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都是要变的
拿下锦城不久，傅衡就派出探子八百里加急将捷报传回京城，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此次战功已经与他无关了。
收兵回京之前，楚立特地找罗忠谈了一次。见到楚立，罗忠表现得有一些激动。
“大人明日便要班师回朝了吗？”。
楚立自问对并州将士的事已经尽心尽责，虽然他十分不解为何罗忠的脸上总是显露出一股不满的怨气。
楚立点点头，走近旁边的一棵树，在它的庇荫下逃避灼热的烈日暴晒。
对于楚立的态度，罗忠先是小怒一番，思忖片刻过后，他也挪步走到大树底下，长叹一口气，眼睛漫不经心地瞥了两眼楚立。
“怎么？罗都统对哲王殿下的安排有异议？”。
“卑职不敢”。
楚立嗤笑一声，斜睨他一眼。
“在我的面前不必这么拘谨”。
听到楚立这么说，罗忠也不再拐弯抹角，他又走近楚立几步，看着他，一脸挫败地说道：“或许大人不知道，攻城一役，入城的士兵都是踏着我们并州弟兄的尸体进城的”。
一句话下来，罗忠鼻头一酸，面露愧色，眼眶里的两滴眼泪来回闪烁，眼睛顿时布满血丝。
楚立闻言一时语塞，脸色一沉，静默片刻。
“罗都统，你要明白，在陛下眼里，在依旧还蒙在鼓里的天下百姓眼里，你们来到东末之前，是戴罪之身，身上背负着反贼的污名”，说到这儿，楚立心中十分愤慨，他抬眼看了看罗忠，“如今随军出征，为国战死沙场，那是一名军人的无上荣耀”。
虽然说这话是为了安慰罗忠，但是连楚立都无法对自己说出的话信服。
果然，楚立瞧见罗忠的脸上依旧愧色不减，丝毫不为所动。
“生命太珍贵了，所以活着总得付出些代价”。
沉思片刻，罗忠仿佛对这句话产生了一丝共鸣，他眼含一种非常奇怪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楚立。
“既然你们活了下来，那就要替那些死去的将士活着”。
罗忠似乎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立，仿佛也听出了他说的似乎话外有话。
炽热的空气让两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水雾，突然，一阵微风拂过，虽然扑面而来的依旧是热气腾腾，但风带动空气流动的同时也给两个人带来了一丝清爽的凉意。
风吹动树上茂密繁盛的枝叶，火辣辣的阳光抓住一丝空隙，穿过树叶，照射在楚立的脸上。晃动的光影仿佛黑夜的使者，它想要传递的每一个信息都落在一旁的罗忠的心里。
“是大人砍下了皇帝的人头？”。罗忠冷不丁地发问。
楚立眉头骤然紧锁，黑着张脸，两颗亮晶晶的眼珠子骨溜溜地左右一转，探视四周，见四下无人，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旋即，他忙不迭地呵斥道：“罗都统慎言，那是东末的亡国之君，你说这种大不敬的话，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本来罗忠话一出口，心里也是瘆得慌，可是见楚立这般反应，他唇角微微露出一丝奸笑，敷衍地低头请罪几句。
片刻过后，他忽然又一本正经地抬头看着楚立，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寻常人无法参透的坚毅目光，正色道：“大人对并州将士的大恩大德，罗忠没齿难忘”，说着，他拱手于胸前，“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末将以及所有并州将士都誓死追随大人，以报救命大恩”。
楚立猛然怔住，睁圆了眼睛，盯着罗忠看了很久，随后面露慌色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去，低头沉思良久。
一束刺眼的阳光穿过千百片绿森森的树叶，照射在罗忠的脸上，他别过脸去逼其锋芒，眨了眨眼睛，忽然又觉得眼睛被强光一照，眼前一黑，不由得又揉了揉眼睛，待他重新抬头睁眼之际，楚立那张沉稳朝气的脸庞第一时间映入他的眼帘。
楚立脸上带着熙熙浅笑，嘴角一咧，警醒道：“如今你们驻守末州，就不再是并州守军了”。
听完楚立的话，罗忠如坐云雾，挠头搔耳一番。
“就算末将是末州守军也一样”。静默良久，罗忠嘴里才冒出这句话来。
楚立朗声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了一个极富深意的眼神，便缓步离去。
离开了大树，楚立又曝露在烈日的猛烈暴晒之下，缠绕全身的燥热感让楚立一度有些头晕目眩，好在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一处阴凉的地方。
“师兄不同我一道回京吗？”。楚立细声问道。
“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之后，再回去向师傅复命”。
墨归尘的嗓音变得柔润爽朗许多，没了楚立第一次听见时的沧桑与低沉。
楚立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所以只好沉默了一会儿。
“楚立，你放心，等我安置好一切之后，一定会回来助你完成还未结束的使命”。
“多谢师兄，但是比起这个，我更希望师兄能够过上属于你自己的生活，这一次重逢，我发现师兄变了许多”。
“是吗？”。
墨归尘侧身看了一眼楚立。
“楚立，你也变了”。
楚立冷笑一声。
“人都是要变的”。
......
两人的对话忽然暂停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两人目视前方，仿佛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总之，这段时间不属于现在，或许属于过去又或许属于未来。
墨归尘忽然扬起头，直视了一眼太阳，仿佛要与它发出的强光正面对战一般。
“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吧？”。
“嗯，师傅一切安好，就是整日为我的事操劳，我感到很内疚”。
墨归尘轻扶楚立的肩膀，传递给楚立一些坚持下去的力量和勇气。
“师兄多保重，咱们京城见”。楚立淡然笑道。
“好”。
两人转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没出几步，墨归尘突然回头叫住楚立。
“楚立，玉枫的死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他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为他的死过多自责”。
楚立木然地点点头，眼睛瞬间涌上一片血色。
“多谢师兄”。
看着楚立的背影渐行渐远，墨归尘才徐徐转身离去。
他知道楚立的前路荆棘密布，充满坎坷，而自己行进的前方又何尝不是呢？
收兵回京之前，楚立特地找罗忠谈了一次。见到楚立，罗忠表现得有一些激动。
“大人明日便要班师回朝了吗？”。
楚立自问对并州将士的事已经尽心尽责，虽然他十分不解为何罗忠的脸上总是显露出一股不满的怨气。
楚立点点头，走近旁边的一棵树，在它的庇荫下逃避灼热的烈日暴晒。
对于楚立的态度，罗忠先是小怒一番，思忖片刻过后，他也挪步走到大树底下，长叹一口气，眼睛漫不经心地瞥了两眼楚立。
“怎么？罗都统对哲王殿下的安排有异议？”。
“卑职不敢”。
楚立嗤笑一声，斜睨他一眼。
“在我的面前不必这么拘谨”。
听到楚立这么说，罗忠也不再拐弯抹角，他又走近楚立几步，看着他，一脸挫败地说道：“或许大人不知道，攻城一役，入城的士兵都是踏着我们并州弟兄的尸体进城的”。
一句话下来，罗忠鼻头一酸，面露愧色，眼眶里的两滴眼泪来回闪烁，眼睛顿时布满血丝。
楚立闻言一时语塞，脸色一沉，静默片刻。
“罗都统，你要明白，在陛下眼里，在依旧还蒙在鼓里的天下百姓眼里，你们来到东末之前，是戴罪之身，身上背负着反贼的污名”，说到这儿，楚立心中十分愤慨，他抬眼看了看罗忠，“如今随军出征，为国战死沙场，那是一名军人的无上荣耀”。
虽然说这话是为了安慰罗忠，但是连楚立都无法对自己说出的话信服。
果然，楚立瞧见罗忠的脸上依旧愧色不减，丝毫不为所动。
“生命太珍贵了，所以活着总得付出些代价”。
沉思片刻，罗忠仿佛对这句话产生了一丝共鸣，他眼含一种非常奇怪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楚立。
“既然你们活了下来，那就要替那些死去的将士活着”。
罗忠似乎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立，仿佛也听出了他说的似乎话外有话。
炽热的空气让两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水雾，突然，一阵微风拂过，虽然扑面而来的依旧是热气腾腾，但风带动空气流动的同时也给两个人带来了一丝清爽的凉意。
风吹动树上茂密繁盛的枝叶，火辣辣的阳光抓住一丝空隙，穿过树叶，照射在楚立的脸上。晃动的光影仿佛黑夜的使者，它想要传递的每一个信息都落在一旁的罗忠的心里。
“是大人砍下了皇帝的人头？”。罗忠冷不丁地发问。
楚立眉头骤然紧锁，黑着张脸，两颗亮晶晶的眼珠子骨溜溜地左右一转，探视四周，见四下无人，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旋即，他忙不迭地呵斥道：“罗都统慎言，那是东末的亡国之君，你说这种大不敬的话，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本来罗忠话一出口，心里也是瘆得慌，可是见楚立这般反应，他唇角微微露出一丝奸笑，敷衍地低头请罪几句。
片刻过后，他忽然又一本正经地抬头看着楚立，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寻常人无法参透的坚毅目光，正色道：“大人对并州将士的大恩大德，罗忠没齿难忘”，说着，他拱手于胸前，“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末将以及所有并州将士都誓死追随大人，以报救命大恩”。
楚立猛然怔住，睁圆了眼睛，盯着罗忠看了很久，随后面露慌色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去，低头沉思良久。
一束刺眼的阳光穿过千百片绿森森的树叶，照射在罗忠的脸上，他别过脸去逼其锋芒，眨了眨眼睛，忽然又觉得眼睛被强光一照，眼前一黑，不由得又揉了揉眼睛，待他重新抬头睁眼之际，楚立那张沉稳朝气的脸庞第一时间映入他的眼帘。
楚立脸上带着熙熙浅笑，嘴角一咧，警醒道：“如今你们驻守末州，就不再是并州守军了”。
听完楚立的话，罗忠如坐云雾，挠头搔耳一番。
“就算末将是末州守军也一样”。静默良久，罗忠嘴里才冒出这句话来。
楚立朗声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了一个极富深意的眼神，便缓步离去。
离开了大树，楚立又曝露在烈日的猛烈暴晒之下，缠绕全身的燥热感让楚立一度有些头晕目眩，好在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一处阴凉的地方。
“师兄不同我一道回京吗？”。楚立细声问道。
“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之后，再回去向师傅复命”。
墨归尘的嗓音变得柔润爽朗许多，没了楚立第一次听见时的沧桑与低沉。
楚立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所以只好沉默了一会儿。
“楚立，你放心，等我安置好一切之后，一定会回来助你完成还未结束的使命”。
“多谢师兄，但是比起这个，我更希望师兄能够过上属于你自己的生活，这一次重逢，我发现师兄变了许多”。
“是吗？”。
墨归尘侧身看了一眼楚立。
“楚立，你也变了”。
楚立冷笑一声。
“人都是要变的”。
......
两人的对话忽然暂停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两人目视前方，仿佛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总之，这段时间不属于现在，或许属于过去又或许属于未来。
墨归尘忽然扬起头，直视了一眼太阳，仿佛要与它发出的强光正面对战一般。
“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吧？”。
“嗯，师傅一切安好，就是整日为我的事操劳，我感到很内疚”。
墨归尘轻扶楚立的肩膀，传递给楚立一些坚持下去的力量和勇气。
“师兄多保重，咱们京城见”。楚立淡然笑道。
“好”。
两人转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没出几步，墨归尘突然回头叫住楚立。
“楚立，玉枫的死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他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为他的死过多自责”。
楚立木然地点点头，眼睛瞬间涌上一片血色。
“多谢师兄”。
看着楚立的背影渐行渐远，墨归尘才徐徐转身离去。
他知道楚立的前路荆棘密布，充满坎坷，而自己行进的前方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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