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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除夕夜皇宫赐酒食 嫉妒恨恶女犯大错

    娇娇一听就知道是萧云谦明了她不愿进宫,说服了东宫皇太后挪出宫见她。

    她满是感激,接过萧云谦递过来的请贴,仔细打量了一番。

    贴子素锦缚面,隐隐有暗纹。上端一支蜡梅斜斜伸出,遒劲虬曲。貼上的字笔迹瘦劲,灵动快捷,风姿绰约。

    娇娇忽想起第一次见到萧云谦的那天,满天白雪中一枝瘦梅傲霜斗雪,衬得萧云谦风姿特秀,萧萧肃肃。

    当时她一时惊为天人,只惭自己俗透了,生怕玷污了仙人。

    没想到今儿自己竟与这仙人坐在一块,还成了义兄妹。

    娇娇将贴子藏入怀中,还用手按了按。

    萧云谦嘴角噙笑,道:“那到时我让忠义来接你?”

    “好呀!”娇娇脆声应了。眼珠一转,凑近萧云谦道:“你不是入京议亲么?那天你祖母会请很多小娘子来吧?要不要我帮你看看,参详参详?”

    萧云谦忽有些意兴阑珊,取了一只茶盏抿了一口,垂眸道:“左右不过是些贵女,我谁也不识,由皇祖母去罢。”

    不待娇娇说什么,起身道:“今日也晚了,且告辞了!除夕大傩仪,初一大朝会,初二陪皇上及百官去大相国寺上香,初三得到南苑射箭……初四那天,忠义会来接妹妹去新宅孑。”

    娇娇“啧啧啧”道:“皇家事真多!好罢!你也不用过来了,这年节上多陪陪你祖母。若要出宫,还是让陶素跟着你,万事小心些。”

    萧云谦失笑,道:“上次还嫌我唠叨,你不一样?——这琴房冷了些,正经该起个火盆子来。”

    娇娇往外推着萧云谦,纳闷不已,这还是她那个神仙哥哥么?

    萧云谦笑着被娇娇推出房,带着一干众人走了。

    娇娇才舒口气,却见萧云谦又转了回来,笑道:“你不是爱吃点心么?宫宴时我让人送些出来给你,也尝尝宫中的点心好不好吃。”

    娇娇忙忙应了,叉腰道:“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哎哟我可真烦你!”

    这次萧云谦才真的走了。

    ……

    除夕到了,武馆放假一月。

    肖太太、楚大娘子并两个小丫环整治了一大桌子的菜,包了饺子,又把朱静娘和肖澜初接过武馆,还将独自留在汴都的朱大爷也请了来,在门厅里起了几个火盆,暖暖和和地吃菜喝酒过大年。

    也没什么避讳的,并了两张桌子一块,依旧大碗大盆放满了。

    刚要举杯,却听大门被人拍响,有人大声道:“有人吗?东宫皇太后有赏!睿亲王有赏!”

    众人诧异起身,肖太太快步出去开门。

    门口忠义一脸喜气,身后跟着一串内侍,每人手上提着个大食盒。

    忠义朝肖太太唱个诺,又往身后瞅瞅,笑嘻嘻地道:“咱家给肖太太全家拜年了!娇娇姑娘呢?”

    娇娇从肖太太身后转出来,奇怪地问:“忠义公公,你不在宫里跟着睿亲王,跑这儿干什么?”

    忠义一指身后的内侍笑道:“这不,王爷让人挑几件上好的点心给姑娘送来,东宫皇太后知道了,也赏了姑娘好些菜肴。咱家就赶紧跑一趟,给姑娘送来了!”

    娇娇一拍脑袋,无奈道:“唉!他还真送点心啊!”

    肖太太赶紧让门厅里的众人出来接着,又快步跑回屋取了个红包出来递给忠义,满口道谢。

    肖澜初从众人身边挤了出来,问忠义:“喂,宫里吃完了吗?”

    忠义一看是这个傻的,也不计较她的失礼,笑咪咪地答:“咱家出来时,禁中大傩仪刚完不久,宫宴才开始,散不了!”

    肖澜初酸溜溜地说:“哦,才开始啊。那你一定是挑宫里昨儿个的残羹剩菜送了来对吗?”

    忠义脸一板,本想喝斥,又一想,这就是个傻子,计较什么?便又道:“哎哟这位傻……小娘子怎么说的?咱家就是借十个胆,也不敢将娘娘和王爷亲手挑的换成残羹剩菜不是?”

    肖太太莫名其妙地将肖澜初推回去,尴尬地笑道:“公公见笑了,民妇这孙女儿不懂事,公公别见怪。”

    岂止不懂事,明明就是个傻子嘛!忠义很解人意地说:“不会不会,咱家就告辞了?”

    肖太太与娇娇又送了几步,折身回了门厅。

    这下桌子摆放不下这许多吃食,众人七手八脚地又抬了几个木几子来,才勉强放下。

    宫里的吃食果不同凡响,

    什么头羹、石髓羹、软羊、角炙犒桐皮面、冷淘、大燠面大小抹肉、淘煎燠肉……娇娇大都叫不上名。

    肖澜初眼睛都发光了,忍住馋意嘴一撇,哼道:“油腻腻的,不定是人家不想吃的才送来。”

    娇娇好笑地瞅了她一眼,笑吟吟道:“油些好,我就爱吃油腻的。你是大小姐,吃惯了山珍海味,不吃也罢!”

    把个肖澜初气个倒仰!

    喜荷喜杏低头偷笑。这位肖家小小姐,整天阴沉个脸,怪不讨人喜的。

    众人不理会两个小姑娘的斗嘴,肖令臣端酒敬了王贵等人,肖太太敬了楚大娘子,感谢他们对娇娇的哺育教诲之恩。

    王贵仰头喝了一大碗酒,高兴地说:“将军对我王贵既有救命之恩,又有知遇之情,况娇娇颖悟绝伦,我老王头平生得此徒儿,高兴啊!”

    楚大娘子也道:“很是很是,娇娇真是聪慧,当年娇娇三岁时,不识字,那些汤头我念一遍她就记住了,摇头晃脑背给我听,居然一字不差,哎呦喂那个可爱样啊,啧啧啧……”

    肖太太一脸疑惑,他们口中的娇娇真是跟自已学习技艺的同一个人吗?难道是她自己这个夫子笨?还是娇娇不用心?

    肖太太自然不承认自己笨,那肯定就是娇娇不用心!一定是的!看老娘我,唉不是,看祖母我下次不揪烂你耳朵!

    朱静娘心里五味杂陈,娇娇越出众,她越不自在。初儿自出生就五病三灾的,在南地也没人帮衬,虽说有几个丫鬟,大事还得自已咬牙拿主意。公婆却给娇娇安排了这么多能人护着教着,真是何其不公!

    但自己毕竟也是娇娇的娘,怎么说也不该对亲生女儿生出这些不忿……

    肖澜初就没这么多矛盾,从宫里赐下吃食后,她心里就一个念头:羡慕嫉妒恨!

    听大家都在夸赞娇娇,她鼻子一哼,将碗重重搕在桌子上,苍白着脸尖着嗓子高声道:“我累了!懒得听这些村妇莽夫瞎咧咧!”

    朱静娘一下苍白了脸,想去蒙她的嘴,被肖澜初一把拍开。

    王贵刚喝了一口酒,呛得猛咳起来,楚大娘子脸也黑了。

    肖令臣眉头紧皱,肖太太气得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对这个孙女儿,两老是既内疚又无奈。

    娇娇正要拈饺子,闻言将筷子收回来,啪一下拍在桌上,站起身来冷冷一笑,指着肖澜初道:“村妇莽汉?村妇能治病救人,莽汉能御敌杀冦,你能什么?会什么?小小年纪,心思阴毒牙尖嘴利,很得趣么?”

    朱静娘抚着被拍红的手背,转头喝止娇娇:“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她是你妹妹!”

    娇娇一扬头:“我还是她姐姐呢!”

    朱静娘泣道:“初儿她身子从小不好……”

    “身子不好脑子也坏掉了吗?”娇娇立马驳道:“师傅与我干娘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她一个小辈,口出恶言,目无尊长,娘舍不得管,我这做姐姐的教!”

    肖家二老暗暗点头。这儿媳妇是有些过分溺爱初儿了,再不教,只怕肖家这小孙女越长越歪。

    肖澜初从小被朱静娘视为命根子,一句重话舍不得说,她身子虚弱也甚少出门,哪里被人这样当面骂过?

    气得要昏过去,口不择言地骂道:“就骂他们村妇莽汉又怎么了?自十年前肖家出了罪臣,带累我娘和我也抬不起头,今儿个还用我舅舅的钱养着这些村妇莽汉吃白食儿!你有多稀罕么?不知廉耻,与外男拉拉扯扯,还想攀高枝儿挤进去变凤凰!呸!也不看看自已一身泥巴味儿,人家王爷不过是拿你当个玩意儿!用过就扔了!”

    此话一出,屋里一下寂静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得呆若木鸡,这是一个十岁的小娘子说的话吗?

    她这一番话,把所有人都骂了进去。连她祖父祖母都没放过。

    朱静娘吓得头也不敢抬。

    肖澜初有些话,不过是她这个当娘的私下跟她抱怨的,谁料她不管不顾地嚷出来?

    朱大爷又急又气,扯他干什么?他从来没说过养着肖家的话!

    肖令臣脸色阴沉,刀锋般的目光在朱静娘和肖澜初的身上冷冷扫过。肖澜初起初还挺着腰梗着脖子,慢慢的胆怯了,不安地坐在椅上扭动着身子。

    气氛压抑,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肖令臣的怒火。

    娇娇平时眼里的祖父,就是个爽快爱笑的老爷子,并无多少威望。今日不怒而威,才让娇娇感受到一位久经沙场老将的气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肖令臣开口了,一字一句,低沉缓慢。

    “子不教父之过,静娘,你就是这样教儿女的么?”

    “媳妇……”朱静娘嗫嚅着。

    “怪我这个做祖父的连累了她,我和她祖母尚可原宥几分,这些叔伯婶娘忠肝义胆,几十年与我肖家荣辱与共相死相随,是她一个内宅小娘子可以贬低侮辱的么?”

    他再扫一眼娇娇,道:“至于说娇娇,自小上无亲娘护佑,下无兄弟相携,幸得王贵楚大娘子爱重,平安长大。她五岁能杀敌,十岁就舍得性命相护萍水相逢的人。”

    他坦然一笑,再道:“睿亲王至情至性,知恩图报,与娇娇义结金兰,我肖令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是你们,”他锐利的目光针刺一般盯着朱静娘两人,“那些后宅妇人无知龌龊的心思,早日收起来,没得坠了我儿肖阳峰少年英名!”

    肖澜初“哇”一声哭了出来,朱静娘抖抖索索把她抱在怀里,眼泪淌得又急又快。

    朱大爷长叹一声,起身退开几步,深深躬下腰去,作揖道:“让肖老爷见笑了!原是我朱家教女无方,小侄年后就将她母女二人带回朱家,交给母亲严加管教。”

    肖太太诧异道:“贤侄这是……”

    朱大爷直起腰来道:“请二老让我这妹子带初儿大归吧!”

    肖太太还未接话,肖澜初忽地挣开朱静娘,抬起头,尖叫道:“我不回朱家!朱家有什么好?满身铜臭的下贱商户!朱家能让我将来嫁进亲王府么?”

    这下,连朱静娘都吓傻了,

    娇娇忽地哈哈笑起来,逼视着肖澜初,嘲讽道:“这下好了!肖家是罪臣,朱家是下贱商户。你肖大小姐敢情是要当亲王妃啊!”

    肖太太实在忍无可忍,推开椅子,几步奔到肖澜初面前,抡起手来,“啪”一下,甩了肖澜初一耳光,喝道:“好!你既不想回朱家,虽嫌肖家对不起你,终究是我肖家子孙,今儿祖母就当个家做个主,明儿就送你到寺里去,青灯古佛洗洗你的心!”

    肖澜初吓呆了,顶着半边红肿的脸,愣愣的不说话。

    朱静娘大惊夫色,“咚”一下跪下来,拉着肖太太的裙边,声嘶力竭地哭道:“娘不可!不可啊,这是要媳妇的命!”

    肖太太毕竟是武家出身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一旦发威,却不是轻易就改变心意的人,她不由所动厉声喝道:“至于你,明儿就跟大舅哥回朱家去,肖家再无朱家媳!”

    朱大爷真是被肖澜初气得头都炸了。他本来还想借着娇娇抱抱睿亲王的大腿,这下好了,肖太太彻底将他妹子扫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