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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该来的,躲不掉

    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却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就总得找些事情做,而这样的烦恼,楚立有一大堆,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发起狠来才令人惧怕,令人闻风丧胆。

    离开刀铺之后,他心中便有了下一个目的地。

    这晚的月光很亮,隐隐藏着一丝寒意,不知为何,楚立十分偏爱这样的月色。

    “有你在,这皎洁的月光该是温暖如太阳吧!”。楚立不禁嘀咕一句,脸上的悲恸一刻一不曾消散。

    他右手稍稍用劲,手腕处的伤口便隐隐作痛,咬了咬牙,他再使劲扭动了几下手腕,包裹住的白布便渗出一丝血红来。这样绞绞撕裂的痛感让楚立痴迷沉醉。

    他试图让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重新撕裂开,在他的心里面,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他也不允许自己身体上的伤口慢慢愈合,他甚至铁了心即使所有的伤口腐烂掉,也不准它们结痂重愈。

    疼痛感让他时刻保持清新,来到楚府的时候,恰巧迎面遇上一队巡查的禁军,他重新蒙上黑色面巾,锋利的目光在清数着队伍里的人数。

    一,二,三......

    他像是在心里默数死神降临的丧钟。

    “如果想活命的话,就别多事”。楚立心里暗暗警告着。

    楚立从来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他总是愿意给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如果某些人非死不可,那他自然也不会手软。可是眼下,他的内心竟渴望眼前的禁军上来挑事,这样他就得到了肆意杀戮的心里安慰。

    他想杀人,这种可怕的想法竟不知不觉在他心中慢慢萌芽。

    漆黑的夜晚,寒冷的夜风无处不在,风微微吹起他身上那件灰色长袍的衣摆,他左手紧握的乌刀也露出了一丝尾巴。

    这一切都被一个眼尖的禁军看在眼中。

    楚立用一种寒如坚冰的目光盯着他,仿佛在说:别多管闲事,又仿佛在说:拦住我呀,这样我就有了充分自卫的理由夺去你们无辜的性命了。

    那名禁军一脸惶然,额头冷不丁地冒出几颗汗珠来。他与楚立对视了一会儿,旋即目光闪躲地看向别处。他懦弱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胆小鬼”。

    楚立心中咒骂一句。

    那家伙的表现实在令他失望。他本想趁此大开杀戒来着,抬头远远望见以前的楚府门梁上醒目地悬挂着一个大大的柳字,他眼中的杀气更甚。

    再看向那名禁军,楚立不禁喟叹一声,跟着,他低下了脑袋,同时加快了脚步。

    “站住”。

    本以为一切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

    就在楚立与那队禁军已经擦肩而过之际,那十二个人之中的头领赫然叫住了楚立。

    按说以楚立方才的想法,他心里应该感到异常兴奋才对,可是他却皱紧了眉头,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楚立徐徐转身,挺直了胸膛,这样一来,他那宽大的衣袍恰好可以遮挡住他手中的乌刀。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街上晃悠?”。

    问话的正是叫住楚立的那位小队长,他长得五大三粗的模样,细腻的眼神倒透出了他应有的几分机敏。

    “家中父亲病重,正赶去请大夫”。楚立躬了躬身子,弱声应答,故作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队长目光狡黠地瞥了楚立一眼,满不相信的样子。

    “请大夫?把帽子摘了,脸上的蒙布也摘了”。

    楚立陡然怔住不语,握刀的左手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一点距离。

    “我让你把帽子和脸上的布都摘了”。

    见楚立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那队长左右看了看手下的禁军,恼羞成怒地朝楚立怒吼一句。

    他往前跨了两步,右手扶到刀柄上,以示警告。

    楚立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这会儿,所有的禁军都警惕起来,手扶刀柄,将楚立围住。众人面面相觑一番,手中的刀又拔出了几寸。

    “摘了”。

    那位队长又命令了一声。

    “敢问你们这是在搜捕谁?”。

    楚立出其不意地问了一句。

    他的答非所问彻底激怒了那名队长,他锵的一声将手中的刀拔出,一道隐弱的刀光从楚立眼前一闪而过。

    “我看你是找死”。

    说着,他便挥刀向楚立劈去。

    楚立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冷叹一声,低声惋惜:“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刹那间,一道疾如闪电的刀光自众人眼中闪过,清脆的刀刃与肌肤摩擦的声音响起,旋即,十一名禁军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乌刀闪过的样子,怦然倒地,身子颤抖了两下便一命呜呼。

    接着,楚立再出一刀,仅剩的最后一名禁军握刀的手筋被挑断,血流不止。

    “回去告诉你的陛下,他迟早会为他犯下的恶行付出血的代价,楚立必取他的项上人头”。

    与楚立对视了一眼的禁军万分恐惧地窜逃而去。

    这时,楚立又忍不住叹息一声:“看来你回去也免不了一死”。

    楚立将乌刀回鞘,信步往以前的府邸走去。他远远瞥见看门的护卫目睹了刚刚的一幕后,惊恐不安地往府里跑进去,应是找柳承宏报信去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楚立冷笑一声。

    跨过府门,进入院子里,楚立才发现这处府邸的冷清,除了了四名护卫和两个侍奉的丫鬟便再没有其他人。来到厅堂的时候,柳承宏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看了一眼柳承宏身后的四个一脸惧色的护卫,讥讽道:“你不应该派人去搬救兵吗?”。

    “一来一回,红衣使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才能赶到,于事无补”。

    “你可以找禁军啊,城里面现在不到处都是禁军吗?”。

    “禁军来了也挡不住你啊”。

    “你现在倒是想得通透了”。

    楚立漠视地瞪了柳承宏一眼,旋即又幽幽道:“你早知道我会来?”。

    柳承宏咧嘴一笑,脸上涌现的竟是如释重负的解脱。

    “该来的,躲不掉”。

    “所以你是为了活命,才那么卖命地在全城搜捕我”。

    “为了活下去,我有错吗?”。

    楚立不清楚他这是在替自己无力地辩解还是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为了活着没有错,你错的是害死了我最心爱的人”。楚立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

    “没有我,陛下也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你”。

    “你这是在替自己辩解吗?如果是的话,那不用了,今夜必须用你的血来祭奠死去的亡魂”。

    柳承宏冷笑一声:“或许我真的该死吧,早知如此,早知我会这般受尽煎熬,倒不如当日与你一起杀出一片天来”。

    “可惜的是你受不住红衣使督府总指挥使的诱惑”。

    “呵呵......你不懂,你不懂我们这些底层人的挣扎与卑微,按部就班地来,或许我这一辈子都到不了那个位置”。

    “这不是你最错的地方,你不该以这种私欲为借口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伤天害理?我只是在尽一个臣子该尽的本分,难道陛下有命我敢不从吗?”。柳承宏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这下,楚立竟有些无言以对,可是他内心的杀气却丝毫不减。

    “我不想伤及无辜”。

    柳承宏会意地嗟叹一声,随即对身边的仆人说了几句,楚立也放他们安然离开。

    当厅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楚立陡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柳承宏的时候,那时候,楚立第一眼便觉得柳承宏是个内心存有善心的人。

    如今看来,在并州城外,他就看错了柳承宏,或许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也看错了王奕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