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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入梦

    孙晓将赵如一的事简略地和孙贺梅香讲了讲,孙贺梅香听完,疑惑道,“小赵公子不也是要成仙的人吗?怎么他家中还盼着他娶妻生子啊?”

    孙晓猜测道:“可能因为他是男的?”

    孙贺梅香失笑,“那他为何不愿意成家呢?他的条件也算得上极好,镇长父亲,仙人师傅,自己也沉稳老实。”

    孙晓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孙贺梅香凑近些,压低了声音八卦道:“他别是喜欢你,非你不娶吧?”

    孙晓直接一个坚定的否定,“不可能!”

    孙贺梅香咯咯笑,“你怎么知道呢?”

    孙晓理所当然道:“我不知道谁知道?”

    孙贺梅香思忖着:“这事,你还是得去问清缘由,才能对症下药。”

    孙晓疑惑,“不就是因为这是他母亲的遗愿吗?”

    孙贺梅香摇摇头,“他上有大哥二姐,都已成家立业,他自己也算是有自己的事业。照理说他母亲不会如此忧心他的婚姻大事。你还是去问问他,为什么他母亲一定要看到他成家才放心。”

    孙晓点头,嗯了一声,又问道,“嫂子,你当初怎么愿意嫁给我大哥的啊?”

    孙贺梅香面上露出些羞意,“你大哥是好人,靠得住。况且你们家所有人都不是刻薄人,我嫁过来不会吃亏。”

    “嫁人还会吃亏的吗?”

    “会的哦。”

    孙晓听得孙贺梅香的指点,同夏长沙一起去打听究竟,赵如一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赵如一的娘亲,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在孙晓的唉声叹气中,夏长沙灵光一现,提议道:“前几日你不是学了入梦术?你走进如一梦里,看看究竟不就好了?!”

    孙晓一拍脑袋,“嘿!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可真是个小天才!只是……”

    “只是啥?”

    “只是梦境连着记忆,算得上是人的最隐秘之处。我要是进去了,怕是他的底裤都要被我看完……”

    夏长沙大惊失色,“你要看如一的底裤?!”

    赵如一瞬间涨红脸。

    孙晓尖叫,“不是!!!这只是个比喻!比喻你懂不懂!”

    夏长沙失望地哦。

    孙晓平复心情,向赵如一说道:“所以你愿不愿意?”

    赵如一几乎是没有犹豫,便答道:“愿意。”

    “行,今晚我和夏长沙去你家找你。”

    夜幕如约而至,孙晓等家人睡下后,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夏长沙坐在孙晓家前的篱笆上,一如初见模样。孙晓一时恍惚,心中怀念,却也很想捡起石头砸他。

    这是一种很怪的感觉,分明叫人柔软叫人怅然,却又叫人忍不住大肆破坏,打破朦胧的美好。

    孙晓夏长沙一同走在月色下,脚下的影子拉得瘦长。蝉鸣蛙叫中夹杂着几声小儿啼哭,衬得这夜越发安静。

    夏长沙突然开口,用手比划着高度:“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孙晓侧头去看他,笑道:“你倒是没变。”

    夏长沙缓缓踱步,露出点笑,“或许我变了,只是你看不出来。”

    “那你说说你哪里变了。”

    夏长沙略作思考,故作认真地答道:“大概是更有魅力了吧?”

    “这话你还是和你的草姐花妹说去吧……”

    “什么草姐花妹?女的一律叫靓女,男的一律喊靓仔。”

    “然后他们在你的一声声靓女靓仔中,逐渐迷失自我。”

    夏长沙忍俊不禁,调侃道:“要不我也叫你靓女?”

    孙晓连连摇头,嫌弃状,“大胆妖孽,休得扰乱本仙心神!”

    闲谈间,一人一妖已跃墙入户,来到了赵如一的房中。赵如一心里想着事,在没由来的紧张中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孙晓无奈,向他吹了个清心诀,没多久,赵如一便如同一只小猪仔般安详睡去。

    夏长沙坐在床边,替赵如一打扇,为孙晓护法,孙晓便安心地进入了赵如一的梦中,操纵仙力调出他有关娘亲的记忆。不多时,赵如一儿时有关母亲的记忆便一一浮出,在梦境中重演。

    赵如一有关母亲的记忆,最初是一个讨好的笑容和一个沉默的身影。那时赵如一总是左手被娘亲牵着,慢慢地走在家中的各处角落。

    娘亲指着树,说:“如儿,这是树。”

    赵如一牙牙学语,重复:“这是,树!”

    娘亲指着石头,说,“如儿,这是石头。”

    赵如一用右手拍拍坚硬冰凉的石头,兴奋重复,“这是,石……头!”

    再走几步,娘亲便下意识微微低着头,抿出个笑,极力抬起眼皮望着来人说,“这是你爹。”

    赵如一抬头看向高大的男人,懵懵懂懂地喊,“爹……”

    爹的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叫大哥,另一个叫二姐。

    待赵如一大了些,娘亲开始教他说些简单的句子,也是从这时开始,赵如一口吃的毛病暴露了出来,一句简单的“爹爹,您吃饭了吗”,他要磕磕巴巴地说老半天,把一个字重复上好几遍。最开始,爹还会耐心等他说完,试图纠正他的口吃,可渐渐的,爹不再等他,只是挥挥手示意他别说了。

    娘亲很着急,想尽了所有办法去纠正她的如儿的口吃,找大夫看过,拿偏方试过,甚至用勺子狠狠地压过赵如一的舌头,可这仍然没有效果,她从失望到绝望,又在绝望中生出了滔天的愤怒,她捏开赵如一的嘴,用力扯出他的舌头,想看看到底哪里不对。

    赵如一吓得呆若木鸡,直到疼痛将他敲醒,他才开始嚎啕大哭。他的哭声很快就吸引来了家中所有人,他的父亲,他的大哥,他的二姐,还有些他记不清的模糊的影子。

    这下,轮到娘亲被吓得呆若木鸡了。她在质问声中嗫嚅道,“我就想……就想看看是不是如儿的舌头有什么问题……我没想害他……我是他的娘亲,他是我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害他呢?”

    在父亲震惊而失望的眼神中,在家中其他人看热闹的眼神和指指点点中,娘亲变得沉默了,好似得了什么病,逐渐失去了言语能力,而赵如一也变得胆小起来,嘴唇像被浆糊黏住了,只能在不得已的时候,才勉强地哼出几个破碎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