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

    天亮了，火车好像进了山的世界，山的海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山，这么高的山，这么陡峭的山，也没见过这么多的树，这么多的花。

    有几次，火车在或浓或淡的雾中穿行，他觉得像是在仙境。看累了。他站起来，走一走，去小便，在水龙头上灌饱水，站在那儿。

    “你去那儿？“

    抬头看，是被掏了钱的那个人。

    “去坨坨寨。“老汉“笑着答。

    “坨坨寨？在哪儿？“被掏了钱的男人又问。

    “老汉”愣神，后又意识到，别人不知道坨坨寨，赶紧说：

    “红江县。”

    “够远的，还要走两天？

    “你知道？

    那人点点头，“老汉”还想问问他，可不知道问什么。

    回到座位上，又打盹了。

    醒来后，天又黑了，应该三十多个小时过去了，被掏钱的人不在了，应该是下车了，觉得肚子饿了。十个饼和鸡蛋没有了，他想吃东西。

    “还有要吃饭的吗？最后一次供应了，两块五的饭，降价了，现在一块二一份。“餐车来了。

    他凑上去，买了一份降价菜--猪皮冻浇饭，一大块皮冻，还有点白菜，也有菜汁，看起来很不错。

    午夜前后，雅南省城车站到了，“老汉“拿起包，摸了摸，夹着包下车了。

    本来很热的天，在这里有些凉，甚至有点冷，他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顺着人流走。

    车上睡醒了，猪皮冻很香，站在车站外，他不知怎么办？

    站了一会儿，他向四周望了望，向候车大厅门口的蓝制服走去。

    “同志，我要去红江县，汽车站在哪儿？“

    “长途汽车站离这儿不远，斜对过就是，不过现在没车了。“

    “老汉“想了想，他不困也不饿，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索性夹着包又进了候车室。后半夜，候车室人不多，他找了没人的地方，把包压在半个屁股下，坐下来，想着困了就睡一觉。

    感觉他睡的木长椅在动，起来发现是工作人员在扫地，他抬头看了一下表，居然六点过了，赶忙夹着包出大厅，向汽车站的方向跑去。

    问了工作人员，去红江县的车有两趟，分别是七点、十点，十点的要晚上九点左右到。他选了七点的，买了票，时间还早，他去旁边的小饭店吃饭，选了一碗米线，六毛钱，居然还有肉，比之前八毛的鸡蛋面好多了。

    汽车按时出发了，人不是很多，大多穿得花花的，还有好几个空位。

    一路上除了山还是山，一山连一山，一山对一山，不知过了多少山，过了多少河，有时候在云端，周围云雾缭绕，有时候又在河边，河水咆哮。山更高，更陡。

    中午时分，车进站了，停了，以为到了。

    原来是中途休息了。

    “半个小时休息时间，吃饭快点，不要跑远，不等人。“司机喊了两遍，进去了。

    看到大家都去吃饭，他便随便吃了点，不贵，还挺好。

    重新出发了，路窄了，路弯了，上时吃力，好像车要直立，下时像要倒立，吓得你抓着扶手，要着牙。这时候，只有担心，担心车，担心司机，担心自己，再也没有山和水了。

    在一段比较平的路段，车缓缓停下了，听到司机在骂娘，往前一看，路上有一块大石头，差不多有汽车那么高，周围还有一些小石头，显然是山上掉下来的，对面有一辆客车，一辆解放卡车，再没有其他车，应该掉下来时间不长，车上人都在说“好险啊“。

    走不了，司机开了车门，只是告诉大家别走远，危险。

    站在路边上，天是阴的，轻雾，附着山飘得飞快，形状快速的变化。近处满眼青绿，，绿的那么厚重，远处有些树梢已经有些淡黄淡紫。不知道有多少鸟在叽叽叽、咕咕咕地叫，也有一些猴子或野兽嗷嗷声，头顶不时有鸟飞过，更有一只或两只老鹰在盘旋。

    让人觉得新奇，迷幻、陶醉，却又害怕远离人群，深入其中。

    有个穿着或者披着花衣服的年轻人，不知从哪来弄来野果子，用衣服包着，双手举着，示意大家吃，绿色的，核桃大小，酸甜酸甜的。

    道路维护人员到了，两辆工程车，七八个人。他们很小心，先是观察上方掉落情况，又有在巨石前指指点点，比比划划。

    十点钟出发的那班车居然也到了，两个司机都很熟，凑在一起轻松的聊大天，似乎一点都不影响情绪。

    本来赶早的，却和晚班车同时重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