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庶子

    几乎是话一说完，席间的人便静了。便是年纪最小的司繇煊也察觉到不对，有些怯意地看向大人，见他们安静着，也不敢再出声笑闹。

    司繇烨也有些别扭，下意识动了动，结果他刚有些响动，白氏便温淡看了他一眼。

    他安静下来，对着司瑢落眨眼，意思是：这么别扭，不然离席吧？

    司瑢落瞪了下，不行，大家都没动，你不要乱动。

    司繇烨挑眉，我当然不会这么蠢，自有办法。

    司瑢落摇头，又不是傻子，理由再好，谁看不出来？

    司繇烨只好放下刚刚拿起的一根筷子。

    司瑢落悄悄抬头，戚氏与韩氏神色不变，依旧是原先的模样。司繇焕淡了几分笑意，也同样处变不惊。司瑢慕皱眉，似乎不悦钟欣语影射的这么难听，但也没说什么。司瑢芷眼中光华一闪，若有所思。三姐姐无波无澜地转着腕间的银镯……一大桌子都很镇定。

    “嗯唔。”长房的司繇焰扭了扭身子，挣脱开身后嬷嬷的挟制，乌黑的眼珠转了转。

    方姨娘明显身子一顿，叹气看向自己的儿子，轻声哄着。

    司瑢芷不虞，生生叫这小子破坏了，七岁的男孩帮不上什么忙，又恰是调皮贪玩的年纪，要不是平日还算听她的话，她早就不耐烦这个弟弟了。

    她清清嗓子，不想让生母夹进去。

    钟氏看着灵动讨喜的司繇焰，缓缓笑了，又看着下方那个有些阴郁内敛的庶子，吐出一口浊气：“那就住在浣莲阁。”

    顿了顿又道：“煜哥儿，你不是喜欢兵书吗？也不知会不会考，你多上着心，就当…辅导校哥儿了，正好也试试看这么多年书究竟学了多少。”

    下首沉默的少年僵住，听完后才应了声是。声音也闷得很，带着些沉郁。

    司瑢落恍惚想起三房那个二哥。钟氏无子，只一女。但在司瑢菀前面却还有一个男孩，是个仆婢生的庶子，并不招司君仃的喜爱，又偏偏碍了钟氏的眼。

    司瑢落没有打量他，她知道这个二哥对于别人的窥视很敏锐，她曾看到过他的样子，一身茶色长袍，周身寂然，似乎自成天地。那双沉静无波的墨瞳尽是灰寂，对一切都成漠视的态度，郁郁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人忘记他那张可称得上俊美的脸。

    明明与司繇焕和司繇烨年纪相仿，却是一股阴郁的气质，相比之下，如同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阳光明朗，一个阴暗沉郁，天差地别。

    戚氏悠悠一叹，让人撤了膳食，拍拍司瑢慕的手，无声安抚她。

    司瑢落余光看到钟欣语唇角微勾的样子，想来是在为钟氏出气，但如果一直持着客人的身份，给韩氏找不痛快的话…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她。

    钟氏起身向戚氏屈膝：“那儿媳就先带着语姐儿他们收拾行囊了。”

    戚氏颔首，钟氏恭恭敬敬地出了春禧厅，完全没有带上庶子的意思。不过，司繇煜许是习惯了，吃完盘里的菜，沉默地站起来向戚氏作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戚氏留了司繇焕和司瑢慕，让其他人退下了。

    司瑢落离开德安居时，回头看了一眼，戚氏正温和地拉着司瑢慕，口中似是教诲着什么，全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恰似最宽和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