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青云有路终须上 （五）

    周璋走出府学的大门，一天考下来已经是头昏脑胀。一干县学的同窗们也都差不多，回到住宿的地方后看着丰盛的晚餐都无力吃下去了。草草吃过，洗了个澡通通的上床睡觉了。因为在等待府学的放榜，众人心里终究有些忐忑不安，也就没有游玩的兴致，就在客栈窝着。周璋也是这样想的，准备美美的睡上两天。可惜，第二天上午岳毅就来找他了，要他一起到明德车坊去看看，厂房已经建设好了，现在要布置场地和安装设备。

    很想继续睡觉的周璋无奈起身，胡乱吃了一口；跟着岳毅去了车坊。两人骑着自行车在泗州的大街上穿行，不大一会来到了明德车坊。这里原先是一片货场，现在清理改建成车坊。周璋走进一看觉得比原来的老厂，要宽阔气派多了。周璋告诉了岳毅如何布局、如何定置定位，并且开始给岳毅灌输企业管理的理念，物流管理，生产管理，技术管理，品质管理等等的基本概念。讲完这些以后让岳毅起草车坊的生产管理制度，尽快写完后送他过目。在这个时代组建具有后世先进管理模式的车坊，其竞争力是传统的作坊无可比拟的。周璋也没有精力干这些事情，多数情况下提一个头，剩下的自有岳毅等人去完善和实施。才十二岁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低调点吧。毕竟要走科举的道路，稍有差错都会谬之千里。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今天是府学放榜的日子。府学门口的广场要比县学大多了，黑压压的一片学子在广场上等着放榜，都在期待着自己能够榜上有名。这次府学招收二百名学生，是科举考试的正式预备生了，三年后他们将参加州府的解试了。解试——可以说是科举生涯的正式开始了。解试后就是全国性的省试了，如果通过了省试那么就将参加最高一级的考试--殿试。殿试的前三名就是传说中的状元、榜眼、探花了。不过，这些离周璋都还很遥远；本来周璋不打算来看放榜的，这两天在明德车坊干的很累了，准备在客栈里好好的歇息。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挡住众人的热情，一人一辆自行车很拉风的骑到了府学的门口，如此拉风的队伍，确实吸引了不少美女的注目。

    张榜的照壁前已经围满了看榜的学生，在纷纷议论着谁是今年的第一名。呼声最高的是泗州城里洪泽学府的夏侯文清，一帮同学众星捧月般的围着他，站在照壁的不远处。这个个子高高，肤色白皙颇为清秀的少年；嘴里虽然连声的谦虚着说些什么，脸上却露出舍我其谁的神情。洪泽书院是整个泗州最好的学堂，夏侯文清又是该书院最好的学生，自然有获得第一名的实力。至于其他的学院是否会杀出黑马夺得冠军，骄傲的洪泽书院的学生对此说法是不屑一顾的。

    时间走到了辰时，在众考生的注视之下。四个差役千呼万唤的从府学里走了出来；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在差役手里的榜文上。很快四个差役及其熟练的把榜文张贴好，随后站在两边维持秩序。‘第一名周璋；第二名夏侯文清’众人都发出了惊呼声。周璋是谁啊，洪泽书院的考生不可置信的问着。一会而有人打听明白，都梁县学的学生，上年县考的案首。众人对来自乡下的学生，打败他们的偶像表示出强烈的不满和严重的不服，大声吵嚷着有黑幕。正在嘈闹间，府学的教授李先生走了过来。学生们马上安静了下来，李教授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存在；那可是可以开除他们学籍的大牛。李教授环顾四周，目光所到之处，一片安静。安静下来后，李教授大声宣布：“知州大人明天在府衙招待本次府考的前十名，并将安排一次复试，当场点评。范大人乃当世大家，断不会有任何偏私行为，你等休得胡乱猜疑”。洪泽书院的学生这才停止了嘈闹，心里想着再比一场也好，绝不相信夏侯师兄会连输两场。这才心满意足的散去。

    经此一闹，周璋他们都没有仔细看一下榜文。现在安静下来，众人这才仔细的观看榜文。杨晋位列第八，本县有两个进入前十表现确实不错了，教谕的脸上应该很有光彩了。洪泽书院还是霸占了二、三、四、五的名次，前十位独占四位；的确不愧是第一书院。如果不是周璋的异军突起他们将包揽前四名。不过这次都梁县学的整体表现也很不错，一共有四十一名学生考进了府学，方明排名一百二十五位也进了府学。第一次录取率超过了平均数，主要是数科题目都梁县学的考生绝大多数做对了，这一项取得了一定的优势。

    王教谕已经得知结果，很是开心。从每年铁定的最后一名上升到第二名，着实被知州大人夸奖了一番。王教谕难掩心中的喜悦，兴冲冲的赶到客栈为考中的人祝贺，勉励未考中的学生，真是高兴了也忙坏了教谕大人。又仔细的叮嘱周璋、杨晋两人明天早点去府衙，这才高兴的拎着明德车坊赞助的纪念品离去。

    次日一早，周璋和杨晋来到了府衙门前，呈上了考牌。府衙门口早有专人在此等候，不多时十名考生全部到达，这才领着十位考生向里面走去。府衙的后院甚是清幽，假山流水，茂竹修林；更加其间石径通幽；好一个清凉世界清静的院落。知州范大人，教授李大人，还有各县的教谕都在院中，喝茶聊天。每年这个时候王教谕都是最清闲最难受的人，清闲是没有都梁的考生进入前十，难过的是没有都梁考生进入前十。今年总算王小二也要过个好年，吃一顿肉馅饺子了。

    府衙的书吏领着十位考生来到一个亭中，让他们在此等候。在府衙后院里，众人也不敢大声说话，各自点头示意然后安静的等待。其中夏侯文清还特地单独向周璋表示了祝贺，祝贺他取得了案首。周璋也客气的回复了几句，初步对此人的印象很是不坏。是啊，十六七岁的少年哪有那么多的深沉心机啊。

    过了好一会而，知州范大人领着一众教授、教谕走进了亭子。众人上前见礼，知州大人摆手让大家坐定；然后清清嗓子说道：“本次府试名次公布，有些争议。几位教谕在阅卷时就有不同的看法了，不过榜文已经公布不可能再更改了。但让你们前十名再比试一次，给你们一个相互展示和相互竞争的机会。在此比过以后，就不要在其他场合胡乱非议了”，范大人面色严肃的说着。顿了顿，语气又缓和了一点说道：“现在我现场出题，你们当场答题”。说完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个“一”字。然后高高的举起给众人看，一帮人等包括几位教谕都是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只听到范大人轻笑一声说道：“这个就是你们的考题；你们都是这次府试的前十名，文笔功夫自是不错；作文时间太长，而且相信你们如果有好的立意定能写出一篇好文章。所以今天只考你们的立意。现在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写下你们的立意和行文思路不低于一百字”。众人顿时有点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啊。可是终究小胳膊扭不过大腿，各自苦思起来。

    两刻钟后众人都完成了试卷交给了范大人，范大人仔细看了十人的试卷，给每张试卷上写上名次。然后指着其中三张道：“这是我认为的前三名的卷子，其他的卷子我就不做点评了我只点评这三者卷子”。说完拿起一张卷子介绍道：“洪泽书院张正泽。破题为‘一’阳爻，乾德之根基也。从最基础的开始，立意甚为坚固，但也正因为是基础前路太长，所以排名第三”。说完放下手中的卷子又拿起了另外一张：“这是第二名夏侯文清，破题为‘一元起始、万象更新’一作为开始，从一演变到万物起点又高了一筹。但从一到万物中间变数不少，前路不易故排名第二”；范大人放下了夏侯文清的卷子，拿起了最后一张的卷子说道：“这是都梁县学的周璋，破题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一而非一。注重有序的演化，既陈述了演化，又陈述了如何演化，故排名第一”。众人听得范大人的点评，无不点头称是。夏侯文清也发出一声服气的叹息，至此，府学考试去不成埃落定。众人吃过知州大人安排的丰盛的宴席，这才怀着各自美好的愿望回到自己的住处。

    都梁县学的考生对周璋又一次战胜夏侯文清感到分外的高兴，叽叽喳喳的说了很久；直到周璋答应会都梁请大家吃烧烤，众人才放过他，各自回房去休息。次日骑车返回县学，受到了县学师生的热烈欢迎。特别是周璋大大的露了一下脸，从此成为学弟学妹们心中的传奇人物。周璋的县学生涯也到此结束，更高的府学等着他再续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