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认亲路千里终有止
朱大爷一边走，一边盘算。
要赶在节前回洛城，那是绝不可能了。索性就在汴都过年，也顺便看看情形，姑奶奶大归一事，要郑重考虑，也得有个十天半旬。
他回头吩咐朱家带来的管事护院，“去将朱家老宅雇人打扫干净，一应物事需俱备周全”，又道“将老宅边龙津桥的宅子也安置好，那里靠近酒楼夜市，万一娇娇小姐要去玩耍，也有个落脚处。”“让汴都所有掌柜的明儿，不，后儿来老宅对帐交银子。”
又让管事护院将堆放药材礼物等东西的车一同拉去朱家老宅，只留下一行人自用的物件和车伕，连喜荷喜杏也打发先去朱宅。
众人领命而去。
朱大爷弯腰对车里的楚大娘子道：“肖家如今不比从前，只赁得一个两进的小院，今儿这许多人过去，怕没地儿置放。待今天先安置了，明儿我送过来。”
楚大娘子点头道：“很是。”
一行人只剩一辆骡车数匹马，穿大街，过小巷，终于到了一片低矮的民宅区，朱大爷让停在一栋小院前，他自去敲门。
两扇朱红漆木门已是斑驳陈旧，院墙低矮，墙上杂草丛生。与刚才那些光鲜亮丽的相比，犹如两个天地。
院内响起一妇人敞亮的应答声，片刻两扇木门哗地被拉开，走出一青衫妇人。
青衫妇人约五十出头，虽头发斑白，却脚步松快，丝毫不显老态。
朱大爷忙躬身施礼，口中唤道：“肖太太。”
青衫妇人喜道：“来了？……也到了？”
楚大娘子早从车上掀帘跳下，紧走几步，曲膝施礼：“肖夫人……”一语未完，已语声哽咽。
肖夫人，不，如今只能称肖太太，一把抱住楚大娘子的双手，泪眼婆娑。
“是楚大娘子？这些年，这些年可是辛苦你啦！”
楚大娘子一边摇头一边又哭又笑，拖过一旁的娇娇，交到肖太太手中，哽咽道：“娇娇，快喊……”
肖夫人摆手止住了楚大娘子的话，楚大娘子顿时想起娇娇的身份不能在街上示于人前，咽下将要出口的话。
娇娇还是低低地唤了声：“祖母！”
肖夫人热泪盈眶，紧紧地握住娇娇的手。
肖夫人的手温暖、粗糙、坚定。娇娇忽觉无比的安全。
肖太太回头扬声朝屋内喊道：“老爷，人到了！”
几乎是同时，堂屋里大步走出一高大魁梧的老人，脚步稳健，步步生风。
王贵与身后的徒弟抢上前来，纳头便拜：“将军！”
老人声如洪钟，哈哈大笑，一把扯起王贵，又唤了众人一起进屋。
车马进不去，朱大爷索性让车伕将车和马匹全部赶回朱宅。
众人分宾主坐下，顿时不大的堂屋更加逼仄。
肖太太亲自给众人上了茶水。
娇娇这才跪下，正正经经行了大礼，喊道：“祖父祖母！”
肖太太起身扶起娇娇，上下细看：“都长这么高了，当初……”话未说完，双眼已是泪雾濛濛。
肖老爷也起身，从肖太太手里将娇娇接过去，道“倒是看着身子骨不错！只和初儿不甚像！”
娇娇大感意外，不是孪生妹妹么？
肖老爷又道：“精气神甚好！比初儿强壮许多！肖家人都是要上战场的。想当初你祖母还与祖父杀过山戎人！”
娇娇小脸一扬，得意地说：“我也杀过山戎人！”
肖老爷有些意外，王贵道：“娇娇五岁时就与属下摸到山戎营里，这些年每年都与山戎人交过手。”
肖老爷顿时自豪万分：“好！真不愧是肖家人！明儿跟祖父去武馆，让祖父看看我的好孙女身手如何！”
娇娇激动得脸色发光，重重点头。
能与威风八面的肖大将军过招，岂不快活！
众人再次坐下，娇娇问道：“我……娘和妹妹呢？”
肖太太迟疑片刻，立起身来，拉着娇娇道：“初儿病着，你娘在后院照看她。走，祖母带你去找她。”
娇娇脆声说好。
楚大娘子皱了皱眉，这当娘的，心可直大！
肖太太拉着娇娇，让楚大娘子也跟着去，让爷们自说话。
这宅院是真小。前院不过一个小院子加三间正房，穿过正房与围墙边窄窄的甬道，就进了后院。
后院稍微宽阔一些，也不过正房三间，院子里搭了个偏厦，看来是厨房。
门扉紧闭，一点声息没有。
肖太太轻敲几下，过后几息，门开了不大的窄缝，一身材苗条的妇人挤了出来。
肖太太问：“初儿睡了？”
妇人点头，轻声说：“咳了半天，才睡下。”
从妇人出来，娇娇就眼睛不错地盯着她。
这就是娘吧？
妇人三十出头，和娇娇五官长得很像，只不过与娇娇圆润的脸蛋儿相比，脸更长些，下巴更尖些，脸色苍白，一副怯怯弱弱的模样。
她的目光向娇娇看来，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
“娇娇？”她迟疑地问道。
楚大娘子将娇娇推上前去，娇娇有些紧张，怕声音大了吓着娇弱的娘，只红着眼点头。
朱奶奶一下用手巾蒙住脸，便小声啜泣起来，只见双肩颤抖，身躯摇晃，手巾倾刻湿透。
娇娇傻眼。
不是，这娇弱的娘是水做的吗？
肖太太无奈地叹口气，提醒娇娇上前。
娇娇局促地走到朱奶奶身边，看朱奶奶仍蒙着脸，一时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这真不怪娇娇。她从小接触的女人，个个嗓门大声音粗，就是朱家那些舅妈们也是爽利大方之流，这一下遇到个若娇花扶柳水做似的，实在是没经验啊肿么办！
娇娇只得惨兮兮地回头用眼神向楚大娘子求救。
楚大娘子也很无奈，不忍心自已的干女儿手足无措，硬着头皮上前曲膝施礼：
“仁自华见过朱奶奶。”
娇娇这才知道楚大娘子真名叫仁自华。
朱奶奶不为所动，仍捂着手巾子嘤嘤嘤。
“仁自华见过朱奶奶。”
楚大娘子只好再说一遍。
肖太太实在头疼，微抬高声音说道：“静娘，娇娇到了，你这当娘的别只顾着哭。”
朱奶奶这才抽抽搭搭将手巾子从脸上挪开。
娇娇又吓了一跳。就这些许功夫，自己这亲娘恁是将眼睛哭成两桃子。
朱奶奶泪眼婆娑，双手抚上娇娇的脸，细细抚摸。手上湿漉漉的抹了娇娇一头一脸的泪水。
不是，这怎么好像验货呢？娇娇僵硬着脖子。
“气色真好啊，在娘肚子里时，初儿要能抢过你，也不至于……”说着，泪水又接二连三地滴落在娇娇脸上。
楚大娘子一下黑了脸，怎么说话呢这是？
娇娇觉得自己很不孝，因为她实在对在她脸上摸来摸去的亲娘生不出什么亲近感。如果说刚才肖太太握着她时，那温暖的粗糙的大手给了娇娇安定，那现在这双摸在娇娇脸上冰湿的手，带给娇娇的就是怪异与不适。
娇娇退后两步，抬起衣袖胡乱擦了下脸，跪下行了大礼，清脆地喊了声“娘”。
朱奶奶仍迷迷瞪瞪的，娇娇只好继续跪着。
肖太太看不下去，双手将娇娇扶起来，不悦道：“静娘，娇娇也是你孩子！”
静娘低头“嗯”了一些，对肖太太福了福，说道：“娘，娇娇就交给您啦。初儿还病着，媳妇进去了。”
径直转身，推门进去了。
门轻轻关上，院子里楚大娘子呆如木鸡。
娇娇心里暗暗松口气。太吓人了，爱哭的女人真令人头大啊。
肖太太叹了口气，暗暗摇头。
娇娇把手塞进肖太太手里，笑道：“祖母，我们出去吧！娇娇有好多话要问祖父呢！”
肖太太握紧娇娇的手，连声道：“好，好，咱们走！”
楚大娘子跟在身后很是忿忿。
前院堂屋，他们进去时，朱大爷正在说着安排：“如今娇娇来了，王师傅等人再一住进来，也挤得不成话。依小侄的意思，朱家老宅比这边宽敞许多，肖老爷还是搬过去更便宜些不是？”
肖老爷笑道：“贤侄，我知你一片好意。但老夫却不能白白占朱家好处。老夫的武馆离这只有二条巷子，王贵几人随老夫住去那边，他几个也好帮老夫教教孩童。还有老夫这孙女儿，也随老夫住去武馆。”
他看了眼娇娇，接着说：“她承蒙王贵教了这许多年，听说还随仁娘子学了医术，如今回到老夫身边，自是要亲自教授才是。”
肖太太想起静娘和初儿，就是一阵焦燥，分开也好，娇娇既是肖家骨血，理应由肖家哺养。
也点点头：“使得。仁娘子也去那边，好照顾娇娇。”
楚大娘子正头疼怎么跟里头那水盏儿，哦不，朱静娘相处，闻言喜道：“好，娇娇还有许多汤头没背熟，我正好盯紧点。”
朱大爷见肖老爷已安排好，也不强求，便爽快起身，道：“也罢。那侄就回老宅，明儿将此次母亲及几房为娇娇备下的物件送到武馆。另有母亲送给娇娇的两丫头也带过去，正好为大伙做饭洗衣。”
肖老爷不便再推辞，只得点头道：“也好！让贤侄受累了！待贤侄回洛城时，帮老夫捎个话，问亲家老太太好！”
朱大爷拱手告辞，王贵等人送出门去。
肖老爷坐下，问肖太太：“见了？”
肖太太叹气道：“见是见了，只……”
肖老爷皱皱眉，见娇娇倒是笑嘻嘻的，放下一半心，问娇娇：“听你师傅说，你受了伤？如今可大好了？”
娇娇满不在乎，嘻嘻笑道：“好多了好多了。我干娘一天喂我十遍药，沒事了！”
楚大娘子急道：“又胡说！就两三碗药，你都喝得要命似的，还敢喂你十遍药？”
众人哈哈一笑。
肖老爷正色道：“听说娇娇认了睿王为义兄？”
娇娇有些心虚，按理该与二老商议一下再答应的，可当时她一看见萧云谦神仙似的脸，就不想拒绝。
“嗯……”娇娇缩着脖子道。
不想肖老爷却大手一挥：“认了就认了！咱肖家子孙也不比他差，况先太子的嫡子，品性也差不到哪里。”
……
千里认亲，娇娇终于回到了肖家。
要赶在节前回洛城，那是绝不可能了。索性就在汴都过年，也顺便看看情形，姑奶奶大归一事，要郑重考虑，也得有个十天半旬。
他回头吩咐朱家带来的管事护院，“去将朱家老宅雇人打扫干净，一应物事需俱备周全”，又道“将老宅边龙津桥的宅子也安置好，那里靠近酒楼夜市，万一娇娇小姐要去玩耍，也有个落脚处。”“让汴都所有掌柜的明儿，不，后儿来老宅对帐交银子。”
又让管事护院将堆放药材礼物等东西的车一同拉去朱家老宅，只留下一行人自用的物件和车伕，连喜荷喜杏也打发先去朱宅。
众人领命而去。
朱大爷弯腰对车里的楚大娘子道：“肖家如今不比从前，只赁得一个两进的小院，今儿这许多人过去，怕没地儿置放。待今天先安置了，明儿我送过来。”
楚大娘子点头道：“很是。”
一行人只剩一辆骡车数匹马，穿大街，过小巷，终于到了一片低矮的民宅区，朱大爷让停在一栋小院前，他自去敲门。
两扇朱红漆木门已是斑驳陈旧，院墙低矮，墙上杂草丛生。与刚才那些光鲜亮丽的相比，犹如两个天地。
院内响起一妇人敞亮的应答声，片刻两扇木门哗地被拉开，走出一青衫妇人。
青衫妇人约五十出头，虽头发斑白，却脚步松快，丝毫不显老态。
朱大爷忙躬身施礼，口中唤道：“肖太太。”
青衫妇人喜道：“来了？……也到了？”
楚大娘子早从车上掀帘跳下，紧走几步，曲膝施礼：“肖夫人……”一语未完，已语声哽咽。
肖夫人，不，如今只能称肖太太，一把抱住楚大娘子的双手，泪眼婆娑。
“是楚大娘子？这些年，这些年可是辛苦你啦！”
楚大娘子一边摇头一边又哭又笑，拖过一旁的娇娇，交到肖太太手中，哽咽道：“娇娇，快喊……”
肖夫人摆手止住了楚大娘子的话，楚大娘子顿时想起娇娇的身份不能在街上示于人前，咽下将要出口的话。
娇娇还是低低地唤了声：“祖母！”
肖夫人热泪盈眶，紧紧地握住娇娇的手。
肖夫人的手温暖、粗糙、坚定。娇娇忽觉无比的安全。
肖太太回头扬声朝屋内喊道：“老爷，人到了！”
几乎是同时，堂屋里大步走出一高大魁梧的老人，脚步稳健，步步生风。
王贵与身后的徒弟抢上前来，纳头便拜：“将军！”
老人声如洪钟，哈哈大笑，一把扯起王贵，又唤了众人一起进屋。
车马进不去，朱大爷索性让车伕将车和马匹全部赶回朱宅。
众人分宾主坐下，顿时不大的堂屋更加逼仄。
肖太太亲自给众人上了茶水。
娇娇这才跪下，正正经经行了大礼，喊道：“祖父祖母！”
肖太太起身扶起娇娇，上下细看：“都长这么高了，当初……”话未说完，双眼已是泪雾濛濛。
肖老爷也起身，从肖太太手里将娇娇接过去，道“倒是看着身子骨不错！只和初儿不甚像！”
娇娇大感意外，不是孪生妹妹么？
肖老爷又道：“精气神甚好！比初儿强壮许多！肖家人都是要上战场的。想当初你祖母还与祖父杀过山戎人！”
娇娇小脸一扬，得意地说：“我也杀过山戎人！”
肖老爷有些意外，王贵道：“娇娇五岁时就与属下摸到山戎营里，这些年每年都与山戎人交过手。”
肖老爷顿时自豪万分：“好！真不愧是肖家人！明儿跟祖父去武馆，让祖父看看我的好孙女身手如何！”
娇娇激动得脸色发光，重重点头。
能与威风八面的肖大将军过招，岂不快活！
众人再次坐下，娇娇问道：“我……娘和妹妹呢？”
肖太太迟疑片刻，立起身来，拉着娇娇道：“初儿病着，你娘在后院照看她。走，祖母带你去找她。”
娇娇脆声说好。
楚大娘子皱了皱眉，这当娘的，心可直大！
肖太太拉着娇娇，让楚大娘子也跟着去，让爷们自说话。
这宅院是真小。前院不过一个小院子加三间正房，穿过正房与围墙边窄窄的甬道，就进了后院。
后院稍微宽阔一些，也不过正房三间，院子里搭了个偏厦，看来是厨房。
门扉紧闭，一点声息没有。
肖太太轻敲几下，过后几息，门开了不大的窄缝，一身材苗条的妇人挤了出来。
肖太太问：“初儿睡了？”
妇人点头，轻声说：“咳了半天，才睡下。”
从妇人出来，娇娇就眼睛不错地盯着她。
这就是娘吧？
妇人三十出头，和娇娇五官长得很像，只不过与娇娇圆润的脸蛋儿相比，脸更长些，下巴更尖些，脸色苍白，一副怯怯弱弱的模样。
她的目光向娇娇看来，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
“娇娇？”她迟疑地问道。
楚大娘子将娇娇推上前去，娇娇有些紧张，怕声音大了吓着娇弱的娘，只红着眼点头。
朱奶奶一下用手巾蒙住脸，便小声啜泣起来，只见双肩颤抖，身躯摇晃，手巾倾刻湿透。
娇娇傻眼。
不是，这娇弱的娘是水做的吗？
肖太太无奈地叹口气，提醒娇娇上前。
娇娇局促地走到朱奶奶身边，看朱奶奶仍蒙着脸，一时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这真不怪娇娇。她从小接触的女人，个个嗓门大声音粗，就是朱家那些舅妈们也是爽利大方之流，这一下遇到个若娇花扶柳水做似的，实在是没经验啊肿么办！
娇娇只得惨兮兮地回头用眼神向楚大娘子求救。
楚大娘子也很无奈，不忍心自已的干女儿手足无措，硬着头皮上前曲膝施礼：
“仁自华见过朱奶奶。”
娇娇这才知道楚大娘子真名叫仁自华。
朱奶奶不为所动，仍捂着手巾子嘤嘤嘤。
“仁自华见过朱奶奶。”
楚大娘子只好再说一遍。
肖太太实在头疼，微抬高声音说道：“静娘，娇娇到了，你这当娘的别只顾着哭。”
朱奶奶这才抽抽搭搭将手巾子从脸上挪开。
娇娇又吓了一跳。就这些许功夫，自己这亲娘恁是将眼睛哭成两桃子。
朱奶奶泪眼婆娑，双手抚上娇娇的脸，细细抚摸。手上湿漉漉的抹了娇娇一头一脸的泪水。
不是，这怎么好像验货呢？娇娇僵硬着脖子。
“气色真好啊，在娘肚子里时，初儿要能抢过你，也不至于……”说着，泪水又接二连三地滴落在娇娇脸上。
楚大娘子一下黑了脸，怎么说话呢这是？
娇娇觉得自己很不孝，因为她实在对在她脸上摸来摸去的亲娘生不出什么亲近感。如果说刚才肖太太握着她时，那温暖的粗糙的大手给了娇娇安定，那现在这双摸在娇娇脸上冰湿的手，带给娇娇的就是怪异与不适。
娇娇退后两步，抬起衣袖胡乱擦了下脸，跪下行了大礼，清脆地喊了声“娘”。
朱奶奶仍迷迷瞪瞪的，娇娇只好继续跪着。
肖太太看不下去，双手将娇娇扶起来，不悦道：“静娘，娇娇也是你孩子！”
静娘低头“嗯”了一些，对肖太太福了福，说道：“娘，娇娇就交给您啦。初儿还病着，媳妇进去了。”
径直转身，推门进去了。
门轻轻关上，院子里楚大娘子呆如木鸡。
娇娇心里暗暗松口气。太吓人了，爱哭的女人真令人头大啊。
肖太太叹了口气，暗暗摇头。
娇娇把手塞进肖太太手里，笑道：“祖母，我们出去吧！娇娇有好多话要问祖父呢！”
肖太太握紧娇娇的手，连声道：“好，好，咱们走！”
楚大娘子跟在身后很是忿忿。
前院堂屋，他们进去时，朱大爷正在说着安排：“如今娇娇来了，王师傅等人再一住进来，也挤得不成话。依小侄的意思，朱家老宅比这边宽敞许多，肖老爷还是搬过去更便宜些不是？”
肖老爷笑道：“贤侄，我知你一片好意。但老夫却不能白白占朱家好处。老夫的武馆离这只有二条巷子，王贵几人随老夫住去那边，他几个也好帮老夫教教孩童。还有老夫这孙女儿，也随老夫住去武馆。”
他看了眼娇娇，接着说：“她承蒙王贵教了这许多年，听说还随仁娘子学了医术，如今回到老夫身边，自是要亲自教授才是。”
肖太太想起静娘和初儿，就是一阵焦燥，分开也好，娇娇既是肖家骨血，理应由肖家哺养。
也点点头：“使得。仁娘子也去那边，好照顾娇娇。”
楚大娘子正头疼怎么跟里头那水盏儿，哦不，朱静娘相处，闻言喜道：“好，娇娇还有许多汤头没背熟，我正好盯紧点。”
朱大爷见肖老爷已安排好，也不强求，便爽快起身，道：“也罢。那侄就回老宅，明儿将此次母亲及几房为娇娇备下的物件送到武馆。另有母亲送给娇娇的两丫头也带过去，正好为大伙做饭洗衣。”
肖老爷不便再推辞，只得点头道：“也好！让贤侄受累了！待贤侄回洛城时，帮老夫捎个话，问亲家老太太好！”
朱大爷拱手告辞，王贵等人送出门去。
肖老爷坐下，问肖太太：“见了？”
肖太太叹气道：“见是见了，只……”
肖老爷皱皱眉，见娇娇倒是笑嘻嘻的，放下一半心，问娇娇：“听你师傅说，你受了伤？如今可大好了？”
娇娇满不在乎，嘻嘻笑道：“好多了好多了。我干娘一天喂我十遍药，沒事了！”
楚大娘子急道：“又胡说！就两三碗药，你都喝得要命似的，还敢喂你十遍药？”
众人哈哈一笑。
肖老爷正色道：“听说娇娇认了睿王为义兄？”
娇娇有些心虚，按理该与二老商议一下再答应的，可当时她一看见萧云谦神仙似的脸，就不想拒绝。
“嗯……”娇娇缩着脖子道。
不想肖老爷却大手一挥：“认了就认了！咱肖家子孙也不比他差，况先太子的嫡子，品性也差不到哪里。”
……
千里认亲，娇娇终于回到了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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