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荒篇13 严墨和赛娅
赛娅从井里提出水桶。
央吉正在擀面，擀面杖把圆形菜板敲得哐哐抖动。
严墨把几匹马牵到草地，绳子在铁桩上绕上几圈，最后打个结。
这就是盐泽部普通的早晨。
距离严墨带来固血叶，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严墨也与部族的人熟络起来。
“严墨，早上好！”“早上好，卓玛。”
“严大哥，早上好！”“早上好，央金。”
······大家都赶着早晨让牛羊马匹去草地。
严墨打过一连串招呼，回到赛娅家的小院。
“严墨，你割草了没，我要喂牛了。”赛娅担着两桶水，一桶接一桶倒在石槽里。
“我给忘了，现在就去。”
“赛娅，对严墨小哥态度好一点！”
“阿妈，你就知道让着他，他吃我们的睡我们的，让他干活还不利索。”赛娅嘟囔起来。
等到严墨走远，央吉把赛娅叫入屋内。
“阿妈不是给你说了吗，尽量对严墨好一点。”
“阿妈，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他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他毕竟是你的恩人啊···”
“哪有把人家胳膊划条口子的恩人·····”
“不许你这样说严墨，不然阿妈生气了。”央吉叉着腰，马上就要发火。
“对不起，阿妈。”
滋滋滋。一圈圈面条丢入油锅，炸的酥脆金黄，香味四溢。央吉用大条木筷夹起，装进布袋。“这就是你两今天的午饭。”
“阿妈，阿爸伤刚刚好，就又去打猎，真的没问题吗？”
“你也知道你阿爸的牛脾气，就让他去吧。就算受伤，有严墨带回来的药草，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吧。”赛娅牵着一只小羊，向着远处起伏的草原出发。
草原上风很大，吹的衣摆像战旗一样飘舞。
严墨坐在一座小山顶上，看着远方的林海和山峦。无数阴云笼罩山峦深处，偶尔才能看见雪峰的全貌，那便是盐泽人闻之色变的九黎山。
他就是从山里醒来的。
把嗡嗡作响的蜜蜂扇到一边，严墨继续望着那一片阴云。
“严墨~~严墨~~~快下来~~”赛娅冲着山顶的人影挥舞围巾。
他起身，将身边一大捆青草扛在肩上，慢慢从长满青草的山坡上下去。
“你看，阿妈今天做的是炸面圈和糌粑，新样式哦！”
“嗯，谢谢。”
咔嚓，炸面圈残渣掉在草地里，吸引来一只蚂蚁。
“我都听到了。”
“啊，听到什么？”赛娅有些心慌。
“你的批评。”严墨抓起一块糌粑塞入嘴。
“啊，那都是玩笑话，你知道的，你是我们盐泽的恩人····”
“我都听到了。你是认真的。”严墨咔嚓啃下一大块炸面圈。
“我，我····是我不好，对不起，不该在背后说你坏话。”
“不，你说的是实话。”严墨把皮囊的盖子揭开，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水。“我确实没有真正关心过你，还把你的胳膊划伤。”
“严墨，是我错了·····”
“不，你说的没错。”擦了擦嘴边油渣，严墨看着赛娅的侧脸“央吉阿姨、扎依叔叔对我很好，盐泽部的大家都对我很好，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他们。”
“我两个月来每一天都想着回到我的家。我真正的家。”
“你知道我的家在哪吗，赛娅。”
“我的家在那里。”严墨指着澄澈的蓝天。
“你住在，天上？”
“我的家不在莽荒大界，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那里也有许许多多的人生活。”
“我，从没想过，你会是，会是····”赛娅一时语塞。
“难以想象对吧。我也难以接受。尤其是你说这里是莽荒大界的那一刻。”
赛娅顿时回想起那一天严墨的可怕模样，下意识的后缩。
“别害怕。我现在像是那天的疯狂模样吗？”
“谁，谁说我害怕了。”赛娅双手抱住膝盖。
“我很对不起你，没有控制住力量，把你伤了。”严墨不再看着天空。“赛娅，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我····当然接受，你是我们部族的恩人。”
“咱们说到哪了，哦，对，我的家。”
“我的家在海西州，一个离大海很近的地方。市场里经常能看到东海捞上来的漂亮的鱼···”
“大海是什么？和盐泽差不多吗？一个大湖？”
“是一个比陆地还大的大湖。”
“我只听说过北方的大泽，从没看过，真想去亲眼看看····还有那些鳞片闪光的鱼···”
“海西州是商路的中转站，往来东西的商队很多，我的家族也是其中之一。我们严家和其他家族每年都会派出一支联合商队，向西方带去东海、中洲、北洲的特产，从西方带回一些精灵矮人造的奇妙玩意····”
“精灵、矮人？那又是什么？”
“精灵是长着尖耳朵，无论男女面貌都十分漂亮的长寿种族，矮人则长得矮，但是很擅长锻造。”
“啊，好羡慕精灵呀。”赛娅双手扣在一起，“要是能和精灵一样就好了。”
严墨将到嘴边的一句话咽了下去。
“我家在四象城里，四象城是海西州第二大的城市。重重楼阁连在一块，交织绵延数十里。主城的小巷里会有杂耍的艺人卖艺，还有各种各种的店铺····”
“严墨，你说的就像做梦一样美好，可我就连南蛮的城都没去过一座····”
“会有机会的。”
“你说会有就有？”赛娅无语。“我阿爸阿妈不会同意我去的。”
“赛娅，你觉得我的家很美好吗？”
“那是当然了，至少，你是个富家公子，不用干活，有一大堆佣人···就算到你家当佣人，也比天天喂牛割草放羊的无聊生活好多了。”赛娅揉着手上的老茧，“啊，要是我也是出生在你的仙灵大界当富家小姐就好了~~”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至少不用自己累的像牛。”赛娅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闭上双眼，“啊，我躺在云朵一样柔软的大床上，我的佣人给我更衣沐浴，太美好了！”
“我的仆人们，快去喂牛，快去牧马，快去放羊！整片草原都是我的~”赛娅越想越美，“啊，我家的牛羊有草那样多，放出去就像一片云~”
“严墨，那样的生活真的存在吗。”赛娅睁开眼睛，看见严墨的鼻孔和下巴。
“如果你信它存在，他就会存在。”
“如果是真的该多好，多么好的一个故事。要是我是故事的主角就更好了。”赛娅有些失落。
“严墨。”
“嗯？”
“你还有故事吗？”
“我没有故事了，我说的都是我的回忆。”
“那些回忆简直像是神话传说一样美好，我想都不敢想。”赛娅将围巾缠在脸上。“什么能飞在天空、永生不死的人，还有什么大的像山一样的飞天船·····”
“我只是一个放羊放牛的猎人的女儿。”
“就算你是来自那种地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你从来只想着回去，回去那个美好的世界····你说的太美好，是呀，如果我是从那样美好的地方掉在这种只有草和盐巴的地方，我也会想法设法回去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漫无边际的话来寻开心呢！”赛娅将装水的皮囊摔在草地上，水洒了出来。“你快回家吧！反正我也只是你用来指路的一个工具！”
她头也不回地向山顶走去。
严墨把皮囊盖子捡起来，擦干外壳，将皮囊盖紧。
赛娅的围巾在山顶飘得老长，像是一面旗帜。
央吉正在擀面，擀面杖把圆形菜板敲得哐哐抖动。
严墨把几匹马牵到草地，绳子在铁桩上绕上几圈，最后打个结。
这就是盐泽部普通的早晨。
距离严墨带来固血叶，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严墨也与部族的人熟络起来。
“严墨，早上好！”“早上好，卓玛。”
“严大哥，早上好！”“早上好，央金。”
······大家都赶着早晨让牛羊马匹去草地。
严墨打过一连串招呼，回到赛娅家的小院。
“严墨，你割草了没，我要喂牛了。”赛娅担着两桶水，一桶接一桶倒在石槽里。
“我给忘了，现在就去。”
“赛娅，对严墨小哥态度好一点！”
“阿妈，你就知道让着他，他吃我们的睡我们的，让他干活还不利索。”赛娅嘟囔起来。
等到严墨走远，央吉把赛娅叫入屋内。
“阿妈不是给你说了吗，尽量对严墨好一点。”
“阿妈，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他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他毕竟是你的恩人啊···”
“哪有把人家胳膊划条口子的恩人·····”
“不许你这样说严墨，不然阿妈生气了。”央吉叉着腰，马上就要发火。
“对不起，阿妈。”
滋滋滋。一圈圈面条丢入油锅，炸的酥脆金黄，香味四溢。央吉用大条木筷夹起，装进布袋。“这就是你两今天的午饭。”
“阿妈，阿爸伤刚刚好，就又去打猎，真的没问题吗？”
“你也知道你阿爸的牛脾气，就让他去吧。就算受伤，有严墨带回来的药草，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吧。”赛娅牵着一只小羊，向着远处起伏的草原出发。
草原上风很大，吹的衣摆像战旗一样飘舞。
严墨坐在一座小山顶上，看着远方的林海和山峦。无数阴云笼罩山峦深处，偶尔才能看见雪峰的全貌，那便是盐泽人闻之色变的九黎山。
他就是从山里醒来的。
把嗡嗡作响的蜜蜂扇到一边，严墨继续望着那一片阴云。
“严墨~~严墨~~~快下来~~”赛娅冲着山顶的人影挥舞围巾。
他起身，将身边一大捆青草扛在肩上，慢慢从长满青草的山坡上下去。
“你看，阿妈今天做的是炸面圈和糌粑，新样式哦！”
“嗯，谢谢。”
咔嚓，炸面圈残渣掉在草地里，吸引来一只蚂蚁。
“我都听到了。”
“啊，听到什么？”赛娅有些心慌。
“你的批评。”严墨抓起一块糌粑塞入嘴。
“啊，那都是玩笑话，你知道的，你是我们盐泽的恩人····”
“我都听到了。你是认真的。”严墨咔嚓啃下一大块炸面圈。
“我，我····是我不好，对不起，不该在背后说你坏话。”
“不，你说的是实话。”严墨把皮囊的盖子揭开，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水。“我确实没有真正关心过你，还把你的胳膊划伤。”
“严墨，是我错了·····”
“不，你说的没错。”擦了擦嘴边油渣，严墨看着赛娅的侧脸“央吉阿姨、扎依叔叔对我很好，盐泽部的大家都对我很好，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他们。”
“我两个月来每一天都想着回到我的家。我真正的家。”
“你知道我的家在哪吗，赛娅。”
“我的家在那里。”严墨指着澄澈的蓝天。
“你住在，天上？”
“我的家不在莽荒大界，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那里也有许许多多的人生活。”
“我，从没想过，你会是，会是····”赛娅一时语塞。
“难以想象对吧。我也难以接受。尤其是你说这里是莽荒大界的那一刻。”
赛娅顿时回想起那一天严墨的可怕模样，下意识的后缩。
“别害怕。我现在像是那天的疯狂模样吗？”
“谁，谁说我害怕了。”赛娅双手抱住膝盖。
“我很对不起你，没有控制住力量，把你伤了。”严墨不再看着天空。“赛娅，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我····当然接受，你是我们部族的恩人。”
“咱们说到哪了，哦，对，我的家。”
“我的家在海西州，一个离大海很近的地方。市场里经常能看到东海捞上来的漂亮的鱼···”
“大海是什么？和盐泽差不多吗？一个大湖？”
“是一个比陆地还大的大湖。”
“我只听说过北方的大泽，从没看过，真想去亲眼看看····还有那些鳞片闪光的鱼···”
“海西州是商路的中转站，往来东西的商队很多，我的家族也是其中之一。我们严家和其他家族每年都会派出一支联合商队，向西方带去东海、中洲、北洲的特产，从西方带回一些精灵矮人造的奇妙玩意····”
“精灵、矮人？那又是什么？”
“精灵是长着尖耳朵，无论男女面貌都十分漂亮的长寿种族，矮人则长得矮，但是很擅长锻造。”
“啊，好羡慕精灵呀。”赛娅双手扣在一起，“要是能和精灵一样就好了。”
严墨将到嘴边的一句话咽了下去。
“我家在四象城里，四象城是海西州第二大的城市。重重楼阁连在一块，交织绵延数十里。主城的小巷里会有杂耍的艺人卖艺，还有各种各种的店铺····”
“严墨，你说的就像做梦一样美好，可我就连南蛮的城都没去过一座····”
“会有机会的。”
“你说会有就有？”赛娅无语。“我阿爸阿妈不会同意我去的。”
“赛娅，你觉得我的家很美好吗？”
“那是当然了，至少，你是个富家公子，不用干活，有一大堆佣人···就算到你家当佣人，也比天天喂牛割草放羊的无聊生活好多了。”赛娅揉着手上的老茧，“啊，要是我也是出生在你的仙灵大界当富家小姐就好了~~”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至少不用自己累的像牛。”赛娅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闭上双眼，“啊，我躺在云朵一样柔软的大床上，我的佣人给我更衣沐浴，太美好了！”
“我的仆人们，快去喂牛，快去牧马，快去放羊！整片草原都是我的~”赛娅越想越美，“啊，我家的牛羊有草那样多，放出去就像一片云~”
“严墨，那样的生活真的存在吗。”赛娅睁开眼睛，看见严墨的鼻孔和下巴。
“如果你信它存在，他就会存在。”
“如果是真的该多好，多么好的一个故事。要是我是故事的主角就更好了。”赛娅有些失落。
“严墨。”
“嗯？”
“你还有故事吗？”
“我没有故事了，我说的都是我的回忆。”
“那些回忆简直像是神话传说一样美好，我想都不敢想。”赛娅将围巾缠在脸上。“什么能飞在天空、永生不死的人，还有什么大的像山一样的飞天船·····”
“我只是一个放羊放牛的猎人的女儿。”
“就算你是来自那种地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你从来只想着回去，回去那个美好的世界····你说的太美好，是呀，如果我是从那样美好的地方掉在这种只有草和盐巴的地方，我也会想法设法回去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漫无边际的话来寻开心呢！”赛娅将装水的皮囊摔在草地上，水洒了出来。“你快回家吧！反正我也只是你用来指路的一个工具！”
她头也不回地向山顶走去。
严墨把皮囊盖子捡起来，擦干外壳，将皮囊盖紧。
赛娅的围巾在山顶飘得老长，像是一面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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