已触犯众怒，现在若任由该风气蔓延，恐怕要激起百姓哗变。”

    两人正商议时，秦、褚二人来到府中，给孙云锦打了个措手不及。三人简单寒暄，秦昂驹率先切入正题道“孙大人可知张长泰纵兵为祸一事。”孙云锦道“略有所闻！看来秦大人和褚大人皆为此事而来。”秦凌粼道“古人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作为布政使，应当身负皇命，心怀百姓，若在管辖范围内出现如此伤及百姓之事，我当义不容辞。”孙云锦道“秦大人心怀百姓，当为我朝之楷模啊，你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吧！”秦凌粼道“张长泰身为宣慰使，身居要位，代行兵权，却纵兵为祸，祸害百姓，我建议罢官夺职，打入死牢，接受审判。”孙云锦道“此事太过了吧，张长泰纵兵一事还未查实，就要罢官夺职，打入死牢，万一其中有所隐情，我们岂不落下一个祸害忠良之罪名。”

    秦凌粼道“张长泰纵兵一事导致枫木镇及周边乡镇镇民，逃至紫溪，成为贼首张洛成的臣民，这已成铁证，如何还有隐情。”褚云歌从孙云锦的态度中看出了他要保全张长泰之意。他知道，孙云锦总领军务，若是强力保他，张长泰依然处于不败之地，况且就算闹到朝廷，也要一定的时间。因此，为了早日拿下张长泰，两人采取迂回战术。具体如下，由秦凌粼提出，结合现实情形，褚新月从中斡旋，至少达到削除张长泰兵权之目的。褚云歌道“秦大人这般乾坤正气，实为钦佩，但正如孙大人所说，毕竟还未查实，切不可如此对待宣慰使。本官建议，罢官夺之不可取，打入死牢不可用，但为稳定事态，再下建议，可暂停职务，等朝廷调查组前来。”秦、褚二人一唱一喝，完全有逼宫之意，孙云锦作为官场老手，岂会不察，但在现实情形下，若全力保全，恐引发政治海啸，因此他只能同意。孙云锦道“两位大人说的有道理，那就先暂停他的军务吧。”话音落地，褚云歌拿出一张公文“请大人盖印。”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显得那么自然，最后，在褚、秦二人的强烈要求下，孙云锦只好盖上大印。

    故事接下来该如何发展呢？请看下一章祸起萧墙难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