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审讯
连城结舌。
不过闷了半晌，他又笑了：“原来你是担心我资质太高，挟持狱卒越狱了，所以来看我的。”
季堂没有立即回答，他又看了连城一会儿，忽然道：“我听说，一年前，有人在藏剑山庄见过你。”
连城：“什么？有人在藏剑山庄见过我？”
“是。”
连城笑了，露出的牙齿在黑暗里如此的白：“你唬我呢，我就算再想出去，可还是被关在这里，怎么会在藏剑山庄？”
“这就是问题所在，所以我才会来你这里，看你是不是在这里。”
“原来你并不是想见我了。”连城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对，”季堂也是坦白：“谁会想见一个牢房里的凶犯？如果不是担心他已经越狱的话。”
“可是你已经看见了，我就在这里。”
“可是，你虽然现在在牢房里，但是你可以先出去，然后又回来啊？”
连城顿时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你你你说什么啊？”他一边笑一边指着季堂：“我先出去，然后又回来？我特么疯了吗？我既然都出去了，为何还要回来？”
“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还要回来。”季堂叹息：“不过牢房里前日刚出了一件案子，狱卒孙服安死了，我怀疑这两年他被人关在牢里，顶替一个越狱的犯人，而这个越狱的犯人，在前日杀了几个狱卒，偷偷跑回了牢里。”
“哎呀呀，有这回事？这犯人可真有意思。”连城继续笑，又问：“跑了两年了，还想着回来，真是用生命来尽职尽责。”然后瞬间收敛笑容：“——你怀疑那人是我？”
“我说了，有人在一年前在藏剑山庄见过你。”
“放屁！那人肯定眼花了。”
“不，他眼睛好得很。”
连城一双晶晶亮的眼珠子继续盯着季堂，里面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目，就像深夜里的一点明火。终于，他像被点着的炮仗一样炸了，忽然伸手指着季堂的脸，高声叫：“你小子大半夜来，给我东拉西扯胡说八道！想忽悠我着你的道是吧！我告诉你！我连城才不上你的当！藏剑山庄两年前就被灭门了，庄子也被人烧了，鬼才看见我在藏剑山庄了！你小子谁啊？居然想用这个来糊弄我！”他声音越骂越高，连外面的狱卒都惊动了，来看究竟，还是季堂让他们继续回避，“我劝你干你的正经事去吧，爷爷我没时间跟你胡羼！快滚吧！快滚！要不然老子啐你脸上……”
然而面对连城的辱骂，季堂却一点也不生气，他一动不动的站着，静静的望着连城，静静的等他骂完。
然后，他开口，只慢慢问道：“你刚才藏剑山庄两年前被灭门了，庄子也被人烧了？”
连城大声道：“当然！”
季堂顿了顿，却道：“你在牢里，如何知道？”
在那一瞬间，连城意识道什么似的，暴怒的烈火瞬间熄灭，浑身上下包括脸上的表情甚至眼珠子就像被点了穴似的，僵住了。
大约过了十来个弹指，他的眼珠子一动，眼睛眨巴了一下，随后，脸上浮出一个僵冷而古怪的笑。
他斜着眼睛瞅着季堂，龇着嘴巴，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好啊，你小子够厉害。”
“怎么？”季堂继续不紧不慢：“你道现在还不承认出过牢房？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藏剑山庄的事是狱卒告诉你的？”
连城一挑眉毛：“我就说是狱卒告诉我的，你又拿我怎样？”
季堂神色沉冷：“你不承认也可以，不过我既然已确认你的确越过狱，自然有法子让你开口。你或许会说我心狠手辣，或许会说我手段残忍，但是对你，我不在乎。”
连城瞪着季堂，露出凶相。
季堂与他对视片刻，然后：“好了，我也不逼你马上回答，我先出去，你先想想，我一会儿再回来。”
出去时，季堂嘱咐狱卒：“你把门关上，我就在外面歇一会儿，别告诉我任何人我来过这里。”
之后季堂便去了审讯室。他在审讯室叫了杯乌龙茶，慢慢的喝着。
时间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茶喝得差不多了，他又去连城的牢房。
“想好怎么答了吗？”一进去，他问。
连城咧嘴苦笑了下：“你想我怎么答？”
季堂冷声：“你这两年去哪儿了？”
连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来，一副无奈无聊的样子：“好吧，既然如此，我承认，”他顿了顿：“我是出去过。”
“什么时候，怎么出去的？”
“两年前，我趁着孙服安查房的时候挟持了他，把他关在牢里，然后装作他的样子跑出去了。”
“你挟持他，他没有反抗吗？你把他关在牢里，不怕他喊出去？”
“他功夫差得要死，怎么反抗？至于喊——”连城嘴巴撇了撇：“我把他舌头切了，他再喊有什么用？”
“难怪——”季堂点点头。“不愧是连城，胆子够大，手段够狠。”然后：“然后你就跑了两年，可你既然都跑出去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这个……”连城抓抓脑袋：“我在外面遇到了仇人，想回来避避风头。”
“普天之下，避风头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居然选择这里来避风头。”季堂紧盯对方：“胆子可壮的。”
“因为不会有任何人想到我居然藏到了牢房里，这里是最安全的。”他说的理直气壮。
“可是你为了进来杀了这么多人，不怕终究会败露吗？”
连城耸耸肩：“这我就没想这么多了。”
季堂顿顿，又问：“你回来时，给你开门的狱卒是谁？”
“什么开门？”
“你回监狱，自然要有人给你开牢门，谁给你开的？”
“没人给我开门，我自己开的。”
“钥匙从哪儿来的？”
“我杀了狱卒，从他们身上取来的。”
“那你开了门之后呢？钥匙怎么放回去的？”
连城结舌。
“你果然撒谎。”
“好吧，”连城支吾了半日：“我承认，是有狱卒帮我开门，后来他带着钥匙走了。”
“那个狱卒是谁？”
“我把他杀了。”
“那个狱卒是谁？”
连城伸出双手抓自己脑袋，半晌，又放下来，扯着尖利沙哑的嗓子道：“你问这么仔细干什么啊？我不是已经承认我逃出去了吗？你要知道哪个狱卒帮我开的门有什么用啊？”
“当然有用。因为我要查出来，咱们门里到底是谁在帮你越狱。”
连城声音沉重：“没有人帮我越狱，是我自己。”
“你不承认是没用的，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瞒着你的同伙有什么意思呢？难不成你还想着下一次越狱的时候他还帮你？”
连城冷哼着嘟囔：“我都这样了，还敢想什么越狱啊。”
“那你就招了你的同伙，”季堂看了一眼门外，见外面空空的，并无一人，又回头：“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连城抬头，打量着季堂，半晌颇有兴致的问道：“我瞧你挺年轻的，没想到是个厉害角色，谢南阳是你什么人？”
季堂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感兴趣，问一下，不行吗？”
“我是谢掌门的徒弟，季堂。”季堂倒是坦白。
连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
“好了，”季堂道：“现在可以招了吗？”
连城忽然露出奇异的笑容，并挤兑着五官做出一副无赖相：“你要我招也可以，”他眯着眼睛，看着季堂：“不过你既然要从我口中得到东西，那你也得给我点甜头。”
“你还想要甜头？”季堂不知是气是笑。
“那是，我连城反正一辈子注定要在这地牢度过了，我想活好一点，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你要什么？”
“我不喜欢这个地牢，你把我挪到上面去。”连城指指头顶：“还有，我要一日三餐，两顿饭我吃不够。”
季堂冷声：“把你关进这里是我师兄的主意，犯人的饭食也是定例，我不能随便更改，不过我可以把你的意思告知于他。”
“那你去告诉他。”
季堂总觉得连城要耍花招，不过既然他提出要求了，也只有暂时应了，毕竟查案才是最重要的。
问完连城，季堂出来时，照样嘱咐狱卒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审过连城之事。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季堂吃了早餐，便打算上山去见大师兄，给他汇报调查进展。
还没到山顶，便遇上了来找他的赵庆。
“公子这么早就去监牢了？”赵庆见他第一句话便问。
“是啊，早上睡不着，起来便去监牢了。”
“还是去检查犯人？”
“是，一个个检查。”
“检查完了吗？”
“还没有。”
“可发现什么？”
“没有发现。”季堂问赵庆：“你还在调查梁安化的事？”
赵庆道：“是。”
“进展如何？”
“依你吩咐，我一个个调查他最近接触的人，问了几个人，没有发现明显的线索。”
“继续调查。”季堂又道：“你去找劳山峒没？”
“没有。”
“继续找。”
“是。”
“公子现在去哪儿？”赵庆问。
“去给大师兄汇报一下情况。”季堂指指上面，“对了，我有个东西给你，你看看。”他将一封信塞入赵庆手中。
不过闷了半晌，他又笑了：“原来你是担心我资质太高，挟持狱卒越狱了，所以来看我的。”
季堂没有立即回答，他又看了连城一会儿，忽然道：“我听说，一年前，有人在藏剑山庄见过你。”
连城：“什么？有人在藏剑山庄见过我？”
“是。”
连城笑了，露出的牙齿在黑暗里如此的白：“你唬我呢，我就算再想出去，可还是被关在这里，怎么会在藏剑山庄？”
“这就是问题所在，所以我才会来你这里，看你是不是在这里。”
“原来你并不是想见我了。”连城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对，”季堂也是坦白：“谁会想见一个牢房里的凶犯？如果不是担心他已经越狱的话。”
“可是你已经看见了，我就在这里。”
“可是，你虽然现在在牢房里，但是你可以先出去，然后又回来啊？”
连城顿时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你你你说什么啊？”他一边笑一边指着季堂：“我先出去，然后又回来？我特么疯了吗？我既然都出去了，为何还要回来？”
“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还要回来。”季堂叹息：“不过牢房里前日刚出了一件案子，狱卒孙服安死了，我怀疑这两年他被人关在牢里，顶替一个越狱的犯人，而这个越狱的犯人，在前日杀了几个狱卒，偷偷跑回了牢里。”
“哎呀呀，有这回事？这犯人可真有意思。”连城继续笑，又问：“跑了两年了，还想着回来，真是用生命来尽职尽责。”然后瞬间收敛笑容：“——你怀疑那人是我？”
“我说了，有人在一年前在藏剑山庄见过你。”
“放屁！那人肯定眼花了。”
“不，他眼睛好得很。”
连城一双晶晶亮的眼珠子继续盯着季堂，里面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目，就像深夜里的一点明火。终于，他像被点着的炮仗一样炸了，忽然伸手指着季堂的脸，高声叫：“你小子大半夜来，给我东拉西扯胡说八道！想忽悠我着你的道是吧！我告诉你！我连城才不上你的当！藏剑山庄两年前就被灭门了，庄子也被人烧了，鬼才看见我在藏剑山庄了！你小子谁啊？居然想用这个来糊弄我！”他声音越骂越高，连外面的狱卒都惊动了，来看究竟，还是季堂让他们继续回避，“我劝你干你的正经事去吧，爷爷我没时间跟你胡羼！快滚吧！快滚！要不然老子啐你脸上……”
然而面对连城的辱骂，季堂却一点也不生气，他一动不动的站着，静静的望着连城，静静的等他骂完。
然后，他开口，只慢慢问道：“你刚才藏剑山庄两年前被灭门了，庄子也被人烧了？”
连城大声道：“当然！”
季堂顿了顿，却道：“你在牢里，如何知道？”
在那一瞬间，连城意识道什么似的，暴怒的烈火瞬间熄灭，浑身上下包括脸上的表情甚至眼珠子就像被点了穴似的，僵住了。
大约过了十来个弹指，他的眼珠子一动，眼睛眨巴了一下，随后，脸上浮出一个僵冷而古怪的笑。
他斜着眼睛瞅着季堂，龇着嘴巴，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好啊，你小子够厉害。”
“怎么？”季堂继续不紧不慢：“你道现在还不承认出过牢房？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藏剑山庄的事是狱卒告诉你的？”
连城一挑眉毛：“我就说是狱卒告诉我的，你又拿我怎样？”
季堂神色沉冷：“你不承认也可以，不过我既然已确认你的确越过狱，自然有法子让你开口。你或许会说我心狠手辣，或许会说我手段残忍，但是对你，我不在乎。”
连城瞪着季堂，露出凶相。
季堂与他对视片刻，然后：“好了，我也不逼你马上回答，我先出去，你先想想，我一会儿再回来。”
出去时，季堂嘱咐狱卒：“你把门关上，我就在外面歇一会儿，别告诉我任何人我来过这里。”
之后季堂便去了审讯室。他在审讯室叫了杯乌龙茶，慢慢的喝着。
时间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茶喝得差不多了，他又去连城的牢房。
“想好怎么答了吗？”一进去，他问。
连城咧嘴苦笑了下：“你想我怎么答？”
季堂冷声：“你这两年去哪儿了？”
连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来，一副无奈无聊的样子：“好吧，既然如此，我承认，”他顿了顿：“我是出去过。”
“什么时候，怎么出去的？”
“两年前，我趁着孙服安查房的时候挟持了他，把他关在牢里，然后装作他的样子跑出去了。”
“你挟持他，他没有反抗吗？你把他关在牢里，不怕他喊出去？”
“他功夫差得要死，怎么反抗？至于喊——”连城嘴巴撇了撇：“我把他舌头切了，他再喊有什么用？”
“难怪——”季堂点点头。“不愧是连城，胆子够大，手段够狠。”然后：“然后你就跑了两年，可你既然都跑出去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这个……”连城抓抓脑袋：“我在外面遇到了仇人，想回来避避风头。”
“普天之下，避风头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居然选择这里来避风头。”季堂紧盯对方：“胆子可壮的。”
“因为不会有任何人想到我居然藏到了牢房里，这里是最安全的。”他说的理直气壮。
“可是你为了进来杀了这么多人，不怕终究会败露吗？”
连城耸耸肩：“这我就没想这么多了。”
季堂顿顿，又问：“你回来时，给你开门的狱卒是谁？”
“什么开门？”
“你回监狱，自然要有人给你开牢门，谁给你开的？”
“没人给我开门，我自己开的。”
“钥匙从哪儿来的？”
“我杀了狱卒，从他们身上取来的。”
“那你开了门之后呢？钥匙怎么放回去的？”
连城结舌。
“你果然撒谎。”
“好吧，”连城支吾了半日：“我承认，是有狱卒帮我开门，后来他带着钥匙走了。”
“那个狱卒是谁？”
“我把他杀了。”
“那个狱卒是谁？”
连城伸出双手抓自己脑袋，半晌，又放下来，扯着尖利沙哑的嗓子道：“你问这么仔细干什么啊？我不是已经承认我逃出去了吗？你要知道哪个狱卒帮我开的门有什么用啊？”
“当然有用。因为我要查出来，咱们门里到底是谁在帮你越狱。”
连城声音沉重：“没有人帮我越狱，是我自己。”
“你不承认是没用的，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瞒着你的同伙有什么意思呢？难不成你还想着下一次越狱的时候他还帮你？”
连城冷哼着嘟囔：“我都这样了，还敢想什么越狱啊。”
“那你就招了你的同伙，”季堂看了一眼门外，见外面空空的，并无一人，又回头：“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连城抬头，打量着季堂，半晌颇有兴致的问道：“我瞧你挺年轻的，没想到是个厉害角色，谢南阳是你什么人？”
季堂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感兴趣，问一下，不行吗？”
“我是谢掌门的徒弟，季堂。”季堂倒是坦白。
连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
“好了，”季堂道：“现在可以招了吗？”
连城忽然露出奇异的笑容，并挤兑着五官做出一副无赖相：“你要我招也可以，”他眯着眼睛，看着季堂：“不过你既然要从我口中得到东西，那你也得给我点甜头。”
“你还想要甜头？”季堂不知是气是笑。
“那是，我连城反正一辈子注定要在这地牢度过了，我想活好一点，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你要什么？”
“我不喜欢这个地牢，你把我挪到上面去。”连城指指头顶：“还有，我要一日三餐，两顿饭我吃不够。”
季堂冷声：“把你关进这里是我师兄的主意，犯人的饭食也是定例，我不能随便更改，不过我可以把你的意思告知于他。”
“那你去告诉他。”
季堂总觉得连城要耍花招，不过既然他提出要求了，也只有暂时应了，毕竟查案才是最重要的。
问完连城，季堂出来时，照样嘱咐狱卒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审过连城之事。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季堂吃了早餐，便打算上山去见大师兄，给他汇报调查进展。
还没到山顶，便遇上了来找他的赵庆。
“公子这么早就去监牢了？”赵庆见他第一句话便问。
“是啊，早上睡不着，起来便去监牢了。”
“还是去检查犯人？”
“是，一个个检查。”
“检查完了吗？”
“还没有。”
“可发现什么？”
“没有发现。”季堂问赵庆：“你还在调查梁安化的事？”
赵庆道：“是。”
“进展如何？”
“依你吩咐，我一个个调查他最近接触的人，问了几个人，没有发现明显的线索。”
“继续调查。”季堂又道：“你去找劳山峒没？”
“没有。”
“继续找。”
“是。”
“公子现在去哪儿？”赵庆问。
“去给大师兄汇报一下情况。”季堂指指上面，“对了，我有个东西给你，你看看。”他将一封信塞入赵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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