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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

    打着伞走在街上,诺亚尔吸了口气,被雨水打湿的空气带着一种与平时不同的味道,昨天的天气预报说持续了一周的暴雨会在今天结束,直到早上八点钟前这个预报还是准确的,甚至七点钟的时候还能看到阳光。

    如果不是要抓罪犯的话,诺亚尔还是很喜欢这种下雨天的,雨水洗刷后的城市就像是变了一种味道,尤其是这种突然的大雨,打乱了这座城市原本该有的,程序化的一天,虽然城市还是那座城市,但诺亚尔就是喜欢这种小小的改变,每天都没什么变化的城市在下雨之后看上去就像是往陈旧的画布上加了一种新的颜色。

    在人行道上走了一段路,他走进了一家快餐店,油炸类食品的香气冲过来钻进了诺亚尔的鼻子里。他很喜欢这家店的汉堡和鸡翅,这种据说是由高塔上的神所传授的油炸类食品从蒸汽时代晚期开始就一直十分受欢迎,尤其是执法局,快餐对这种经常吃到一半就得去处理案子的工作来说很合适。唯一的缺点就是高热量和高脂肪,但诺亚尔并不在意网上那些所谓的长期使用油炸类食物会导致各种疾病的说法,这些天天叫喊着油炸类食品影响健康的人之前也说喝酒影响健康,可老家伙贝文天天喝酒不还是比大多数人活的久吗,那些人说不定还活不过老家伙呢。

    随便点了个汉堡和鸡翅又加上一杯饮料,诺亚尔点完之后坐在店里的椅子上,手撑着头看向窗外,看着出租车在马路的积水上驶过溅起水花,老旧的出租车引擎还会发出难听的轰鸣声,噪音是诺亚尔很讨厌的,就像是画布上不小心沾上了食物酱料,和罪犯一样都是这座城市的缺点,诺亚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五区的缺点越来越多了。

    “您好这是您的餐点。”

    服务员的声音把诺亚尔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拿出手机在线支付了钱,拎着自己的早餐走出了快餐店。

    诺亚尔有一个多星期没起的这么早了,没事可做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性的熬夜,然后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别人的午餐时间是他的早餐时间,今天他正好看到了日出,因为很久都没有看到过日出,诺亚尔甚至脑子里都快要忘了,太阳不是直接出现在天上的而是升起来的。看着太阳在高楼之间升起的时候他莫名有种活着的实感,浑浑噩噩的生活几乎把他对生活的美好期盼都给磨灭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感到心情舒畅,为此他甚至有点想感谢让他早起的老家伙。

    诺亚尔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个老家伙了,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恐怕对老家伙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个怪人,还很爱喝酒这两点了,自从前天晚上老家伙告诉他执法局很可能在包庇罪犯之后就让他先回去,等他的通知再行动,然后一直到现在老家伙都待在地下酒馆里没有出来,昨天晚上老家伙给他发来了第一条消息,他以为是老家伙想出了什么好主意,但是消息的内容让他感到相当费解。

    “明天起早点,买好早餐到我这来,到时候你绕到后门进来。”

    诺亚尔回复问了为什么要这样,老家伙过了几个小时都没回复他,虽然完全不明白老家伙的意图,但是他还是照做了,昨晚他很早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而在今天凌晨四点的时候,老家伙在酒馆的网站上发布了公告,诺亚尔早上起来看到内容的时候差点以为这老家伙喝酒喝到大脑出了什么问题。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很爱喝酒的人,而我已经老的说不定哪天就会在喝酒的时候突然倒在地上再也睁不开眼睛了,我在酒馆已经工作了六十七年了,已经没什么能为酒馆继续奉献的了,以后还是得靠着年轻人才能把酒馆维持下去,这个月是我担任管理员的最后一个月,下个月我会向执法局申请辞职,新的管理员就按照老规矩投票选出来。哎呀,我总算能好好的享受只有美酒没有罪犯的生活了,那后面就靠你们了。”

    公告发出之后,酒馆那平时都没什么人用的讨论区突然活跃了起来,许多诺亚尔没注意过的账号都在里面发消息问这是怎么回事,讨论区里的消息滚动速度快到诺亚尔得很仔细看才能看清楚他们发了些什么,而老家伙在发完公告之后似乎就下线了,不管讨论区里聊的多热闹他也不出来说句话。

    “老家伙要辞掉管理人?怎么回事?”

    “不知道,今天早上就公告就这样了。”

    “天哪,他居然干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他只干了十几年呢。”

    “他辞职了,管理员谁来负责?”

    “不知道,投票我也不知道该给谁投。”

    “投票怎么投?网站有投票功能吗?”

    前天还在一脸愤怒地说要查清楚迪特医院和执法局的问题,今天就发了个公告准备辞职养老天天喝酒,他还真想赶紧去看看老家伙到底是打算干些什么。

    提着自己的早餐走了十多分钟,在快要到迪菲路的时候他看到有一群人正从菲迪路往十字路口走,这群人在走出菲迪路之后就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散开了,其中一部分正好是往诺亚尔这边走的,诺亚尔对这里面的一些人有印象,他们是酒馆的成员,而且事实上除了酒馆成员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知道在这个鸟都不愿意停留在路灯上的老街里还有家咖啡馆。

    诺亚尔有点惊讶,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在看了公告之后到这里来问问情况,老家伙比他想的还要受人尊敬,宣布辞职了都还有这么多人来看他。

    “朋友,你应该不是来这里喝咖啡的吧?”

    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似乎看出来了诺亚尔也是酒馆成员,和诺亚尔打起了招呼。

    “不是,我是来喝酒的。”

    诺亚尔轻轻摇摇头,对方则淡淡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大家都走了?老家伙说了什么吗?”

    “没有,咖啡馆关门了,我们根本没看见人。”

    “啊?关门了?”

    诺亚尔心里的疑惑少了一个,至少他现在知道老家伙让他走咖啡馆的后门进咖啡馆的原因了,老家伙不想被酒馆的一群人围着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辞职,所幸就把咖啡馆给关了。

    “对,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半个小时了老家伙都没露面,他可能真的不想继续干了,回去吧朋友,等着之后投票选出新的管理人吧。”

    男人看上去很是遗憾,他没再继续说下去,绕过诺亚尔就离开了。

    “啧,这老家伙到底要干吗啊。”

    诺亚尔的脑子被当下的情况彻底弄乱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老家伙辞职和查清楚真相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这老家伙做事总是不按照正常的想法来。站在原地静静等了一会儿,诺亚尔等到酒馆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走向回忆咖啡馆。

    在咖啡馆的正门停下,玻璃门把手上已经被加上了挂锁,门内挂上了一块牌子,用和招牌一样的艺术字写着“暂停营业”

    看了看左右两边的街道,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诺亚尔走向咖啡馆旁边的一条小巷,是个死胡同,是老街专门用来摆放垃圾桶的地方,老家伙和他说的后门就在这里。

    绕过空置了很久的垃圾桶,属于咖啡馆的这面墙上有着一扇小门,是老式的木门,这扇门从菲迪路老街建成开始就一直没有换过,平时也没有人会走这里,门的锁孔上还带着锈蚀,听亚德里洛说就算是有钥匙从外面打开这扇门也不容易了。

    诺亚尔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反应。

    “是我,没有其他人,不要装了快开门。”

    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诺亚尔说完就用力的伸手一推,结果门立刻就打开了,诺亚尔伸出去的手差点就按在了开门的亚德里洛身上。

    “你搞什么?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快被之前那些过来敲门的家伙烦死了。”

    亚德里洛还是穿着那身服务生的衣服,满脸都写着疲倦,而且很少见的没有把头发梳整齐,他探出脑袋看了眼外面,然后这么埋怨起了诺亚尔,一边埋怨一边让开位置让诺亚尔走进来。

    “买早餐耽误了时间,老家伙在地下酒馆里吗?他到底打算干什么?”

    诺亚尔走进门里,对亚德里洛晃了晃手里的早餐袋,他刚进来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咖啡馆后门进入后是一个空置不用的房间,从房间里走出去就是那条走廊。

    “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从前天晚上你们告诉我执法局和那家医院有问题之后,老家伙到现在都没说他打算干什么,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亚德里洛揉着眼睛,从口袋里拿出门禁卡递给诺亚尔。

    “老家伙打算把咖啡馆永久捐给酒馆,让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收拾东西准备过段时间搬走,忙到早上他又让我在这里等你过来。”

    “这老家伙还真是.......你去休息下吧。”

    诺亚尔接过门禁卡,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今天不管老家伙说什么我天黑之前也不会从床上醒过来的。”

    伸了伸懒腰,亚德里洛打开这扇房间的门,右转准备去休息室,诺亚尔跟在后面走出去打算去地下酒馆。

    “哦对了,还有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怪人,来的比所有人都早,老家伙让我把他也放进来了,现在也在地下酒馆里呢,”

    “啊?”

    诺亚尔有点不明所以,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老家伙呢?

    “你赶紧下去吧,去了你应该就知道了,我得去睡了。”

    亚德里洛打着哈欠,迈着不太稳的步子往休息室去了。

    诺亚尔疑惑的拿着门禁卡来到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前,启动了向下的电梯。

    “诺亚尔!你来的太及时了,我们的这位客人可能快要饿死了。”

    电梯门还没打开,诺亚尔就听到老家伙的声音了,一开门,老家伙正坐在吧台上,手里拿着一瓶酒,微笑着给坐在他前面的男人倒酒。

    这是个很瘦的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双手握住老家伙给他倒酒的杯子,转头看向诺亚尔,就这么盯着他,既不开口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老家伙,你必须给我解释到底怎么回事,他是谁?为什么不露脸?”

    诺亚尔把早餐扔向老家伙,精确的落在了老家伙和那个男人中间的桌面上,然后在离两个人一米左右的吧台椅子上坐下紧盯着那个男人。

    “这就是那位向我透露了重要信息却又不愿意露面的执法员,一听说我要辞职,今天他可是天刚亮就过来了。”

    贝文举起酒杯碰了碰男人手里握住的杯子,然后抿了一口杯里的酒,保持着笑容又对着男人说

    “这可是最好的亚斯托酒,20年前在七区生产的,现存的可不多了,你真的不来一杯吗?”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握着酒杯的手在轻轻地颤抖。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辞职就是为了把他引出来?”

    诺亚尔嘴角一阵抽搐,他倒是也有想过找出那个上传记录的人,可每个执法员都有权限往共享文件库里添加文件和删除自己发送的文件,他总不能一个个去问究竟是谁发的吧?老家伙的办法虽然很古怪,而且还影响到了整个五区酒馆,但是的确有效,居然让这个人以为老家伙准备不管不顾而主动找了上来。

    “那当然。”

    贝文点点头,伸出手指向了诺亚尔。

    “这就是我找来帮忙的年轻人诺亚尔,实力还是很不错的,那个非法器官交易的就是他抓到的,而且很值得信任,至少比你的同事们靠得住。”

    在提到同事的时候,男人松开了紧握住酒杯的手。

    “果然,五区酒馆的管理人是个想法古怪的老混蛋,这种办法也只有你想的出来。”

    男人摘下口罩和墨镜,这是个脸型消瘦的中年男人,几乎半张脸都长满了胡渣,右半边脸的胡渣中缺失了一部分,形成了弧形的一道痕迹。

    “你早上刮胡子就只刮了这一小块?”

    诺亚尔忍不住的吐槽。

    “所以我才让你带份早餐过来的,胡子都没刮干净,早餐当然也没吃,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早上多半会去买些汉堡之类的,这类东西正好挺适合执法员的。”

    “老家伙你怎么不早说?我自己都还没吃呢。”

    “没关系,你想吃你就吃吧,我不饿。”

    男人摆了摆手,把早餐袋推到了诺亚尔面前,诺亚尔瞥了他一眼,这个看上去粗犷的家伙说话的语气倒是十分的平和,但他没打算和这个人客气,这本来就是他买的,他立刻打开了早餐袋,拿起里面的汉堡就吃了起来,油腻的香味顿时充满了这个地下空间。

    “你们继续,我边吃边听。”

    诺亚尔喝了口饮料,示意他们继续说,他想听听这个执法员能说出些什么来。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率先说道

    “我叫布兰多·宁,是新调任到五区的档案管理员,你们应该想到我来找你们是为什么了吧?”

    “执法局在隐瞒真相,那个挖器官的其实只是个干脏活的,对吗?”

    诺亚尔只是眨了下眼睛,老家伙的笑容瞬间消失,原本和善的面容立刻变得凶狠了起来。

    “对......”

    这话像是戳中了布兰多心里的伤口,他像是被扎出了洞的气球那样瘪了下去,语气变得无力了起来。

    “那个被诺亚尔抓住的家伙,是在给迪特医院干着挖器官的脏活吧。”

    老家伙脸上的凶狠已经没了,他面无表情地继续问着。

    “你已经知道这个了?对,迪特医院雇了些这种能进行摘除手术的医生,出资开了诊所,所有的脏活都不是在医院里干的,这样其中的某个人出了问题,也很难追查到迪特医院。”

    布兰多有些惊讶于老家伙知道迪特医院。

    “那个被抓住的人没有试过揭发真相吗?这样他不是能减刑吗?”

    “他不敢,迪特医院的股东是以威胁的形式逼迫像他这样的人工作的,如果他说出真相,他的家人会被报复,如果他不说,那他的家人就会收到一笔赔偿。而且审问工作是由执法局负责的,他就算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布兰多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被调任到五区之后,就发现斯德似乎和迪特医院的董事长经常来往,在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直到你叫过来的这个年轻人抓住了那个挖器官的混蛋我才确定,五区执法局已经烂透了。”

    “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老家伙又给他把酒倒满。

    “我发现器官交易的钱根本不在这家伙的账户上,也没有现金交易,就和其他人说了这件事,但是.....他们让我别管那么多,甚至连我找出来的记录都不看一眼,斯德有几个跟了他十多年的执法员,那几个混蛋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删掉了我电脑里的记录,也让我别多管闲事,他们所有人都不敢和斯德作对,都在按照那个混蛋的意思隐瞒,好在我还把记录保存在了移动储存盘里,然后我就想到了酒馆。”

    诺亚尔吃惊的张大了嘴,汉堡里的肉块差点掉在了地上,他听说过斯德·格罗这个名字,他是五区执法局的局长,在任已经快要二十年了。

    老家伙对执法局长勾结罪犯这件事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平淡的继续问着。

    “你为什么不把这份记录交给教会?他们的权限可比我们这些给执法局干活的要高的多。”

    这个问题也让诺亚尔感到疑惑,要是教会知道这件事的话,执法局所有人恐怕都得停职接受调查,那问题早就解决了。

    “你个老混蛋还用问我这个?执法局都能变成这样,教会的人难道就不会吗?你以为那些穿白衣服的就比执法局干净吗?别忘了所有罪犯都是交给教会审判的,他们会不知道这些事吗?我除了来找你根本就没有办法,靠我可能什么都做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布兰多的脸开始涨红,情绪也不像刚开始时那么镇定了。

    “那你为什么不向其他区的执法局或者教会说这件事呢?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老家伙敲了敲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斯德那个混蛋把执法局内部联系线路的控制权交给了他信赖的那几个人了,我没办法使用,如果用正常的流程通知其他执法局或者教会的话斯德就会知道,他让人用执法局的权限监控了所有五区内向其他区发出的消息,等其他执法局收到消息来这里调查,斯德早就把什么都处理完了。”

    布兰多又灌了一口酒

    “不露面是因为不确定你这个老混蛋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之所以选择给你发送那些记录也是因为人是你们酒馆抓住的。”

    布兰多说着看向了诺亚尔,眼里竟然有点感激的意思。

    “是诺亚尔对吧?这次可全是多亏了你抓住那个混蛋,不然我也不会发现问题。”

    这突然的感谢让诺亚尔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含糊的点点头,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我只是想得到个肯定的答案而已,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老家伙重新把话题引到自己这边,他紧紧地盯着布兰多的眼睛,诺亚尔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条正在盯着猎物的蛇。

    “你个老混蛋还不相信我?!你该不会只是想听个故事不打算帮我吧?!还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布兰多终于是没能控制住情绪,像是要吃了老家伙那样对着他怒吼,这突然声音吓得诺亚尔差点没拿稳手里的饮料。

    “你求别人帮忙就是这个态度吗?”

    老家伙双手交叉,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你.......唉,对不起了,我实在是对现在的情况没办法了,靠我一个怎么可能赢得过一整个五区执法局呢。”

    意识到自己问题的布兰多缩回了椅子上,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酒。

    “那你的意思是,靠我们三个来搞定吗?”

    这个问题之后,老家伙没有再继续问了,布兰多也不说话,老家伙盯着布兰多,布兰多盯着酒杯,诺亚尔盯着他们两个,三个人之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诺亚尔怎么也没想到,只是抓住了一个挖器官的家伙,居然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光是执法局局长包庇罪犯就已经很难以想象了,现在居然教会也和罪犯勾结,诺亚尔现在很是后悔,当初抓住那个混蛋的时候要是知道这些事,就可以打到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你们怎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那我们接下来到底怎么办?”

    诺亚尔扫视着这两个人,看看他们谁能先开口说些什么。

    “我们得想办法找到证据,然后通知其他区的执法局来仔细的去查。”

    布兰多先开了口,可他说的时候垂头丧气,没有一点信心。

    “但是这不一定行得通,斯德把很多证据都处理掉了,查也很难查出什么,可能还会引起斯德的警惕。”

    “要不我弄点伤出来,借着养伤住进那个迪特医院,那些干赃活的不是偶尔也会去迪特医院吗?总会被我发现然后找到证据的。”

    诺亚尔说了自己的想法,前天听老家伙说的时候诺亚尔就打算这么干,但老家伙既然要求一切听他的,这个想法就没能实现。

    “那也很难,他们医院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你怎么知道谁是有问题的?”

    布兰多摇摇头否定了诺亚尔的这个想法。

    又是一阵沉默,诺亚尔感觉他们好像陷入了个死局,五区执法局和教会能控制的东西太多了,如果不是布兰多泄密,那他和老家伙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些,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证明这一切太困难了。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一个我觉得不错的办法。”

    老家伙贝文忽然开口。

    “迪特医院的董事长奎多·迪特和执法局的局长斯德·格罗,按我知道的情况,他们都各自有一个儿子。”

    “等等,你个老混蛋想干什么?”

    布兰多率先看出来老家伙的表情不对。

    “老家伙,你该不会是想.....”

    诺亚尔反应的稍微慢了一点。

    “对,就和你们想的一样,我的想法是绑架他们的儿子,逼他们去认罪。”

    话说完,地下酒馆里的三个人像是突然变成了石头,不只是不说话,连动都不动了,已经习惯了老家伙思维方式的诺亚尔对于老家伙会想出这样的办法不觉得意外,只是这个办法太过离谱,让诺亚尔很无语。

    “你知不知道你这已经是触碰底线了!这是犯罪!”

    布兰多噌的一下站起来,身为执法员的他对这个计划很是抵触,立刻就提出了反对,他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想要给自己营造出些气势。

    “那执法局守住底线了吗?五区教会守住底线了吗?”

    老家伙把杯子往桌上一敲,杯里的酒被震的飞溅出来洒在桌上,诺亚尔还是第一回看见这老家伙浪费酒,平时他喝酒连一滴都不会留在杯子里。

    “这......那也可以用其他办法啊,我们总能找到证据的。”

    布兰多理亏的低下了头,一提到执法局他就变得很没有底气,又坐了下来。

    “老家伙,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他说的是对的。”

    诺亚尔也跟着附和。

    “可我等不了了,五区执法局再加上五区教会都在隐瞒真相,你们就这么有自信?”

    贝文的语气逐渐锐利起来,他坐在椅子上像是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让面前的布兰多根本就不敢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诺亚尔看出来了,老家伙是真的打算这么干,而且根本就没办法劝动他了,这个老家伙固执起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诺亚尔,你还要继续帮我吗?”

    老家伙转而看向了他,那意思并不是要强求他,也不是请求,只是很平静地在询问他。

    “你让我想想。”

    他这一问让诺亚尔陷入沉思,要是其他人的话他绝对会想都不想就拒绝,这个办法实在是太离谱了,是个正常人都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办法,可老家伙不一样,他既然这么说,那就真的有可能做到。

    帮的话,那这就是在用犯罪的方法在打击犯罪,可不帮的话,对这么严重的犯罪行为甩手不管对诺亚尔来说也是在犯罪,最要命的是他的脑子里好像突然有个声音跳了出来,不停地说着“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打击犯罪的好机会吗!要是放着不管他们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只是绑两个人而已,而且他们的儿子也可能参与了其中不是吗?”

    那个他以为早就消失了的理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脑子里,而且在逐渐占据他的脑海,让他找不到理由拒绝老家伙。

    “老家伙,这样我们是要进监狱的。”

    诺亚尔这么对他说道,既不是拒绝也不是答应。

    “我一个老人没什么所谓了,可诺亚尔你还年轻,你想清楚,我并不一定非要你帮忙。”

    贝文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就算诺亚尔拒绝他也不会有什么不满,诺亚尔感觉如果自己现在拒绝了,这个老家伙可能会自己去想办法绑走那两个人。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好像越来越大了,诺亚尔的理智和理想像是两个在他脑子里打架的小人,扯着他的每一条神经让他感到头疼不已。

    “啧,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参与这么大的事,行,我帮你。”

    诺亚尔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答应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那个代表了理想的小人在欢呼雀跃。

    “哈哈哈哈,年轻人果然是很有冒险精神啊。”

    贝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就和那天第一次和诺亚尔说起这件事一样,诺亚尔发现他一点都不对自己选择帮他感到意外。

    布兰多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很肯定的对他们说。

    “那就这么干吧,到时候我想想办法去说清楚,就算要判刑应该也不会很久。”

    见诺亚尔和布兰多都表了态,贝文弯腰下去,在吧台下面翻找。

    “要绑的这两个人我调查过了,具体怎么做我已经有办法了。”

    贝文摸出两张彩色打印出的图片,分别递给了诺亚尔和布兰多。

    “诺亚尔,斯德的儿子由你负责,奎多的儿子由布兰多和我负责。”

    诺亚尔拿到的图片是一个穿着礼服的男人,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看着拍照的方向,站在像是舞台一样的地方,手里拿着话筒和一份节目单。

    “让他一个人去可以吗?斯德的儿子是有好几个保镖在保护的,都不好对付啊。”

    布兰多面露忧色,对面前这个年轻人显得不太看好。

    诺亚尔耸了耸肩

    “可以试试,打不过的话我应该也能跑掉。”

    “这个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年轻人去干这种多半会失败的事的。”

    贝文拿出个新的酒杯,倒上了一杯亚斯托酒,放在吧台桌子上一推,玻璃杯在桌面上滑动,正好停在了诺亚尔的右手旁。

    “就当是提前庆祝了,让我们敬高塔上的神。”

    贝文对着他们举起了酒杯。

    “老家伙这是一部老电影里的台词吧?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自己想一句?”

    诺亚尔记得那是电影史上第一部推理类电影,结尾就是主角和互为搭档的执法员在夕阳下高塔的方向,举起了酒杯说出了这句台词“让我们敬高塔上的神”

    这个时候提到高塔让诺亚尔感觉到相当讽刺,不知道那位高塔上的神要是知道执法局和教会干的这些事会是什么想法。

    “我倒觉得这句话很合适,高塔上的神如果能看到我们,也会希望我们成功的。”

    布兰多举起杯子,虽然语气还是显得无力,但眼神比之前要坚定多了。

    “行吧行吧,随你们。”

    诺亚尔懒得和两个年纪加起来可能都快一百五十岁的人在这种事上争论,他坐到离他们近的座椅上,举起杯子和他们碰在一起。

    “让我们,敬高塔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