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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

    诺亚尔感觉脑袋里面像是有条虫子在到处钻洞,虫子在每次快要钻到头骨的时候就换了方向。

    他狠狠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艰难地从沙发上起身。他发现周围一片黑暗,呆了几秒才明白自己看老电影看到快要天亮,今天直接睡到了天黑。

    打开灯之后,诺亚尔闻到茶几上摆着的快餐盒开始散发出难闻的怪味,诺亚尔干呕两声,把昨晚吃剩下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他已经有一周都没有出门了,没有罪犯消息的时候他都不想出门。

    不大的出租屋里依旧充斥着那种味道,哪怕是诺亚尔已经打开了窗户也不能让味道很快消散。他从茶几上抓起电视遥控器,打算看会儿电视来打发时间,顺便把自己的注意力从怪味上吸引走。连按了好几下开机键,电视都没有反应。

    诺亚尔感到异常的烦躁,遥控器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电了,他有些不死心地把遥控器里的电池拿了出来,调换了两节电池的位置之后把电池放了回去。再次按下开机键,诺亚尔用过许多次了的办法这次没有发挥作用,电池已经彻底没电了。

    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诺亚尔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与其说是头发不如说是被风吹飞的杂草落在自己头上。嘴角还有昨晚吃夜宵粘上的酱料,经过了一晚上之后都已经凝固,诺亚尔张嘴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凝固酱料对自己皮肤产生的拉扯感。

    诺亚尔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部评价两极化但是票房很高的老电影,连名字他都记不清了,剧情是一个中年男人因为绝症而被自己的上司开除,又因为治疗花光积蓄导致没能交上房租,房东直接把他的行李都扔了出去,最后他只能住在教会专门给流浪汉准备的福利住所里,还被其他流浪汉偷走了行李。

    这之后的一天早上他在垃圾桶里捡到了别人吃剩下的食物,吃完之后他来到公共卫生间,正好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样子,诺亚尔感觉自己现在的外表比起电影里的那个中年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自己还没有他过的那么惨。

    他苦笑了两声,自己和电影里的中年男人比起来也只是没有绝症而已,甚至自己的收入还不如中年男人稳定,有时候几个月他都抓不到罪犯,只能看着自己账户的余额因为房租和日常开支慢慢减少,这比让他死好不了多少。

    这栋老公寓楼的房东是个头发都快掉光了的老人,他的规矩是房租只收现金,这让诺亚尔不得不每个月都要去银行取钱,每次老房东来脆催诺亚尔交房租的时候,脸都会变得像干瘪的苹果被刀刻出了五官那样难看,站在诺亚尔的门前用脚使劲地踹,同时扯着嗓子喊。

    “懒东西!交房租了!都九点了还没起来?!在我这租房的哪个会像你一样?!赶紧去找个稳定的工作吧!”

    房东并不知道诺亚尔的经济来源,只知道诺亚尔的作息混乱,偶尔白天出门,偶尔晚上出门。

    诺亚尔的经济来源,是执法局在很久前开始实行的一个不对外公开的计划“酒馆”。

    “酒馆”目的是为了缓解逐渐上升的犯罪率和执法局人员不足的问题,由各区的执法局找一些还算能打的人,将他们纳入计划之内,如果他们为执法局提供新的线索或者抓住罪犯,则有悬赏金作为回报。

    现在的“酒馆”已经形成了个和执法局保持联系的独立组织,每个区的酒馆都有着成员们投票选出的管理员,由管理员来负责和执法局联系以及成员加入时的登记。

    酒馆是个组织这种说法诺亚尔不怎么认同,因为大多数酒馆成员都是竞争关系,也不怎么打交道,都是靠着管理员才把所有人勉强联系在一起的。

    诺亚尔到今天都不知道五区酒馆到底有多少人。

    因为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诺亚尔在老房东眼里就是个懒惰的怪人,没有朋友,工作还老是换来换去,又因为诺亚尔懒得编个合理的理由糊弄,时间久了之后老房东看到诺亚尔就得骂他几句,诺亚尔也懒得和他争论,反正他没拖欠过房租,老房东每次骂上几句也就走了。

    老实说,诺亚尔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生活相当颓废,他没有什么生活的目标。

    最开始选择加入酒馆,是因为他觉得这是在打击犯罪,这是件既对社会有益也能给自己带来收入的好事,如果当时他能达到执法局的录用条件的话他甚至会加入执法局。

    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对这件事相当有热情,他关注所有的案子,不管案子的主犯有没有因为逃跑而被通缉,他都会认真的看完每个案子的细节,想从这里面吸取经验,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说不定哪天他也有机会能破一次大案。

    可随着他看的案子越多,他就越来越感到不对,酒馆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抓逃犯,执法局更是每天都要处理很多案子的犯人,而且案子的数量越来越多。

    后来诺亚尔才发现,整个五区的犯罪率一直都在上升,执法局和酒馆每天的努力根本就不能降低犯罪率,哪怕是教会加大对罪犯的惩罚力度也没用,甚至有些罪犯刑满释放之后又犯了罪,然后又被通缉。

    最要命的是,诺亚尔发现似乎五区酒馆只有他在关注这些案子,其他人都只是为了钱,根本就不关心犯罪率,他们还有不少人并不像诺亚尔这样把抓捕罪犯当成唯一的工作,还兼职了其他的工作,对于抓捕罪犯保持着热情的只有诺亚尔一个人。

    时间久了之后,诺亚尔也渐渐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意犯罪率了,他照样在抓捕罪犯,但是和其他人一样,更多的只是为了钱了,他也明白了降低犯罪率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问题。

    然后诺亚尔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只有当他有了某个罪犯的线索或者执法局公布新的通缉名单的时候他才会主动出门,其他大多数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个会动的尸体,出租屋就是他的棺木,他只会待在棺木里看看老电影或者打打游戏,在发现自己想要打击犯罪的理想离自己远的根本做不到之后他就没有保持热枕的目标了。

    简单的洗漱之后,诺亚尔随便梳了梳头,走到电视机前,没有了遥控器,他只能手动去打开电视,他摸索到电视机后面的开机按钮按下,又从自己沙发底下堆放的一大堆老电影光碟里面挑选着自己今天要看的电影,这些老古董是在一次抓罪犯的时候,罪犯正好抱着一大箱光碟,然后为了逃跑直接砸向了他,但是却没有全部砸坏,诺亚尔就全拿了回来。

    正在几部老电影里纠结着该看哪一部的时候,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几秒钟后停了下来,是消息提醒,这对诺亚尔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没有什么闲得无聊会来找他聊天的朋友,唯一会按时来找他的只有收房租的老房东,而老房东根本就不会给他发消息,所以只可能是有什么麻烦事找上了自己。

    “哎呀,诺亚尔啊,干的不错啊,又抓到一个罪犯,我年轻的时候都没你这么有活力啊,啊对了,有时间的话就尽快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件大事要跟你说。”

    诺亚尔给这个消息发送者的备注是,贝文·莫伽。

    这个名字让诺亚尔原本就胀痛着的头疼得更厉害了,他是五区酒馆的管理人,这个老家伙可能已经在整个玛诺都找不出多少比他年纪还大的人了,据说他在执法局刚刚开始实行酒馆制度的时候就是五区酒馆的管理人了。

    老家伙对酒馆的成员一直很不错,这么多年来总是在想办法提高执法局对酒馆成员抓到罪犯后的悬赏金,酒馆的成员也都对他还算尊敬,可这老家伙有个诺亚尔很厌恶的习惯,他特别的爱喝酒,几乎每次见到老家伙他的手里都拿着酒杯,酒气浓郁到离他三四米都能闻到,诺亚尔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老家伙自己根本不喜欢酒的味道,可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起劲地给他推荐各种酒让他尝试,每次见面都会被他强硬地灌上几杯。

    以诺亚尔对老家伙的了解,他说的大事有时候只是些不重要的小事,说是大事只是为了赶快把人给叫过来。

    “该不会是找到了什么酒要让我试试吧.......”

    诺亚尔思考了一会儿,打电话去问估计是没用的老家伙的手机永远都保持着静音状态,很多时候连执法局的人打电话给他都是无人接听,原因是他说自己这样的年龄禁不起电话铃声带来的惊吓,这个理由在诺亚尔看来就像是没写作业的小孩子想的烂借口,禁不起铃声的惊吓却能天天喝高浓度的酒,小孩子想的借口也不一定会有这么烂。

    “真是够了,这老家伙到底怎么活到现在的。”

    诺亚尔没有什么办法,老家伙还管理着悬赏金的登记和发放,不顺着老家伙的想法来对诺亚尔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把光碟重新装回箱子里,诺亚尔换上了自己平时出门才穿的外套和鞋,拿着伞出了门。

    走出自己住的老楼,诺亚尔庆幸自己没遇到老房东,不然可能又要被他骂一会儿。接连走过几条街之后,诺亚尔调转方向走进一条老街,街道口竖起的路牌上写着菲迪路,这条街道比起其他街道要窄了不少,更像是一条比较宽大的巷子。这里的灯光相当昏暗,已经没有什么人还留在这里继续做生意了,大多都已经搬走去了其他地方。

    继续往前,一家散发着暖色光的店很显眼,招牌上用他觉得很别扭的艺术字写着“回忆咖啡馆。”

    他在这里停下,把雨伞收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咖啡店那用温和灯光作为背景灯照亮了的招牌上写着“回忆”。

    诺亚尔第一次来的时候觉得这个咖啡馆的命名方式就像是那种没什么水平的作者为了使自己小说里的咖啡店显得很有水准而用一些词来命名,自以为写的不错但其实根本就没人在乎一个咖啡馆到底叫什么名字。

    诺亚尔也是后面才知道,这里的咖啡和甜点都采用了很久前一些不知名的咖啡馆里所用的配方,最早的配方甚至来自马车夫们还在路上拉客的蒸汽时代早期,对于老家伙来说都是他的回忆,所以就用了回忆这个词来当店名。

    推门进去,里面的灯光和招牌上的一样,都是柔和的暖色灯光,迎面走入是吧台,古怪的是吧台的两边都是一堵白墙,进入时的左边墙壁有着一扇能让两个人并排走入的门,从这里进去才是咖啡厅,和吧台完全隔开。

    吧台坐着个穿工作服的人,看上去和诺亚尔差不多的年纪,略有些长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他坐在桌前犯困,眼睛眯成了缝,用手撑着脑袋,正前后小幅度的晃,满脸都写着困倦。

    “咳咳。”

    诺亚尔走到了他面前,轻轻咳嗽两声,他立刻惊醒,像是个在上课时睡着被老师喊醒了的学生,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诺亚尔微微鞠躬。

    “欢...欢迎光临回忆咖啡店,请问喝点什么?”

    他眼睛几乎都没有睁开,鞠躬的时候差点就直接倒在吧台上,整个人保持着摇晃的状态站立。

    “亚德里洛,是我。”

    这么说的时候,诺亚尔用手在桌上重重的敲了敲。

    “啊!”

    亚德里洛被这声响惊吓到,立马睁开了眼睛,同时失去平衡向后倒,诺亚尔迅速的拉住了他。

    重新站稳之后,他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摆脱困意,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看到诺亚尔之后立刻显得气愤而又无奈。

    “你你你,你就不能用正常一点的办法提醒我吗?吓死我了!”

    “不这样你能清醒吗?”

    诺亚尔扭过头看了看咖啡厅里面,所有的座位都是空的,作为咖啡店来说这家店根本就不受欢迎,咖啡店只是老家伙为了隐藏起酒馆的工作自己出钱开的,原本执法局安排给酒馆的地方是个装修简陋的书店,但老家伙怎么也不想待在书堆里,就申请了自费,开了这家回忆咖啡馆。

    “你不用看了,今天根本就没人来,你还是今天第一个过来跟我说话的,我真担心有一天会因为太久没说话,直接忘记怎么用嘴巴发出声音了。”

    说着他拿起旁边的杯子,用布轻轻地擦拭,杯子并没有用过,诺亚尔不止一次看到过他这样来打发时间。

    亚德里洛在诺亚尔刚加入酒馆的时候就负责着这家咖啡馆的大部分工作,就以这咖啡馆的规模来说本来应该是相当忙碌的工作,但咖啡馆从开业那天开始就一直生意惨淡,如果不是为了酒馆的工作这个在这里开这样一家咖啡馆就是在赔钱。

    “我倒觉得你这工作不错,还可以偷懒。”

    诺亚尔把视线转向吧台后的那扇小门。

    “今天没空跟你闲聊了,帮我把地下酒馆的门打开,老家伙说有事要找我。”

    “大事?老家伙已经在里面一整天没出来了,他能有什么事?不会又是想拉着你喝酒吧?这老家伙最近可是又让我往里面搬了好多箱酒,还特别重,对他来说还有比酒更重要的事吗?”

    亚德里洛似乎是想愤怒地骂上几句,但是最后只是叹了叹气。他走到吧台侧后方的门,拧开了门把手。

    “你自己拿着门禁卡进去吧,出来的时候还给我就行。”

    亚德里洛掏出一张黑色的金属卡,从吧台桌子上划向诺亚尔。

    “嗯。”

    诺亚尔直接拿过卡片绕过吧台走进那扇门,亚德里洛在他进去之后直接把门关上了。

    门的后面是一条走廊,和外面不同,这里的灯光比起外面要昏暗许多,从有着明亮光线的外面刚一进入这里的时候很容易看不清里面,诺亚尔闭上了眼睛,适应光线之后,他继续向前走,左右两边各有着几扇门,分别是储藏室和员工休息室之类的地方,每扇门上都有着感应器,所有的门都一模一样,用来给最重要的那一扇做伪装,来到走廊尽头左边的门前,诺亚尔把门禁卡放在感应器的位置,等待了十秒后,门自动打开。走进去之后过了几秒钟,电梯门自动关上并且开始向下。

    地下酒馆并没有多深,电梯只向下了两秒就停了,门打开后,是一个和上面的咖啡馆差不多大小的空间,风格和咖啡馆完全不同,所有的地面都铺着简单的木地板,在电梯门左边,整整一面墙都被挖空用来安装酒柜,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最下面的一排,整齐的放着大号的木酒桶。吧台的前面随意摆放着许多木制的桌椅。这里看上去就像是老电影里看到的蒸汽时代老酒馆,而不是现代的建筑。

    “哦诺亚尔,我们最年轻的小伙子,今天过得怎么样?”

    吧台上突然站起来一个身影,他正弯着腰从吧台下面拿出一瓶开过的酒,同时还拿着两个酒杯。

    这是个有着满头白发的老人,脸上带着少量几十年才能形成的皱纹。皱纹和白发并没有影响到这位老人的精神状态,老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甚至比诺亚尔还要好。他的白发打理的像年轻人的黑发一样,在灯光下显得很有光泽,胡子也被刮的很干净,。

    他微笑着对诺亚尔晃了晃杯子,把杯子倒满了酒示意他过来喝点。

    诺亚尔并不想搭理贝文,他找了个椅子坐在吧台,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把贝文递过来的杯子又推了回去,光是杯子里传来的那个味道就让他很不适应。

    “哎呀,这可是好东西啊,很贵的你知不知道?”

    贝文一脸的惋惜,把酒瓶的口重新封上放回了吧台下面,对诺亚尔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仿佛诺亚尔干了什么非常荒唐的事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老家伙,说正事。”

    这个老家伙简直让诺亚尔无法忍受,几乎每次都是这样,诺亚尔越是说自己不爱喝酒这个老家伙就越是起劲,而且也不会看时间和场合,明明是老家伙把自己找来的,却还是一见面就想让自己来一杯。

    看到诺亚尔的脸色越来越差,贝文终于是不打算继续了,干笑了几声后他喝了口酒。

    “不管发生什么,酒总是要喝的嘛,你别着急....先等等啊。”

    他又弯腰到柜台下面翻找起来,接着传来了一阵酒瓶的碰撞声,最后找出了几张照片放到诺亚尔面前。有些烦躁了的诺亚尔拿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嘴唇带着肿块的男人,穿着监狱的制服。

    “这家伙有什么问题吗?”

    诺亚尔问道,心里想着这家伙总不会是逃了出来,还准备来找自己麻烦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是不会为了这种事浪费年轻人时间的。”

    像是看透了诺亚尔的想法,贝文摇摇头,随后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把手机递给诺亚尔。

    “这是那家伙家伙几年来的账户交易记录,是我在执法局共享给酒馆的文件里发现的,是只有管理员权限才能查看的机密文件,我刚下载完这份记录,它就被删掉了。”

    接过手机,上面的字体非常的小,密密麻麻的记录让诺亚尔看了一眼就不想继续看下去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懒得看。”

    诺亚尔把手机还了回去。

    “唉......年轻人怎么这么没耐心呢,这样可是会错过很多好运气的。”

    贝文一边叹气,一边摇着头举起杯子又灌了口酒。

    “器官是很值钱的,可这家伙的账户上从来就没有过那么多钱,记录上还特别说明了并没有现金交易的可能,那么钱去哪了呢?”

    “你是说这家伙背后还有人指使,他只是个干活的?”

    诺亚尔脑子里回忆着自己抓到的那个家伙,穿着的衣服都很旧了,住所也十分简陋,诺亚尔在心里怒骂了自己几句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想到这个。他一下子有了兴趣,他到现在为止都只是抓获单个罪犯,还从来没有应对过团伙犯罪,执法局对于抓获团伙犯罪的奖励金额一直都非常高,就算是和酒馆的其他人一起合作,最后平分的钱也不少。

    “不对。”

    诺亚尔正想着该找什么人来帮自己的时候他猛地发现自己已经被钱给冲昏了头,老家伙说的重点他都忽略了。

    “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份记录删掉?”

    “这就是我把你叫来的原因.......”

    说这话的时候贝文低下了头,表情突然变得很难过,诺亚尔还是头一次看见这老家伙露出这样的表情,整个人好像都变老了不少。

    “执法局在有意隐瞒这些,他们甚至没有调查这些钱去了哪,又是哪些人去购买了器官。好消息是还是有人把这份记录悄悄地上传,应该是希望借助我们能解决这件事.......唉。”

    贝文苦笑起来,自嘲似的摇摇头。

    “我从像你这样的年纪开始就在想着如何帮助执法局来抓捕罪犯了,诺亚尔,可现在执法局居然有人在包庇罪犯,这对我这个老到没朋友的老东西来说.........真是要命啊。”

    随着贝文越说越多,诺亚尔逐渐皱起眉头,双手环抱在胸口,事情已经比他来之前想的要麻烦许多了,执法局包庇罪犯,他之前都没想过会有这种事发生,执法局在他印象里虽然对待犯人太过温和,但是他们绝对是坚决打击犯罪的一帮人。

    诺亚尔那个想要打击犯罪的理想早就在长久以来的现实里破灭的什么都不剩了,可一想到执法局会包庇罪犯,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觉得以前的自己很蠢,连执法局都放弃了底线,那他努力还有什么意义?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而已。

    比起诺亚尔,贝文脸上更多的则是无奈,诺亚尔从来没见过这老家伙这么颓废,可既然老家伙叫他来了,就不可能没有办法,这老家伙除了喝酒之外不会干什么多余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仔细调查了你抓住的那家伙,发现这两年里他去过这家私立医院七次,而且这家医院距离他的住处很远,就算是什么他得了什么自己没法医治的病,也完全可以去其他更近的医院,我不觉得他去的理由会是喜欢上了这家医院的护士。”

    贝文又拿出张照片摆在桌上,照片上是一家医院,有着相当大的面积,铺上了草皮和各种植物,医院的正门口还有护士正搀扶着一位病人在往里面走,医院的招牌上清楚的写着“迪特医院”

    “明白了,我会去查查这家医院的。”

    诺亚尔把那张照片收了起来。

    “你只叫来了我一个?只靠我很难办的。”

    “没办法呀,酒馆里说不定也有他们的内应,酒馆里我最了解的是你和亚德里洛,其他人我不敢肯定他们完全没问题,也没那个时间去一个个地查了,亚德里洛又不适合干这事,所以就只能靠你了啊年轻人。”

    贝文一改刚才那副落魄的样子,笑着靠过来拍了拍诺亚尔的肩膀,一副很看好他的样子,还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诺亚尔立刻把肩膀上的手拍掉并且往后站了站,这老家伙嘴里传来的酒气让他差点吐了出来。

    “我不白干,你得出高价。”

    诺亚尔毫不客气的直说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行,只要我给的起,要多少钱你说了算。”

    出乎意料的,贝文很大方地摆摆手就答应了,诺亚尔本来还以为他会还价,虽然他知道老家伙相当有钱,但是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答应了。

    “但是你得按照我的办法来。”

    贝文把玻璃杯往桌子上一扣,脸上的肌肉绷紧,那意思显然是不想让诺亚尔拒绝。

    “可以,你说了算,那执法局要怎么应付?”

    诺亚尔没什么所谓,老家伙在这类事情上一直都比他考虑的更多,搞定个犯罪团伙这种事应该难不倒老家伙,怎么搞定执法局里的那帮人才是大问题。

    “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就好。”

    诺亚尔看到贝文的眼睛里反射的灯光就像是一团用汽油点着的火,眼睛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首先,我们得弄清楚究竟是谁想让我们知道这份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