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坨坨寨

    紫苏舅舅是副乡长，开会学习半月了，需要处理些公事，和书记乡长汇报下，但除了紫苏舅舅自己，没有更合适的人，他是亲戚，奶奶的娘家侄子，在外又是乡长。

    也还需要买些礼物，奶奶用心照顾风竹，，“老汉”想给奶奶专门买点像样的礼物，在舅舅建议下，给奶奶买了两条麻布毯，四斤烟叶。按照他们的习俗，还买了烟、茶、酒、糖等求婚订婚的常用礼物。旅行包里原先紫苏和他给舅舅的礼物换成了给风竹家的礼物，塞得满满的，又弄了一个大编织袋。，“老汉”还想买。

    舅舅说“事情确定了，再来买，再说，要爬山，我们两也拿不动。”

    折腾下来，他们只能第二天去坨坨寨。去坨坨寨，只有一段路通车，吉普车送他们到路尽头后，剩下的路贵为乡长也只能步行，好在他生于茲，长于茲，爬山是经常的。

    他们开始爬山了，路越走越陡，越走越窄，两人相向得斜肩才能通过，到处是草，各种各样的草，密密麻麻，满满当当，不留一点空隙。参天蔽日的大树，如云如盖，牛一样大的巨石，不时突兀的出现在草丛中，大树下。不时可见清澈见底，潺潺流淌得小溪，啾啾的鸟叫声不绝于耳，随着人走近，飞鸟扑通扑通的飞过。忽然，一片云沿山坡飘来，瞬间大雨哗哗下起来。太阳依然照耀着。

    坨坨寨坐落在半山腰，这样的半山腰，海拔最少得有2000米，背靠大山，面向大山，没有所谓的寨门，木楼或竹楼半隐或全隐在大树中，散落在略微平缓的一大片山坡上，有人家十几户？二十户？或者更多。现在还看不出，已经下午，太阳还高，空气湿度很大，却不是很热。

    走进寨子，人不多，沿着寨子里的土路往前走，只遇见两个人，一个成年男子，手上提一把砍刀，显是和紫苏舅舅认识，热情的打招呼，邀请去他们家做客。另一个是个小男孩，穿件短褂子，光屁股，没穿鞋，脏兮兮，满脸泥，尤其是嘴周围，皮肤红里透黑，很腼腆，怕生，看到我们，一闪不见了，就看见小院子一只三、四十斤的小猪跑出来，鸡也呱呱的飞起来。

    风竹家在寨子中央，位置非常好，半悬空的木楼，很旧，靠近地的半截有些朽了，木楼背靠山，篱笆围栏有半边，破了烂了不少，像是很久没修了。一旁围栏旁有几只鸡在觅食。另一边有棵大树，遮住了半边天，阳光照射下，树影婆娑，院子变得斑斑驳驳。

    听到声音，有位老奶奶出现了，没一点声音，白头发，全白，看了让人无端地心动的白，同时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怜惜，心疼，敬畏。

    “阿姑！”看到奶奶现身，紫苏舅舅喊道。

    脸上出现了老而天真的惊喜，迈脚向通向院子的木阶梯。紫苏舅舅赶紧迎上去，扶着她回屋。

    奶奶高兴的和他们嘘寒问暖，倒茶递烟。舅舅和奶奶讲土语，“老汉”听不懂，发现奶奶笑着看着他，“老汉”想他们再说他。

    在他们说他的时候，“老汉”四周看看。房间里陈设简单，桌子凳子外，没有其他东西，房子不高，两米多一点，四面木墙，一面一个小方孔，没有窗，吸引他的是，一面墙上挂着一杆枪，枪身乌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另一面靠墙有张半躺椅，上面铺一张黑色的兽皮，另一面墙上挂着几根漂亮的红褐色的羽毛。说话间，外面有人的脚步声，”老汉“走门口，看到有个女人进来了，背上背篓，手上镰刀，四十来岁，女人在院子一边放下镰刀，放下背篓。进来了。

    “老汉“恭谨地闪到旁边，看着她和舅舅殷勤的打招呼，当她转向他时，腼腆地笑着叫”阿姨。“

    听不懂他们聊天的话，“老汉“和舅舅他们打了招呼，出去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寨子里人多起来了，多是背着背篓，背着柴火往回走的人，还有几头牛，几只羊。

    进寨子的路上传来了孩子叽叽喳喳的欢笑声，原来孩子放学了。

    炊烟升起了，袅袅炊烟，十几、二十几的炊烟从木楼里升起，像慢慢生长的精灵，顺着山坡向北。

    回去的路，被一堆移动的柴火挡住了，再走近发现，柴火堆下，是一个瘦弱的女人的躯体，其他看不清，看不全，只能看到一双移动的破裤子脚，还有一双在土路上移动的破布鞋。

    他此刻还不知道，此刻，这个负重前行的人，就是他的此行的目标，以后的相伴一生的人。

    只是那双移动的破布鞋，成了他一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