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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经不得一败

    半夜,陈申赟回到府上,略事洗漱,拖着疲惫的身子到书房坐下。两天时间,他像是苍老了十岁。

    简峰秀在一边静静站立,等着陈申赟说话。

    “先生,损失不小,真的不小。”半晌,陈申赟终于说话。

    “朝廷准备答应了?”简峰秀问道。

    陈申赟没说话,沉沉点头。

    “大人,恕我直言,这本就在意料之中……”

    “不光是这个,我慢慢跟你说。”

    这一天半发生了太多事。

    昨天杨钺要求暂停谈判,陈申赟预感到不妙,立即电话要求参谋总长传令连泽前线加强戒备。

    也许是谈判的消息传出,前线守军出现松懈。也许是谟陀军动作太快,周军准备不及。总之谟陀军迅速渡河,几乎没有受到干扰。经过一下午激战,朗川河南岸第一道防线被全线突破,谟陀军逼近连泽城下。

    “48军一线确有失误,可是10军已经顶上去,在连泽城下把谟陀军挡住。昨夜到今天凌晨,甚至还收复了朗川河南岸部分阵地。打仗就是这样,来回拉锯,有什么可怕?”陈申赟回忆道,带着一点抱怨。

    “也许可怕的是谟陀军包抄到了连泽以南,上面担心连泽真会失守。”简峰秀分析道。他一直在看内部战报,对战场局势非常清楚。

    “一开始是可怕,但是这股谟陀军过了新发,走了二三十公里就被10军挡住了,并没有真正造成威胁。要说包围连泽还差得很远呢!”

    “上面应该是担心重蹈宝全沦陷的覆辙,夏军长不就是因为左翼被包抄,才不得不撤兵退守的吗?”

    “唉!谟陀军拉开的架势虽然一样,但是效果天差地别啊!开战以来,我军虽一直不利,可是已经逐渐形成了僵持。我大周国富民强,只要坚持得住,不怕牺牲,以谟陀的国力,怎么耗得过我们。”

    说到这里,陈申赟又叹口气:“唉!经不得一败,哪里能打仗!平日不知居安思危,一遇到事只想忍忍就过去,赶快再去过他的安乐日子……”

    他突然察觉这话已有点出格,便住了口。

    简峰秀也有这种看法,却不能像陈申赟那样发泄,更不能附和怂恿,让他说出更不恰当的话来。

    “嗯,这个,大人,是不是谈判重开了?”简峰秀把谈话转到正题上。

    “是。上午束相就召见了调停四国大使,四国大使倒是卖力,很快就回话,谟陀同意重开谈判,还同意退回朗川河以北。但是要求把谈判地点改到连泽前线适当地点。”

    “这是要签个城下之盟啊!”简峰秀感叹道。

    陈申赟抬眼看看,摇头道:“最好不要做这样的联想。”

    简峰秀跟着摇头苦笑:“那选在哪里?”

    “四国提出我们与谟陀双方从连泽跨朗川河向北划出宽二十公里的非军事区,就推荐处在非军事区里的古雄县作为谈判地点。现在双方都同意了。”

    “上面这么容易就接受条件了?”

    “今天先非正式场合跟调停四国交换了一下意见,杨钺代表朝廷提出了几个要求。谟陀没有回话,还过前线传回消息,下午谟陀军就脱离接触,开始撤退了。起码是表示态度了吧!”

    陈申赟接着详细给简峰秀说了说提出的条件,简峰秀也不觉得新鲜,道:“这些对谟陀没有实质性付出,谟陀若想尽快达成自己愿望,恐怕不会拒绝配合朝廷装扮一下面子。”

    “是啊!又有什么意思!”陈申赟语气里透出十分疲惫。

    “大人,对内恐怕还要有些交代吧?”简峰秀猜测道。

    “你猜得没错,这个条约要杨钺去签,作战不利的责任却要我军事部来承担。”

    “这个今天有没有谈到?”

    陈申赟点头:“束相的意思,连泽作战失利,迫使朝廷重开和谈,前线守军必然要追责的。而且,仅仅48军,乃至守备区,都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难道……”

    “束相没明说,只是问我,陶总长是不是出身于48军。”

    “怎么可以!陶总长可是您……他可不像夏军长年轻还有机会……”简峰秀吃惊道。

    “怎么不可以?壮士断腕以全质!只是……只是,可惜啊,朱两全搞了三年都没把他搞下来,却要我亲手去动他……”

    王知县上车前淡定地笑着拱手,像是向来送行的百姓告别,又像是向徐可行致谢。

    工作组只能经过调查后给出评价,并没有最终裁决的权力。他们在完成现场的工作后,终于还是要把王正带走。

    不过他们同时带走的还有两份材料,一份就是全县百姓的情况说明,还有一份是徐可行代表坦克连写的一份报告。

    那天晚上,徐可行终于没耐心地去见了王正。没想到一见面竟然有好一番长谈,这促使他写了这么个报告作为佐证材料,希望能为他出份力。

    新发县已经移交给正式接收的队伍,他也已经把九辆坦克带到旅长面前,是旅长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然而足足等了三天,他才第一次见到旅长段昔扬。

    段昔扬四十出头的年纪,高高瘦瘦,长着一张长脸。

    “徐排长辛苦了!”徐可行报告进来,他起身回礼,然后握住徐可行的手。

    见面道辛苦,必是老江湖。

    徐可行有不太好的预感,一个不熟悉的领导这样和颜悦色的对你,说不准后面会有委屈让你受。

    开场例行的致意和汇报过后,段昔扬仍在笑着。

    “徐排长战术素养高,战斗意志强,指挥坚决果断,方法灵活多变,陈参谋他们几个都跟我汇报过了,我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时听他说话和电台指挥时不太一样。他私下说话时略带着些口音,徐可行听着比较熟悉,感觉和前世西南某地很像,那里曾经出过一支奋起抵抗外侮的铁血之师。

    “谢谢首长夸奖!”徐可行按套路做出谦虚的样子,拍着胸脯,就要表达忠心和决心。

    “假如说让我个人做决定,莫说你能当好连长,当个营长也未尝不可啊!”

    嗯?这话听着不怎么像是前途远大的样子。

    果然,段昔扬的笑容淡下去,脸上露出点询问的表情。

    “我推迟到现在才见你,是有人向我反映了一个情况,我让人去核实了两天。现在,我想听听你怎么说这个事。”

    徐可行心想果然是这样,却不知道被人告了什么状。

    段昔扬也没让他乱猜,接着说道:“那个新发县的知县王正,是你受人请托,保了他,是吗?”

    “是。”材料是他交给工作组的,谈话他也参加过,知道的人多了去了,根本没办法隐瞒。

    “你真是好大胆子!”段昔扬勃然而怒,“文武勾连乃我大周为官大忌,你怎可参与其间!”

    “是吗?属下不懂得,请旅长示下。”徐可行垂手而答。

    他无知的样子不全是装的。

    前世十分重视军民共建,军地双方时常互相拜访商谈,相处融洽。而且在遇到困难时必定互伸援手,是对方坚实的依靠。怎么到了大周,还不准“文武勾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