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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梁安化

    赵庆愣怔:“这如何说起?”

    季堂道:“刚才我让你和他交手,是想看看他的身手,到底能不能在一夕之间杀死六个人而不留痕迹,这个肖器虽然在牢里关押这么久,但功夫底子却是尚在,恐怕你也试出来了。不过,他手中钝滞,明显很久没有拿过刀剑,并不像是昨日杀过人的样子。另外,这个钥匙——”他的手在桌上的钥匙上点了点:“刚才狱卒说,三把钥匙一个在铁箱里并未动过,还有一个在死者身上,从现在看似乎没有动过,剩下一个在劳山峒身上。直到现在劳山峒并未说钥匙丢失,那么也就是说他身上的钥匙应该还在。既然三把钥匙都没有丢失。那牢房里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两根手指拈起钥匙。

    赵庆想了想道:“可以偷一把出去配啊?”

    季堂摇了摇头:“我们先假设肖器就是从外面逃回来的犯人。他从外面逃回鹿鸣山,进入监牢,比先将孙服安弄出来,然后才将自己关进牢房。先不说前面如何操作。最后关键的一步,必须要自己拿钥匙将牢门打开,然后进去,再用钥匙将牢门锁上,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我之前刚发现这个钥匙的时候,特意试了一下从门内用钥匙开关门锁,发现是可行的。说明犯人是可以用这把钥匙自己进来然后自己关门的。如此说来,如果这钥匙真的是肖器的,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从外面回来的犯人,也就是此案的凶手。可是,”他又略停顿:“刚才我又反复思考,发现咱们鹿鸣山上并没有配钥匙的地方,要配钥匙,最近的地方,也得下山走上十来公里去北边的白石村。咱们想象一下,他从这里盗取钥匙,然后去山下配钥匙,然后又上山行凶,最快的脚程起码也需要一整天,时间跨度也太长了,而且,他一个牢里的犯人,如何能从狱卒身上偷取钥匙而不打草惊蛇?”季堂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赵庆。

    赵庆想了好一会儿:“他可能很早就潜伏在监牢周围,等待时机……不,”赵庆顿了下:“你之前不是说,监狱里有他的同党吗?他只要让他的同党帮忙配一把,不也行吗?”

    然而季堂却笑了:“狱卒中若真有他的同党,那他根本就不用钥匙。他回来的时候只要让那个狱卒将门打开,然后将门关上,钥匙拿走,如此我就算将牢房翻个遍,也查不出任何异样。他没有藏一把钥匙在自己牢房的必要。”

    赵庆听到此,似乎终于醒悟,一拍膝盖道:“你说的是,若是他真有同党,他干嘛要藏一把钥匙在牢房里?”

    此时,将肖器押入牢房的狱卒已经出来了,向季堂报告了一声。季堂想着此时没事,便让他先下去了。

    “所以我刚才才意识到,”季堂继续道:“根据一把钥匙就判断肖器是从外面回来的凶手太过武断。”他摇摇头,懊悔的吐了一口气。

    “可是他的确藏了一把钥匙啊?”赵庆眨巴着眼道:“而且那钥匙也的确能开他的牢房啊?这东西能从哪儿来?”

    “是啊,为什么那他牢房里有一把钥匙?这钥匙是从哪里来的呢?”季堂也沉默了,许久,他低声:“这个钥匙古怪的很,既不是肖器自己放进去的,那么显然是别人,而能进入牢房的人,只有狱卒……可狱卒究竟是怎么放进去的呢?……钥匙藏的很深,很隐秘,要使劲才能撬出来,肯定不是人不小心弄进去的……是肖器睡觉的时候有人进来偷偷放进去的?……不,”他又摇头:“牢房晚上很安静,若是有人,脚步会很清晰,而且铁门铁锁也生了锈,一动就吱嘎嘎的响,怎么可能听不见?”

    “那个钥匙,到底,是怎么放进去的……”

    季堂绞尽脑汁,搜索枯肠。

    良久,他回头看着窗户,夕阳的余晖从窗户外投入,在审讯室内托出长长的影子,从窗边的凳子,到中间的铁链箱子,再到中央的十字架……如同一条很长的金色的折尺。

    他的目光顺着折尺一点点移动过来——

    “检查……缝隙……钥匙……”他口中不断呢喃。

    忽然,他从座位上站起来。

    大约他的动作太过突然,让赵庆惊得一耸。

    “刚才那个狱卒呢?”季堂问。

    赵庆愣了一下:“哪个狱卒?”

    “最先找到钥匙的那个狱卒。”

    “刚才才出去了。”赵庆指了指大门。

    “追上他!”季堂二话不说,冲大门跑了出去。

    然而追到门口,却见大门外面那条唯一的道路一片荒寂,一个人影也无,季堂只有停住问守门的道:“刚才出去那个狱卒去哪儿了?”

    “沿着这条路走了。”守门的指着大路。

    季堂又问:“他叫什么名字你认识吗?”

    “叫梁安化。”守门的回答。

    季堂继续疾速追去。

    二人沿着那条大路一直跑,一直跑到上山的岔路上,依旧看不到半个人影,季堂分辨了一下石头地面,地面坚实平坦,根本找不出半个脚印来。于是他决定和赵庆分开,一人沿着一条路追。赵庆走上山大路,而季堂走山腰的小路。

    山腰小路沿着鹿鸣山山腰环绕而下,因为这条路很少有人走,其间草木遮蔽,杂草丛生,崎岖不平,很不好行进。季堂一边分辨周围地面的痕迹,一边快步追踪,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几乎追到这条路的尽头,还是找到半个人影。

    正在踌躇间,只见前面走来几名上山弟子,季堂认得他们,便问他们可见有人经过,那弟子却摇头说不见。

    此时已近中午,太阳烈烈的照着,晃人眼目,季堂想着继续这条路就是下山了,到了山下,便是出山口,那里有门内弟子把持,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出,便想着那狱卒应该不会走这条路,再加上身心疲惫,便只有打道回府去了。

    上了山,休息一会儿,赵庆也回来了,他问赵庆找到梁安化没,赵庆亦摇头。

    “狱卒的寝室在哪里,你去看过了吗?”他依旧不甘,问。

    “在南苑下角,我去看过了,没有。”

    “休息的地方,吃饭的地方?”

    “看过了,也没有。”

    “问过其他人可见过他?”

    “没有。”赵庆还是摇头。

    赵庆见他问的急,忍不住问:“公子为什么忽然要找这个人?”

    季堂吐了口气,道:“我怀疑钥匙就是他放进去的。”他看了眼赵庆,“原因很简单,因为是他第一个发现钥匙的人,若是他放钥匙,最是方便。”赵庆似乎还有疑问,不过季堂却没有心思让他说话,又道:“你马上去找劳山峒,让他来一下。”

    赵庆去了,然而没想到去了半天,回来又是:“劳山峒不在。”

    季堂实在忍不住,气愤的斥道:“他是典狱,管辖监狱之人,监狱发生这么了这么大的案子,需要他时,却不见人!”他来回踱了几步,最后还是无奈吐了口气:“算了,他不在我也一样能查案,你去找一本狱卒的册子,我要看他们的资料。”

    赵庆又去监狱拿来了一本记录狱卒身份的册子。

    季堂说了声辛苦了,便让赵庆先回去,自己拿着册子回去了。

    一回住处,季堂便开始翻阅册子。

    这个册子和记录犯人的册子差不多,记录着统共十来个狱卒的年龄,职位,籍贯,进入玄天门的时间等等,虽然信息是确凿可信的,却没有季堂想知道的东西,季堂翻完了,有些失望的放在一边。

    “还是得多去问问别人。”他皱眉,心道。

    这天下午他没有去任何地方,只在屋子里思考案子,一直到了晚上,吃过晚饭,正要出去,然而赵庆却匆匆过来,告诉他一个震惊的消息:“梁安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