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闻噩耗急赴田家村 邀赏梅新宅论梅香
初三白日点过兵后，葛磊便将八千诸率拉了七千人到山里练兵去了。
高云谏很赞同葛磊的想法，闭门造车不可能练得出一支强兵。山戌人惯于雪地作战，那大夏将士也得有这方面的作战经验。如今祁远山天寒地冻，正是练兵的好时期。
为高云谏安全考虑，留了一千人下来。这一千人都曾身经百战，是原靖安军的精英。
夜里，祁远山忽然变天，狂风裹挟着大雪肆虐了整整一夜。
至天明，雪转成了冰渣子，寒风仍一阵紧似一阵，天气阴沉得怕人。
辰时刚至，高云谏在外练了一圈功，在帐门外抖落了一头的雪粒，回帐背对帐门还未换好衣服，吴仁宝跌跌撞撞地扑进来，陶勇追在后道：“哎哎将军且慢，我家将军还未穿衣服……”
吴仁宝顾不得陶勇说什么，进帐就瘫在地上，满头大汗道：
“吴知县，田家村……”手指帐外，愣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什么？”高云谏霍地转身，心都漏跳了半拍。
陶勇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吴仁宝，他接过去倒入嘴中，却抖抖索索漏了一半。
“吴，吴知县派人来报，祁远县田家村出现了一支数千人的山戎兵，已屠了田家村，田家村火光冲天，毁，毁了！”吴仁宝总算完整地说完。
高云谏厉声问道：“报信的人呢？”
吴仁宝缓了口气，道：“在，在外面。”
帐门一闪，张兴揪了个人进来。
那人抖抖索索跪在地上，却是个差役打扮。
高云谏抢上去揪住他领子说：“山戎人目前在哪？有多少人马？”
那人被勒得脸色暴红，嘶哑着声音道：“不，不清楚。只是田家村火光冲天，有村民逃到城门口，报信说有千余山戎人杀，杀进来了。吴大人怕县城有失，就叫小，小的来请援兵！”
高云谏一把将他掼在地上，骂了声“废物！”退后几步坐于案几上，即令：
“陶勇速带人去打探，务必探清山戎人马数量，目前行进方向，有几个村受损，一刻钟一报！”
陶勇即领命匆匆掀帘出去，一忽儿就听到马蹄声响，旋风般跑远了。
高云谏沉吟片刻，问吴仁宝：“祁远山连绵百十里，山中又有祁远军各营驻扎，这山戎人是飞过来的不成？”
吴仁宝扎着手，茫然地看着帐顶，一言不发。
张兴在旁道：“禀将军，据属下所知，祁远山虽山高林密，但仍有些小道可直通河州。况我军营地分散，哨卡形同虚设，如山戎大举进犯，许藏不住行综，但千把人马悄无声息于夜里进发，却能做到无人察觉。这十年来，山戎人常常从山中下来，多少村镇都闹过兵灾。”
高云谏听罢，气得眼睛赤红。就是说，祁远军在这山中，全是些瞎子聋子！
他喝道：“拿地图来！”
张兴将地图取来置于案几。
祁远县在南，田家村在距县城二十里地的西边，祁远山呈西北走向，高云谏所在大营却在东北方向。
田家村处，祁远山恰好有一处绵延至此。
田家村，田家村？！
高云谏猛地心一紧，那小姑娘家不就在田家村吗？她回去了吗？
吴仁宝也回过神来，探头看去。
高云谏猛地抬头，一下顶在吴仁宝下巴上，吴仁宝怪叫一声，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高云谏摸着头顶，盯着吴仁宝问：“中军营有多少人马？”
吴仁宝哭丧着声道：“有两千余人——不算诸率军那一千人。但，但是，”他抹一把脸，绝望地说：“我，我调不了大军。凡有战事，须报朝庭，由朝庭枢密院派文官任监军，方可发兵。”
高云谏骂了声娘，问：“你的权限可调多少？”
“五百。”吴仁宝伸出一个巴掌。
高云谏想了想，吩咐道：“就调五百——要精兵，把营里所有的战旗战鼓号角准备好，另每人配五只箭囊，一桶火油，一匹战马。你留下，派人给各营驻军示警。”
又令：“张参军，令剩下的诸率军集合，随时准备出发。”
吴仁宝与张兴一拱手奔了出去。
片刻，帐外传来鼓号声，马蹄声，叫喊声，乱成一团。
他拿起几上的金锁看了看，转身塞进枕头下。这才穿好衣服，系好外袍，将白甲戴好，腰上一柄长剑一柄腰刀，背好箭囊，挎上弓箭，靴子上插了一把匕首，转身抓起红狐狸大氅，迟疑着又放下，另抓起一件灰色羊皮风衣披上，踢了一脚地上跪着还在发蒙的差役，道：“带路，去田家村。”大步迈出营帐。
帐外，张兴也是一身戎装，立在一千五百人马前等候。
高云谏翻身上马，一阵狂风袭来，雪粒子将脸打得生痛，披风在风中高高扬起，他一言不发，昏暗的天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他犹如生根似的伫立马上。
待风稍歇，他铿锵问道：“十年了，我大夏军寸功未立。今天诸位想不想立功？”
“想！”一千五百人恶狠狠地齐声大喊。
“好！随我来！”
说罢，马鞭狠狠抽下，坐下的马吃痛，长嘶一声，四蹄腾空犹如飞马一般奔跑起来。
身后千余骑士兵跟着他，泼墨般卷了出去，片刻就不见了影子。
吴仁宝犹如做梦般，飘回了自己的营帐。
还未到山下，陶勇带出去的探子来报，田家村已无人生还，山戎人去向不明。
高云谏一窒，心突突抽痛。
他咬牙道：“再探！”
探子得令，调转马头飞一般跑了。
“娇娇！”高云谏恶狠狠地说，“你不是机灵过人吗？你给我好好活着！
……
此刻，娇娇正被忠义领着进萧云谦新宅子——睿亲王府在洛城，所以这里只能称“宅”不能叫“府”。
一早忠义就去接她，王爷说趁早上客人没来，清静，邀她赏梅。
刚绕过长廊走进园子，就见萧云谦负手站在梅树前，正抬头在看梅花。
天空灰濛濛的，梅花却开得灿烂。萧云谦一身淡青长袍，披了件白色斗篷，飘逸出尘，风流天成。
娇娇却在这时狠狠打了个喷嚏，不免深深懊恼自己大煞风景。
萧云谦闻声偏头，见小姑娘内着红色的窄袖衫儒，外披大红斗篷，头上梳着螺髻，俏生生地站在梅树丛中，抬手揉着鼻头。
不觉展颜一笑。
娇娇便觉满园梅花都开在了萧云谦的笑容里。
娇娇眼前划过高云谏的脸，她怎么觉得眼前的萧云谦与祁远县中那个明朗英武的少年竟有些相似呢？只是高云谏更锐利一些。
萧云谦走上前来，牵起娇娇的小手，道：“随我来。”
娇娇欢欢喜喜地被他牵着，迈步向梅林深处转去。
一阵风起，梅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忠义与喜荷喜杏不远不近的坠跟着。喜杏吱吱喳喳地叹道：“这梅园好大啊！仙境似的，小姐和王爷就是仙童玉女。”
忠义也在心里赞叹前面一高一矮一白一红的两人背影，与梅园中红梅蜡梅相得益彰，真真让人赏心悦目，不知是梅花更好看，还是人影更出彩。
喜荷重重点头，自豪地说：“小姐今天这身衣服，还是我挑的呢！”
娇娇深深吸口气，叹道：“好香啊！在祁远县我和干娘的院子里也有几株梅花，但逢花开，干娘便做梅花饼给我吃，又香又脆，一年只得吃一回。”说忘还意犹未尽地抿抿嘴儿。
萧云谦不由失笑，敢情这满园暗香只值几张饼？
又想娇娇还小，可不就爱吃么？立即转头扬声对忠义道：“一会儿让厨上做几份梅花糕来。”
娇娇满意地摇了摇萧云谦的手，咯咯笑着说：“还是哥哥好！”
想一想又道：“我是不是有些煞风景啊？那天祖，呃，肖太太教我作画，我看她老人家画了一只胖鹅，就说煮来吃更好。肖太太就啐我什么焚鹤煮琴，不是，焚琴煮鹤，太煞风景来着。”
萧云谦脑补肖太太像鹅的胖鹤，到底忍不住，大笑起来。
……
高云谏扬鞭催马，往田家村风驰电掣奔去，心里即恨又急。
田家村已是一遍废墟，冒着烟的残檐断壁堆里，隐约可见横七竖八的尸体。
雪粒子打在残火中，噗噗不时冒出声响。
先到的陶勇走过来禀道：“属下已查看了，全是先杀后焚，只属下人少，无法将遗体全部清理出来。”
高云谏牙齿咬得咯咯响，将差役唤过来，嗓子暗哑得不像话：“去城里让吴大人带人来清理，务必点清人数，如有小女孩……”他顿了顿，一阵风吹来，似把声音都催得断了似的，“罢了，好好埋葬。”
差役领命走了，他伫在马上，久久无语。
身后的兵士个个脸色铁青。
这时，又一前哨来报，道：“田家村出去二十里，县城相反方向的松林里，似有人影晃动。”
张兴趋前道：“那片林子东靠祁远山，西边有条官道，通往另一个镇，叫李家镇。也靠祁远山，因附近有几个大煤窑子，祁远郡所有镇县用的煤都产自那里。因此李家镇是仅次于祁远县的大镇。”
高云谏眯着眼，脑海中紧张思索着。
这群山戎人突然出现在田家村，看来是从靠近田家村的山上出来的，抢了田家村后，躲进林子里，一来是稍作修整，二来是观察下有无大夏官兵围剿。如确认没危险，则会扑向李家镇，抢掠后迅速躲进祁远山，再绕回山那边的河州。如有官兵围剿，则从松树林直接躲进山里。
高云谏不相信他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深入大夏，就甘心只抢一个小小的田家村。况且这十年来，与大夏军队也遭遇过数次，大夏军一触即溃，也会让他们轻敌。
要剿灭这股悍贼，就不能在林子里动手，那样会让他们钻进祁远山。必须将他们引出林子，在通往李家屯的路上将其截杀。
但如今高云谏所带兵马已落在山戎人后面，要如何在不惊动山戎人的情况下快速绕到前头去截杀呢？
张兴也在皱眉苦苦思索。他抬头看看天色，气温仍旧寒冰，凛冽的北方刮得人冷到骨子里。
忽地他眼睛一亮，忙催马走到高云谏身边，道：“将军，从这里往西十数里有一条河，通往李家镇。如今天寒地冻，河应该冻铁了，河面平坦，我军可从河上直插过去，在离李家镇不远的地方上岸，在前头布阵。”
高云谏闻言大喜，立即将陶勇唤过来，将吴仁宝的五百兵马交给他，如此这般交待一番，即带一千兵马往西急驰而去。
这边，官道上响起马蹄声。马上的人高喊道：“山戎人来了，要攻县城！大伙千万不可往县城去！”
每半刻钟就有同样的人驰过，喊着同样的话往李家镇急驰而去，约有十来骑报信的。
高云谏很赞同葛磊的想法，闭门造车不可能练得出一支强兵。山戌人惯于雪地作战，那大夏将士也得有这方面的作战经验。如今祁远山天寒地冻，正是练兵的好时期。
为高云谏安全考虑，留了一千人下来。这一千人都曾身经百战，是原靖安军的精英。
夜里，祁远山忽然变天，狂风裹挟着大雪肆虐了整整一夜。
至天明，雪转成了冰渣子，寒风仍一阵紧似一阵，天气阴沉得怕人。
辰时刚至，高云谏在外练了一圈功，在帐门外抖落了一头的雪粒，回帐背对帐门还未换好衣服，吴仁宝跌跌撞撞地扑进来，陶勇追在后道：“哎哎将军且慢，我家将军还未穿衣服……”
吴仁宝顾不得陶勇说什么，进帐就瘫在地上，满头大汗道：
“吴知县，田家村……”手指帐外，愣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什么？”高云谏霍地转身，心都漏跳了半拍。
陶勇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吴仁宝，他接过去倒入嘴中，却抖抖索索漏了一半。
“吴，吴知县派人来报，祁远县田家村出现了一支数千人的山戎兵，已屠了田家村，田家村火光冲天，毁，毁了！”吴仁宝总算完整地说完。
高云谏厉声问道：“报信的人呢？”
吴仁宝缓了口气，道：“在，在外面。”
帐门一闪，张兴揪了个人进来。
那人抖抖索索跪在地上，却是个差役打扮。
高云谏抢上去揪住他领子说：“山戎人目前在哪？有多少人马？”
那人被勒得脸色暴红，嘶哑着声音道：“不，不清楚。只是田家村火光冲天，有村民逃到城门口，报信说有千余山戎人杀，杀进来了。吴大人怕县城有失，就叫小，小的来请援兵！”
高云谏一把将他掼在地上，骂了声“废物！”退后几步坐于案几上，即令：
“陶勇速带人去打探，务必探清山戎人马数量，目前行进方向，有几个村受损，一刻钟一报！”
陶勇即领命匆匆掀帘出去，一忽儿就听到马蹄声响，旋风般跑远了。
高云谏沉吟片刻，问吴仁宝：“祁远山连绵百十里，山中又有祁远军各营驻扎，这山戎人是飞过来的不成？”
吴仁宝扎着手，茫然地看着帐顶，一言不发。
张兴在旁道：“禀将军，据属下所知，祁远山虽山高林密，但仍有些小道可直通河州。况我军营地分散，哨卡形同虚设，如山戎大举进犯，许藏不住行综，但千把人马悄无声息于夜里进发，却能做到无人察觉。这十年来，山戎人常常从山中下来，多少村镇都闹过兵灾。”
高云谏听罢，气得眼睛赤红。就是说，祁远军在这山中，全是些瞎子聋子！
他喝道：“拿地图来！”
张兴将地图取来置于案几。
祁远县在南，田家村在距县城二十里地的西边，祁远山呈西北走向，高云谏所在大营却在东北方向。
田家村处，祁远山恰好有一处绵延至此。
田家村，田家村？！
高云谏猛地心一紧，那小姑娘家不就在田家村吗？她回去了吗？
吴仁宝也回过神来，探头看去。
高云谏猛地抬头，一下顶在吴仁宝下巴上，吴仁宝怪叫一声，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高云谏摸着头顶，盯着吴仁宝问：“中军营有多少人马？”
吴仁宝哭丧着声道：“有两千余人——不算诸率军那一千人。但，但是，”他抹一把脸，绝望地说：“我，我调不了大军。凡有战事，须报朝庭，由朝庭枢密院派文官任监军，方可发兵。”
高云谏骂了声娘，问：“你的权限可调多少？”
“五百。”吴仁宝伸出一个巴掌。
高云谏想了想，吩咐道：“就调五百——要精兵，把营里所有的战旗战鼓号角准备好，另每人配五只箭囊，一桶火油，一匹战马。你留下，派人给各营驻军示警。”
又令：“张参军，令剩下的诸率军集合，随时准备出发。”
吴仁宝与张兴一拱手奔了出去。
片刻，帐外传来鼓号声，马蹄声，叫喊声，乱成一团。
他拿起几上的金锁看了看，转身塞进枕头下。这才穿好衣服，系好外袍，将白甲戴好，腰上一柄长剑一柄腰刀，背好箭囊，挎上弓箭，靴子上插了一把匕首，转身抓起红狐狸大氅，迟疑着又放下，另抓起一件灰色羊皮风衣披上，踢了一脚地上跪着还在发蒙的差役，道：“带路，去田家村。”大步迈出营帐。
帐外，张兴也是一身戎装，立在一千五百人马前等候。
高云谏翻身上马，一阵狂风袭来，雪粒子将脸打得生痛，披风在风中高高扬起，他一言不发，昏暗的天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他犹如生根似的伫立马上。
待风稍歇，他铿锵问道：“十年了，我大夏军寸功未立。今天诸位想不想立功？”
“想！”一千五百人恶狠狠地齐声大喊。
“好！随我来！”
说罢，马鞭狠狠抽下，坐下的马吃痛，长嘶一声，四蹄腾空犹如飞马一般奔跑起来。
身后千余骑士兵跟着他，泼墨般卷了出去，片刻就不见了影子。
吴仁宝犹如做梦般，飘回了自己的营帐。
还未到山下，陶勇带出去的探子来报，田家村已无人生还，山戎人去向不明。
高云谏一窒，心突突抽痛。
他咬牙道：“再探！”
探子得令，调转马头飞一般跑了。
“娇娇！”高云谏恶狠狠地说，“你不是机灵过人吗？你给我好好活着！
……
此刻，娇娇正被忠义领着进萧云谦新宅子——睿亲王府在洛城，所以这里只能称“宅”不能叫“府”。
一早忠义就去接她，王爷说趁早上客人没来，清静，邀她赏梅。
刚绕过长廊走进园子，就见萧云谦负手站在梅树前，正抬头在看梅花。
天空灰濛濛的，梅花却开得灿烂。萧云谦一身淡青长袍，披了件白色斗篷，飘逸出尘，风流天成。
娇娇却在这时狠狠打了个喷嚏，不免深深懊恼自己大煞风景。
萧云谦闻声偏头，见小姑娘内着红色的窄袖衫儒，外披大红斗篷，头上梳着螺髻，俏生生地站在梅树丛中，抬手揉着鼻头。
不觉展颜一笑。
娇娇便觉满园梅花都开在了萧云谦的笑容里。
娇娇眼前划过高云谏的脸，她怎么觉得眼前的萧云谦与祁远县中那个明朗英武的少年竟有些相似呢？只是高云谏更锐利一些。
萧云谦走上前来，牵起娇娇的小手，道：“随我来。”
娇娇欢欢喜喜地被他牵着，迈步向梅林深处转去。
一阵风起，梅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忠义与喜荷喜杏不远不近的坠跟着。喜杏吱吱喳喳地叹道：“这梅园好大啊！仙境似的，小姐和王爷就是仙童玉女。”
忠义也在心里赞叹前面一高一矮一白一红的两人背影，与梅园中红梅蜡梅相得益彰，真真让人赏心悦目，不知是梅花更好看，还是人影更出彩。
喜荷重重点头，自豪地说：“小姐今天这身衣服，还是我挑的呢！”
娇娇深深吸口气，叹道：“好香啊！在祁远县我和干娘的院子里也有几株梅花，但逢花开，干娘便做梅花饼给我吃，又香又脆，一年只得吃一回。”说忘还意犹未尽地抿抿嘴儿。
萧云谦不由失笑，敢情这满园暗香只值几张饼？
又想娇娇还小，可不就爱吃么？立即转头扬声对忠义道：“一会儿让厨上做几份梅花糕来。”
娇娇满意地摇了摇萧云谦的手，咯咯笑着说：“还是哥哥好！”
想一想又道：“我是不是有些煞风景啊？那天祖，呃，肖太太教我作画，我看她老人家画了一只胖鹅，就说煮来吃更好。肖太太就啐我什么焚鹤煮琴，不是，焚琴煮鹤，太煞风景来着。”
萧云谦脑补肖太太像鹅的胖鹤，到底忍不住，大笑起来。
……
高云谏扬鞭催马，往田家村风驰电掣奔去，心里即恨又急。
田家村已是一遍废墟，冒着烟的残檐断壁堆里，隐约可见横七竖八的尸体。
雪粒子打在残火中，噗噗不时冒出声响。
先到的陶勇走过来禀道：“属下已查看了，全是先杀后焚，只属下人少，无法将遗体全部清理出来。”
高云谏牙齿咬得咯咯响，将差役唤过来，嗓子暗哑得不像话：“去城里让吴大人带人来清理，务必点清人数，如有小女孩……”他顿了顿，一阵风吹来，似把声音都催得断了似的，“罢了，好好埋葬。”
差役领命走了，他伫在马上，久久无语。
身后的兵士个个脸色铁青。
这时，又一前哨来报，道：“田家村出去二十里，县城相反方向的松林里，似有人影晃动。”
张兴趋前道：“那片林子东靠祁远山，西边有条官道，通往另一个镇，叫李家镇。也靠祁远山，因附近有几个大煤窑子，祁远郡所有镇县用的煤都产自那里。因此李家镇是仅次于祁远县的大镇。”
高云谏眯着眼，脑海中紧张思索着。
这群山戎人突然出现在田家村，看来是从靠近田家村的山上出来的，抢了田家村后，躲进林子里，一来是稍作修整，二来是观察下有无大夏官兵围剿。如确认没危险，则会扑向李家镇，抢掠后迅速躲进祁远山，再绕回山那边的河州。如有官兵围剿，则从松树林直接躲进山里。
高云谏不相信他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深入大夏，就甘心只抢一个小小的田家村。况且这十年来，与大夏军队也遭遇过数次，大夏军一触即溃，也会让他们轻敌。
要剿灭这股悍贼，就不能在林子里动手，那样会让他们钻进祁远山。必须将他们引出林子，在通往李家屯的路上将其截杀。
但如今高云谏所带兵马已落在山戎人后面，要如何在不惊动山戎人的情况下快速绕到前头去截杀呢？
张兴也在皱眉苦苦思索。他抬头看看天色，气温仍旧寒冰，凛冽的北方刮得人冷到骨子里。
忽地他眼睛一亮，忙催马走到高云谏身边，道：“将军，从这里往西十数里有一条河，通往李家镇。如今天寒地冻，河应该冻铁了，河面平坦，我军可从河上直插过去，在离李家镇不远的地方上岸，在前头布阵。”
高云谏闻言大喜，立即将陶勇唤过来，将吴仁宝的五百兵马交给他，如此这般交待一番，即带一千兵马往西急驰而去。
这边，官道上响起马蹄声。马上的人高喊道：“山戎人来了，要攻县城！大伙千万不可往县城去！”
每半刻钟就有同样的人驰过，喊着同样的话往李家镇急驰而去，约有十来骑报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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