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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畸形恶意

    明曦连嚎都没来得及,直接吓到起飞。

    他重重摔落在铺满落叶的地上,以最麻溜儿的速度从地上翻起来,连滚带爬蹿到冯墨璋的身后,冯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脑勺一紧。

    冯叫他松开手,明曦只是甩开他腰间的银发,但手仍像个被鬼片吓得不行的小孩子紧紧扽着他松散着的风衣后腰带。

    “怎么了,哪只虱子咬你了?”

    “不,刚刚我坐在树枝上,突然冒出一张脸?”

    “一张…脸,什么样的脸?”

    “你自己抬头啊!混蛋!”明曦颤抖着大声吵。

    冯迷惑地抬起头,果不其然,一张狰狞的脸倒吊在他的头顶。

    与此同时他已经抽出枪,枪口对准那仔细辨认还具有人脸特征的怪物眉心。

    “别过来!”明曦鼓足勇气抬起头。

    含混低沉的咕噜声从怪物身体某处传来,但明曦确信,那绝对不是喉咙;低声咕弄了一阵谁也听不懂的,怪物身体中突然迸出一声炸雷般的巨大响动,然后露出满嘴密布的图钉般的獠牙向他们扑来。

    明曦拉着冯没命的往前跑,冯没有动,将明曦撞到一旁,向后跳了一步,扣下扳击,但怪物身体只是怪异地晃动了一下,依然用力一蹬地面以不见影儿的速度弯起利爪向冯袭来。

    冯举起公文包,怪物的爪抓在上面带起一阵火花,然后力慢慢泄了下来,冯借机将公文包甩进另一只手,惯用手从袖中抽出匕首,在手中打了个转儿,单脚点地倾身挥刀向着怪物砍去,怪物迅速向后一缩,冯不依不饶继续往前跨一步,怪物抬起爪子狠厉地撞向他的刀刃,电光火石间,点点火花再次映亮明曦的眼睛。

    虽然出了学院明曦就对打架什么的一窍不通,但通过冯或攻或守密集的刀锋,他能明显感觉得到,这个敌人比客栈那帮兽人要强上不少,起码,在速度上——冯扬起匕首,在距他眼睛不到五厘米的位置架住它的利爪,然后再次向后倒退了两步。

    他的境地越来越被动了,明曦忧心忡忡地拧起眉。

    怪物亮出獠牙利爪再次向冯袭来,冯握紧刀也向怪物探出身,就在刀锋与利爪即将要再一次相撞的刹那,冯突然向前迈了一步铆足力气对准它的膝盖横向一个扫腿,怪物敏锐地觉察并迅速闪退,短暂的分神让冯有了可乘之机。

    他横向虚晃一刀,在怪物忙着防御迅速在空中调转刀头反手握刀照着它的左臂削下来。

    一声惨厉的哀号中,蘸着黏|稠的黑褐色液体的半截|手臂掉落在地面。

    冯缓缓垂下手,意识到有些不对,他低下头,发现匕首的刀刃残缺了一大块,与残缺处相连的也全都变成黑色碳化物质,冯又转头看向它被砍下的手臂,只见以它为中心周遭一圈的泥土也都变成黑色。

    “欸呀呀,这下麻烦了。”冯装腔作势叹了口气,语气没有说服力。他丢掉光秃秃的刀柄。

    “喂,冯,不赶紧逃吗?”

    “逃不了的,拿好这个,一会儿帮我一把。”冯将公文包搁到明曦脚边,指了指他手里的锯弓,赤手空拳面向像拔地而起的山峦一步步雄起的庞大躯体。

    怪物睁开猩红的眼睛,将脖子仰到一个极限的角度对天咆哮,声音阵得脚的石子沙沙滚动起来。

    大地还在颤动,怪物踏着支离破碎的地面凶残地向冯伸出爪子,冯轻轻侧身进了它的袭击,与此同时怪物迅速扭动关节向冯的面部抓来,冯又向相反向一晃,但指甲像剑戟般的爪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冯向后一错步,怪物探身不给他留片刻喘息,利爪像雨点般缭乱地抓向冯的面门。

    明曦完全懵了,在他们比倍速播放还让人跟不上的拳脚中,他能深刻感到冯不再那么得心应手;面对像蟒蛇般不停扭动身体向他袭来的利爪一直躲下去不是办法,但他该怎么去反击敌人的獠牙与利爪。

    冯似乎也刚刚意识到这点,他开始在避退上增加一些用手脚抵挡的动作,怪物的上风也不再那么明显。

    冯压下了它的拳头,纵身一跃左脚踏上它下落的拳头,抬起右腿用马丁靴的鞋跟狠厉地砸在它尖牙外露的脸上。然后以它的身体作为踏点用力一蹬,凌空翻向后方与轰

    然倒下的身躯拉开距离。

    凶恶的怪物再次从地上起来,这回冯没有无动于衷,他像怪物弯曲瓜子那样弯起手指,抓向它的眉心,怪物立刻抬起爪子撞上他的手,看那力道,要一般人手会咔嘣一声骨头直接被碾成渣滓,但冯青筋狰狞的手非但毫发无损,反而一寸寸逼近它的面门。

    原来凰鹰不是召唤型异能,而是寓存于主人身体中的杀|戮型异能经处理后形成的没有独立意识的生命体。

    意识到硬碰硬行不通怪物扭动着已经由薄膜连起的下肢企图偷袭,冯早有预料在它即将碰到时纵身一跃,以它柔软的形体为踏点向下用力一压,然后凌空跃至它头顶。

    “明曦!做好准备!”

    冯喊了一句,将全身重量拖付给手掌,怪物强硬地挣扎着,但还是被逼得步步倒退。

    突然,冯伸直右手猛然向它胸口袭来,他的手撕裂它的躯体,势不可挡地向它心脏处抓去;与此同时明曦偷偷绕到它身后,横握住锯弓,咽了口吐沫闭上眼睛铆足劲

    儿削下去。

    手上的阻力变大了,但他没有停,也不能停,他听见液体洒落的声音与之后像什么烧焦的嘶嘶声,就在手中再次轻松下来的一刹那,他身体在巨大冲击力作用下向后倾倒。

    待怒号的声音,坍塌的声音统统消散,明曦才试探地睁开眼睛,小小的凰雀停落在他的额头,毛茸茸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冯走过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的笑容很疲惫,风衣在手的袖子已经被酸性的液体腐蚀掉,他的手在凰鹰利爪坚硬的角质鳞片保护下没有明显伤害。

    冯脱掉被烧得满是窟窿的灰色外套,从公文包拽出一件差不多的。

    “那是…什么啊?”明曦看着黑色的尸体。

    “具体不详,但是一种异化种。”

    “异化种是什么?”

    “我们或人类及已知生命体经过未知变异后形成的不符合自然机理的生命体,比如这位它没有骨骼或类似组织,没有心脏,体内完全由液体构成,这个概念是近两年学

    生会内部诞生的,最初来称呼千年圣战结束后在狼人的生化|实验室发现的注射过特定血清发生变异的同胞。但理事会的明令禁止,这种说法没有往外扬。”

    “异化种…都很凶残吗?”

    “不是,毕竟变异有很多种,但这个类型似乎的确执着于杀戮。”

    “这个类型?”

    “最早遇见与之类似的是七年前黑|道战争,是在洛伊南边一座重刑监|狱杰尼西亚,某天狱卒突然发现一名的重刑犯不见了,门窗的锁全都完好无损,狱警和调查组将监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他,两天后一个雨夜我和我的同事梦忱小姐去边陲追缴一批来路不明的军|火,在附近的鬼城边遇到一个拦车的,我们没有停它就四肢爬行追上来对着车又抓又挠发起攻击,但没撑几分钟被梦忱小姐击|毙。它的形态是那个越狱者,但行为举止不符合认知,心脏内充满不明酸液,身体骨骼严重溶解;由于四面环水、交通工具只有船只没人弄清它的同行途径,最终在地下管道发现类似它组织碎屑。

    第二件是学生会组建之初还没有详细划分部门,我和我搭档段懿暄,对,就是现在经常在报纸抛头露面的家伙,从报纸执勤接到报案电话,是一家精神卫生医院打来的,赶到后我们发现伤人的是名也就初中的学生,我们企图制服他,但他死命挣扎,张牙舞爪要和我们拼命。鉴于他实在无法控制,麻|醉|针和锁|链都对他完全无效,而段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徐会长要我们下死手。最终段用防身的光剑砍掉他的头,飞溅的液体浇在

    段的脸上造成严重烧伤,他在医院躺了将近半年在最顶尖的皮肤专家的手术下恢复容貌。在他出院不久我们才知道,那小孩、曾被送入少|管|所,在里面表现还可以再加上家里找人拖关系没多

    长时间就出来了,没多久原型毕露甚至更加猖狂,被抓捕后送到精神医院,用牙咬伤了医生护士,挣脱锁链…在最后的解剖报告中显示,它心脏内完全充斥着强腐蚀性的液体。

    最后一件就发生在去年,段已经成为直击部的首脑,为贯彻扫黑除恶行动他亲自去西部山区一个经常接到举报的村庄突袭走访。半途因下雨前方道路被泥石流阻塞,同行人员都返回山脚下。晚餐时段突然收到联络的举报者求救,独自开机车前往山顶,他的车技非常好,往轻松路跃受阻路段,但在即将到达的拐离路段,一辆失控的轿车向下正面冲来,他凭借车技躲过去了,又想了点机灵点子拦下那辆车,但当段推开车门,迎面扑来的浓重血腥让他思维完全地凝滞了。

    段的车轮在杂草上方掠过,以最快速度前往向他求助的村民家里,起初段假称路人留宿,遭到他们强烈但委婉的拒绝,见他无论如何也不动摇,那家中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一瘸一拐跪下求他离开,说不想再看到有人被那畜|生折磨,他才彰明身份。他们坐下来,和他讲了那个恶霸猪|狗|不如的做派。”

    “对,我正想说呢,你们将他逮抽后,为什么没有判决,不会也有人买通了学生会?”

    “不,别瞎猜,我接着给你讲。当晚‘黑恶’果然来了,但这回不是来找少年的姐姐的,它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一身血腥,语言含混不清,见到少年抡起凳子向他砸来,少年虽然害怕却敏锐地躲开了,与此同时段闪到它面前,吃一堑长一智,他见破坏欲的怪物无法被俘获,用光剑当场解决了它。”

    “噢,怪不得是大红人,段先生好厉害,那它跟前二位一样吧?”

    “切,厉害?那个穷显摆。”冯翻了个白眼,“不完全,我们只在他的心脏检测出酸性物质。”

    “真没想到现实中还有这种事,这些人一生下来就是该被碎|尸|万|段的畜|生吧。”

    “但他们反而是与你我同样的生命,虽然变异原理没查明,但我相信,他们将心理上的扭曲付诸行动,在外界催化下形态也会更为轻易地向更具霸凌性方向脱胎换骨。所以啊,”

    冯出了口气,“别总想着打架了,多与人为善吧,刚开始也许挺别扭的,因为他们自私冷淡、不考虑别人,偶尔还两面三刀一下给你生活添点堵,嚼东西声音很大,打呼噜比虎鲸还震耳欲聋,但慢慢地你会

    发现,这也不是很糟糕。”

    “要你这家伙管。”明曦小声嘀咕了一下,慢慢垂下目光,将头搁在支起的双腿上,双臂交叠着圈住身体,若有所思。

    冯仰头对着冷暖色调相容的天空,一言不发。

    时间在将黑暗稀释的晨光中无声流过,明曦在无意识中越发蒙胧,就在他已经懒得为自己眼皮打架而苦恼的时候,冯突“腾”地站起来,明曦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

    “快走,”冯轻捷地跳上树梢,视线没离开远方。

    明曦很快反应过来,这时森林已经响起不明嘈杂,明曦迅速跳上凰鹰的背。

    鹰摇着翅膀升到冯身旁,冯踩着他的爪子翻至明曦前面。

    明曦正要开口,冯的脸色陡然一变,然后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底下茂盛的树顶像出水的鲸鱼腾跃而出,他感觉重心剧烈地向左侧倒去,在他即将栽下去的一刻,他看到飞兽那恶心的舌头从凰鹰右边扫过。

    冯一把拽住从高空坠落的明曦把他拖回凰鹰背部,下一秒凰鹰振翅拥向辉芒撕裂云层的朝阳。

    “你…这是在往哪飞?”

    冯指挥凰鹰侧身避开后方追击的飞兽袭击,回过头:“茫湖。”

    “欸?”“那个被你甩脱的打火机根本不是普通的火,那是种高级异能力,比普通火山的岩浆破坏力还强,假如它都搞不定那具尸体,别的全都是白费功夫。”

    冯顿了一下,从容地举枪逼退明目张胆的袭击者,“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它了,”

    冯轻轻倾斜身体,好让明曦的目光能投射向前。

    明曦放大虹膜,但眼前是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感到不对,慌张地向两边张望,雄壮的山河,玫瑰金色的天空全都不见了,成形的灰色气流从他身旁流过;就在他回过头的一刹,气流突然稍稍停滞了一下,然后像有意识般向他簇拥过来。

    “地狱岩浆。”

    明曦正要回应,突然感到面部肌心不受控制地紧绷着,使他根本无法开口,喉咙的呼吸肌也似乎麻痹了,进入口鼻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他看见冯将一个类似防毒面具的器械扣在他脸上,淡淡的果香弥散在丰沛的空气中,明曦贪婪地呼吸着,视线慢慢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