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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忆

    芜桐酒店内。

    陆煦洲走入自己的房间内,里头搁置着魏龙的衣物以及手机,他先是查看了整个屋内有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再是进入洗手间打开了洗手台的水龙头。

    洗手间内除了清水流动的声音还有陆煦洲……

    陆煦洲说:“东西收到了。”

    凌宏伟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来:“嗯。莫氏的情况都了解了吧。”

    “了解。”陆煦洲说,“对了,我今天见了林拯,他给了我一些线索,是有关临覃绑架案的。还有,南沙警校是不是有个叫莫康安的?是莫雷的儿子?”

    凌宏伟迟疑一会,问:“警校?好,我会报告张警官派人去调查这个人。但……林拯这个人,信得过吗?”

    陆煦洲浅笑,松下一口气:“他呀……能信。”

    见凌宏伟没有回应,陆煦洲解释:“一直没和你说,我和他……也算是发小。”

    “啥??怎么没听你提过呢。”凌宏伟震惊说道。

    “……”陆煦洲说,“莫氏集团有他的耳目,这对我们很有利。以我对林拯的了解,他这人,虽然行事作风难以看懂报复心强,但违法犯罪的事,他不会沾手的。”

    “嗯。”凌宏伟貌似有什么心事。

    听到电话里头的男人声音很是不对劲,陆煦洲皱起眉头:“出什么事了?”

    电话内传来男人的叹气声:“阿煦,易宪……找到了。”

    陆煦洲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沉重起来,他顺手关掉水龙头。电话里头陆续传来凌宏伟的叹气声:“有个渔民,收网的时候发现有一只手,就立即报了警。”

    场面缄默中穿插了凌宏伟努力挤出几个字的声音,他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把几个字说的很吃力:“小宪……牺牲了。”

    凌宏伟的声音愈发哽咽,易宪比陆煦洲还要小上几岁。这样好的年华……但愿在另一个国度,他能成为一个“完整”的易宪。陆煦洲忽的觉得自己全身乏力,就连掌心的手机都变得沉重起来。他靠在洗手台前,一下觉得好冰,好冷。

    “阿煦!你还在吗?”凌宏伟问。

    “嗯。”陆煦洲回应。

    陆煦洲慢步走出洗手间,酒店窗外飘零雪花,一片一片落到冰冷的玻璃窗前。陆煦洲的手机冰冷到他没了知觉,他微微松手,手机滑落在床上,顺着被褥摩擦挂掉电话。

    那小子,在水里待了多久,冷不冷呢?

    “辛苦了!小宪。”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不知不觉,江挽岩在外婆的房间待到了晚上。她渴望化成房屋中的一块砖瓦,又想化作一个时空摄影机回到过去与外婆同在的日子。

    外婆的衣柜里还挂着江挽岩儿时的衣物,粉白条纹衫上画着一个动画卡通人物,一件白色的蓬蓬公主裙,是江挽岩十岁时外婆送她的生日礼物。

    地板传来江挽岩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她打开外婆的小窗,外头的院里有干枯掉的枣树,狂风随着大雪飘洒而来。江挽岩的头发被寒风吹拂,她立即抬手关掉窗户。“砰”的一声,貌似有什么东西碎了。

    屋外传来方英的动静:“江江啊……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原来是窗边的盆栽被江挽岩不小心打碎了。她抬高声音:“不用了,我自己来。”

    碎瓦片和泥土撒了一地。啊!那是外婆和江挽岩一起养的小玫瑰花呀!外婆走后,就连红艳的鲜花都枯萎了。江挽岩蹲下身来,轻轻挪开枯枝上的泥土。

    “嗯?”江挽岩仿佛摸到了什么硬物?

    泥土中,夹藏着一个已经生锈了的小钥匙。江挽岩拾起钥匙,吹掉上边的泥土,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转身来到衣柜前,外婆的衣柜上搁置着一个小储物柜,是上了锁的。从前,方英爱管外婆要钱,有时甚至不问直冲外婆房间里将钱拿走,是江挽岩送给外婆一个小柜子,长大后,外婆记性变差了,江挽岩便帮外婆保管钥匙,不曾想过外婆竟会把钥匙放在盆栽里。

    储物柜的锁旧的不成样子,外面还贴有江挽岩儿时的小贴纸,她费尽力气将钥匙插入其中,柜子里放置的东西让江挽岩困惑不已。

    那是江挽岩小学到初中厚厚的一本日记,还有江挽岩儿童时期的照片,与外婆的合照,还有一张……是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日记本下面零零碎碎放着江挽岩的小梳子,小发夹,娃娃小挂件……甚至还有一包已经发霉的牛奶饼干。

    穿着警服的男人照片貌似是从日记本中掉落出来的,江挽岩把日记本拾起,忽的从中掉落出一张黄旧的纸张,上面是小时候外婆教她写的字,回忆再度拂面而来……

    那时的江挽岩不过五六岁,外婆把江挽岩抱到书桌前,耐心教她写自己的名字,教了将近一天,江挽岩能写对的只有一个“江”字。从此,她就有了“江江”这个小名。

    旧纸上的字东倒西歪,幼齿孩童和温暖的外婆字迹形成反差。而在纸张的背面……是外婆写下的信?

    我亲爱的江江:

    好孩子,你在妈妈那过得好吗?在学校累不累呐?有没有人欺负你呀?外婆老啦,趁着还能记得要对你说的话,外婆想,还是写下来比较好。

    江江。有件事,外婆原本想等你高考结束,再细细和你说,可惜外婆身体越来越差,怕是等到你高考完就不记得了。你的父亲江陵曾是南沙刑侦大队的队长,自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本来,你妈妈要和他结婚的时候,外婆是极力反对的。想着,一来,南沙太远,二来,警察是高危职业,忙的也顾不上家顾不到你。但是你妈妈的日子想过得怎么样终究不是我能决定的。久而久之,外婆也觉得你爸爸也可怜,就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他工作忙,整日早出晚归,有时连觉都不睡家也不回。直到后来,你爸爸说接到一个秘密任务,之后彻底不再回家了。在那之前,你妈妈就已经动了离婚的心思,受不了守这活寡。没料到有一天,外婆收到你爸爸牺牲的消息,也没告诉你妈妈……江江,别怪你爸爸,他是个英雄,他很伟大。至于你妈妈,就随她去吧。江江,外婆有千言万语,一张纸写不下啦,谢谢你,给外婆枯燥孤寂的老年生活里增添不少色彩,只是委屈了我们江江在舅妈那受了不少气。江江啊,外婆感到难过的是,等不到你的成人礼,外婆还想牵牵你的小手,是不是也和外婆的手掌一样坚韧有力了?江江,好孩子,外婆走的时候,别哭,外婆想看你再笑笑。江江,外婆会保佑你,保佑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小孩都要幸福。江江!好孩子,要好好的。

    爱你的外婆

    陈旧不堪的纸张被女孩晶莹的泪珠穿透。她终是无法淡定,蹲在床边抽泣。日记本里的字一张比一张潦草,是不是说,长大后的日子也像曾经肆意挥墨下的字迹一样。

    原来夹着信的那一页还夹着三张红色的旧钞票,几张零零散散的一元钱,钱有皱皱的折痕,似乎是保留了许久。江挽岩抽出江陵的照片,他的眉眼和江挽岩很像,无处不散发出“坚定”的气息。记忆中的父亲模糊含蓄,只留下还没桌高的矮人由下往上探头的她,爸爸俯下身来抱起她,空白的容貌经过照片被代入其中。

    好冷啊……真的好冷,就连记忆中父亲的怀抱都愈渐寒冷。

    “江江,不哭。”

    窗外呼啸的狂风恍若外婆在朝江挽岩说话。江挽岩抹掉无声的眼泪,将东西全部放回小柜子里。储物柜并不大,外观已经有些掉皮,江挽岩把地上碎掉的盆栽收拾好后,抱着小柜子无言离去。

    “你人呢?大哥?你被噶腰子了?”于书棠发了好几条连串的信息。

    江挽岩拨通于书棠的电话,那边很快接了。江挽岩说:“你在家吧?”

    “那还用说嘛,大冬天的我能去哪?”于书棠那边传来电视剧的对话声。

    “你一个人?”

    “不是。”

    “……”江挽岩快步走到公交站,“算了,我去酒店。”

    “???我跟他都在我爸妈那,省点钱不行啊,你去我那住。”

    “我不习惯。”

    “……得得得”于书棠接着说,“我去陪你吧,顺便把你东西带上。”

    江挽岩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行。正好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

    公交车迟迟未见,夜晚的空气冷到江挽岩快失去知觉,加上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她的胃有些难受。

    寒风越来越大,江挽岩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后来到了芜桐酒店。在上酒店前她买了一份小米粥,喝了不到几口,她的房间门便被敲响……

    门口的于书棠手里拎着一个白色中型包包,里面放置的是江挽岩的东西。于书棠额前的空气刘海被外头的大风吹乱,她身旁还站着一个和陆煦洲一样高大身形的男人,他微微一笑和不苟言笑的陆煦洲形成巨大的反差。

    江挽岩震惊:“书书?林教授?”

    “嗯。”林拯轻轻一笑,“我还有事,得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知道了,哎快走吧快走吧……”于书棠轻轻推动着林拯,二人走到电梯前又交代了几句江挽岩听不见的话。

    江挽岩走出房门对着电梯前的于书棠和林拯发了会呆。大学时,她曾羡慕过于书棠,那位于书棠从高中时期或许更早就开始暗恋的男人,正如于书棠播下的种子,在大学时开花结果。而并没有播下种子的她……还要等上多久呢?

    电梯里的林拯走后,于书棠朝江挽岩走来:“又发呆。”

    “……”江挽岩回过神来,“林教授怎么和你一块来了。”

    “他送我的啊,我又不会开车。”于书棠挽着江挽岩的手走入房间里。

    江挽岩拿过自己的包,拿出几件换洗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为了让房间有点声音,于书棠打开了酒店里的电视机,随机播放了一个频道,又拿起手机刷起视频来。

    江挽岩洗完澡后和于书棠一块窝在床上,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行,我还得去洗个头。”

    于书棠:“……”

    洗好头后,江挽岩拿起酒店的吹风机对着长发吹起来。电视机内传来一个声音让房间内各忙东西的二人停下动作……

    “现在播放一条新闻,近日晚间,南沙市大南区农商银行发生一起抢劫杀人案,据了解,被害人吴某,男,39岁,记者称其被害者的父亲曾为南沙客车爆炸案的受害乘客之一。现公安部门发出协查通报,嫌疑人为男性,身高175左右,体型偏瘦,作案时身着深蓝色卫衣,黑色长裤。警方调查发现,本案存在与客车爆炸案有着密切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