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话

    翌日清晨依旧阳光照耀，积雪都薄上了些许。叔侄二人吃了早饭收拾停当后，紫鼠被王太元收进袖子，起身继续北行，往东北方向洛阳而去。村落里依旧是一道烟柱，孤寂的茫茫原野，显得那般突兀。倒也没人发现他两，想来是村中人也饿的无心四处查看了。叔侄两一人手持一根竹杖好探路，走在被积雪覆盖的田野路途，不时看见有枯骨残肢露出积雪，野狗远远的吊着跟随，苍穹之上不知名的大鸟时不时盘旋而过。进入京西北路临汝镇地界，方开始有些许人烟，但多是役夫与商贾车马，一队队马卒时不时自官道飞驰而过，想来是有小型战事。

    叔侄两并未进城，军城进出繁琐，且内里并无什么，不如不去的好。在城门外逃荒者与小摊贩并存，也算得是有一丝人间烟火气，多是烤肉、炖肉类食物，价格便宜，一张粗面饼却是价高到三十文，这肉具体是什么做的，看着这的人满眼淡红乃至血红便知。绕过城池在通往嵩阳的官道旁一片林子边缘，叔侄二人用一块油布做了个斜面顶帐篷升起火堆，寻了些干草树叶铺了地两人盘坐其上，准备再此过夜。王太元自从修行至上清一品神官境界，便有了袖里乾坤之法，不知道他那衣袖里到底装了多少玩意。几张粗面饼子和肉干，被拿了出来，用火烤着饼子，煮着一壶加了茶叶茶汤水，如此吃法，显得不会太另类。走了一天的王清念困倦的嚼着肉干，今日开荤，便也就不做晚课了，加之前日里清念法力耗尽，需要静养十二日，小小年纪以实晋九品神官，在世卿之家若非转世再来也是罕见，何况才十岁上下，只是这身体还没长开，有九品神官之能却只有四五品神员的法力存量。

    王太元在碗中加了一丸开阳丹，有助于法力恢复，宠爱的看着清念一个人吃完两个粗面饼和半斤肉干。然后看着清念自己用手绢沾着温水洗漱好，一起读了几卷洞神章经。各自披上一件厚斗篷，王太元盘坐入定，王清念枕着其大腿睡去。晚间晴了多日的天，又彤云密布下起了小雪，清念才沉沉的睡去，一个头发花白衣衫陈旧但干净利落，外罩一件皮袄背着大剑包袱的老文士靠近，施了一礼道：在下扬州秀才曾光祖，赶路过了宿头，求与阁下搭伴，也好躲过漫长寒夜袭扰。王太元抬手做了静声手势，指了指帐篷空出来的地方，曾光祖忙拱手示意明白。轻手轻脚的放下包袱，将大剑放在伸手可及之处，示意问过后倒了铁壶中的热茶喝了一碗，便盘腿入定休息，到也不是个是非人。待到翌日清晨王清念醒来，见多了一个人，看了眼自己伯父，王太元回以眼神，叔侄两便以不用在说什么。

    老年文士曾光祖也收了功，感激的抱拳施礼道，昨日夜里是最心安的一晚，无有盗匪也无游魂野鬼侵扰，潜心入定不分神除了我家老师护持时，无有这份安心，敢问朋友何处人。王太元道：仙室隐士文然。老年文士一听来了兴趣到：兄台可是修了仙，可曾见过仙神？听说仙室山中住着许多修行之士，更有仙人级别上清道士。王太元平静的回到：天命有道一切有缘，见与未见皆在自得，秀才公修得儒家浩然之气，鬼神之事以断，当是勤修内劲武道，早为国家栋梁才是。老年文士听后爽朗的笑到：某家一生习武，招式套路无有不精，就是脑子不好使，堪堪才有个秀才身，自我老师去后，治学与武艺以停滞十余载，浩然之气难聚无论经血还是内劲武道，考了几次举人都是落了榜，等待被朝廷选拔怕也是难那。清念洗漱停当说到：大父我好饿。王太元也不答这老文士的话，拿出饼子和果脯，在铁壶中加了茶叶雪块煮了起来。王清念嚼着果脯没一会铁壶水开，王太元示意老文士拿器皿来，给到了一碗茶水又给了一个饼子。老文士也不作做接过就吃，大赞到这茶汤好生清香提神，三人吃好收拾停当不远处的官道上已经开始有人往来。

    叔侄二人一身文士白衣，人手一根竹杖，到也颇有些仙风道骨。老年文士扛着大包袱和大剑一同行径，这老文士是去嵩阳县城看望自己出嫁多年的闺女，到也正好顺路。一行三人算是结伴而行，老文士话很多一路说了许多事。什么惠帝被废后，新皇待其不像前朝故事，优容有佳供奉如常，减免庶民赋税，限制官府乱权颁行天元新法，马上要以新编圣学颁行天下，从新全国开科取士文武并举，对儒释道三教禁令废除，不少地方出现仙神佛菩萨行云布雨，止涝收瘟化解当地灾害，今年庶民人等能吃上一碗浓稠的粥水了。这天元朝新气象日渐大好，且对各世家大族的打压停止联合执政，请出各家仙神出镇一方弹压妖邪，理清天地气运顺畅国运流转。吴门王氏女以被立为皇后，老牌的谢、陆、顾、庾、蔡、陈、李、张几大世家相继在朝廷出任要职，近一年时间打服南蛮，与北狄人相持平稳，只是开国那群泥腿子们，仗着有皇朝气运加身武道之气强力，还是在搞事要恢复太祖旧制。

    三人走着走着，后面就汇聚了不少赶路的百姓和商贾，大概看着三人像祖孙三代，实际王太元年过甲子，因以修至神官青春永驻，实际比这老文士也要大上几岁，易容成中年人也怪不得人会这么想。且三人文士衣着，老文士背着大剑，便是普通几十人的盗匪，怕也占不了便宜，所以一些没有护卫身体孱弱之人自发跟随在后。行到一处路口便会走一些人，在增加一些人。待快到了京西北路荥阳地界，却见一行人打着花里胡哨的仪仗人，自洛阳方向官道往荥阳城而去，一路百姓见之跪倒匍匐路边，高呼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