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做人好难
虽然孙晓说要给赵如一想办法，但实际上她一点头绪都没有。来硬的，赵如一肯定做不来，来软的，赵家肯定不同意，但要找个温和适中的法子又着实有些异想天开。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把自己困在局里，自己畏手畏脚，于是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凡人的事还得去请教凡人，思来想去，孙晓挑了几个身边人进行民意调查。
孙晓问：“大哥，如果娘临终前对你有遗愿，但是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会怎么样？”
孙明想了想，答道：“为人子女，最重要是对父母尽孝，更何况这是母亲的遗愿，我应当会尽力为她去实现。”
孙晓又问：“就算是你特别、特别不愿意的事？”
孙明露出个晦涩的笑容，“小妹，人生是没有如愿以偿的。如果要以‘愿意’为准，或许我们都要以死抗争。”
孙晓从他的神情和话语中忽感沉重，拍拍他的肩膀，苍白地安慰道：“大哥，笑着活下去。”
孙晓换了个人，问：“二哥，如果娘临终前要你娶妻生子，不然她死不瞑目，你会怎么办？”
孙时：“我会亲手帮娘把眼睛合上。”
说着，做了个用手拂过眼睛的姿势。
孙晓忍俊不禁，却又故作严肃道：“不要抖机灵，说正经的！”
孙时反问：“小妹，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出来吗？”
孙晓点点头。
孙时苦恼道：“那灵魂会因为心愿未了，一直滞留在人间吗？”
孙晓想了想，认真道：“一般不会，除非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变成了冤魂，比如窦娥那种。普通人死后的灵魂，都会由地府鬼差带走，强制执行。”
孙时哦哦两声，摇头晃脑道：“‘死去元知万事空’，走都走了，就不要为难活着的人了。我应该不会答应吧。”
孙晓又问道：“那你会觉得心中有愧吗？”
孙时：“应该会有一点吧。但我总不能为了这点愧疚，霍霍掉自己，甚至另一个女子、未曾见面的小孩儿的人生吧？爹娘总说万事都是为了我们好，既然如此，我只要真的过得好，又何必去做些形式呢？”
孙晓笑道：“二哥，你真看得开。如果赵如一能像你那样看得开就好了。”
孙时一听到赵如一这三个字，翻脸像翻书，轻蔑道，“他？他爱咋咋，看不开就看不开。咱不管他的闲事哈，没意思！”
孙晓无奈，“你真的对赵如一有很大的意见。”
孙时假笑，“如果他是个女孩儿，是你的闺中好友，我可能就对他没意见了吧。”
孙晓啧啧，“二哥，你日后若是娶妻生子，定……”
孙时打断孙晓的话，忿忿道，“别咒我！”
孙家兄弟态度截然不同，令孙晓也拿不定主意。她又去问曾经的学堂同桌刘玉莲，玉莲果断道：“会的。人是活给其他人看的，若是我拒绝了母亲的遗愿，那我今后必定要活在他人的指责之中，我承受不起。”
孙晓不着痕迹地叹口气，怅然地离开了。
她晓得赵如一是个什么性格，他像孙明也像刘玉莲，活在家人的眼光里、活在其他人的言语里，只是机缘巧合接触到了另一片天地，心底才逐渐生出了些自我，才会有了自我与外界的拉扯。若是他一直在家中，未曾走出来，那他也许今日便不会为这种事烦恼，只是沉默且理所当然地顺从，麻木地承受着世人要求他所承担的一切。
孙晓说不清，见到了另一番天地对于赵如一来说是好是坏，正如她不知道，身为一个弱小的凡人，到底是做幸福且无知的愚者好，还是做痛苦却清醒的智者好。
而她之所以能思索这些事，跳脱于大多数的规则，一是并非这里的土著，二是走运有了神仙做依仗，若是峦青君荷泽君未曾收她为徒，也许她现在也面临着和赵如一一样的苦恼，烦心着嫁人，烦心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很难说她有没有勇气和这些世俗的声音斗争到底，哪怕是孙时，一个自由度稍高的、有独特见解的、脾气犟得很的男性，摆出不婚不育态度时，也受到了千般阻挠，只有和孙晓在一起时才能给自己打打气。
这时，孙晓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么麻烦，要不让赵如一从了吧。
孙晓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打坐静心，待运功了几个周天后，这才睁开眼呼出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这不是被同化了吧？”
空中小字：说不定是。
孙晓惊恐道：“不是吧！我可是神仙啊！”
空中小字：理论上来说，你现在还只是半仙。
孙晓潜入自己的神魂探查仙根，发现确实还只是个小苗苗，随随便便就可能被摧残掉，她不禁叹气道：“从前怎么就没觉得成仙这么难呢？”
空中小字：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成”，你生下来就是。
孙晓惆怅道：“忽然有些明白凡人的‘嫉妒’了。”
空中小字：我嫉妒我自己，笑死。
孙晓骂了一声滚。
正在孙晓陷入哲学世界时，大嫂孙贺梅香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关切道：“晓晓，我看你在后院愁眉苦脸地坐大半天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和嫂子说说？”
孙晓抬起头，见是孙贺梅香，便站起来，想扶着她先坐下，孙贺梅香连忙阻止了，道：“我坐了一天了，屁股都坐痛了。我这刚出来转转，过会再坐。”
孙晓便不勉强，只是陪她一同站着，“唉，大嫂，做人好难啊。”
孙贺梅香噗嗤一笑，“你都是要成仙的人了，怎么还有这种感慨？”
孙晓道：“我虽然要成仙了，但我的亲朋好友都还是凡人，他们的苦恼自然也成了我的苦恼。”
孙贺梅香疑惑道：“不是说做神仙要无情无欲吗？”
孙晓扯扯嘴角，“心非木石岂无感，神仙不过是比凡人看得透，更平和些罢了。”
孙贺梅香恍然地哦一声，又问道：“那你的朋友有什么烦恼呢？”
孙晓的目光飘到孙贺梅香的高高鼓起的肚子上，犹豫道：“怀孕的人不能操心吧？”
孙贺梅香哈哈一笑，缓缓地抚摸自己的肚子，笑道：“你看孕妇的态度，怎么和我们看神仙的态度一样呢？”
孙晓会心一笑，“还请嫂子多多指教。”
凡人的事还得去请教凡人，思来想去，孙晓挑了几个身边人进行民意调查。
孙晓问：“大哥，如果娘临终前对你有遗愿，但是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会怎么样？”
孙明想了想，答道：“为人子女，最重要是对父母尽孝，更何况这是母亲的遗愿，我应当会尽力为她去实现。”
孙晓又问：“就算是你特别、特别不愿意的事？”
孙明露出个晦涩的笑容，“小妹，人生是没有如愿以偿的。如果要以‘愿意’为准，或许我们都要以死抗争。”
孙晓从他的神情和话语中忽感沉重，拍拍他的肩膀，苍白地安慰道：“大哥，笑着活下去。”
孙晓换了个人，问：“二哥，如果娘临终前要你娶妻生子，不然她死不瞑目，你会怎么办？”
孙时：“我会亲手帮娘把眼睛合上。”
说着，做了个用手拂过眼睛的姿势。
孙晓忍俊不禁，却又故作严肃道：“不要抖机灵，说正经的！”
孙时反问：“小妹，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出来吗？”
孙晓点点头。
孙时苦恼道：“那灵魂会因为心愿未了，一直滞留在人间吗？”
孙晓想了想，认真道：“一般不会，除非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变成了冤魂，比如窦娥那种。普通人死后的灵魂，都会由地府鬼差带走，强制执行。”
孙时哦哦两声，摇头晃脑道：“‘死去元知万事空’，走都走了，就不要为难活着的人了。我应该不会答应吧。”
孙晓又问道：“那你会觉得心中有愧吗？”
孙时：“应该会有一点吧。但我总不能为了这点愧疚，霍霍掉自己，甚至另一个女子、未曾见面的小孩儿的人生吧？爹娘总说万事都是为了我们好，既然如此，我只要真的过得好，又何必去做些形式呢？”
孙晓笑道：“二哥，你真看得开。如果赵如一能像你那样看得开就好了。”
孙时一听到赵如一这三个字，翻脸像翻书，轻蔑道，“他？他爱咋咋，看不开就看不开。咱不管他的闲事哈，没意思！”
孙晓无奈，“你真的对赵如一有很大的意见。”
孙时假笑，“如果他是个女孩儿，是你的闺中好友，我可能就对他没意见了吧。”
孙晓啧啧，“二哥，你日后若是娶妻生子，定……”
孙时打断孙晓的话，忿忿道，“别咒我！”
孙家兄弟态度截然不同，令孙晓也拿不定主意。她又去问曾经的学堂同桌刘玉莲，玉莲果断道：“会的。人是活给其他人看的，若是我拒绝了母亲的遗愿，那我今后必定要活在他人的指责之中，我承受不起。”
孙晓不着痕迹地叹口气，怅然地离开了。
她晓得赵如一是个什么性格，他像孙明也像刘玉莲，活在家人的眼光里、活在其他人的言语里，只是机缘巧合接触到了另一片天地，心底才逐渐生出了些自我，才会有了自我与外界的拉扯。若是他一直在家中，未曾走出来，那他也许今日便不会为这种事烦恼，只是沉默且理所当然地顺从，麻木地承受着世人要求他所承担的一切。
孙晓说不清，见到了另一番天地对于赵如一来说是好是坏，正如她不知道，身为一个弱小的凡人，到底是做幸福且无知的愚者好，还是做痛苦却清醒的智者好。
而她之所以能思索这些事，跳脱于大多数的规则，一是并非这里的土著，二是走运有了神仙做依仗，若是峦青君荷泽君未曾收她为徒，也许她现在也面临着和赵如一一样的苦恼，烦心着嫁人，烦心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很难说她有没有勇气和这些世俗的声音斗争到底，哪怕是孙时，一个自由度稍高的、有独特见解的、脾气犟得很的男性，摆出不婚不育态度时，也受到了千般阻挠，只有和孙晓在一起时才能给自己打打气。
这时，孙晓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么麻烦，要不让赵如一从了吧。
孙晓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打坐静心，待运功了几个周天后，这才睁开眼呼出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这不是被同化了吧？”
空中小字：说不定是。
孙晓惊恐道：“不是吧！我可是神仙啊！”
空中小字：理论上来说，你现在还只是半仙。
孙晓潜入自己的神魂探查仙根，发现确实还只是个小苗苗，随随便便就可能被摧残掉，她不禁叹气道：“从前怎么就没觉得成仙这么难呢？”
空中小字：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成”，你生下来就是。
孙晓惆怅道：“忽然有些明白凡人的‘嫉妒’了。”
空中小字：我嫉妒我自己，笑死。
孙晓骂了一声滚。
正在孙晓陷入哲学世界时，大嫂孙贺梅香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关切道：“晓晓，我看你在后院愁眉苦脸地坐大半天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和嫂子说说？”
孙晓抬起头，见是孙贺梅香，便站起来，想扶着她先坐下，孙贺梅香连忙阻止了，道：“我坐了一天了，屁股都坐痛了。我这刚出来转转，过会再坐。”
孙晓便不勉强，只是陪她一同站着，“唉，大嫂，做人好难啊。”
孙贺梅香噗嗤一笑，“你都是要成仙的人了，怎么还有这种感慨？”
孙晓道：“我虽然要成仙了，但我的亲朋好友都还是凡人，他们的苦恼自然也成了我的苦恼。”
孙贺梅香疑惑道：“不是说做神仙要无情无欲吗？”
孙晓扯扯嘴角，“心非木石岂无感，神仙不过是比凡人看得透，更平和些罢了。”
孙贺梅香恍然地哦一声，又问道：“那你的朋友有什么烦恼呢？”
孙晓的目光飘到孙贺梅香的高高鼓起的肚子上，犹豫道：“怀孕的人不能操心吧？”
孙贺梅香哈哈一笑，缓缓地抚摸自己的肚子，笑道：“你看孕妇的态度，怎么和我们看神仙的态度一样呢？”
孙晓会心一笑，“还请嫂子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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