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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昔日风采梦一场

    经过多方势力的合作,张长泰终于被拉下马。这是个极为令人振奋的消息,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那就是钟山王姜凌恒亲自率领四万精锐,定于这月十二日,沿江向东,一路开进芜湖,企图打破张长泰的江面封锁。张洛成得知后,立即派出大军,前往芜湖,跟钟山王内外联动。

    相比于热闹非凡的紫锡城来说,亳州城内也丝毫不逊色。李耳得知张长泰被抓捕后,大喜往外,他立即找到本次主审蒋正。蒋正是何许人也?他为刑部清吏司司长,在光绪十年与李耳在兵部共事,两人相交甚是亲密。于是李耳修书一封,让其借此机会,为他儿李珂鸣报仇。书上道“蒋兄如面,多年未见,甚是想念。得知你本次主审张长泰纵兵为祸一案,我心甚欢。张长泰假借孙云锦之威,横行霸道,嚣张跋扈。这次在枫木镇更是乱用职权,滥杀无辜;破坏法度,为害一方。作为大清子民,我恨不得食他肉,削其骨头。每当想起你的侄儿,我的儿李珂鸣,死于他的手中,我都挥泪如雨,心如刀绞。贤弟作为本次主审,定要为珂鸣报仇雪恨。耳在西北叩首而拜!”

    收到此信,蒋正心中有数,在审讯过程中必不客气。但他也知道,张长泰虽被夺去军务,但依然是朝廷命官,还是孙云锦的人,在审讯时要把握尺寸,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刑具。要是得罪了帝师党,他日后在朝中很难行走。想清楚这些,蒋正进入审讯工作。不过他此次审讯的不是张长泰,而是刘凡。刘凡早被收买,还未等开口,就将所有事情招任,并一口咬定此事由张长泰主使,赵勇负责实施。拿到口供的蒋正,欣喜若狂,立即对赵勇进行审讯。若赵勇与刘凡口吻一致,他将创造最快破案记录,成为全国侦破刑案第一人。他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向刘华烨和李耳请功,向朝廷领赏。但事与愿违,赵勇对此事矢口否认,并且说明,这是由他主张,张长泰毫不知情。面对此情形,蒋正丝毫不气妥,企图通过恐吓、诱骗和诈取的方式,让张长泰承认。

    蒋正道“张长泰,你纵兵为祸,为害一方,还不如实招认。“张长泰道”此事并非我所做,我如何招供?“蒋正道“你死到临头了,还敢不认,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承认,我向朝廷陈书,力保你性命。”张长泰道“之前还听闻你处事干练,为人精明。没想到,一开口就是陈词滥调,真是让人大跌眼镜。我问你,你是否有过深入调查,你是否拿到确切证据,你没有证据,不知真相,开口就说我纵兵为祸,还要让我招认,真是让人贻笑大方。”蒋正道“你······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肯招认了,来人啊,大刑伺候!“张长泰大声叫道”你敢!我只是被革去军务,但还是宣慰使,代行四品官位,你敢对我动用大刑?“旁边的下人也提醒道”动刑不可取“。但蒋正不听,随着一声令下,衙役开始动用”老虎凳“等刑具。何为老虎凳?老虎凳就是将手脚捆绑结实的罪人放置在木凳上,然后向双腿之下强塞砖块,通过对双腿和膝盖关节施加人体无法承受的压力以达到折磨、拷问受刑者的目的。

    虽然张长泰自幼习武,体能超过凡人,但随着砖块的迭起,双腿变得僵硬,疼痛也开始涌来。看着面目痛苦的张长泰,蒋正再次呵斥道“说不说!”但铁骨铮铮的张长泰岂能这样屈服,他保持沉默不语。衙役继续强塞砖块,突然,听到“卡擦”一响,张长泰知道,这是骨头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剧痛传来,他疼的身体发颤,脸庞发紫,大叫一声过后,晕厥过去。蒋正无奈,立即召集大夫当场诊治。经过救治,张长泰终于苏醒。他口齿发白,面部憔悴,尽显疲惫憔悴之样,但蒋正还是不肯罢休,依然呵斥道“这是个机会,罪犯刘凡和赵勇已经招认,他们都指出是你指使。“

    张长泰发出蔑视的笑“蒋大人,你办案多年,难道一点基本常识都没有吗?刘凡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九品小吏而已,平时见我一面都难,我如何给他发号施令?再者,根据刑案律令,如果赵勇和刘凡已经招认,你即可给我定罪,何故还要如此大费周章?”蒋正被辩驳的哑口无言,说道“你······好!你敢不敢跟刘凡当场对质!”张长泰道“我行的正,走的端,如何不敢?”随着一声令下,兵丁立即前去押解刘凡。可当兵丁到达牢房时,刘凡和赵勇已经成为一具尸体。这会是谁干的呢?他们为何要暗杀赵、刘二人呢?

    原来就在昨天,一位不速之客闯入牢狱面见了赵勇。他叫赵平,是赵勇的发小,受人委托,前来劝说赵勇,让其陷害张长泰,并许以高官厚禄和金银美女。面对威逼利诱,赵勇丝毫不为所动,先是破口大骂,然后表面态度道,他绝不做子虚乌有,陷害忠良的事。“见他如此坚决的支持张长泰,敌后势力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对其暗杀。根据大清律法,如果关键证人已死,不能证明张长泰有罪,那么只能做无罪处理。表面看起来对张长泰有利,其实敌后势力别有用心,虽无法证明张长泰有罪,但也无法证明张长泰无罪。对宣慰使一职,朝廷是不会允许一个罪名不清不楚的人去担任。因此,此举虽不可杀掉张长泰,但可拉他下马,这也算达到目的了。

    重要证人已死,张长泰的审讯被迫停止。经此一事,张长泰虽保住性命,但这群以褚新月和秦昂驹为首的人,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经过详细和严密的调查,褚府卫管家终于查出张长泰就是张沅芷的蛛丝马迹。当年牢狱被打劫,查验张沅芷的两名狱吏中的一人,在一个月内离奇死掉,另一位看清了局势,选择急流勇退,隐居于江湖,因此,才得以幸免。经过四处探查,卫管家终于在舟山嵊泗群岛的一座小岛上,找到他。

    在威逼利诱下,这位狱吏终于说出实情,指出当年被处斩的张沅芷只是替身,张沅芷本人并未被处死。但仅凭此,还是无法坐实。因为这可以证明当年张沅芷并未死,但不可证明张沅芷就是张长泰。若要证明,只有张长泰亲口承认,但这绝无可能。因此,他又陷入困境,就在陷入死胡同,无法深入调查时,他峰回路转,竟想出滴血验亲之法,用此法,必定证明张长泰就是张沅芷。此法起源于三国,大致分为两种,一种称为滴骨法。主要将活人的血滴在死人的骨头上,观察是否摄入,如能渗入,则表示有血统关系。还有一种称为合血法,将两人的血滴在容器内,看是否相融,如融为一体,则说明存在血缘关系。卫管家的具体思路是,找到张沅芷的亲生父母,然后将他们和张长泰的血滴入容器,看是否相融。该思路立即得到褚新月支持,并制定详细的计划。

    褚家正紧锣密鼓的张罗,秦家父子也不例外。秦昂驹道“好不容易罢免他的兵权,结果赵勇这厮竟不配合,这次我们没有彻底掰倒张长泰,等他出来,他和孙云锦一定疯狂报复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秦凌粼道“你还不了解你爹吗?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必然稳操胜券。”秦昂驹道“是,是,是,我知道爹的手段。可我们接下来如何操作?”秦凌粼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话音刚落,一支冷箭射来,所幸秦昂驹反映够快,顺手抓住。而秦凌粼立即飞出追寻,但黑衣人轻功了得,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见。当秦凌粼飞回时,秦昂驹呈上冷箭箭羽中捆绑的纸条,大笑道“爹,我们正愁无计可施,就有人给我们送温暖来了。”秦凌粼接过纸条,审阅过后,大笑道“看来张长泰这次必死无疑!“

    说罢,秦昂驹前去清吏司,面见刘司长。刘司长道“秦公子前来所为何事?“秦昂驹道“我来这儿就是想看看陈年旧档。”刘司长道“您想看谁的呢?”秦昂驹道“张沅芷。”刘司长触动机关,机械自行运转,十几秒后,机关呈上一张卷宗。秦昂驹接过卷宗,拿出白银道“谢刘司长,一点碎银子,不成敬意。请笑纳!”秦昂驹走后,刘司长立即向孙云锦报告。但孙云锦毫无波澜,只是吩咐此事不可对外宣扬。随后,摆出一个手势,尤容与端出五十两银子赠送与他。刘司长跪地道“大人万万不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早就是地狱冤魂,我岂能收你的银子。”孙云锦道“你的心意我懂,但你跟着我,就得听我的,我让你收,你就收!”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司长只能将白银收入囊中。

    秦昂驹拿到卷宗,立即前去“张沅芷”坟头调查取证。兵丁挖开坟墓,打开棺材,一股浓烟从棺内升起,随后一阵尸臭弥漫在空气中。可秦昂驹根本来不及恶心反胃,立即命令西洋法医前去检验。经过一个时辰的专业检查,终于得出了结论,棺内的尸体绝不是张沅芷本人。因为,根据尸体检测报告,这具尸体骨架完整,毫无损伤迹象。而要知道,张沅芷当时是问斩,而尸首脖子处岂能丝毫无损呢。况且在张沅芷入狱后,至少会吃上二十杀威棒,而每一棒都会在尸体上留下很深的痕迹。所以可以断定,这具尸体不是张沅芷本人。

    这些事重要证据,但不是核心证据,因为凭这些,依然不足以证明张长泰就是张沅芷。思路清晰的秦昂驹立即前去户部清吏司查询人丁造册,对相关资料进行详细调查,然后对造册信息一一走访。经过走访得知,他的亲属关系不仅混乱,而且都不在人世。要知道,人生在世没有亲属也有朋友,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在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而这一定是见不得光的身份。查到这里,秦昂驹明白了很多,便立即向秦凌粼禀报。秦凌粼道“若张长泰就是张沅芷,可谁敢再光天化日下,救走一个死刑犯?”秦昂驹道“父亲说的是,敢公开玩弄狸猫换太子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啊。“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似乎已知道幕后黑手。秦昂驹道“儿愚见,我们只要推倒张长泰就行,至于背后是谁,建议暂不深究。“

    作为久经官场的秦凌粼来说,更是知晓其利弊,他深知该幕后黑手在朝中势力强大,若将他牵扯其中,掰不倒张长泰事小,给秦家基业搭进去就不值得了。秦昂驹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秦凌粼道”此事不能再查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你可将此消息印刷成册,发到大街小巷,让所有百姓知晓此事。“秦昂驹道“父亲高明,此举不在于掰倒张长泰,而在于搅黄他,弄臭他,将他彻底撵出朝堂。”两人形成决议,立即秘密安排人手,趁着黑夜,在街上发放传单。这一夜过后,百姓议论纷纷,一时间,亳州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三人成虎,甚至传出张长泰是孙云锦私生子的谣言。得知此事的孙云锦大发雷霆道“混账的东西,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尤容与道“还未查出,但已令人满城收缴此传单,并下令,谁敢恶意传播,定当追究到底。”尤容与的反应很及时,很大程度上阻止了谣言进一步传播。但孙云锦并未对其肯定,而是有了新的想法。他一改焦虑的姿态,变得那样的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随后说道“没关系,就这样吧,让他们尽情传播,我看他们是不是要上天。”

    这样的反差让尤先生一时间不知所措,可当仔细想来,他似乎明白其中的奥秘。孙云锦这样做,有他的道理。想当年,春秋战国时期,郑庄公和其弟叔段不合,两人时常发生矛盾。而郑庄公并未将其打入死牢,反而不仅给他分封郑国最富有的城池,还任由叔段招兵买马,发展势力。当触碰到国家法律底线之时,郑庄公顺天而为,派出麾下大将,前去讨伐,最后一击而中,全面剿除。孙云锦如此,显然是要效仿当年郑庄公的处事智慧。只要时机成熟,就举全身之力,一剑封喉。孙云锦的手腕是强大的,政治智慧是令人惊叹的,在波云诡谲和暗流涌动的官场,只有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秦昂驹正在发力,褚新月也丝毫不示弱,干练的卫管家调查已有多日,随着“少爷,我回来啦“一声响起,褚新月知道,他为自己带来了掰倒张长泰的关键证据。

    具体是什么呢?请看下一章双亲再聚在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