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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无形之因,必然之果

    楚立艰难地爬起身,拖着手上的铁索嘭的一声甩在桌子上。之后,他又在桌上挪了挪,示意王奕柏给他倒一杯酒喝。

    他并不急着告诉王奕柏一切,这一夜,他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去释放自己内心的压抑,因为他知道,过了明天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他依旧对墨归尘充满信心,他同样对自己充满信心。低头瞥见手上的铁索时,他还得意地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王奕柏将酒杯递到他的嘴边,他便将酒一饮而尽。嘴里还啧啧声地回味一番口中的酒香。

    这一切在王奕柏眼中都变成了是他在故作轻松。

    楚立相信自己明日一定能逃脱,而王奕柏则相信一定能斩了楚立。

    “看来你对我真的很不放心”。

    楚立又向王奕柏示意了一次自己被困住的双手。

    “哼,是啊,不光如此,如果不是用迷药把你迷晕了,朕还不敢让人把你带到这儿呢”。

    王奕柏笑着自嘲了一句,对于楚立的能力不可否认。

    楚立重重呼了一口气,眨了几下眼睛,脑海里便猜到了一些东西。

    “你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吧?”。

    王奕柏低眉不看楚立,烈酒入肚,让他觉得有一股热辣的感受在身体里窜动,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陵王逃走了,徐州的兵力就够让你头疼的,还不算威名赫赫的西楚军”。

    楚立的分析总是那么一针见血,王奕柏略显茫然地望着他,心中没来由地又惋惜哀叹起来。

    如果楚立还是他的谋士军师该多好啊,说不定眼下的困局早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这样的想法令王奕柏感到危险,他在心底暗暗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再有这样的想法。

    楚立必须死,他杀了自己的父皇,于情于理他都非死不可。王奕柏在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说到这儿的时候,楚立又变得有些得意起来,唇角藏笑,挑眉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子,“你还在担心明日斩了我之后,兖州的陆家会不会也向你发难”。

    楚立的眼睛一直盯着王奕柏,他能轻易地从王奕柏的眼神中便估摸出自己说的到底有多少是事实。

    灯笼发出的微弱亮光照在王奕柏的脸上,淡淡的,暗暗的,掩住了他的悲伤,同时也遮掩了他的彷徨不安。又一杯酒下肚,他圆登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立,他决定与楚立正面对视。

    王奕柏心想:你能看穿的,我一定也要能看穿,我绝对不能让你在我面前永远这么嚣张。

    望着王奕柏跼蹐不安的脸色,楚立反倒在心里安慰了他一句:放心吧,兖州的陆家你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明天你杀不了我。

    “你现在身边能信得过的人只有胡玦,而以他的老谋深算,他一定会建议你联合其中一方势力,这样就能与另外两股势力对抗。只要争取足够的时间,等你的皇位坐稳了之后,一切就总会有方法慢慢解决的”。楚立淡淡地分析道。

    王奕柏一脸惊讶地看了一眼楚立,虽然他极力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试图去表现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可是他略显慌张的眼神一下子就出卖了他。

    楚立唇角微扯,似笑非笑的样子,没有直接拆穿王奕柏目前的彷徨心态。

    这个时候,王奕柏心想:自己总该说些什么了,否则的话,自己在楚立面前就显得太过无能了。

    “这一切都不用你担心了,朕说过,明日,定会将你当众斩首”。

    王奕柏话锋冷冽地威胁一句,他总是强调这一点,却不曾想到楚立对此根本不以为然。

    在这方面,相较于楚立来说,他总是稍逊一筹的:楚立毫不费力便能看穿他的处境,而他对楚立却仍旧还是一无所知。

    听了王奕柏的话,楚立随意地笑了笑。

    “胡大人是个非常有城府的人,我猜想他一定建议你联合兖州,可是在你的心中,你更加倾向于西楚王府”。

    既然已经被楚立看穿,王奕柏索性潇洒一些。

    “你想说什么?”。

    “我想劝你不要打西楚郡主的主意”。楚立厉色警告一句。

    他一定猜得到,既然林筱琳还在京城,那王奕柏就不会放过找到她的任何机会,因为她是王奕柏能与林章谈判的最好筹码。

    涉及林筱琳,楚立总是那么敏感果断。

    王奕柏皱了皱眉,心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你也逃不掉啊!

    “为了她,你甘愿束手就擒,现在自己大难临头了还想着她,看来她对你真的很重要”。

    王奕柏觉得自己找到了能扳回一城的机会,不禁得意起来。

    “你应该听胡玦的建议,兖州才是你最应该考虑的盟友对象,毕竟,以陆籍对皇上的忠心,你要拉拢他,应该不用花多大的代价,眼下,他只不过是在等时局落定的那一天”。

    楚立试图从理性层面去说服王奕柏,虽然他对明日之事非常有信心,可是如果王奕柏真的把林筱琳看作联盟的最佳筹码,无形之中定会置林筱琳于险境,他绝对不能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本来朕是有过这种打算,去让兖州的飞云将军称臣,可是听你这么说了之后,朕立即改变了主意”。

    王奕柏现在心情大好,连倒酒都能发出像是庆祝的咕咕噜噜的响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立顿然变得焦虑不安起来。

    王奕柏的话让他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能分析出王奕柏现在的处境,以及他在一些事上的决断,可是正如他不得不接受那样,王奕柏正逐渐变得越来越陌生,所以王奕柏发起狠来会做出什么事他也无法想象。

    见楚立脸上闪过一丝忧色,王奕柏呵呵地邪笑了几声。

    “你现在是朕的杀父仇人”,王奕柏手指着楚立,眼中透出一种楚立此前从未见过的寒光,阴冷至极,“所以你所珍视的人,朕会一个一个毁灭,这样才能令朕心里痛快”。

    话音刚落,王奕柏朗声大笑起来,既得意,又狠辣。

    他之所以这样对楚立,是因为楚立的存在是他心头永远的痛,只要想到他亲手砍下了父皇的脑袋,王奕柏就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在一旁袖手旁观的禽兽行径。

    他当时能做到狠毒决绝,可是现在,无尽的自我谴责已经吞噬了他的内心,他内心的恐惧与内疚只有通过折磨楚立才能得到一定的释放。

    王奕柏如今的想法已经愈发病态,这一切的因果或许真要算到楚立的头上。

    无形之中埋下的因,造就了必然承受的果。

    这就是老天留在世上唯一不变的法则,谁也不能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