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坠落
“我要说，不满意呢？”。
李空面带讥讽，一字一顿对蛇姐说道。
好像早就料到李空会有这样的反应，蛇姐也不恼怒，只是将双腿交叠姿势换了一下。
一起一放之间，大片雪白若隐若现，直逼人眼。
她眼神愈加迷离诱人，语气颇具魅惑：“不满意不要紧，我可以将楚轩带回来，任你施为。甚至是小女子……，也不无不可。”。
李空顿感警觉。这女人不对劲，怎得如此好说话。
果然，蛇姐又继续说道：“只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蛇姐站起身来，双手撑于桌面之上，一改之前的轻浮魅惑气息。整个气势显得格外高昂，颇有一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味道。
“多年前我就明白，黑龙社所行之事，必将会被时代淘汰。
所以我执掌黑龙后，便开始一点一点抛弃着原有的腐朽陈旧构架，缔造了新的黑龙集团。”。
话锋一转，她略带嘲讽。
“当然，这中间并非一番风顺。许多老家伙固守成规，不愿改变，也是让我好一阵头疼。
好在他们与老龙头情同手足，要么随之而去，要么金盆洗手告老归家。也算是都有一个好去处。”。
蛇姐看似轻松的语气，却让李空内心为之一震。
曾经有一段时间，黑龙社老龙头意外离世，随后蛇姐上位。外人不知具体，只知道在往后一段时间内，黑龙社里发生了许多变故，骨干成员折损大半，地下产业也收缩许多。
李空自然不信蛇姐口中的情同手足，金盆洗手之说。大抵都是拿着把事上门，请他们与老龙头欢喜团聚的。
其中的血雨腥风，可想而知。
“要缔造理想中的黑龙集团，上下一心只是问题之一，而最大的问题还是本钱。这里先要感谢你和蒋铭两兄弟，没有你们，我们就不可能无损吃下红鹤。”。
蛇姐对着李空妩媚一笑，满面桃花盛开，极其美丽动人。而李空视若无睹，只是双手抱怀，脸色极其难看。
“再要感谢，就是余杭那老东西的痴心妄想。余老二那蠢货，空有宝山而不知，持有这样一条特殊通道，竟然只运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实在是可笑至极。”。
“咳咳”
在蛇姐不加掩饰的鄙夷余杭时，一旁静默的陈队忍不住咳了一声，示意对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蛇姐了然，一笑带过。
“总之，现在的黑龙集团浴火重生，财大气粗。可这还远远不够，对于一个集团而言，流动起来的金钱才是财富，坐吃山空的行为并不可取。
因此，黑龙决定转型做服务产品，面向a区所有的市民，给他们生活提供便利，带来美好。
而这就是我要你答应的条件，成为产品的代言人，黑龙集团的荣誉董事。”。
如果之前所说，李空能理解成是富贵归乡，锦衣夜行的炫耀。毕竟蛇姐如今这位置，能够真正让其直视的人没有几个，这种办成大事却无人述说的孤独感，他能理解。
可后面成为代言人的事情，就如同天方夜谭般，显得十分荒诞不堪。
再则，蛇姐这人向来无大利不起早。说什么要服务社会，这话打死他都不信。
“你要么说实话，要么这种可笑的话就别再说了。我对你没任何想法，楚轩怎么处置，也不是你说的算。”。
李空面色冷酷，语气生硬的回复着。
看李空油盐不进的模样，蛇姐无奈低声叹息。她确实挺欣赏对方的，可终归还是要走这一步。
“服务产品，确实只是服务。只不过这个服务，稍微附加了一点东西。比如有人缺钱应急，那么在使用我们产品时，我门可以精准获取他的信息，将他推送给后台客户，然后联系对方沟通。
只不过这中间，客户要的利息会多一些，我们则抽取一部分的利息提成。
如果客户收不回款，也不打紧。只要付给黑龙一定的诚意，那么我们老本行也可以快速帮客户挽回损失。
同样的道理，有人缺货物，我们也可以第一时间知晓，并将这个消息转卖给相应的供货商。价格自然会贵点。
只要定期缴纳保证金，黑龙可以保障客户所有的财富安全，并精准为他们定位需求人群。
试想一下，a区几百万人的市场，黑龙掌握着多少的资源，又可以收获多少的财富。这远比老旧的地下一套，快捷许多。”。
换皮不换骨。
李空只感毛骨悚然。
他斥责道：“别说冠冕堂皇的话了，你只不过是把地下那一套披了层皮，然后摆在明面上罢了。”。
“是又怎么样，我又没强迫他们。”。蛇姐无所谓的态度。
“你是没强迫他们，但你更狠，断了无数人的机遇，还顺手给他们套上了枷锁。”。
对于愤怒的李空，蛇姐并不想解释什么。只当是理念不同，于这点辩解毫无意义。
她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也必然不是最后一个这样做的，不知何怒可言。无视李空久久不能平复的情绪，她继续平淡的说道。
“产品模式大致就是如此。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三家在a区的名声不太好。虽然对产品影响不算太大，依旧可以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推行。
但是我等不急了。
所以！
黑龙想让你当产品代言人，推广宣传你十年潜行者的身份，树立品牌的正面口碑。然后争取在半年之内，让产品在a区全面铺开。”。
原来今天的点在这里。把事的问题，只不过是她随手而为的附带品。真正目的，竟然是让自己成为黑龙洗白的标志。
想到这里，李空顿感背叛感十足。
因为这个产品，还有代言人的宣传，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无可避免。
他难以置信望向桌对面的陈队。只见对方似睡着般，闭眼枕靠在红木椅子的把手上，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李空拍桌而起，斩钉截铁的怒喊道：“这绝无可能。”。
他手指依次划过陈队和蛇姐。“你们简直是在开玩笑，这般肆无忌惮，对得起那些为之付出一切的同行嘛。”。
见陈队还是不肯醒来，李空怒火更是旺盛。
“陈队你也别装睡了。给我解释清楚，这事究竟是你的决定，还是上头的决定。”。
见装睡无用，陈队也是睁眼起身，怒拍桌子。
“怎么？要反天。我就直说了，我的决定就是上头的决定。”。
“你……”，李空气得心欲发狂，却又不知该从何骂起。
两人含怒对峙，谁也不肯让谁。
许是见自己威逼无效，陈队先行服软，抬头看向蛇姐。
“蛇董，我和李空去阳台单独聊聊，方便吧？”。
“方便，当然方便，你们随意。”。自知多余的蛇姐，摊手示意，表示并无芥蒂。
绕过长桌，来到李空身旁，陈队拉扯了一下对方胳膊。
李空当即想拒绝，可内心深处却又极其想知道陈队为何要这样做。一番拉扯后，最终还是随着陈队，跨过地上的血泊，走向了阳台位置。
原地的蛇姐，则是拿着纸巾轻轻擦拭着手掌。
毕竟刚才阐述时，按压在桌面的手掌，指缝间不小心窜进了许多鲜血。对于离去的两人，也只是面带微笑注目，只是笑中意味莫名。
细雨蒙蒙，挥洒在长达十米的阳台里。
两人伫臂于围栏边缘之上，俯瞰这繁华的a区命脉所在。
夜色已然来临，举眼望去，却是华灯一片。街上人来人往，大多行迹匆匆，无暇驻足与身边之人言谈一二。来往车辆，密密麻麻，呐喊声，汽笛声，广告声，不绝于耳。
陈队满头白发，在强风的吹拂下张狂起舞。他掏了掏衣兜，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递给了身旁的李空。
李空架在围栏上的手掌轻轻挥舞，拒绝了对方示好。陈队也不尴尬，只是将香烟放回盒子，重新揣回兜里。
细雨浇灌二人身躯，陈队带着感慨缓缓开口道：“李空啊！你现在也三十出头了吧。算算时间，离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有将近十二年了。”。
这张感情牌确实有效，李空内心却愈加憋屈。
“是啊！十二年五个月，整整十二年五个月。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只为做一件事，你给的结果就这样？当初的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言语中充满怨怼，这无可厚非，李空心中压抑的情绪远不止这样。
伸手拍了拍李空的肩膀，陈队无奈道：“我理解，我理解。你心有怨恨很正常，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
“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活着。为了活着，我就要昧着良心，脱了衣服给黑龙站台。”。李空言语中的不可思议，简直要直接冲出嗓子眼破空而去。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热血还未冷却。可是你看看这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又有多少人在意我们的付出。
这十来年，和你一样的潜行者者。除去自暴自弃随波逐流的，你知道折损了多少个吗？
十八个！整整十八个啊！
他们大部分甚至是比你还年轻的孩子，却注定了不能宣扬于世。他们父母家人已经够痛苦了，我甚至还拿不出多少钱去补偿。
十来年前，我比现在的你大不了多少，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心怀正义黑白分明。可是到了我这个不上不下的岁数，我发现现实不是这样的。
现实不是这样的啊！
你知道我每次念叨着相同的话语，看着那些面带质朴的孩子去送死，心里有多难受吗？
你知道每到晚上，看着镜子里虚假的我，连我自己都时常会感到恶心想吐吗？
后来。我明白了，没人在乎。
既然都不在乎，那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相对安稳的势力合作呢？大家依旧可以活着，没有任何改变。孩子们也不用面临危险，两全其美。
如今就有这样一个选择放在我面前，我凭什么不答应。”。
陈队在言及往事时，语气越来越激动，几近癫狂。在说到自己的选择时，又慢慢回归平静，如同天经地义般的理所当然。
李空气急，质疑道：“你这是诡辩。既然那么多孩子因为心中信念死去，你更应该将那些人绳之以法。与他们同流合污狼狈为奸，这样做！你觉得对得起那些孩子的牺牲吗？”。
“唉”。
见李空依旧不赞同自己的想法，陈队无奈叹了一口气。
“我说过，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蛇董答应我，会成立一个专项基金，每年分出部分份额，资助潜行者的家人亲属。
既然知道了全部。你要是不答应，这事就会很难办。
你难道忍心让他们的父母妻儿，忍病挨饿吗？”。
“我……”。
李空一时无言。
雨势越下越大，阵阵白光在漆黑的天空中闪现。朵朵黑云在光芒映射下，露出些许踪迹后，又快速消失不见。
大雨将两人的衣衫尽皆淋湿，狂风在阳台呼啸而过，“胡隆隆”的声音响彻不止。
沉默许久，李空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还是不能答应，这事我会向更上级反应。
或许这很冷血和残酷。但我的内心告诉我，妥协和屈服，最终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
那些孩子以及我。所有的付出，都只是希望让更多人能够少一些绝望、多一点机会。
不是到最后，反而因为我们，让无数人套上沉重的枷锁。
我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
我只知道！如果我答应了，对那些孩子是侮辱，对我自己则是背叛。”。
听完这些，陈队眼神带着欣慰，转身走回了会客厅。
李空则带着沉重心情，寂寥望向黑夜里的狂风大雨。
“李空啊，其实……，我最对不住的人，只有你。”。
陈队满含歉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空正欲转身安抚，因为他能够理解对方，对于自己这些潜行者而言，陈队真的算是好上司了。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强力的推背感，双脚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拿捏，抬离地面。
这一瞬间的猝不及防，李空甚至来不及震惊，就以头下脚上的姿势从高约百米的大厦落下。
坠落，坠落，坠落。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起来，李空甚至清晰看到了阳台边缘陈队的身影。
那是一双怎样复杂情绪的眼眸。
内疚，痛苦，愤怒，狠辣，以及怀念……
渡过最初的震惊后，在这生死一瞬间，李空反而看开了许多。
或许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他累了倦了，真的不想再做选择了。
这让他想到了当初，蛇姐嘲讽自己的话语。
确实没错！一切都是无能狂怒罢了，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急速的坠落感，让李空清晰感觉到了风的存在。它们流窜在周身无处不在，时刻准备将自己吞没。
缠绕脖颈，贴着胸口佩戴的金色怀表，此时也在坠落中滑落出来，与风起舞。
是的。
虽心有徘徊恐惧不安，李空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丢弃怀表，或许是因为那个神秘男人的那句话吧。
任何愿望。
心中自是不信，可世间只怕万一，如同将死之人的最后寄托。
只不过如今看来，怕是解开不了这背后的谜团了。
生死之间，李空开始回顾自己的人生。如果真有这种可能，自己会想要什么愿望呢?
细细想来，自幼无依无靠的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欲望。
钱？今天自己就不会从阳台坠落了。
权？当年就不会选择成为潜行者了。
本欲？好像对蛇姐这类人并无好感。
能算得上满足的，好像也就是与蒋哥还有小曦在一起的日子了。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
希望能和他们永远在一起？算了，要不是自己，或许他们也不会死。
‘不过也不一定。要不是自己，蒋哥当年在那条小巷或许就没了。这样说起来，我们算不算孽缘啊，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哈哈哈。’
想到这里，李空嘴角露出了欢快的笑意。
蒋哥就算了，烂命一条，还是和自己在下面好好团聚吧！
就是对不住小曦了。他还只是个孩子，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
要是那天自己坚决一点，阻止他一同跟去就好了。
警惕了一辈子，到最后免不了还是犯了自负的毛病。
越想越觉得气恼，越想越觉得不甘。
要是真能实现愿望。他希望能够阻止自己当初的错误，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的距离。李空不免自嘲，也许这就是别人总说的临终前走马观花，回顾一生的后悔和遗憾吧！
安然闭上双眼，李空淡然迎接着属于他人生的最后时刻。
……
闭上双眼的李空并不知道。
空中金色怀表盖面，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打开。
直径近十米的淡黄色光晕，以怀表为中心扩散开来，边缘范围越来越大，眨眼间便覆盖了周边千米范围，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就像水滴跃入湖面的波纹，涟漪不断，直至无法估量。
怀表上的三枚纯金指针纹丝不动，定定指向十九点十五分四十五秒。而白色背景面上，无数不可名状的图案跑马灯式掠过。其速度之快，正常肉眼完全无法捕捉。
更奇异的是，李空此时竟然头下脚上的静止于空中，离地面不过三米距离。
繁华的a区中心，也没有一点声音，如同无人之地般安静。
因为不止是李空。此时街道上所有的车辆，行人等等都保持着静立的状态。甚至连风都停止了吹拂，雨滴也如同珠玉般点缀悬空。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
李空面带讥讽，一字一顿对蛇姐说道。
好像早就料到李空会有这样的反应，蛇姐也不恼怒，只是将双腿交叠姿势换了一下。
一起一放之间，大片雪白若隐若现，直逼人眼。
她眼神愈加迷离诱人，语气颇具魅惑：“不满意不要紧，我可以将楚轩带回来，任你施为。甚至是小女子……，也不无不可。”。
李空顿感警觉。这女人不对劲，怎得如此好说话。
果然，蛇姐又继续说道：“只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蛇姐站起身来，双手撑于桌面之上，一改之前的轻浮魅惑气息。整个气势显得格外高昂，颇有一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味道。
“多年前我就明白，黑龙社所行之事，必将会被时代淘汰。
所以我执掌黑龙后，便开始一点一点抛弃着原有的腐朽陈旧构架，缔造了新的黑龙集团。”。
话锋一转，她略带嘲讽。
“当然，这中间并非一番风顺。许多老家伙固守成规，不愿改变，也是让我好一阵头疼。
好在他们与老龙头情同手足，要么随之而去，要么金盆洗手告老归家。也算是都有一个好去处。”。
蛇姐看似轻松的语气，却让李空内心为之一震。
曾经有一段时间，黑龙社老龙头意外离世，随后蛇姐上位。外人不知具体，只知道在往后一段时间内，黑龙社里发生了许多变故，骨干成员折损大半，地下产业也收缩许多。
李空自然不信蛇姐口中的情同手足，金盆洗手之说。大抵都是拿着把事上门，请他们与老龙头欢喜团聚的。
其中的血雨腥风，可想而知。
“要缔造理想中的黑龙集团，上下一心只是问题之一，而最大的问题还是本钱。这里先要感谢你和蒋铭两兄弟，没有你们，我们就不可能无损吃下红鹤。”。
蛇姐对着李空妩媚一笑，满面桃花盛开，极其美丽动人。而李空视若无睹，只是双手抱怀，脸色极其难看。
“再要感谢，就是余杭那老东西的痴心妄想。余老二那蠢货，空有宝山而不知，持有这样一条特殊通道，竟然只运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实在是可笑至极。”。
“咳咳”
在蛇姐不加掩饰的鄙夷余杭时，一旁静默的陈队忍不住咳了一声，示意对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蛇姐了然，一笑带过。
“总之，现在的黑龙集团浴火重生，财大气粗。可这还远远不够，对于一个集团而言，流动起来的金钱才是财富，坐吃山空的行为并不可取。
因此，黑龙决定转型做服务产品，面向a区所有的市民，给他们生活提供便利，带来美好。
而这就是我要你答应的条件，成为产品的代言人，黑龙集团的荣誉董事。”。
如果之前所说，李空能理解成是富贵归乡，锦衣夜行的炫耀。毕竟蛇姐如今这位置，能够真正让其直视的人没有几个，这种办成大事却无人述说的孤独感，他能理解。
可后面成为代言人的事情，就如同天方夜谭般，显得十分荒诞不堪。
再则，蛇姐这人向来无大利不起早。说什么要服务社会，这话打死他都不信。
“你要么说实话，要么这种可笑的话就别再说了。我对你没任何想法，楚轩怎么处置，也不是你说的算。”。
李空面色冷酷，语气生硬的回复着。
看李空油盐不进的模样，蛇姐无奈低声叹息。她确实挺欣赏对方的，可终归还是要走这一步。
“服务产品，确实只是服务。只不过这个服务，稍微附加了一点东西。比如有人缺钱应急，那么在使用我们产品时，我门可以精准获取他的信息，将他推送给后台客户，然后联系对方沟通。
只不过这中间，客户要的利息会多一些，我们则抽取一部分的利息提成。
如果客户收不回款，也不打紧。只要付给黑龙一定的诚意，那么我们老本行也可以快速帮客户挽回损失。
同样的道理，有人缺货物，我们也可以第一时间知晓，并将这个消息转卖给相应的供货商。价格自然会贵点。
只要定期缴纳保证金，黑龙可以保障客户所有的财富安全，并精准为他们定位需求人群。
试想一下，a区几百万人的市场，黑龙掌握着多少的资源，又可以收获多少的财富。这远比老旧的地下一套，快捷许多。”。
换皮不换骨。
李空只感毛骨悚然。
他斥责道：“别说冠冕堂皇的话了，你只不过是把地下那一套披了层皮，然后摆在明面上罢了。”。
“是又怎么样，我又没强迫他们。”。蛇姐无所谓的态度。
“你是没强迫他们，但你更狠，断了无数人的机遇，还顺手给他们套上了枷锁。”。
对于愤怒的李空，蛇姐并不想解释什么。只当是理念不同，于这点辩解毫无意义。
她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也必然不是最后一个这样做的，不知何怒可言。无视李空久久不能平复的情绪，她继续平淡的说道。
“产品模式大致就是如此。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三家在a区的名声不太好。虽然对产品影响不算太大，依旧可以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推行。
但是我等不急了。
所以！
黑龙想让你当产品代言人，推广宣传你十年潜行者的身份，树立品牌的正面口碑。然后争取在半年之内，让产品在a区全面铺开。”。
原来今天的点在这里。把事的问题，只不过是她随手而为的附带品。真正目的，竟然是让自己成为黑龙洗白的标志。
想到这里，李空顿感背叛感十足。
因为这个产品，还有代言人的宣传，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无可避免。
他难以置信望向桌对面的陈队。只见对方似睡着般，闭眼枕靠在红木椅子的把手上，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李空拍桌而起，斩钉截铁的怒喊道：“这绝无可能。”。
他手指依次划过陈队和蛇姐。“你们简直是在开玩笑，这般肆无忌惮，对得起那些为之付出一切的同行嘛。”。
见陈队还是不肯醒来，李空怒火更是旺盛。
“陈队你也别装睡了。给我解释清楚，这事究竟是你的决定，还是上头的决定。”。
见装睡无用，陈队也是睁眼起身，怒拍桌子。
“怎么？要反天。我就直说了，我的决定就是上头的决定。”。
“你……”，李空气得心欲发狂，却又不知该从何骂起。
两人含怒对峙，谁也不肯让谁。
许是见自己威逼无效，陈队先行服软，抬头看向蛇姐。
“蛇董，我和李空去阳台单独聊聊，方便吧？”。
“方便，当然方便，你们随意。”。自知多余的蛇姐，摊手示意，表示并无芥蒂。
绕过长桌，来到李空身旁，陈队拉扯了一下对方胳膊。
李空当即想拒绝，可内心深处却又极其想知道陈队为何要这样做。一番拉扯后，最终还是随着陈队，跨过地上的血泊，走向了阳台位置。
原地的蛇姐，则是拿着纸巾轻轻擦拭着手掌。
毕竟刚才阐述时，按压在桌面的手掌，指缝间不小心窜进了许多鲜血。对于离去的两人，也只是面带微笑注目，只是笑中意味莫名。
细雨蒙蒙，挥洒在长达十米的阳台里。
两人伫臂于围栏边缘之上，俯瞰这繁华的a区命脉所在。
夜色已然来临，举眼望去，却是华灯一片。街上人来人往，大多行迹匆匆，无暇驻足与身边之人言谈一二。来往车辆，密密麻麻，呐喊声，汽笛声，广告声，不绝于耳。
陈队满头白发，在强风的吹拂下张狂起舞。他掏了掏衣兜，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递给了身旁的李空。
李空架在围栏上的手掌轻轻挥舞，拒绝了对方示好。陈队也不尴尬，只是将香烟放回盒子，重新揣回兜里。
细雨浇灌二人身躯，陈队带着感慨缓缓开口道：“李空啊！你现在也三十出头了吧。算算时间，离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有将近十二年了。”。
这张感情牌确实有效，李空内心却愈加憋屈。
“是啊！十二年五个月，整整十二年五个月。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只为做一件事，你给的结果就这样？当初的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言语中充满怨怼，这无可厚非，李空心中压抑的情绪远不止这样。
伸手拍了拍李空的肩膀，陈队无奈道：“我理解，我理解。你心有怨恨很正常，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
“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活着。为了活着，我就要昧着良心，脱了衣服给黑龙站台。”。李空言语中的不可思议，简直要直接冲出嗓子眼破空而去。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热血还未冷却。可是你看看这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又有多少人在意我们的付出。
这十来年，和你一样的潜行者者。除去自暴自弃随波逐流的，你知道折损了多少个吗？
十八个！整整十八个啊！
他们大部分甚至是比你还年轻的孩子，却注定了不能宣扬于世。他们父母家人已经够痛苦了，我甚至还拿不出多少钱去补偿。
十来年前，我比现在的你大不了多少，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心怀正义黑白分明。可是到了我这个不上不下的岁数，我发现现实不是这样的。
现实不是这样的啊！
你知道我每次念叨着相同的话语，看着那些面带质朴的孩子去送死，心里有多难受吗？
你知道每到晚上，看着镜子里虚假的我，连我自己都时常会感到恶心想吐吗？
后来。我明白了，没人在乎。
既然都不在乎，那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相对安稳的势力合作呢？大家依旧可以活着，没有任何改变。孩子们也不用面临危险，两全其美。
如今就有这样一个选择放在我面前，我凭什么不答应。”。
陈队在言及往事时，语气越来越激动，几近癫狂。在说到自己的选择时，又慢慢回归平静，如同天经地义般的理所当然。
李空气急，质疑道：“你这是诡辩。既然那么多孩子因为心中信念死去，你更应该将那些人绳之以法。与他们同流合污狼狈为奸，这样做！你觉得对得起那些孩子的牺牲吗？”。
“唉”。
见李空依旧不赞同自己的想法，陈队无奈叹了一口气。
“我说过，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蛇董答应我，会成立一个专项基金，每年分出部分份额，资助潜行者的家人亲属。
既然知道了全部。你要是不答应，这事就会很难办。
你难道忍心让他们的父母妻儿，忍病挨饿吗？”。
“我……”。
李空一时无言。
雨势越下越大，阵阵白光在漆黑的天空中闪现。朵朵黑云在光芒映射下，露出些许踪迹后，又快速消失不见。
大雨将两人的衣衫尽皆淋湿，狂风在阳台呼啸而过，“胡隆隆”的声音响彻不止。
沉默许久，李空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还是不能答应，这事我会向更上级反应。
或许这很冷血和残酷。但我的内心告诉我，妥协和屈服，最终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
那些孩子以及我。所有的付出，都只是希望让更多人能够少一些绝望、多一点机会。
不是到最后，反而因为我们，让无数人套上沉重的枷锁。
我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
我只知道！如果我答应了，对那些孩子是侮辱，对我自己则是背叛。”。
听完这些，陈队眼神带着欣慰，转身走回了会客厅。
李空则带着沉重心情，寂寥望向黑夜里的狂风大雨。
“李空啊，其实……，我最对不住的人，只有你。”。
陈队满含歉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空正欲转身安抚，因为他能够理解对方，对于自己这些潜行者而言，陈队真的算是好上司了。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强力的推背感，双脚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拿捏，抬离地面。
这一瞬间的猝不及防，李空甚至来不及震惊，就以头下脚上的姿势从高约百米的大厦落下。
坠落，坠落，坠落。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起来，李空甚至清晰看到了阳台边缘陈队的身影。
那是一双怎样复杂情绪的眼眸。
内疚，痛苦，愤怒，狠辣，以及怀念……
渡过最初的震惊后，在这生死一瞬间，李空反而看开了许多。
或许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他累了倦了，真的不想再做选择了。
这让他想到了当初，蛇姐嘲讽自己的话语。
确实没错！一切都是无能狂怒罢了，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急速的坠落感，让李空清晰感觉到了风的存在。它们流窜在周身无处不在，时刻准备将自己吞没。
缠绕脖颈，贴着胸口佩戴的金色怀表，此时也在坠落中滑落出来，与风起舞。
是的。
虽心有徘徊恐惧不安，李空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丢弃怀表，或许是因为那个神秘男人的那句话吧。
任何愿望。
心中自是不信，可世间只怕万一，如同将死之人的最后寄托。
只不过如今看来，怕是解开不了这背后的谜团了。
生死之间，李空开始回顾自己的人生。如果真有这种可能，自己会想要什么愿望呢?
细细想来，自幼无依无靠的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欲望。
钱？今天自己就不会从阳台坠落了。
权？当年就不会选择成为潜行者了。
本欲？好像对蛇姐这类人并无好感。
能算得上满足的，好像也就是与蒋哥还有小曦在一起的日子了。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
希望能和他们永远在一起？算了，要不是自己，或许他们也不会死。
‘不过也不一定。要不是自己，蒋哥当年在那条小巷或许就没了。这样说起来，我们算不算孽缘啊，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哈哈哈。’
想到这里，李空嘴角露出了欢快的笑意。
蒋哥就算了，烂命一条，还是和自己在下面好好团聚吧！
就是对不住小曦了。他还只是个孩子，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
要是那天自己坚决一点，阻止他一同跟去就好了。
警惕了一辈子，到最后免不了还是犯了自负的毛病。
越想越觉得气恼，越想越觉得不甘。
要是真能实现愿望。他希望能够阻止自己当初的错误，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的距离。李空不免自嘲，也许这就是别人总说的临终前走马观花，回顾一生的后悔和遗憾吧！
安然闭上双眼，李空淡然迎接着属于他人生的最后时刻。
……
闭上双眼的李空并不知道。
空中金色怀表盖面，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打开。
直径近十米的淡黄色光晕，以怀表为中心扩散开来，边缘范围越来越大，眨眼间便覆盖了周边千米范围，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就像水滴跃入湖面的波纹，涟漪不断，直至无法估量。
怀表上的三枚纯金指针纹丝不动，定定指向十九点十五分四十五秒。而白色背景面上，无数不可名状的图案跑马灯式掠过。其速度之快，正常肉眼完全无法捕捉。
更奇异的是，李空此时竟然头下脚上的静止于空中，离地面不过三米距离。
繁华的a区中心，也没有一点声音，如同无人之地般安静。
因为不止是李空。此时街道上所有的车辆，行人等等都保持着静立的状态。甚至连风都停止了吹拂，雨滴也如同珠玉般点缀悬空。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