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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舅妈方英

    延滨城外,停着一辆车,车内的陆煦洲戴着墨镜,隔着车窗远远观看一处,以为能透过层层人群街道瞧见自己的家。

    一位穿着风格与陆煦洲差不多的男人从后走来,不同的是,他的相貌比陆煦洲更有亲和力,温柔的眼眸中给人一种容易接近的错觉。林拯打开陆煦洲副驾驶车门进入车内,扰乱了陆煦洲思念家人的思绪,他忽的皱起眉头,露出平常严肃且不耐烦的模样把头扭回去。

    林拯微笑着,眼神中有人看不透的心思,他打量了一会陆煦洲,轻笑道:“回来了。”

    见陆煦洲苦着脸不回答,林拯更是得意,他笑意加深:“你爸妈那边都好着,不用担心。”

    陆煦洲的眉头松懈一分,将车窗全部闭合。

    “不说话?”

    林拯看了看车窗前,又笑着说,“我爸妈也挺好的,我和棠棠更好……”

    “谁关心你。”陆煦洲又将眉头皱回去,打断了林拯的话。

    看到陆煦洲这副模样林拯才得逞,他笑意依旧。陆煦洲扭头去看他,语气很是不客气:“我早说你对书书目的不纯。”

    林拯还是面不改色与他对视几秒。陆煦洲收回自己的脾气,看了一眼左手的手表,时间是下午两点左右:“老子没时间跟你耗,赶紧说。”

    林拯的笑容在外人看来可能是温柔亲切,但陆煦洲知道,那是赤裸裸的挑衅。林拯说:“这些,都是我的人在莫氏取到的。”

    陆煦洲眼前是林拯举起的文件信封,他拆开一看,里面放着五十张平均年龄在十五到十六岁的男孩身份证。陆煦洲怒气加深,这正是几年前临覃绑架案全部受害者的身份证。林拯接着说:“莫雷有个儿子,现就读南沙警察学院,叫莫康安。”

    “莫雷会同意自己的儿子上警校?”陆煦洲问。

    “当枪使,自己发明的武器用着才安心不是吗?去年我和他彻底解除了合作,他就三番五次找人来探我口风,想让我做他的大客户,我拒绝以后,他就把目标转移到我家人那边。”林拯的笑容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他的眼神与刚才截然相反,幽暗的眼瞳里弥漫着杀气。

    陆煦洲见林拯生气的模样也是忍不住扬起唇角:“莫雷找连阿姨麻烦,那你怎么绝了刘虎山的后路?那天你提供给我的位置精确无误,据我所知,你和刘虎山没交集,你怎么会知道他当时的位置?”

    “莫雷并没把太多心思放那东西上面,刘虎山是他唯一的供货渠道,也是在其他脏事上最得力的干将。我的人上报消息,那天有人报警举报莫氏,货还没落到他手上,船在半路沉入海里,人货皆失。”

    “尖子送货不是狂风就是大浪。”陆煦洲说,“谁报的警,你的人?”

    林拯笑了笑,无谓地说:“我怎么会管这闲事。”

    “……”

    原本认真的陆煦洲一下被点燃,他把手里的文件袋顺手一扔,丢在了仪表台,抱着手臂舒缓一口气。只听林拯又说:“上个月,我爸妈在国外收到个快递,里面装的是一袋heroin。而给莫氏提供这些东西的,和出的这个馊主意的,除了刘虎山……我想不到别人。”

    “说了半天,你倒是告诉我,你在莫氏安插的人到底是谁啊?”陆煦洲不耐烦说。

    “自己慢慢找。”林拯伸出手,指了指陆煦洲文件袋,“你在南沙……要是出了任何事,去研究所,地址放里边了。”

    “……”

    陆煦洲眼神意味加深,不一会他又回过头看看身边令他烦躁的林拯,心中五谷杂味。林拯轻叹口气准备去开车门:“好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走了,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呢。”

    “……”真是火上浇油。只见林拯下车后望向他,眼神中带着傲慢与挑衅。见林拯迈腿即将离去,陆煦洲还是没忍住,“阿拯!”

    林拯转过身来,看着车内的陆煦洲。此时林拯的表情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平易近人,双目透露着说不出的冷漠。陆煦洲说:“我父母那边……”

    酝酿了半天,陆煦洲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不会让林拯觉得自己矫情。林拯微皱眉头,看着戴着墨镜酷似盲人的陆煦洲,下一秒又笑起来:“都说了,不用担心。”说完,林拯迈腿离开陆煦洲的视线。

    孟家坪内的江,滴洒着白羽般的雪,沉入江面与其融为一体。江挽岩迟迟不敢走完那条小巷,直到最后她终于走进外婆家的大门前。

    黑色的铁艺大门里禁锢的是江挽岩向往的乐园,大门没锁,她缓缓走进大门内,外婆家的门外铺了一条小石子路,而四周是外婆曾带她种花种树的绿地,如今却只剩一片黄土。江挽岩走上两个台阶,轻轻敲门:“咚咚咚……”

    过了一会,里头无人会应,江挽岩又敲:“咚咚咚……”

    只听里头传来一道熟悉的让江挽岩厌烦的女声:“谁啊,敲敲敲烦不烦,来了……”

    方英的声音尖锐无比,她比江挽岩矮了一些,身穿一套灰色的保暖服,此时灰头土脸的就前来开门:“要死啊,这时候敲门。”

    江挽岩戴着墨镜,侧分的卷发上沾了些许雪花,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站在门口很是不耐烦的方英,方英的发尾有些黄,似乎是染过头发后褪色的颜色。方英上下打量了江挽岩又用刀尖般的语气说:“你谁啊?上错门了吧?”方英说完就想闭门,一下被江挽岩制止。

    江挽岩抬手摘下墨镜,丝毫不把方英放在眼里走进屋内。外婆家内一切如旧,只是封锁了外婆房间。江挽岩四处打量,陈旧的布景仿若一副怀旧的童话在江挽岩心中拼成一幅画。

    身后传来方英降低音量的声音,她不可置信的在江挽岩身后追问:“江挽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挽岩并不理睬,方英的语气转换成好声好气的模样。她看向厨房的方向:“快快,你坐,坐!吃饭了吗?哎呀,我都不知道你来……”

    餐桌上摆放的是好几道大鱼大肉,黎明在自己的房间内被惊扰,用力打开自己房间门大吼:“吵什么吵?”在看到客厅内站着一位神情高冷的女人后,面色改观。

    黎明是方英和黎丘的女儿,算起来,只是比江挽岩小了七岁。江挽岩面无表情打量了下黎明,又把目光移到了外婆的房间。方英朝黎明使了个眼色:“你这丫头,愣着干嘛?还不快给你挽岩姐倒茶。”

    “哦……哦哦”黎明闭上房门跑去一旁倒茶。

    江挽岩缓缓走到外婆的房门前。

    原来,她已经长了这么高了。小时候上蹿下跳都无法触到的门框顶,现在只需要微微抬手就能碰摸。

    “江……啊哈哈。”方英的脸色有些惊奇,又带些心虚,“江江啊。先坐下来吃个饭吧,这大冷天的你穿这么点冷不冷呀……”

    “……”江挽岩听到从方英嘴里的“江江”二字很是反胃,转过身来与她对视。

    “嗨呀!以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舅妈脾性太差。医生说呀,我是得了那个……叫什么,产后抑郁症!所以……你就别和我计较啦!”方英扯出一丝讨好般的笑容。

    江挽岩淡淡问道:“舅舅不回家过年?”

    听见江挽岩说了一句话,方英以为得到了谅解越发热情:“你舅舅忙,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家。哎呀你说你回来也不跟舅妈说一声,我听说你现在在南沙做律师,是不是挣大钱啦!?你舅舅要是有你一样的……”

    “你知不知道外婆房间的钥匙在哪?”江挽岩打断了她的话。

    方英表情一顿,缓缓摇了摇头。

    “把舅舅电话给我。”江挽岩拿出手机。

    “……”方英尴尬地瞧了瞧江挽岩,“啊?你要他电话做什么?”

    江挽岩抬眸看着方英:“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只能问舅舅了。”

    “哈?别别别……”方英略微激动,之后又缓过神来,“家里的事一直是我管的,你舅舅哪知道。钥匙……哦哦我想起来,钥匙在我衣柜呢。嗨呀,钥匙搁在那放了太久了,我也就偶尔打扫一下妈的房间,差点就给忘了。”

    方英一边说一边走去自己的卧室内,打开衣柜,从一件衣服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来:“哎,要不先吃个饭吧。”

    “现在是下午,你吃的是什么饭?”

    “哈哈……”方英尴尬地笑了下,将钥匙递给江挽岩。

    “我来取样东西就走,不打扰你们母女用膳了。”

    方英眼神躲闪着。她没忘记,江挽岩来到这个家里时,还没有床榻一般高,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利索。本就对这个“无父母”的孩子感到厌恶,因为外婆事事袒护,方英只能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恨。在江挽岩七岁时,方英怀孕了,正好借着肚子将自身所有的坏脾气都发泄出来。

    江挽岩上小学后黎明才出生,她很调皮,经常跑到江挽岩的房间撕书本,毁作业,每当江挽岩没忍住训斥时,方英便恶狠狠地大吼:“她还是个小孩,能懂个什么呀?”

    一次,几人在餐桌上吃饭时,黎明搅动饭碗里的菜,后又抓起一块青菜仍在江挽岩脸上,江挽岩一怒之下说道:“不吃就死出去。”

    谁知方英把黎明抱在自己的腿上,尖酸刻薄说道:“这是她家,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在那样一个心思敏感的年纪,江挽岩终是无言以对。外婆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大吼:“怎么说话呢你?这怎么就不是江江的家了。”

    等方英回过神来时,江挽岩已经进入了外婆的房间。只听见江挽岩轻轻闭上了外婆的房门,方英和黎明在外吃起了饭。二人互相看着对方,面色难看至极。

    黎明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碗里说:“她怎么回来了。”

    “嘘!!”方英朝黎明做了个手势,“吃你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