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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从头开始

    下午课外活动时间,薛丽平兴高采烈地跑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大声喊:“好消息,好消息,现在发钱咧。”

    正在学习的部分同学连头也没抬,这年月只有收钱的事,哪里来的发钱项目,说不定又是团支部书记在开玩笑,想叫大家轻松一下。

    薛丽平见大家没动静,只好说:“要是你们不要就算了,要不给老师退回去,要不装进我的腰包里。”

    薛丽平一扬手中的票子,看来这次是真的。

    “丽丽,真的,发啥钱?”李洪发问。

    “不管啥钱,一人多少,赶紧发就是了。”李小芳说。

    “稀罕,少见。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学校也有发善心的时候。”侯一山说。

    ……

    同学们见到钞票,当然相信薛丽平的话。薛丽平说:“这是咱杨老师退给咱的钱,他卖给咱班的政治课本,给咱们打五折,只收两块五。说是他教咱们班的英语,应该给咱们班优惠。现在只要买书的,来领回两块五去,过期不候啊。”

    一听说领钱,侯一山第一个跑上讲台,“先给我,正好等会去买菜改善一下。”

    随后在教室里买过政治课本的同学纷纷来到讲台上领钱。

    领着退回来的两块五毛钱,有点同学非常感激,说杨老师还真看出事来,真有师生感情,这样的老师不多了。但是也有的同学还不满足,像侯一山、赵正国。侯一山就认为,既然是咱的任课老师,收个七毛八毛钱的就行,没想到心这么黑,挣钱这么狠,即便是两块五一本,杨老师也得挣一半,这样的老师不配叫老师。

    同学们收到退回一部分书本钱如何议论,杨晓华懒得去理会,毕竟这段时间杨晓华心情非常不错,与胡俊山的合作也非常愉快,便让杨晓华发现了新的商机。与郑德富合伙承包录像厅,虽说也能挣点钱,但操心太大,按正规渠道放录像片没人看不挣钱,放黄色录像风险太大,而这次政治课本的翻印,让杨晓华心里一动。

    当然能退给高三八班学生一部分课本钱,也是因为吴若水和卢波涛的求情。在录像厅方面吴若水和卢波涛也确实帮过不少忙,只要录像厅还要开,说不定还会用到这俩学生,所以杨老师算是回报一下这俩学生。依卢波涛的想法,得让同学们知道退钱的原因,应该让同学们记住他和吴若水的好,但是吴若水没有同意,希望杨老师告诉薛丽平退钱的理由,是因为杨老师是八班的任课老师。

    听了吴若水的解释,杨老师对这个学生更是高看一眼,自己做了好事,还不希望别人知道,还要把情分还给老师。由此,杨老师对吴若水的看法也在改变,这并不是一个处处和老师学校对着干的学生。

    下午,杨晓华没有课,便来到姜校长办公室。

    姜冲焕看着这位教英语的年轻老师,心中并无太多好感,毕竟一个老师,教书育人才是根本,可这位有才华的年轻教师,心思并不在教学上,又要开小卖部又是弄录像厅的,在姜校长看来,很是不务正业。对于杨晓华的动作,作为校长,姜冲焕掌握得一清二楚,哪怕是周小寒和吕丕水不来汇报。

    所以姜校长只是看着杨晓华,并没有说话。杨晓华也不客气,找个位子坐下,说:“姜校长,有个事想向你汇报一下。”

    姜校长微微一笑,说:“噢?杨老师,有啥事,请说。”

    杨晓华说:“姜校长你也知道,前几天我和别的老师弄来一批翻印的政治课本,我才发现搞印刷太挣钱了,怪不得人家说,要想发,搞印刷。”

    姜校长听到杨晓华在说印刷的事,似乎来了兴趣:“你说说看,怎么个挣钱法?”

    杨晓华说:“当然,翻印政治课本这样的事,是可遇不可求的。政治课本咱们翻印不了,但是复习资料咱们可以翻印,既然咱学校建起了印刷厂,我觉得应该立马安排专人去跑业务,从省城购买一些质量较好、师生认可的复习资料,由咱们翻印,这样成本低,见效快。毕竟叫咱们编写复习资料,咱没那个水平。”

    姜校长点了一下头:“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不过,这可算是侵权。”

    杨晓华说:“当然,咱们也尽量避免这一点,并且咱翻印的这些复习资料以咱本县的几个学校为主,不往外地发行,应该没有问题。还有,现在应该鼓励有关系的老师和员工,往咱印刷厂拉业务,拉来业务有一定奖励,这样的话,咱的印刷厂才能迅速发展起来。姜校长,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先把课停一下,到印刷厂工作。”

    听着杨晓华关于鼓励教职员工拉印刷业务的建议,姜校长忽然觉得杨晓华还是挺不错的,并不像之前那么让人不喜欢。姜校长笑了笑说:“杨老师,你的建议很好。至于你到印刷厂工作的事,我考虑一下。现在你去喊一下丕水主任,我们一块商量一下印刷厂开工的事宜。”

    看到校长的态度转变,杨晓华也感觉到校长对他的重视,很愉快地来到总务处找吕丕水,结果吕丕水没在办公室。于是,杨晓华又跑向校园西北角,吕丕水肯定在印刷厂。

    杨晓华在校园里急匆匆的样子,引起同学们的注意。

    “杨老师这干啥去,该不是去拿姨(胰)子吧?”郑春声问。

    “老郑,你纯属闲得难受,拿不拿姨子管咱啥事。先说咱咱的事吧。”范进忠说。

    “啥事?现在一天三顿饭,一顿也不落,除了学习还能有啥事?”郑春声问。

    “吃饭这个事当然是正事,但是买菜的钱从哪里来?一瓢,咱们杨老师为啥退给咱们两块五毛钱?”范进忠问。

    “一瓢人家有门路,自己弄来一本正宗的课本,不像咱。为啥退钱,丽丽姐不是说了吗,因为杨老师是咱的任课老师,对咱班实行优惠。”郑春声说。

    “老郑,看看你这点觉悟,再看看人家一瓢,要不是人家一瓢,咱上哪里拿回这两块五毛钱。”范进忠对着吴若水竖起大拇指。

    “举人,范举人,敢情是一瓢帮咱求的情,怎么丽丽只字没提。操,得找丽丽去,运动会的时候他把一瓢和皮子借校服功劳揽到自己头上,现在又这么干?”郑春声一想起运动会的特别奖就来气。

    “没有的事,别听范举瞎啰啰。”吴若水没有认可。

    “算了吧,一瓢,你不说你能做到,炉皮子早就嚷嚷动了,不过炉皮子就是仗义,他可说了,主要是你帮了杨老师的忙,杨老师看你的面子才答应优惠的。”范进忠说。

    “真的啊,我怎么还没听说?”郑春声瞪大了眼睛。

    “别听炉皮子瞎说,他是板凳上放鸡蛋,不牢靠。”吴若水不想叫同学知道这件事。

    “算了,一瓢是做好事不图报。反正有炉皮子那张嘴,这事早晚都知道。还是继续说正事吧,啥正事?”郑春声问。

    “啥事?你可真是裤腰带没眼,记不住,又两个月没洗澡了吧。老郑,咱们沐浴一下去?”吴若水对郑春声说。

    “好是好,不过去哪里呢?水泥厂,人家让进吗?范举,上次你们去的哪里?”郑春声边问,边用手在后脖梗上搓,说明也确实得洗一澡。

    “就是水泥厂。不过上次没捞着洗,看大门的老头不让进。这次咱一块去!”范进忠把习题往书洞里胡乱一塞,立刻同意。

    郑春声和范进忠来到自行车棚,才想起自行车还被锁着,再像以前那样从铁栅栏举出自行车行不通了。俩人一转头,才发现吴若水没有来。

    “一瓢呢,哪去了?”郑春声问。范进忠也说没看见。

    俩人正在纳闷,吴若水和一个同学来到了车棚。没等郑春声问,吴若水先说:“这是咱的好哥们,六班的胡广生,妙手神开,这锁得请他帮忙。”

    只见胡广生手拿小铁丝,往车棚的锁眼里一捅,锁立马开了。郑春声和范进忠头一次见识胡广生的手段,很是惊讶,郑春声连连说:“厉害,厉害啊,啥时候也教我一手,省得到时再麻烦你了。”

    胡广生嘿嘿一笑:“这手艺会的人多了可不好,派出所找来了。”

    几个人进到车棚,来到八班的自行车存放区,胡广生轻车熟路,将锁打开,三个人推出自行车,吴若水对胡广生说:“把车棚门上的锁锁住就行,我们回来的时候把车子举进来就行,这把锁就别锁了。”

    胡广生把锁放在一边,回教室了,三人骑上自行车,直奔水泥厂。

    “唉,又是专走石灰路,白跑一趟。”吴若水心情非常不痛快。

    “真他娘的,那看门的老头太可恶。想办法收拾他一下!”郑春声也是一肚子牢骚。

    “现在这个看大门的太严,原先那个老头不孬,只要叫一声‘大爷’,他就叫进去洗澡。不知这老头啥脾气。”吴若水很是怀念原先那个老大爷,很和善。

    “一瓢,你回去找你的同学赵中华打听打听,这老头啥来路。”郑春声说。

    “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回去问问炉皮子不就完了。”

    三人气呼呼地回来,带着一身水泥粉末。郑春声爬进车棚,吴若水和范进忠在外将自行车递进去,由郑春声接过,塞进车位。

    “剃头吧,哥们!出来一趟,总得干点么。”范进忠提议。

    “不剃,大冷的天。你范举有个小鸭舌帽顶着,我们可没有那么富有。要剃,你自个儿吧。”郑春声说。

    “自从期中考试以后,我感想良多,也觉得必须得好好学习了。今天理个发,就算是削发明志吧。”范进忠摸摸头皮,还真有点舍不得。

    “范举,虽说可以削发明志,但你要剃了光头,对考试来说可大不吉利。”吴若水说。

    “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你说的是剃光头的意思,要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理个光头,这叫头一名(明),搁在早些年,这可是状元。”范进忠还是比较乐观的。

    “这可真是媒婆提亲,净拣好听的说。凡事总有好的一面,那就听你的吧。吴说吴有理,范说范有理。”吴若水同意。

    “哎呀,这理发店多了也不是个好事。去哪家呢?”三人个蹓达出校园,看着大街上的理发店,范进忠有些犯愁。

    “范举,梅子姐开的店不就挺不错吗?!让梅子姐给拾辍拾辍,多舒服。”郑春声说。

    “可也是,平时光从门口瞅梅子姐。今天难得的借口,就找梅子姐!”范进忠嘿嘿一笑。

    “这卖菜的杨得利媳妇,你们叫人家豆腐西施,这个梅子姐是不是该叫理发西施?”吴若水问。

    这理发的梅子长得十分漂亮,理发的人也多,作为学生也只能是在大街上多往里瞅一眼,真正走进店叫梅子理发的还真不多,一是梅子理发的价格高,二是梅子的理发店里老是有穿喇叭裤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在闲聊天,九中的学生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往这些人跟前凑。

    郑春声本是说着玩,范进忠倒真采纳了。吴若水和郑春声看到里面全是女的,吓得又退回来。对于女生,嘴上说说痛快痛快可以,真是面对,如果没有唐大通坐镇,吴若水和郑春声也是纸上谈兵。

    “怎么,一瓢,平时的劲头哪去了?老郑,上!”范进忠不在乎。

    “范举,我们是猪油渣子发白,短炼。你自个儿亨用吧,咱哥们不奉陪!”吴若水说。

    “看你平时那样,还以为你有两下子,谁知这么草鸡。好,我独自闯一下。”范进忠推门而入。

    吴若水和郑春声看见范进忠进了理发店,便往学校走,正好碰上刘佩泉和朱力东,俩人有说有笑的。

    “你俩遇到啥好事,乐得这样?”吴若水问。

    “你是不知道,我越想越觉得好笑。”刘佩泉说,“我和力东刚刚干一个大活,长长地出了一口恶气。”

    一听这口气,吴若水就知道俩人干上啥活了:“你们俩是打架动刀子,没事找事,该不是把砖头半夜里扔谁家去了吧,还是又把谁捶一顿?”

    “我说你就是俺俩的知心同学呢。俺俩干点啥你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就在刚才,刚把俺班的班长拾辍一顿。”刘佩泉说。

    “我说去找胡广生的时候没看见你俩,敢情你俩干这个活去了。都是一个班的,干嘛这样。就你俩这个脾气,没惹出事吧?”

    “没事,俺俩办事你还不了解,相当有分寸。这夺妻之仇不报,以后怎么在九中走路。”刘佩泉说。

    其实,因为谈女朋友的事,刘佩泉早就对班长看不顺眼,一周之前,刘佩泉和朱力东就找过班长,问班长,抢刘佩泉女朋友马英红的事怎么解决。班长仰仗是一班之长,根本不把他俩放在眼里,还说,真有本事,再把女朋友抢回去。刘佩泉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声称就是送给他,他也不要了。刘佩泉约班长几次,声明到学校外边的小树林打一架,无论谁输谁赢,都不能报告老师,不能有怨言。但是班长看着刘佩泉那个身量,自己明显不是刘佩泉的对手,就一再说,学校不准许打架。一直没有答应。刘佩泉就刺激班长:你看你这点胆量,我真没看出来马英红看上你哪点了,怂包一个。

    班长也上了点血性,毕竟是一班之长,竟然如此认怂有失班长脸面,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班长答应与刘佩泉打一架,不管马英红跟谁好,与刘佩泉不再相干。今天下午,班长叫上一个同学,刘佩泉与朱力东一块,来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两人为马英红决斗。过程不必细说,刘佩泉学习不咋地,打架则是强项,仅用两拳一脚,班长顺势倒地,表示认输。班长明白,如果硬撑,只有被刘佩泉打的更重。

    “总算是找回点面子,俺班长虽然草包一点,但这家伙表示彻底服了,我们几个人单独见面时,他可以服服贴贴的,但是在班里,佩泉必须得听从班长指挥。看着班长浑身是土,满头带草的,我还真挺可怜他。刘佩泉当即表示同意。”朱力东说着说着,想起班长的样子就想笑。

    “可别再喝酱油耍酒疯,没事找事了,这件事也总算有个了结,咱也得好好学点,要不,今年又白来一趟。”吴若水说。

    “从头开始,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可不能再惹了,努力学习,孬好考上。只要考上,找个更漂亮的媳妇还不是小菜一碟。”刘佩泉也给自己加压,开始转入正道。

    吃过晚饭,范进忠要洗头。他一除下鸭舌帽,不亚于在宿舍里放出一枚原子弹。

    “哟,灯长就是灯长,你看看这个大灯泡。”郑春声摸一把范进忠光光的头。

    “范举,谁给剃的?蒋总裁第二!”刘武一把小肚子问。

    “那个谁,当然是梅子姐的绝活!放在别人,范举也不让动呀,对吧?!”陈胜利说。

    “灯长,梅子姐摸头,那才叫舒服!赶明我也去剃个光头。”孙德发说。

    “老孙,回家舒服去,别在这里凑热闹。”吴新波特意加重“舒服”两个字,当然是指孙德发与嫂子的乐事。

    “皮子,舒服不舒服,你知道个啥。”孙德发有些不屑一顾,颇有些过来人的味道。至于吴新波说的“舒服”,他似乎并没有想到其中的内涵。孙德发认为学校没有人知道他和嫂子的事。

    “去去,没有实践过别乱说话。梅子姐说了,只给我一个人剃光头,别的一概不照顾。若有我的条子,尚可商量。”范进忠边洗边吹,“痛快,利索,舒服!”

    “灯泡大队长,你自己在这里干抓挠,肯定没梅子姐给洗的舒服吧?”唐大通一弹他的光脑瓜。

    “去你的吧三元。”几个水珠甩在唐大通脸上。

    “等会儿教室不用亮灯棍,只范举的一个大功率足够!”

    “哎哟,晚上睡觉你可小心,别让外人给拧了去。倘是那样,得多大的损失!”

    “去,不用你操心。用被子一蒙啥事都没有。”

    范进忠剃了个光脑壳,同学们有了开心的对象,却没想到惹得团委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