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鳖害

    一柄短刀，通体乌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材质，只有刀刃边缘泛着幽幽的光。短刀柄上缠的便于抓握的黑色布条状的东西像是浸满了油脂，似乎一用力就能渗出来，在短刀的脊部上还有两个快不能辨识的小字。这是刘屠夫喝醉那晚翻箱倒柜找出来给儿子道一的，说是他已经成年，该把这传家宝给他了，还嘱咐他不要随便用。刘道一倒真没看出这和他爹的那一套杀猪屠狗的家伙事儿有什么不同。但这么大的男孩子都对刀剑之类的兵器有种本能的喜爱，把短刀别在身上显摆。

    这天晚上，刘道一已经往地里送了一天的稻秧，流了一身汗后想趁着月色去水坝里洗洗脸冲冲身子。到了水边刚要解下短刀脱衣服冲凉，却已听到有个姑娘大声吵吵着救命有鬼。刘道一知道每年都得有人淹死在水坝里，莫不是有人遇到水鬼了，于是赶紧往听到声音的方向跑过去。走近时看到是住在村前头的巧云坐倒在浅水里，挽着个裤脚赤着一双脚在那扑腾叫喊，身旁散落着洗衣盆和几件衣服。不远处一个小圆桌大小的东西正探出个头往这边看，刘道一快走近时它赶紧划开水面迎着月光往水坝中心游去，在它撅起屁股潜入水中的瞬间，刘道一确定了那是一只大的出奇的王八。

    刘道一出声安抚住巧云，待她平静后问她是怎么回事。巧云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晚上想抽空把白天穿的衣服拿过来洗洗，看到浅水滩上有块平整的大石头正适合捶洗衣服，谁知刚捶了两下那石头就自己动了起来，吓得自己尖叫着赶紧往岸上跑，不巧水里的石头滑，没跑几步一不小心就崴到了右脚坐倒在水里。还好刘道一在附近，要不肯定要吓得疯掉的。

    刘道一问她还能走不，她试着站了下终于还是抵不住脚痛又坐倒在水里**起来。刘道一蹲下说俺看看脚伤得厉害不时，巧云娇俏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她的脚是未缠裹过的，从小没娘的她没人逼她缠足，后来大总统又说全国的女人都不要缠足了，宠着她的爹爹就更没理由让她遭这份罪。可是毕竟像她这个年纪却没缠足的姑娘还是少数，内心深处巧云还是挺在意这件事情的。刘道一却没想到这茬事情，愣头青地盯着人家姑娘的嫩生生的玉足端详一会，看到一排白嫩晶莹的脚趾因为紧张蜷缩在一起，光洁的足弓小巧可爱，曲线柔和优美，只是足踝处略略有些肿起来的样子，看来是真的不能走路了。

    也没在意早已脸色绯红的巧云，他站起来说你等一下，就把散落在浅水里的几件很小的衣服在水里漂了漂，都捞到了盆里，却不知道巧云却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脸更红了。刘道一把收好衣服的盆交给巧云端着，背对着她蹲下来说俺背你回去吧。巧云犹豫了下，心里想反正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又不是没背过，咬咬牙趴在了他的背上。刘道一看巧云上来后就站起身往村里走去。夏天本就穿的轻薄，加上两人身上都被水浸湿，让本来不远的回村的路变得很难走。刘道一从没想过姑娘家的身体能软成这般，感觉背上像驼着个水袋，再加上巧云在他脖颈间呼着的热气和轻轻的**声，差点让他的元神散了。送巧云到家后巧云爹一个劲的感谢，刘道一却弯着腰一溜烟儿地逃回家去了。巧云爹在后面追问他怎么了，他说累的。其实是身体有部分太硬，怕直起腰出糗而已。

    过了几日后，却听爹娘说李老鳖家的儿子走丢了。

    李老鳖是村里的闲人，除了整天捞鱼摸虾外，就喜欢钓钓鳖，而且说也奇怪，每次去水坝里下钩他都能钓到。有时钓到大的王八就拿到镇上卖给有钱人，钓的小的就拿回家给他不足十岁的儿子玩。他虽然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却是个极疼爱儿子的人。有一天在镇上换了钱买了点好吃的正准备回去哄儿子，到家后却发现儿子不在家，放给儿子玩的小王八的盆也空了。去地里问在插秧的老婆，老婆还说儿子在家玩呢，怕地里晒就没带他出来。两口子一对，才知道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就一起发动帮他找儿子。有其他村的人说，看到过老鳖的儿子一个人痴痴地往水坝方向去了，问他去哪他也不说话，邻村的人以为是去看他爹钓鳖去就没管他。乡亲们围着水坝绕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个什么，真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说是鳖精在作怪，用小王八把李老鳖的儿子给钓去了。除了安慰一番老鳖两口子也没别的办法了。老鳖却怎么也不死心，去几十里外的村上请来了替刘道一取过名字的张老先生，让“张半仙“来看看怎么回事。

    张老先生仍然是白发白须骨瘦如柴，一副仙风道骨的谜样，只是咳嗽起来让人听得担心。他围着水坝转了转说，这水坝怕是每年都有人死在这里吧？乡亲们纷纷点头说是。这水坝是从一个小湖改造出来的，周围有几座小山围着，在有浅滩的一边乡亲们引了道水渠到田里，用来作农事灌溉之用。水坝里有处很深的地方，当地人把那个地方为称水眼子，有好事者曾用长绳子坠了石头看有多深，一卷绳子放完都没感觉触到底。而且年年都有人死在那片水域里，淹死的，跳水的都有。

    张半仙点点头，透过墨镜皱皱眉看看日头，对乡亲们说：“白天也做不了什么了，需到晚上才能成事。哪位乡亲会操舟楫的还烦请晚上陪老夫来一趟。”众人本已被这水坝的接连怪事吓得抖抖索索，听说还要晚上再来都推说不会。老鳖怒气冲冲的站出来说：“本就是俺家出的事，不麻烦众位乡亲了，俺去就是了！”谁知张先生却摇摇头说：“正因如此，唯独你去不得。“刘道一终于按捺不住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推开人群喊道：”张半仙，让俺去吧！“张半仙打量了一下这黝黑健康的少年，在他腰间的短刀停顿了下目光，然后悠悠地问他：”好后生，你叫什么名字？“”俺叫刘道一，俺爹说名字还是您帮忙取的呢。“他开心地答道。张半仙乐起来了，”咳咳咳。。。不坏不坏，难怪看着这么有眼缘呢，那晚上你来吧，莫带你腰上别的那吓唬人的玩意就行。“说完后就让刘道一早些回去休整，晚上月亮升起时多穿些衣服来水坝边见他，并嘱咐乡民们今晚谁都不得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