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亲人，我们一定治好你
孙家的一天是从磨豆腐开始的，热气蒸腾中，母亲催促驴子推磨，父亲站在缸边滤渣点兑，大哥卖力地给豆腐加压，二哥则坐在灶口边昏昏欲睡地添柴。
孙晓年纪还小，又是老来得女，家里人对她没多少要求，只要早上能起得来，先喝完一碗热豆浆，再乖乖地去学堂便好。
如今孙晓体内住的是个小仙，行事便显得乖巧懂事起来，超出了一个七岁小孩该有的乖巧懂事，一边叫家中父母兄弟欣慰，一边又令他们担忧。
孩子变得太突然，多半是病了。
镇上大夫左瞧右瞧，这孩子吃嘛嘛香，比牛还结实，真没病，做大人的可别疑神疑鬼了！
孙晓吐出嘴里的山楂核，冲老大夫笑得露出一口细牙。
老大夫慈爱地摸摸她的头，扭头对家长叮嘱：“少给她吃点糖，牙都给蛀掉一半了！”
于是孙晓将将吃了一颗的糖葫芦，被自家二哥残忍地夺了去，几口吞进了自己肚子里。
孙晓她娘扯着孙晓回家，盯着她好好地刷了几次牙才罢休。
“牙坏了，可就当不成豆腐西施了！”
孙晓捏着脸巾，小声嘟囔：“谁爱当谁当去。”
孙氏啪啪两下拍在孙晓屁股上，“女孩子要有志气！”
孙晓不以为然道：“当美女算什么志气。美女不是我想当，想当就能当。”
孙氏扯过孙晓手中的脸巾，照着她的脸一顿搓，似乎这样就能搓出个大美女，“先天不足。咱可以后天补全。”
可拉倒吧，凡人又不会易容改面的术法。孙晓暗自腹诽，没再接话。
孙氏权当孙晓是听进去了，一边给孙晓重新梳个头，一边啰嗦了几句不可再贪吃甜物后，赶去了自家豆腐铺。
孙晓叹气，当小孩真不容易。
“嘿，我说亲人，豆腐西施是个嘛玩意啊？”
孙晓顺着声音望去，前几日在祠堂见过的花精正趴在篱笆上笑嘻嘻地看着她。
孙晓啪地一下把门关了。
白衣青眼的花精不依不饶地跑上去，趴在窗台上，向屋子里探进半个身子。
孙晓紧紧抱着一根木柴，打量了一番花精，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花精轻快道：“看看你呗。”
“我有啥好看的？”
“豆腐西施到底是嘛？”
孙晓退后一步，背靠着墙，“是卖豆腐的美人。”
花精哦一声，跳进屋内，认真道：“亲人，相信自己，你可以！”
孙晓：“滚啦，你乱鼓励些什么！你再过来我打你了！”
花精委屈，“你怎么这么凶？我就是来看看你，亲人。”
孙晓伸出一只胖手，对着自己上下指了遍：“不要乱喊亲人！你看我们哪里有半点亲人的样子！”
花精：“可是你看得见我们耶！其他凡人都看不见！”
孙晓：“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修为不够，所以让我看出了破绽？你那一脸不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看不起我？”
花精自来熟地在板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碗冷豆浆，啜了一口方道：“那是父亲母亲给我们施的隐身术，只有亲人们才能看到彼此。”
“那是我的碗！！！”孙晓尖叫。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孙家大哥孙明大步走了进来，他疑惑问道：“小妹，你叫什么呢？怎么还拿着柴火玩，当心被上面的木刺扎破了皮。”
孙明走到桌边坐下，恰恰和花精并肩而坐。
花精瞟了一眼孙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孙明无动于衷。很显然孙明看不见他。花精冲孙晓摊手。
看吧，普通人是看不见我们的。
“快把柴火放下。怎么倒了豆浆又不喝？”孙明指了指桌子上的豆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既然你倒出来了，就要喝掉。”
孙晓放下木柴，不情愿道：“刚刚碗里掉进了只苍蝇。”
孙明低头认真观察了会豆浆，抬头叹气，“小妹，撒谎是最不好的。今天你为了不想喝豆浆撒谎，明天你是不是要为其他事骗大哥呢？我们是一家人你尚且谎话连篇，对外人你是否变本加厉呢？勿以恶小而为知……”
孙晓痛苦地捂住头，“大哥，别念了别念了。一会就喝一会就喝！”
救了个大命，怎么会有这么啰嗦的人！
孙明嗯了一声，对孙晓知错就改态度的茶表示满意，喝了碗豆浆，又说教了一番这才离去。
花精低下头吸溜吸溜把碗里的豆浆喝个干净，拿起碗对孙晓骄傲道：“我喝完了。一滴不剩。”
孙晓咬牙切齿：“我谢谢你！”
“小事小事，不必客气！”
孙晓再次捡起木柴，凶恶道：“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花精对碗施了个洁净术，诚恳道：“看看你啊，亲人。”
孙晓无语凝噎，用木柴敲了敲地，道：“你不知道仙妖，哦不，人妖殊途吗？哪有妖怪和人认亲的？”
花精以一副“你这小孩怎么这么狭隘”的表情看着孙晓，语重心长道：“亲人，我知道你打小没和我们见过，没什么见识，不知道这个世界丰富的多样性，但你也不能有这么重的种族歧视啊。不行，我得把你带回去，让父亲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谁要去和你见家长啊！你父亲谁啊？很了不起吗！”
“我父亲荷泽君，那可太了不起了。”
孙晓沉默一瞬，随即大叫：“你放屁！”
震天响的屁声应声而起，臭味四溢。
孙晓赶忙扔掉木柴，捏住鼻子捂住嘴巴，“你看吧，你就是放屁！”
花精也捏住鼻子，反驳道：“不是我放的！是不是你放的？一人放屁一人当！”
孙晓跳脚，“你放屁！你放的！我怎么可能放这么响这么臭的屁！”
忽然，一颗石头滚到两人中间，它弹起来化成一个巴掌大的黑肤小人，站在桌子上羞涩地挠头，“嘿嘿，其实是我放的。”
花精难以忍受道：“石轻，你是屁精吗？你是吃了田间肥吗？放屁这么臭！”
石轻不好意思道：“最近有点便秘。”转而又向孙晓拱拱手，“亲人，不好意思啊。”
孙晓白眼翻得飞起，疯狂挥手试图让臭味散开，她怕自己因为这个屁而创业未半就中道崩殂，
花精狠狠吹出一口气，屋子里顿时屁味全消，洋溢着芬芳的栀子花香。
孙晓松开手，深深呼吸，“嚯，原来是栀子花精。真香。”
栀子花精对真香二字十分满意，骄傲道：“我叫夏长沙。”
孙晓低声嘟囔：“我管你叫什么……你怎么可能是荷泽君的孩子……”
夏长沙敲敲桌子，“你小声逼逼些什么呢？”
石轻跳到孙晓的肩头，吓得孙晓赶紧伸手把他拍下去。石轻攥着孙晓的衣领，惊恐道：“别打我啊！”
“谁让你突然跳上来！”
夏长沙一把捉住孙晓的手，“这么高，他摔下去会碎掉的。”
孙晓不动了，僵在原地，“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石轻拍拍自个儿胸口，认真道：“大家都想见见你，你身上的气息和父亲母亲很像。”
夏长沙：“就是就是。我们能有什么坏心思。”
孙晓捏紧拳头，“你们不知道非我族人，其心必异，不可往来吗？”
夏长沙和石轻整齐摇头，“不知道。”
“怎么这都不知道！”孙晓无语且嫌弃。
这可是千万年后的常识。
夏长沙将石轻从孙晓肩头捏到自己手上，低头对石轻道：“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石轻：“我觉得是。”
孙晓：？
夏长沙：“得赶紧给她治治。”
石轻：“治治。”
孙晓：“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妖，其次你们这样很没礼貌，最后请滚。”
夏长沙和石轻向孙晓投以同情的目光：“亲人，我们一定治好你。”
说完，两妖便没了踪影。
孙晓恨恨道：“他们有病吧！”
空中浮出一排小字：你见众妖皆有病，众妖见你应如是。
孙晓年纪还小，又是老来得女，家里人对她没多少要求，只要早上能起得来，先喝完一碗热豆浆，再乖乖地去学堂便好。
如今孙晓体内住的是个小仙，行事便显得乖巧懂事起来，超出了一个七岁小孩该有的乖巧懂事，一边叫家中父母兄弟欣慰，一边又令他们担忧。
孩子变得太突然，多半是病了。
镇上大夫左瞧右瞧，这孩子吃嘛嘛香，比牛还结实，真没病，做大人的可别疑神疑鬼了！
孙晓吐出嘴里的山楂核，冲老大夫笑得露出一口细牙。
老大夫慈爱地摸摸她的头，扭头对家长叮嘱：“少给她吃点糖，牙都给蛀掉一半了！”
于是孙晓将将吃了一颗的糖葫芦，被自家二哥残忍地夺了去，几口吞进了自己肚子里。
孙晓她娘扯着孙晓回家，盯着她好好地刷了几次牙才罢休。
“牙坏了，可就当不成豆腐西施了！”
孙晓捏着脸巾，小声嘟囔：“谁爱当谁当去。”
孙氏啪啪两下拍在孙晓屁股上，“女孩子要有志气！”
孙晓不以为然道：“当美女算什么志气。美女不是我想当，想当就能当。”
孙氏扯过孙晓手中的脸巾，照着她的脸一顿搓，似乎这样就能搓出个大美女，“先天不足。咱可以后天补全。”
可拉倒吧，凡人又不会易容改面的术法。孙晓暗自腹诽，没再接话。
孙氏权当孙晓是听进去了，一边给孙晓重新梳个头，一边啰嗦了几句不可再贪吃甜物后，赶去了自家豆腐铺。
孙晓叹气，当小孩真不容易。
“嘿，我说亲人，豆腐西施是个嘛玩意啊？”
孙晓顺着声音望去，前几日在祠堂见过的花精正趴在篱笆上笑嘻嘻地看着她。
孙晓啪地一下把门关了。
白衣青眼的花精不依不饶地跑上去，趴在窗台上，向屋子里探进半个身子。
孙晓紧紧抱着一根木柴，打量了一番花精，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花精轻快道：“看看你呗。”
“我有啥好看的？”
“豆腐西施到底是嘛？”
孙晓退后一步，背靠着墙，“是卖豆腐的美人。”
花精哦一声，跳进屋内，认真道：“亲人，相信自己，你可以！”
孙晓：“滚啦，你乱鼓励些什么！你再过来我打你了！”
花精委屈，“你怎么这么凶？我就是来看看你，亲人。”
孙晓伸出一只胖手，对着自己上下指了遍：“不要乱喊亲人！你看我们哪里有半点亲人的样子！”
花精：“可是你看得见我们耶！其他凡人都看不见！”
孙晓：“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修为不够，所以让我看出了破绽？你那一脸不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看不起我？”
花精自来熟地在板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碗冷豆浆，啜了一口方道：“那是父亲母亲给我们施的隐身术，只有亲人们才能看到彼此。”
“那是我的碗！！！”孙晓尖叫。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孙家大哥孙明大步走了进来，他疑惑问道：“小妹，你叫什么呢？怎么还拿着柴火玩，当心被上面的木刺扎破了皮。”
孙明走到桌边坐下，恰恰和花精并肩而坐。
花精瞟了一眼孙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孙明无动于衷。很显然孙明看不见他。花精冲孙晓摊手。
看吧，普通人是看不见我们的。
“快把柴火放下。怎么倒了豆浆又不喝？”孙明指了指桌子上的豆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既然你倒出来了，就要喝掉。”
孙晓放下木柴，不情愿道：“刚刚碗里掉进了只苍蝇。”
孙明低头认真观察了会豆浆，抬头叹气，“小妹，撒谎是最不好的。今天你为了不想喝豆浆撒谎，明天你是不是要为其他事骗大哥呢？我们是一家人你尚且谎话连篇，对外人你是否变本加厉呢？勿以恶小而为知……”
孙晓痛苦地捂住头，“大哥，别念了别念了。一会就喝一会就喝！”
救了个大命，怎么会有这么啰嗦的人！
孙明嗯了一声，对孙晓知错就改态度的茶表示满意，喝了碗豆浆，又说教了一番这才离去。
花精低下头吸溜吸溜把碗里的豆浆喝个干净，拿起碗对孙晓骄傲道：“我喝完了。一滴不剩。”
孙晓咬牙切齿：“我谢谢你！”
“小事小事，不必客气！”
孙晓再次捡起木柴，凶恶道：“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花精对碗施了个洁净术，诚恳道：“看看你啊，亲人。”
孙晓无语凝噎，用木柴敲了敲地，道：“你不知道仙妖，哦不，人妖殊途吗？哪有妖怪和人认亲的？”
花精以一副“你这小孩怎么这么狭隘”的表情看着孙晓，语重心长道：“亲人，我知道你打小没和我们见过，没什么见识，不知道这个世界丰富的多样性，但你也不能有这么重的种族歧视啊。不行，我得把你带回去，让父亲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谁要去和你见家长啊！你父亲谁啊？很了不起吗！”
“我父亲荷泽君，那可太了不起了。”
孙晓沉默一瞬，随即大叫：“你放屁！”
震天响的屁声应声而起，臭味四溢。
孙晓赶忙扔掉木柴，捏住鼻子捂住嘴巴，“你看吧，你就是放屁！”
花精也捏住鼻子，反驳道：“不是我放的！是不是你放的？一人放屁一人当！”
孙晓跳脚，“你放屁！你放的！我怎么可能放这么响这么臭的屁！”
忽然，一颗石头滚到两人中间，它弹起来化成一个巴掌大的黑肤小人，站在桌子上羞涩地挠头，“嘿嘿，其实是我放的。”
花精难以忍受道：“石轻，你是屁精吗？你是吃了田间肥吗？放屁这么臭！”
石轻不好意思道：“最近有点便秘。”转而又向孙晓拱拱手，“亲人，不好意思啊。”
孙晓白眼翻得飞起，疯狂挥手试图让臭味散开，她怕自己因为这个屁而创业未半就中道崩殂，
花精狠狠吹出一口气，屋子里顿时屁味全消，洋溢着芬芳的栀子花香。
孙晓松开手，深深呼吸，“嚯，原来是栀子花精。真香。”
栀子花精对真香二字十分满意，骄傲道：“我叫夏长沙。”
孙晓低声嘟囔：“我管你叫什么……你怎么可能是荷泽君的孩子……”
夏长沙敲敲桌子，“你小声逼逼些什么呢？”
石轻跳到孙晓的肩头，吓得孙晓赶紧伸手把他拍下去。石轻攥着孙晓的衣领，惊恐道：“别打我啊！”
“谁让你突然跳上来！”
夏长沙一把捉住孙晓的手，“这么高，他摔下去会碎掉的。”
孙晓不动了，僵在原地，“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石轻拍拍自个儿胸口，认真道：“大家都想见见你，你身上的气息和父亲母亲很像。”
夏长沙：“就是就是。我们能有什么坏心思。”
孙晓捏紧拳头，“你们不知道非我族人，其心必异，不可往来吗？”
夏长沙和石轻整齐摇头，“不知道。”
“怎么这都不知道！”孙晓无语且嫌弃。
这可是千万年后的常识。
夏长沙将石轻从孙晓肩头捏到自己手上，低头对石轻道：“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石轻：“我觉得是。”
孙晓：？
夏长沙：“得赶紧给她治治。”
石轻：“治治。”
孙晓：“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妖，其次你们这样很没礼貌，最后请滚。”
夏长沙和石轻向孙晓投以同情的目光：“亲人，我们一定治好你。”
说完，两妖便没了踪影。
孙晓恨恨道：“他们有病吧！”
空中浮出一排小字：你见众妖皆有病，众妖见你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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