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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仇家

    秦老先生看完林平之同样以双手互搏术分使剑法,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许久,他黯然说道:“林公子果然是天生练武奇才,竟能将这几样如此精妙的武功杂糅在一起,且都威力惊人。”

    “你若以你刚才施展的武功招式和我对敌,我双手的招式,恰好会被克制。你身法之快,也是我生平少见,抢攻之下,我更加难想出破解之法。”

    “我输了。”

    听到秦老先生口中说出我输了三个字,林平之表情淡然,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苗履道又是迷茫又是欣喜,迷茫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古墓里钻研武功,小有成就,心里其实并没有想要马上出去;而欣喜则因为在暗无天日的低下待了这么长时间,倘若能够出去,自然还是开心的。

    芳芳同样是矛盾的。看见林平之以不可思议的武功战胜了秦伯伯,她心里由衷替林公子感到高兴,也欣慰这段时间教授他互搏术心血没有白费。

    可是想到林平之既然赢了,那么自然马上就要出古墓了,这位姑娘不由得又有些惆怅。

    多情自古伤离别。

    林平之淡淡说道:“秦老先生客气了,我能够悟出这套武功招数,全依仗古墓派的绝学和芳芳姑娘的不吝传教。在古墓之中修身练武,绝对是我生平极奇特的一次体验,若不是身有要事,我定要在古墓多待一段时间,恭听您老人家教诲。日后若有机缘,在下自当再来古墓拜访二位。”

    苗履道听林平之这么说,知道出墓在即,也说道:“芳芳姑娘,老先生,承蒙你们招待,这段时日虽在这地底古墓中,却从没感到苦闷难熬,反而觉得有意思的紧。如林公子所说,嘿并且我就是隔壁太乙山上的人,日后定会经常来叨扰你们的。”

    芳芳听他们这么说,心里好受一些,微微笑笑,但还是一副沮丧神情。

    林平之也不是腻歪的人,说过了场面话,即和苗履道使个眼神,二人一同朝古墓出口石门处走去。

    但马上他看到了秦老先生的眼神。

    这眼神里还带着些不甘,并没有安心让他们离开的意思。

    林平之知道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

    马上,秦老先生双手齐出,攻了过来。

    身旁的苗履道见状吃了一惊,忙也举拳招架。

    但林平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退开。

    苗履道懂了林平之的意思,撤招退在了一旁。但是他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林平之这么短的时间内武功即能高到能和秦老先生正面对战的程度。

    虽然刚才已经见过了林平之的绝妙武功招式,但他还是不敢相信。

    林平之这时候当然来不及考虑苗履道是怎么想的,他右手木剑果然如刚才比划的那般刺出。

    是歪歪斜斜的一剑,便是完全不会剑法的人,只要稍微有点力气,也绝不至于会刺出这么软弱无力的一剑。

    但秦老先生却似乎非常惧怕这一剑,左手匆忙撤招。

    虽然已经看过了林平之演练这招剑法,可真正对敌的时候,他发现还是没有突破的方法。

    无论他招数如何变化,只要继续使出,他的心腹要地即回处在林平之木剑的笼罩范围之内。

    这种料敌机先的精妙,让秦老先生这种顶尖高手也不禁暗赞一声。

    但一如刚才所设想的,秦老先生无论如何不肯因为这样就向晚辈服输。

    他左右手齐攻,分别袭击林瓶子左右两侧。

    林平之剑法再精妙,一瞬间也只能守住一边。

    若是独孤求败再生,或是风清扬亲至,他们独孤九剑造诣深厚,也许可以凭借高超破法同时破去秦老先生两侧的攻势。

    但林平之还没到那个地步。

    所以他在压制秦老先生一侧掌法的同时,身法迅捷移形换位,左手银针蓄势待发。

    秦老先生虽然看过了林平之施展这剑法和针法同时施展的套路。

    可他无论如何想不想林平之竟能这么快。

    他的右手本来凝力于指中,想要一指戳中林平之左腰。

    可虽然他的指力又快又狠,林平之的银针却也是又狠又快。

    这一瞬之间,林平之手里的银针竟然刺中了秦老先生的手指。

    好在秦老先生反应极为迅速,感到指尖疼痛,即马上收回手指,没有受伤。

    但手指还是一阵剧痛传来。

    何况,一招之间就输给一个晚辈,对于这个高傲的人来说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他心里不舒服,想要再次进攻时,发现林平之木剑和银针已经递了过来。

    林平之该客气的时候很客气,所有规矩都做足了,对于这位老先生也是发自心里的尊敬。

    但是到这种时候,若是还妇人之仁,那便是为难自己了。

    所以林平之一针得手之后,绝不给秦老先生缓和的机会,反而率先抢攻。

    他的木剑使出符合独孤九剑要旨的剑法,剑势将秦老先生牢牢笼罩。

    他的银针以葵花宝典心法催动,快如流星涌动。

    剑招玄妙高深,银针快速绝伦。

    当世可能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将独孤九剑和辟邪剑法这般同时使出!

    苗履道和芳芳在旁边看傻了眼,他们设身处地的假设自己在秦老先生那个位置,被林平之这般抢攻,绝对躲不过这攻势!

    但秦老先生毕竟是顶尖高手,武功已炉火纯青。

    林平之剑招虽妙,针法虽快。

    秦老先生却也丝毫无惧。

    他的右手切向林平之左手上臂,仿佛一柄钢刀,要将林平之整条胳膊切断!

    他的左手则运起了内力,坚硬如铁,拍向林平之木剑剑柄。

    林平之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他的身形已经快到极致——他要在秦老先生截上之前,抢先得手。

    电光石火,千钧一发。

    片刻后。

    苗履道和芳芳都没有看不清他们这一招是如何对上的。

    但是瞬间之后二人的方位发生了变化。

    林平之到了秦老先生刚在所站的方位。

    秦老先生则站在了林平之刚才立足的地方。

    良久没有人说话,四周一片静寂。

    古墓本来就有些阴森气息,这时候就更加萧条了。

    苗履道和芳芳都在想,这一招的结果是什么?

    秦老先生和林平之呆立不动,旁观的人根本看不出刚才是谁占了便宜,谁吃了亏。

    一阵静谧之后,秦老先生缓缓开口,道:“没想到林公子不光演练时招式精妙,真的对敌时竟也能将剑法实打实的发挥出来。我刚才说倘若实际动手你未必能克制我的招式——看来是我错了。”

    林平之淡淡道:“秦老先生过奖了,只是这段时间有芳芳姑娘以左右互搏术和我拆招,我已有了许多实战的经验。这会对上您老人家的双手不同的招式,也没那么陌生,敢把我自己的武功招数给好好施展了出来。”

    “秦先生,这两招是晚辈稍占了些先声夺人的势头。您还要继续吗?”

    听了二人的对话,芳芳和苗履道这才知道刚才这一招又是林平之占了上风。虽然都有心理准备,可他们眼睛里还是充满着惊讶。

    无论谁都想不到,林平之这个年纪,竟能在实际较量中和秦老先生这么一位武功超凡入圣的前辈高人平分秋色。

    或者甚至不是平分秋色,是稍占上风。

    他们不由得都看向了秦老先生,想看看这位高傲的老人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

    但秦老先生似乎对林平之所说浑不在意,表情一点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

    他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想和的面容,甚至有一些遇到对手的兴奋。

    虽然林平之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可秦老先生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江山代有才人出,总有江湖才俊会接替他们老一代的。

    秦老先生微微点头,道:“再打下去我确实也奈何不了你。但我还是要试试。”

    林平之听他这么说,听他全力出手在即,便也全神戒惧。

    秦老先生拇指轻谈一下中指,一阵劲风随之生出。

    林平之怕他这一指中暗中有石子之类的小型暗器,忙横剑在胸,想挡下这一弹指劲风。

    但马上林平之发现这一指并不是发向自己的。

    ——等他发现的时候,古墓已经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原来秦老先生弹指是将林平之刚才放在旁边大石上的蜡烛弄熄了。弄熄之后,他又发一指,将芳芳带过来的蜡烛也催熄了。四周于是暗了下来。

    芳芳和苗履道一直全神贯注的看着二人对敌,待看到秦老先生弹指时,也都以为他是突然射出暗器或者指风攻向林平之。

    待四周黑下来之后,才知道了秦老先生的用意。

    秦老先生常年在古墓里居住,早已习惯了黑暗的环境,有没有光亮几乎没有区别。

    在黑暗中对敌,秦老先生便如比林平之多了一双眼睛。

    林平之便如成了瞎子。

    芳芳自然知道她秦伯伯的用意,不由得有些着急。

    虽然林平之赢了出古墓她会很伤心,但她也不希望林平之输,并且黑暗之中双方再怎么举重若轻也说不定有失手的时候。

    这位一向没有主意的姑娘,又开始迷茫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苗履道在她旁边,听见她呼吸转急促,知道她在担忧打斗中二人的安危。

    苗履道在旁劝慰她说道:“芳芳姑娘不用担心,林公子和秦老先生都是聪明知道分寸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损伤的。”

    话虽如此,可黑暗之中什么都瞧不见,苗履道自己还是也不由得有些担忧。

    芳芳心里焦急,听到苗履道这么说,总算好受一些,顺口说道:“苗道长,你说林公子...你说秦伯伯能不能赢?”她本来想问你说林公子会不会输的,但想到这么问未免显得对林平之太过关心,所以改口。

    但这也无疑是此地无银,苗履道虽然是粗人,却也知道她的心意,很肯定的答道:“如果说林公子在亮堂的时候不会输给秦老先生的话,那么黑暗之中也未必会吃亏。”

    芳芳疑惑问道:“为什么?”

    苗履道说道:“这段时日我见林公子练剑之时,有一半的情况是在黑暗中演练的——他应当是吸取上次和秦老先生对敌的经验,早想到了会有此刻的黑暗中的比试。我也曾和林公子黑暗中切磋过几场,不消多少招就败给他了。可见他应该也熟悉了黑暗的打斗环境。”

    芳芳闻言轻叹一声,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他们说话的时候,林平之和秦老先生也已经相互交换了好多招,黑暗中能听到他们身形变换、剑招掌风的声音。

    偶尔林平之会呼喊一两声,秦老先生则在黑暗里偶尔冷哼两声,说一句好。

    芳芳和苗履道武功见识都不弱,若是寻常高手的对决,哪怕在黑暗之中,他们都可以通过听风辩位的本事把对战情形猜着个七七八八。

    可林平之和秦老先生招式变化实在太快,又都擅长左右互搏,便等同于四个武功极高的高手使四种截然不同的武功在混战。

    芳芳和苗履道全神倾听,也只是稍微能听出一两招的动静,待脑子里回味了这一两招,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林平之和秦老先生已经又拆了十余招了。

    所以他们都不知道究竟这场比斗究竟局势如何。

    打斗声音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苗履道和芳芳在脑海默算,没数到五百招,也总有两三百招了。

    ——这两三百招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可见二人的招式有多快。

    并且二人仿佛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打斗的声音一直都响彻着。

    不光没有丝毫减弱的势头,似乎还愈演愈烈。

    二人仿佛都使出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绝对不会藏一点点实力。

    到这时候,芳芳和苗履道都知道,比斗双方到了决胜的时候了。

    待他们最猛烈的攻势结束,又没有一方落败的话,二人气势将会由盛转衰。

    那时候,武功招式相当的情况下,可能比拼的就是意志力了。

    但到极度疲惫虚脱的时候,人对身子的控制力也会大幅度削弱,也就说不上“分寸”了。

    说不定...不死不休。

    芳芳咬着嘴唇,感觉到自己的脸在黑暗中变得苍白。

    她手里有一根熄灭了的蜡烛。

    她几番手摸入怀,想拿出随身带着的火石,将蜡烛点亮。

    但她马上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

    秦老先生打熄蜡烛,便是为了利用黑暗的优势,一定要胜过林平之。

    对于这么一位孤高的老人来说,通过这种方式来赢,简直无异于耍无赖了,可以引为身平之耻辱。

    但他这么做了,可见他对这场胜负看得多么的重。

    可他千方百计拦住不让林平之出古墓去,说起来不都是为了芳芳?

    所以芳芳只能按捺下点燃蜡烛的念头,静静听其变。

    苗履道呼吸也变得沉重。

    打斗双方显然也已有些力不从心了,招式慢了下来。

    越来越慢。

    到后面,慢连苗履道和芳芳都可以反应过来,听出二人使出的是什么招式。

    他们从招式中听出,对敌双方仍是势均力敌,没有一方可说占了上风。

    焦灼。

    焦灼的不光有局势,还有苗履道和芳芳二人的心。

    他们的心思都很微妙,都说不清究竟希望谁输谁赢。苗履道对这个秦老先生心生敬佩,这时候却也不忍心他就这么输了。

    又过了一会,打斗双方招式突然又快了起来。

    越来越快。

    快到苗履道和芳芳二人已经听不出他们任意一招是怎么出手的了。

    只在黑暗中听见混战的声响。

    嘈杂的声音又一直持续了好久,敲击着二人的心。

    苗履道和芳芳知道,打斗快要结束了。

    这是打斗双方暗藏的最后一点力气。

    果然,又过了一会,某一刻。

    打斗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又复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哪怕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清晰的听见针落地声。

    芳芳和苗履道不知道黑暗里打斗双方的情况,所以也不敢发出声音,怕一点点的动静都会干扰到二人最后关头的决斗。

    但过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一点点声音。

    芳芳实在忍不住了,这时候什么她都不想管了,她只是一定要知道打斗究竟是怎么样了。

    她甚至都不想知道谁输谁赢,她只希望两个人都安好。

    人只要活着,那还有什么事情不好说的呢?

    拿出打火石,点着了蜡烛。

    眼前却只有一个人。

    林平之孤零零站在前面,秦老先生已经不知去向。

    林平之看着疑惑望向自己的两个人,以一种很疲惫的声音说道:“我要睡一觉。”

    ——

    虽然不知道比斗的结果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总算有了光亮之后,地上没有躺着一具尸体,那便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苗履道耐心等着林平之醒来,这才问道:“怎么样?”

    林平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说道:“走。”

    走字本身没有什么太多的含义,但听在此刻苗履道耳朵里却可以代表很多信息。

    既然林公子说走,那么说明这场黑暗里的比试可能是他赢了。

    至少没输。

    不然的话,以秦老先生不惜弹指点灭蜡烛也要占得一个黑暗比试的优势显现出的决心来看,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他们走人的。

    但苗履道跟着林平之来到了出口石门之前——果然秦老先生已不在这里看守——却发现林公子顿足没有马上出去。

    苗履道笑着说道:“怎么了,林公子,是不是不舍得这里,放不下芳芳姑娘?最少...得和她道个别?”

    林平之回头,看着后面空荡处,说道:“江湖儿女,要走便走,也没必要效仿文人骚客送别来辞别去,还写诗文相赠。走便走了。只是,我想到了一件事。”

    苗履道问道:“什么事?”

    林平之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凭空又大声说一句道:“芳芳姑娘,我有事想见秦老先生,不知道你能否带我去找他?”

    苗履道看着身后空荡一片,但马上醒悟过来芳芳这位害羞的姑娘虽然不好意思当面送别,却总是还想多看林公子几眼,所以施展无声无息的轻功隐蔽在某处。

    果然林平之话音刚落,芳芳那窈窕的身姿飘了出来,脸还是羞的通红,但羞赧中又带着几分忧愁。

    苗履道忍不住心里感叹:“这位芳芳姑娘,日后说不定要犯下相思病。”

    芳芳没有说话,只是在前带路,要带二人去找秦老先生。

    但她马上停住,朝面前轻声喊道:“秦伯伯。”

    这位困了林平之二人许多天的老人,毕竟也对这两位年轻人有些惺惺相惜之感,见他们要走,也暗中在后面送别。

    不过当面对着这两个臭小子时,秦先生自然又板着脸,不会给他们好眼色看。

    林平之也并不以为意,轻声说道:“秦老先生,我上次听芳芳姑娘说,您在来古墓之前本是江湖里成名高手,只因遭逢变故,心灰意冷,这才在这活死人墓里定局。”

    秦老先生冷哼一声,并不接口。

    苗履道奇怪林平之出去在即怎么和秦老先生聊起陈年旧事来了,不过也有些觉得好奇,忙听下去。

    林平之继续道:“这是您老人家的私事,我本是不便过问,芳芳她也没有跟我细说这事。但我这人吧,就是爱管闲事,对这事留上了心,这段时间和芳芳聊天时有意无意也问出了点大概来。”

    “原来秦老先生您挚爱的家人为恶人无端杀害,这才生出了归退之心,再不想在俗世中多待一刻。”

    “我本想以秦老先生您的武功,自然早已将仇人大卸八块报心头大恨。所以之前也没有多想这件事。”

    “可刚才突然想到,如果秦老先生您还未报仇,而您的仇人还在人世的话,我自当帮您寻到他,让他承担当年的罪责。”

    秦老先生听林平之这么说,脸色剧变。

    确如林平之所说,他爱妻和爱子被人杀害,使他生无可恋,一时间甚至连寻人复仇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觉得就算杀了仇人又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他悲痛欲绝之下,便要自绝经脉自杀。

    但其时正好芳芳的爹爹慕名去拜访他想找他探讨武学之道,了解了其中原委,着意开导他说他要是死了,他妻儿也绝对不会开心,只有好好活着,才是对他泉下的妻儿最好的宽慰。

    秦老先生被说动,只能行尸走肉一般的更芳芳爹爹来到古墓中,过上了活死人一般的生活,往后便将所有生命意义寄托在了芳芳身上。

    这些年他丧亲之痛总算渐渐的有了些缓解,对仇人的恨意却与日俱增,每时每刻都想着要出去将仇人刨肚挖心。

    但一则不知道仇人在哪总不能抛下芳芳一个人出去寻仇;二则仇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也不敢说一定能报完仇安然回来。所以也只能作罢。

    可是睡觉想起的时候,总是会气得浑身发抖不能自已,乃至有时候做梦的时候竟梦见儿子怪责没有帮他报仇。

    秦老先生将此事视作最苦闷的事,但也无计可施。他要留下林平之二人,大部分确实是想问小姐找个如意郎君,一小部分却也是有这么一点点的私心,盼望着林平之如果能照料好芳芳,那他也就能多花点心思出去找探仇人的下落,再伺机报仇,即使报仇过程中有什么危险,那也后顾无忧。

    此刻听林平之说起这事,不由得脸上变了颜色。

    林平之看到秦老先生表情,心里已知道了答案,道:“原来秦老先生您果然还没有手刃仇人。您在这古墓中安居,不适合再出去找仇人麻烦——又有芳芳姑娘需要照看...”

    芳芳这时候低声说道:“秦伯伯,我也今日才知您竟然还未报仇。您若是因为我才按捺下出去寻仇的念头,那可千万别这么想,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要真是因为我耽误了您的报仇大计,那我真是罪人了。”

    林平之叹口气,道:“芳芳姑娘,话虽如此,可换作我是秦老先生,站他现在的角度来看,也绝对不会放你一个人在古墓里的。”

    芳芳听林平之这么说,心里也知道他说的事情,忍不住落下泪来。

    秦老先生最看不得小姐伤心,忙道:“小姐你不用多想,我在这古墓里待的好好的,是哪里也不想去。那些恶人自有老天收他们——说不定早几十年他们就已经死了。况且他们死不死,我的妻儿却无论如何也活不过来了。我早已看开了。”

    虽然他这么说,芳芳却知道这只是安抚自己的话,哭的更加伤心了。

    林平之又说道:“芳芳姑娘别哭了,我这次出去,自然会帮秦老先生报仇,让他妻儿安息。”

    苗履道也握紧了拳头,说道:“没错,武林中人最恨的就是祸及家人。秦老先生这仇人竟然找妇幼家属下手,实在是良知全无,丧心病狂。我和林公子出去以后,一定要找出他来,碎尸万段,以慰秦老先生妻儿在天之灵。”

    林平之道:“秦老先生,您若信得过我们,可否将仇人的名字告知?只需要知道您仇人是谁,那么只要他还活着,哪怕他在天涯海角,我们也肯定得把他找出来杀了,再将他的头割下来,送回古墓给您祭奠您的家人。秦老先生,您也不用觉得这是我们送你的一个人情,我和苗道长在古墓里学了这许多武功,帮你们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秦老先生好像没有听见他们二人说话,只是轻语宽慰着芳芳。

    芳芳却听得真切,这时候也说道:“是啊,秦伯伯,您若不想出古墓去,那么就将您仇人的名字告诉林公子他们,由他们代您报仇——咱们总不能让您的仇人这么多年了还逍遥法外。”

    秦老先生听小姐也这么说,叹一口气,说道:“多谢林公子和苗小兄弟你们的好意了,只是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我的仇人现在在哪里...并且,他们也并不是好惹的人,林公子你们二人虽然现下武功大成,已可说是傲绝于外面的武林江湖中,但也未必就一定能成功。”

    林平之笑道:“秦老先生不用担心,我这个人虽然好管闲事,但是相当惜命,舍身取义的事情,那是无论如何都做的。仇自然要帮您报,但我也会顾及己身安危。”

    “至于您仇人的下落,那自然由我们出去之后打听。不瞒您说,我与丐帮里的人有交情,前阵子和他们解风解帮主有过来往,打探消息的事情,却还难不倒我。”

    芳芳眼睛一亮,说道:“林公子若是有这一层关系,那么定当很快就能查知到秦伯伯仇人的下落。”

    又对秦老先生说道:“秦伯伯,您就和他们说了罢,您的仇人究竟叫什么名字?不管能不能找到,或者如您刚才所说他们可能早已被死了,但好歹也让林公子他们试一试。”

    她这时候是帮林平之问询,问完之后却想到刚才秦老先生说报仇有危险,不禁又有些担忧,关切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看到她投来的眼神,稍微知道些她的心意,朝她报以一笑。

    秦老先生脸上表情数变,最终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也并不确切知道我仇人是谁,只是借由杀我妻儿的人的武功路数、杀人方式,推知了他们可能是被两个人一起杀害的。”

    林平之点点头,等秦老先生继续说下去。

    秦老先生道:“当时我儿子也已如林公子和苗小兄弟你们这般年纪,我百般疼爱他之下,自然什么武功都一股脑儿教会了他。他虽然远比不上林公子你们二人,在同龄人里却也相当不错了。”

    “这两个人下杀手时,其实是想施展旁的武功杀人后马上遁走的,可他们也想不到我儿子竟能绊住他们,并大声呼叫。我当时就在左近二里开外,听见了儿子呼喊,急忙全速赶到。但这二人已行凶完毕,在我赶到前逃开。我只看到了他们的背影,又急着救人,所以让他们逃走了。”

    “但他们心急之下,却暴露了他们自家成名的武功,我于是知道了他们是谁——一个是个宫里太监出身的武林高手,号称天下头号杀手的郭高;另外一位,应当是以内家拳法闻名的高手,名唤关承泽。”

    “什么?”苗履道惊呼失声。他这段世间和林平之朝夕相处,自然知道当日追杀林平之的二人的名字来历,只是竟想不到这人竟就是秦老先生的仇家。

    林平之则早从郭高口中得知他曾杀了一位及其可怕的人的至亲,这才避隐太乙山中。所以听到秦老先生说出这两个人的名字,虽然也惊讶,但是并没有苗履道那般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觉得有些凑巧。

    芳芳看出了林平之二人似乎有些隐情,忙问道:“林公子,苗道长,你们是不是曾经见过这两个人,所以听到他们的名字这么的惊讶?”

    苗履道道:“何止是见过,哎,好教秦老先生和芳芳姑娘你们得知,我和林公子之所以会潜入小溪之中,而阴差阳错找到古墓路口,乃至重伤在你们古墓之中将养,都是拜这二人所赐。”

    林平之也淡然说道:“此事可当真是巧。不瞒二位,便是这郭高太监和关承泽老儿不是秦老先生的仇家,我出去之后,也势必不会饶了他们去。既然他们和秦老先生还有这么一段仇怨,那么无论他们躲到哪里,托庇于何人,我也决计不会让他们生还。”

    芳芳却由苗履道话中察觉到这两人不好对付,心忧道:“原来林公子和苗道长你们来古墓里受的伤便是被他们所赐。我那几日替林公子你疗腰伤时,察觉到你伤势应是被某种内劲所伤,这内力功夫可当真了得...秦伯伯的仇家,果然是棘手的人物。”

    “要不...要不...”她一连说了几个要不,却被林平之拦住。

    林平之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自然是想说要不她和秦老先生一同出古墓去找郭高和关承泽报仇,忙拦住她话头,说道:“二位在这古墓之中何等清净,又何必为了这两个禽兽不如的恶人平白破了古墓派的规矩。你们且在这里安歇,待我出去将他们杀了,提他们人头回来。若你们还是不放心,可以半年为限,半年之内我如没有杀了他们,你们再出古墓不迟。”

    话已经这么说了,芳芳也只得作罢。

    秦老先生再长叹一口气,说道:“哎,林公子既然这么说,我们若是还再推辞,那是小觑你们了。那你们千万小心不要逞强,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随时回古墓里来和我们商量。”

    林平之道:“理会得。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半年之内,我当提着这两位的人头,邀苗道长一起回古墓里来拜访二位,再小住一段时日。嘿嘿,这古墓里的饭菜我实在是吃着习惯,以后会经常想回来吃的。”

    芳芳本来想到就要和二人道别,心里一直郁郁,这时候听林平之这么说,不由得欣喜道:“真的吗?林公子你以后若是不嫌弃到咱们古墓路远,这里面的环境又苦闷,那么我们自然随时欢迎你们到访——你们把自己当自己家随时都可以回来。”

    苗履道笑道:“那我要回家可方便许多,简直每天都可以来这里。”

    三个年轻人说到这欢快处,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秦老先生听着他们三人对话,也感觉到一阵温馨。这是古墓里少有的。

    但无论如何说还会回来,分离总是伤感的。

    林平之再不敢多看眼中带泪的芳芳一眼,和苗履道从石门出去,正式出了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