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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强闯县衙

    “别驾大人,就算你今日出了此门。”江斗雄阴恻恻说道,“他日江某若是落入那甚么巡按官手中,可不能担保一定不会攀扯于你。”

    马清祥停下脚步,面罩寒霜,盯住江斗雄:“你这是要胁迫本官?”

    “都不要吵了,”正在行院之中吃酒快活的刑堂供奉智黑龙,被副掌堂宿明彪急急请回,进了正厅便劝住马清祥,“区区一个巡按官,他又不曾领着兵马来,不过只身一人,并无三头六臂,怕他怎的?”

    这人身形极高,穿一件缁色罗袍,面相凶恶,气势迫人,又满不在乎转头对江斗雄说道:“当初我就说,做事须做彻,魏小安原本就不必留着。如今既是露了行迹,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将人抢回来杀掉便是。那巡按官没了人证,凭他便是说到天边,这案,他也翻不了!”

    “智供奉回来了,”江斗雄向他抱拳,又不服气道,“原想着待那魏平真秋后砍头,再设法料理了这魏小安。谁又会想到,祁公如今都不在咱们临海任官了,居然还要遣人来管束着?供奉是咱们的倚靠,总之这回一定要帮着咱们,应付过这道难关才是。”

    “放心,有某在,保管无忧!”智黑龙就只差拍着胸脯了。

    “本官知道供奉本领高强,”马清祥仍有顾虑,“可是听说那巡按官,也是大有来头,并非虚张声势之辈。咱们若是小觑此人,只怕是会跌个大跟头。况且,听方才江掌堂所言,谷河之中忽起巨浪,令刑堂之精锐子弟,连人带船都葬身鱼腹——此事甚为诡异,或许便是那巡按官所为,也未可知。”

    “马别乘这才叫杯弓蛇影,”智黑龙不觉哈哈大笑,“似这等兴风作浪,翻江倒海,非天元宗师不能为之。那巡按官岂能有这般能耐?若他果真是天元宗师,则咱们也不用在这里绞尽脑汁,只俯首就擒便了。”

    正厅之中这几个人,无不点头赞同。的确,天元宗师何其稀有,整个临海道也未必能寻出一两个。倘若这按官竟然是天元大能,则大伙也没有必要聚在此处仔细筹谋了。

    “天元大能,普天之下屈指可数,巡按官必定不是。不过,”马清祥仍有疑虑,“此人既敢只身前来鞫案,可见其甚有胆气。或许到了腾龙境界,也未可知。如此,则智供奉遇着此人,也没有必胜之把握。”

    “别乘何必长他人志气!”智黑龙轻蔑不已,“就算他是腾龙之境,某这回也必定要煞一煞他的威风。”

    “供奉所言甚是,”一直坐在圈椅之中沉吟不语的廖松溪这才开口,“这巡按官出手果决,咱们却也不能自乱阵脚。只是廖某麾下官兵,不便插手此事,只可以计取之。”

    江斗雄忙向他抱拳:“愿闻其详。”

    “刑堂几位头领扮做捕头,多领人手赶往卢县县衙,只在大门处叫骂,若是县衙中人出来赶人拿人,便鼓噪叫屈。”廖松溪下颌宽大,眉毛粗直,替他出主意道,“廖某却相助智供奉,逾墙飞入县衙,寻着那魏小安,趁乱将其掳走。此乃釜底抽薪,那巡按官没了人证,就算魏小安熬不住供出了实情,咱们告他一个与犯官有旧,屈打成招,行台那边,则也必定会袒护于咱们。”

    江斗雄、宿明彪都连声说好,称赞廖旅将果然智谋过人。马清祥觑着天色欲晓,只得叹一口气:“某先回府衙,待使君晨起,再设法请他钤令罢。”

    可是不管他如何舌灿莲花,怂恿唆使,博安刺史田卓宪只是不允:“卢县捕快,擅入我博安府城拿人,事虽可恼,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有巡按官前来复鞫要案,他们身上,都担着干系。依本官之意,咱们只做不知便好,不必争这一时之意气。”

    马清祥怏怏离开观政堂,回到自家处置公务的别驾厅,正心猿意马,江斗雄却于午时,亲自赶来求见。

    马清祥很不高兴:“掌堂若有事,遣人前来传信便可,又何必亲自来此?”

    江斗雄没有跟他废话,压低声音道:“舍弟方才渡河而来,他说昨夜里吩咐府衙凌庆凌捕头,暗中跟住那程樟,结果,人不见了!”

    马清祥闻言,心下愈惊,手中的笔也险些跌落。

    他恼怒地盯着江斗雄,江斗雄也毫不退缩:“还请大人钤令与我,不可再迟疑了!”

    马清祥一阵怔忡,终于咬牙落笔,钤印。

    别驾乃为府衙佐官之首,总领诸务,职权甚重。其人所钤之令,同样能差遣衙署诸人。

    只是这一道钤令,却是交付给了眼前的帮会头领。

    江斗雄、宿明彪都换上公门袍服,纠集堂中打手,等至天黑,然后过河,入齐平府城围逼卢县县衙。

    城中不少百姓,都好奇聚来瞧热闹,窃窃私语。

    江斗雄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便大声喝道:“卢县公人,强闯入博安府城,杀人劫人,这光天化日之下,是没有王法了么!咱们漕社,同样也为朝廷出力多年,凭什么被你们这般欺辱?”

    宿明彪附和道:“大门紧闭,可见他们心虚,快快将门打开,把咱们的人放出来!”

    得意忘形之下,江斗雄掣出佩刀:“既是他们躲避不应,咱们就将这门砸开,将人抢出来!”

    立时就有几个愣头青,各持刀、矛,叉、棒,直冲上来砰砰砸门。

    李亨信端坐于县衙公堂,神情肃然,额头却汗滴如豆。

    兵房主簿路荣焕连声埋怨:“这县衙之中,统共没有十把刀,都是些铁尺、水火棍,万一这伙暴民强行闯入,咱们要如何遮拦?早知如此,就该着人将各处乡兵,都召集起来。”

    除了他和焦恒两人,其余几个主簿、书吏,全都躲进了东路后院。

    “啰唣什么!”舒滨怒叱一声,掣出单刀,“雷旺领一班人,去守住县牢,其余的,都跟我去大门。”

    “舒少府是一条好汉,放心,有常某在此,他们闯不进来。”一旁瞧着的常玉琨咧嘴一笑,握住刀柄,“某和少府一块过去,杜桓兄弟,你留在此处,护住李明府。”

    杜恒沉稳点头。

    董至领着捕快、衙役,跟随常玉琨、舒滨冲过前院,只听得砰然大响,刑堂人马已经将大门撞开。

    吴若松领着几个仆役,连同府衙司刑参军江斗毅,都混在瞧热闹的人群之中。眼见刑堂弟子撞开县衙大门冲了进去,江斗毅松了口气:“就该这般针锋相对,那程樟惹出如此民乱,待智供奉将人劫走,且瞧他如何收场?”

    吴若松仍然忧虑:“据家君所言,这程樟惊才绝艳,平定幽都之乱,立有大功,非可小觑。咱们行如此险着,万一事不济,府衙上下,无一能逃得干系。”

    江斗毅信心百倍:“有智供奉在此,又有廖参尉暗中相助,怕他怎地?”

    县衙大门处,常玉琨、舒滨、董至领着捕快、衙役,与刑堂弟子们激斗在一处。

    江斗雄一眼瞧见身穿八品官袍的舒滨,二话不说,欺身而上,呼地便是一刀。

    当地一声,舒滨后退数步,心下暗惊。

    常玉琨挥刀一拦,刀背一拍,将面前那刑堂弟子打晕在地,抢至舒滨身前,手腕一抖,刀光暴涨。

    叮叮连响,两人瞬间便连对了十余刀,彼此都是心下一凛,然后怒视对手,再度抢上对攻。

    两人同为登楼之境,这一场拼斗,正是旗鼓相当。

    雷旺赶至西面县牢,听得大门处鼓噪叫骂之声,心中焦躁道:“刑堂这干人今日是要反了天了?程按官还不见人影,若是咱们当真被他们将人犯劫走,这事,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就听得屋顶传来哈哈大笑之声:“那按官自家溜走了?倒是逃得快,说不得,某今日便将人犯带走了!”

    雷旺大吃一惊,抬头望去,一个魁梧长大的黑色身影一跃而下,伸手便来夺他手中单刀。

    他怒喝一声,连忙挥刀,狠狠劈向来人。

    与此同时,跟随雷旺的捕快身后,也落下一个黑色身影,体形壮实,手擎单刀,二话不说,挥刀就砍。

    雷旺身前那黑衣蒙面人不闪不避,左手成爪,一把便抓住了雷旺手中单刀。

    雷旺的刀登时拿捏不住,被震得连退数步。他心知此人武技非凡,自己绝非敌手,当即双拳一错,先护住要害部位。

    然而全无用处,那黑衣人只一脚,便将他踢得直撞上县牢砖墙,又噗通一声,扑倒在地。

    雷旺顿觉周身仿佛被拆碎,剧痛无比。余光所见,跟着自己的十余个捕快也已经全部被打倒。

    县牢甬道狭窄,人多也施展不开,那黑衣人又出手利落果断,虽未取人性命,捕快们一个个断手折脚,躺在地上呻吟不已。

    雷旺心下一沉,还未开口,那打倒自己的黑衣人,已经将他一把拎起,厉声问道:“魏小安押在何处?快从实招来,不然,今日便取了你性命。”

    他话音才落,身后便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怎么,你想与那魏小安做邻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