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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松井一郎

    起初。

    对于如何见到那位神秘的侦探社社长,李空是有万千想法的。毕竟怪诞离奇的事情司空见惯后,稍微离谱一点的方式也不足为奇。

    比如原地凌空画一个圆圈打开某种通道,然后穿过这个圆圈,就能直接到达地点。

    又比如王富贵拍一下自己肩膀,然后“嗖”的一下,就飞跃到了那位社长的面前。

    可王富贵只是示意自己跟上,然后便不再多言了。

    他自顾自拿着金色怀表,杵着表盘就是一阵猛瞧。也不知在看些什么,生怕看不清般,额头甚至有细微汗水渗透而出。

    正待不耐,寻思着对方是不是又在和自己开玩笑时。

    王富贵动了。

    他头也不抬走向了街道分叉的小巷口里,李空连忙跟上。

    最开始周边还很熟悉,毕竟住在这里多年,点点滴滴都了然于心。而且身为潜行者,日常若不谨慎仔细些,那无异于是拿生命在开玩笑。

    渐渐地,随着王富贵七拐八弯的多次转向后,周边街道不再繁华,建筑物出现了些许破旧之意。

    这里是城中村,属于日常生活交集之地。李空来的次数不多,但大抵还是熟悉的。

    有那些商铺,居住了多少人,和什么势力有牵扯,都可以细数一二。

    这里并不是终点。穿过城中村,行程还在继续。

    其时间之久,让素来耐心的李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再外面就是郊区了,没有多少利益点存在,李空基本没去过,知之甚少。

    一条坑洼的破旧水泥道路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亦步亦趋的行走着。

    前方身影微胖,身高约一米七五左右。一身斗篷风衣着装干净整洁,背发亮丽纹丝不乱,端是精致无比。只不过弓着身子紧盯手上事物的样子,让整个人显得有些神经兮兮。

    后方汉子寸发当头,一米八个子,夹克当身,牛仔裤打底。只不过眼力稍微好点,便能瞧见衣裳遮掩之下那肌肉分明的线条。任谁来都不得不赞叹句,好一魁梧壮硕猛士!只不过这位猛士,此时双手交叉,紧拢身上夹克,微缩身躯,模样显得格外狼狈,怨念感极其强烈。

    道路两旁唯有绿树荒草相伴,建筑物每隔几十米距离才能零星瞧见。相比于繁华的中心,这里很难用冷清来形容。

    两人一前一后静默无言,再次走了近千米路程后,前方男子才传出惊喜之音:“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李空,李空,你人呢?”。抬头的男子并没在身旁发现目标,回头才看到所言之人。李空也不多话,只是面带冷漠的盯着对方。

    许是感觉尴尬,王富贵安抚道:“不好意思啊!没想到这么麻烦,委屈你了”。

    李空无语至极:“不就是盯着一块表猛瞧嘛!有什么麻烦的。”。

    “呵呵,你不知道……”,王富贵正想解释,可是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什么般,转口含糊道:“算了。浓以后自然会懂,我就不多说了。”。

    回给王富贵的只有一个不屑的眼神。李空算是明白了,只要这家伙不想说的,无论他怎么问都没用。既然早知道答案,他也懒得自讨没趣,凭白给这家伙寻开心。

    “社长在哪呢?”。略过话题,李空询问着此行目的。

    王富贵指向道路左侧,十来米开外的一幢老式建筑物:“那不就是嘛。”。

    建筑物有点类似英式风格,红砖白瓦,四层左右高度。两侧皆有一个外凸的圆柱形构造体,直冲顶端,于最上方堆砌出塔尖模样。墙面锈迹斑斑,点点黑色密布其身,观其整体,一种浓重的历史感油然而生。

    李空随着王富贵来到近前。底层最中央有一扇黑色的镀金把手门户,需要双手才能完全推开。门户两边是白色木质房窗,依次排列开来合计约有十来之数,往上四层皆是如此。

    在门户上方,一个红木金框招牌挂在上面,牌面刻有‘原点侦探社’五个大字。字迹不算工整,略有歪斜,但看得出书写之人已经尽力了,力道感十足。只不过招牌和这栋建筑一样,历史感浓厚,破旧程度一眼可见,甚至有一端的边缘金框都不知何时掉落了。

    侦探社真实模样,让李空感到有些许诧异。

    在他看来,这般神通广大的组织所在所处之地,实在与其能力相差甚大。不说金碧辉煌,在繁华之地弄个奢华的办公点,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吧。

    这幢建筑不算太差,可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委实让人难以理解。

    王富贵握紧把手推开门户步入其中,李空紧随其后。

    原点侦探社的一楼构造很简单,门户后方对应区域是一条宽敞走道,里面空无一人。走道中间左右分叉出两条走廊。张望过去,走廊两侧房间对门而立,尽头则是对应圆柱体的位置所在,依稀可见螺旋楼梯直通而上。

    走道尽头,左右两面各有楼梯贴墙架起直达上层。

    沿着走道尽头左边楼梯,李空跟随王富贵来到了二层。依旧是是同样的布局,只不过这次贴墙楼梯在另一侧,门户位置的正上方。

    如此简洁的布局,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办公场所。

    李空感觉相比于侦探社,这里其实更像是一个旅馆,除了数量颇多的房间,其它的几近于无,楼梯之类的事物也只是为了方便通行。

    若不是因为这点,他总感觉建造这栋建筑的人,或许连楼梯都想省了。

    穿过二楼走道,李空踏梯而上去往三层。果然不出所料,依旧是相同格局,不变的走道与通行楼梯。

    ‘奇怪。房间这么多,为什么一路走来没碰到人呢?’

    跟随王富贵前往通向四层的楼梯时,李空满是不解。

    “咔”

    三层左面走廊传来了开门声音。

    李空闻声望去。

    只见一古代武士着装,脚踩木屐的月代头年轻男子正从房门走出。

    终于遇见一个活人了。

    难道这个人,就是那位神秘的社长?

    月带头男子见到两人也是略有惊讶,连忙快步走上前来。

    “许久不见。王君您风采更甚往昔,依旧俊朗非凡啊!”。月代头男子先是恭维了一番王富贵,随后看向李空询问着:“这位是……”

    在对方打量自己时,李空也在打量着对方。

    一米七左右身高,面颊有些许消瘦,给人以冷峻的感觉。眉毛稀疏淡薄,低鼻梁,眼睛虽不大却坚毅锐利,算得上眉清目秀之人。为了释放善意,他尽力的将嘴角弯起,但于其冷峻气质而言,反倒显得怪异了。

    给李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其腰间所挎带鞘太刀。单单是注视了一眼,一股无形的锐利之意就隔空袭来,浑身如刀割般刺痛不已。似是察觉到了异常,月代头男子轻轻按压了一下刀把,这种感觉才奇异消失不见。

    “哪里哪里!松井先生过誉了。”对于松井的恭维,王富贵满带笑意推脱了一下,然后将李空介绍给对方。“这位是新进员工李空,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互相多帮衬帮衬。”

    随后又对着李空介绍道:“这位是松井一郎,也是一名侦探。松井先生刀法堪称一绝,有机会你们多交流交流。”。

    松井一郎连忙摆手:“王君过誉了。区区微末技艺,不敢班门弄斧。”。

    什么时代了,还刀法?再厉害能挡得住一枪。

    虽然疑惑王富贵用意,不过深知人情世故的李空,还是笑着说道:“有机会一定要向松井先生学习学习。”。

    松井听到这话,自然知晓李空是出于好意的表态。

    别看松井一郎外表冷峻,可是内在却是一个十分注重传统礼仪的人。

    思来想去,松井握紧剑鞘,将那把给予李空锐利切割之意的太刀拔出。

    李空面色一变。

    这人难道有病?商业互吹竟然当真了,非要做过一场才肯罢休吗。

    旁边王富贵好似猜到了什么,只是不大确定。

    只见松井左手握鞘,右手持刀,走到李空面前,正声道:

    “李桑,期待有机会与你携手共事。初次江面,松井身无长物,唯有此鞘常伴许久。

    若不嫌弃,此物赠君以昭友谊。”。

    “松井先生,你确定要把这刀鞘送给李空。”。王富贵面带古怪之色。

    松井一郎肯定道:“是的!王君。此物对我早已无用,如今友人在前,又怎敢不成人之美。”。

    李空其实无所谓。只要不是有病,找自己切磋就行。

    至于刀鞘,他并不在乎。

    听两人对话,这刀鞘好像还是松井一郎的珍贵之物。那他更不可能要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对方诚意十足,自己也不能当了小人。

    “既然这把刀鞘对松井先生意义非凡,那还请收回去把,李空受之有愧。”。

    见李空一副坦然模样,松井一郎反而更加坚定了决心,他朗声道:

    “李桑此言差矣,再珍贵的事物,若是不能物尽其用,也不过是装饰品而已。如今的你比我更需要它,这才是它的真正价值所在。”。

    李空有些郁闷,还推辞不掉了。平白受人恩惠的事情,他可不敢随便干,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对他毫无意义的刀鞘。

    王富贵插话了。

    “李空啊!浓就收下吧,松井先生性格就这样。社长可是等了我们很久,你不收今天怕是没完。”。

    瞧了瞧王富贵不露声色的神情,又看了看对面态度格外坚持的松井一郎。

    李空微叹一口气,无奈道:

    “多谢松井先生好意,李空却之不恭了。”。

    随后双手接下刀鞘,紧握于双手中。

    递过刀鞘的松井一郎,冷峻面容上满是欣慰之意。

    “松井先生果然通透。深知炼心一途,太过执着反而不易禅定本心啊”。有意无意间,王富贵随口说了一句。

    松井一郎陷入思考,似有所悟。又念及两人要去拜访社长,他匆匆告别道:

    “既然王君和李桑还要去拜访社长,那松井就不多过叨扰了。有机会松井必然扫榻以待,与二位把酒言欢。”。

    “好说,好说。”。

    “松井先生慢行。”。

    寒暄道别后,松井一郎便匆匆回去了房间,仿佛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般。

    看着对方回去房间的身影,李空忍不住询问道:

    “这松井先生出来干嘛的,就为了送一个刀鞘。”。

    王富贵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盯着李空直瞧。

    “浓现在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分不清主次。”。

    又来了,这浓浓的寻开心既视感。

    李空内心无名怒火高涨。

    顿感气氛紧张。王富贵警觉抬步向前而去,直奔三层楼梯处。

    后方李空紧随其后,手握刀鞘,大胆想法浮现脑海。

    四层。

    其它位置布局依旧不变。

    只不过原本对立楼梯位置,因再无上层可言,所以便没有建造楼梯。

    这个大大的空间也没有被浪费,墙面立地而起。于这千篇一律的布局里,总算得以出现了一个特殊的房间。

    自从进入侦探社后,李空所看见的壁面多是浅灰色壁纸贴合,整体给人的感觉颇有温馨舒适之意。唯独特殊房间的这段墙面格外离谱,从某一个明显的分界线开始,雪白光洁直逼人眼,隐隐还有银白色散光在表面此起彼伏。

    崭新铮亮!与这栋建筑浓重历史感完全不搭的特立独行。

    “这墙面……,是水泥砖石堆砌的?”。

    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李空最终没有付诸行动。

    王富贵这人确实喜爱恶趣味的玩笑,可从心而论,人品并不算坏。特别是经历过蒋曦一事后,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对方,如果没有这个神秘的组织,自己怕是到死都会心怀遗憾。

    宛若新生的李空只希望这一切不是镜花水月,愿意尽最大努力来维持现有的状态。所以别看他对任何事物都表现的极为淡然,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奋不顾身的一往无前。

    当然!王富贵那阴阳怪气的“浓言浓语”也真的讨厌。

    比如现在。在李空疑惑这段墙面材质的时候,王富贵就又开始了。

    “浓是不是傻。不是水泥砖石堆砌的,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

    跟随在后方的李空,看着前方王富贵转头时那眼神中浓浓的调侃意味,自尊心顿时受到了千万点暴击伤害。

    “不过你倒是有眼光。虽然不至于凭空变出来,可这段墙面的材质确实特殊,使用的是超感记忆金属。很稀有的。”。调侃完后,王富贵连忙解释,再一次打断了李空的蓄力攻击。

    “超感记忆金属……,那是什么?”。

    “记忆金属很简单,就是温度不同的情况下会产生变形。而超感记忆嘛……。你不是要见社长吗?我带你体验一下,你就明白了。”。

    为什么说这个房间特殊呢?不单是因为这个房间的别具一格亮眼造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除了泛银色雪白墙面正中央偏上的位置,挂了一个‘社长室’的小牌,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事物了。

    是的!就连进出的门户都没有。

    李空之前猜测是不是要进入隔壁的房间,才能从侧面进入这个奇怪的‘社长室’。王富贵却不待他多想,拉着他的手臂,对着雪白墙面就撞了上去。

    面临危险,人类的本能反应就是躲避。

    李空也不例外,当时就想将手臂从王富贵手中拉扯出来。

    可在尝试后。他内心猛然咯噔一下,对方力道竟然超乎想象的可怕,自己使尽全身力量手臂依旧纹丝不动。

    早先王富贵在拔出黑影状态的自己时,李空就感受过那恐怖绝伦的力道。不过当时情况特殊,并没有太大感触。还想着若是双方公平对决,未必会差太多。

    如今现实的复刻,把这个可笑的念头彻底磨灭,颇有一种夜郎自大之感。

    心中怒喊无数“我绰”,狂骂王富贵神经病的李空将另一只手臂遮挡在面前,眼睁睁看着两人与墙面距离越来越近。

    ‘嗯’

    心中一阵讶异,预想的与墙面猛烈撞击没有出现。

    在接触墙面的前一刻,墙面就贴合两人的身型,自动凹陷出了相应的轮廓。李空步入其中时,就像瘫软在了冰凉凉的水床里面,周身格外贴合舒适,满目银白色遍布四周,没有丝毫窒息感。

    而这感觉不到数秒,前方银白色慢慢扩展分裂开来,露出一个宽敞的空隙。手臂上一阵力道传来,李空便离开了原地,脱离墙面,来到了一个纯白房间之中。

    略微回头观察墙面,墙面空隙慢慢愈合,最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银光粼粼,仿佛之前变化不过只是一个错觉般。

    “亲爱的李,欢迎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