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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东海三为桑田(祈福平安)

    数十辆马车排成一字长龙,浩浩荡荡驶进龙王镇,对于城中见多识广的百姓而言,无外乎神仙豪阀之属,心生艳羡之余,却并不簇拥围观,毕竟热闹每天都有,但自家的好日子,还需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打拼。

    车队宝马雕车,且有神兽垫簇前后,打头之属是头通身雪白的灵鹿,口衔灵芝,踏空而行,沿途药香浓郁,正是从那灵芝而发。

    灵鹿身后地面,拖曳着四五位衣衫褴褛之人,手脚之上并无任何绳索束缚,但白鹿每行一步,这几位便东倒西歪,行立不稳,恍若当街醉酒一般。

    在这些“醉汉”身后,相隔丈远,方才是一字长龙的车队,打头的车夫脸色黝黑,五短身材,身着带补丁的短打,平淡眉目之中,有股说不出的贵气。

    看一眼满街信步而行的百姓,无不绫罗绸缎,穿金挂玉,车夫暗暗想道“好一方富贵之地,山寨众兄弟日子若是人人如此,也不枉宋江苦心经营!”

    水泊山寨,如今看似光景璀璨,实则已然是江河日下之势,尤其相较于那方腊一窝蛇鼠老贼而言,山寨众人并无修道长生之念,终日不过是游手好闲,借酒度日,甚至还有内斗切磋,阮式三兄弟,李俊等十余兄弟更是在切磋中断了手足,沦落成半废之辈,若是长久如此,山寨必然高楼崩塌,泯然众人矣。

    自打他提出举寨飞升的建议后,便引来一众兄弟明讥暗讽,尤其是那个最为莽撞的黑厮反对的甚是厉害,甚至抡斧砍翻聚义厅外那杆“替天行道”的大旗,还说什么“既然大哥想做那山上不顾百姓疾苦的什么鸟神仙,那这杆大旗便再无用”,结果被罚禁足面壁思过,事后又搞出一出负荆请罪,加者众兄弟劝说,方才饶了那黑厮死罪。

    这趟东海之行,一是为了转移山寨内部矛盾,毕竟尚且有一部分深明大义的兄弟还是支持飞升之建议,二是想真真正正寻找一处神仙遗迹,好从中寻觅到原古人人皆可成神飞仙之隐秘,如此举寨飞升成仙,再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这趟东海之行,山寨可谓是谋划已久,众兄弟分为三七之数,留寨而守为三,出行东海为七,若不是得提防方腊老贼,三数兄弟也可来此,若那龙宫遗迹现世,抢夺成功的几率便又可增加几分。

    想到此处,车夫视线稍稍落在那拖地而行的几人身上,这几位半路杀出之人,跟脚眼下尚且无法知晓,但他几番认真打量,这些人绝非寻常江湖之辈,倒像是与山头仙门有关,若不是顾及众兄弟想法,他断然不会任由这几人被灵鹿拖曳步行,但好在替几人保全了最后一点仙面,并未赤身裸体好如牲畜而行。

    此趟出行,佯装售卖熏香的商家来此,得益于布雨宗的龙涎香远近闻名,终日来此购买熏香的商家不计其数,因而一字长龙的车队,实则也并未形成多大的影响。

    稍稍安心后,正当车夫于心海反复思衬谋划之际,领路而行的白鹿却是罕见得呦呦而鸣,车夫闻声讶然,这头自动上了山寨的灵鹿,即便以他金丹之境,也看不出是何来历,但从口中所衔灵芝来看,必非凡物,倒是军师提及了一口,说是广异记中有记载,白鹿衔芝,视为祥瑞之兆,既然白鹿衔芝而来,正是天降祥瑞于山寨,大可精心饲之,静观其变。

    衔芝白鹿在山寨,除却那个鲁莽黑厮稍可靠近,其他兄弟则是方丈之地不可近,那宰虎上山的武二郎,倒拔垂柳的大和尚半点不信,看黑厮都可近得,便起了好胜之心,结果……

    武二郎被废一腿双臂,大和尚好点,豁去半张脸面还有一臂,再难见人,本是东海之行的先锋二人组,如今却瘫坐在床,车夫心头悲痛之余,却也重新审视衔芝白鹿,在军师帮助下,寻来那卷广异记,卷中确有白鹿衔芝,待圣而出,呦呦而鸣。的记载。

    只是……

    “大哥,你可来了,这些时日着实憋坏俺了,公孙哥哥看的那叫一个严实,酒水,女人……”

    一团黑影跃上马车,自然接过车夫手中马鞭与缰绳,正是等待久矣的黑厮李逵,车夫坐回空无一人的车厢,看一眼手边白莹莹的骨刀,脑海不由自主蹦出先前那个一闪而逝的念头,再隔着车帘端详着黑厮壮如牛犊的背影,心头思绪难以消沉。

    就在这时,车厢外又多出一道身影,身影隔帘冲车厢内车夫打个稽首,恭敬说道:“大哥,一路辛苦了!”

    车夫笑道:“听这黑厮告你状,说酒水女人半点不能沾,若是如此,可真是憋坏这黑厮了!”

    公孙道人摇头苦笑,说道:“大哥,这黑厮何等脾性,若二者皆不让他碰,怕是这龙阳镇,还不得天翻地覆!”

    车夫呵呵直笑。

    黑厮李逵闻言不满,说道“大哥,银子都被公孙大哥给那个花仙子花了去,李逵的酒水少的可怜!”

    公孙道人笑道:“你这黑厮,倒是告的一手刁状!”

    李逵挠挠头,嘿嘿一笑。

    了然于心的车夫说道:“那玲珑仙子一介女流之辈,但可手眼通天,吾辈自叹不如,若能拉拢过来,岂不是成就一桩美事!”

    公孙道人却是摇头,沉吟一番,说道:“这玲珑仙子,与布雨宗关系尤为密切,据打探到的消息来看,与仙人郡不过是在虚与委蛇,况且近日听说那仙人郡,祖师堂差点被神人打个底掉,看此情况,怕是苟延残喘久矣而已,那玲珑女子多半是早早看出颓势端倪,但又不可直言,只好与之假意周旋,怕是这座仙台倒塌,这位玲珑女子,看之一眼便觉碍目!”

    车夫叹息,道:“女子多势利,也属自保而已,周旋豪阀仙门之间,不是轻松之事,且能如鱼得水,自是手段了得,有此心性,也属正常不过,不然怕是难在这龙阳镇,过得人上人日子!”

    公孙道人看一眼车夫,说道:“大哥,此女子善疑且多变,有墙头草之称,我等若是孤注一掷,将希望全然压在她身上,万一反水,岂不人财两空?”

    车夫手指摩挲着骨刀,说道:“地仙之下,皆可杀得,一介女流,何以惧之!”

    公孙道人一愣,一瞬喜出望外,说道:“大哥,你迈出那一步了?”

    车夫摇摇头,淡淡说道:“还差一线,随时可跨!”

    “那两大仙门,若是如你信上所说,不过三四位金丹而已,山寨这次远行而来,大可一鼓作气,拿下龙宫遗迹,再回过头吞掉这两大徒有其表的仙门,届时,沿江而下,方圆万里,取而代之,飞升之事,已然事半功倍!”

    公孙道人点头称道,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东海之上,红装妇人与袍袖飘摇男子遥遥相对。

    红装妇人收回落在那残月之上的视线,嘤嘤一笑,说道:“障眼法而已,凭这都敢出门?”

    袍袖翻飞的中年男子笑道:“雕虫小技而已,实在不经折腾!”

    红装妇人撇撇嘴,说道:“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中年男子笑道:“未战先怯,这可不是火渊之下人的脾性,怎么,许久未见,火渊之主如今都把弟子教成这幅鬼样子了?”

    红装妇人翻个白眼,说道:“前辈这糟老头子的手段也不咋高明嘛,听那位提及过两句,夸赞前辈一手醉生梦死,一手伏线千里,委实厉害,就是差点胆识,磨嘴皮子的功夫要比动手的功夫强上太多!”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不无几分回忆,说道:“你们火渊之下,也就那位值得本座动动手指,其他人嘛……”

    “听说那家伙为了一个外门女子,才搞成那副鬼样子,最后不知所踪,难道火渊之下当真如传言那般,门内弟子皆是歪瓜裂枣,女子尤甚?”

    这则传闻被提及,无异于再接旧伤疤,自从那位消失后,关于那位的一切消息,都被封禁在火渊最深处,除却渊主大人知晓,任何人一律不得打探。

    红装妇人手腕一抖,掌心浮现出一口喷涌“岩浆”的血泉,神色冷冰,说道:“前辈那轮月牙,不知能再经受起这位故人几次碾压?”

    男子手中圆月,昔日正是被火渊之下第一人手托血泉击碎,变成形将支离破碎之态,若不是男子修补手艺委实通天,这件传承已久的神器,怕是要彻底葬灭在昔日。

    如今裂纹密布之态,亦是男子辛苦修补后的最佳程度,这次涉险前来,也是为了这件来历深远的神物。

    龙筋熬胶,可粘补一切神器,墨子巨匠昔日天功造物,所用粘胶正是龙筋熬炼而成。

    有一点,龙筋所属原主的蛟龙之属,龙龄愈久,熬炼而成的粘胶效果尤甚。

    东海底,确有一条被大印封压的老龙。

    不过,不在那东海龙宫而已。

    只要取开那方大印,怕是早化成龙骨的老龙,只能白白沦为被人争抢的神物。

    龙筋,龙骨,龙鳞等外物,皆是一等一适合墨子巨匠炼物的好物件,无数仙门梦寐以求之物,若是能抢上些许,熔炼一二,一座仙门崛起,便指日可待,绝非虚言。

    这也是原古神龙一脉,众多龙子龙孙,莫名消失的缘由之一。

    此间隐秘,唯男子一人所知。

    男子看一眼右手小拇指黑线,稍稍安心,伏线垂钓这么久,再不咬钩,那他这手天算之术,岂不沦为笑谈,何来独秀一枝之名?

    看一眼红装妇人手心所托之物,男子不愿再节外生枝,因而说道:“红荳,劝你还是收起这位,魂种十存五六,若是再消散一二,便会彻底沦为废物,那火渊之下,岂不是人人皆得拿你是问?”

    妇人红荳闻言,嘤嘤一笑,乖乖收起血泉,笑道:“前辈委实开不得半点玩笑哩,红荳尚属后辈,见前辈得行重礼,如何敢与前辈过招走式,难不成吃了熊心豹子胆?”

    中年男子看一眼变脸比翻书还要快的妇人,心想:“此女心机半点不输男子,今日结下孽因,若是就此放过,必是养虎为患,日后殃及师门,怕是得吞食恶果;可若诛杀于此,胜数不过为六,万一再濒死挣扎,完全释放血泉之物,胜数不过占半,还得面临殃及池鱼的风险!”

    这笔买卖,如何算,皆是包赔不赚。

    男子心中思量后,摇头笑道:“好一口伶牙俐齿,起码这点不逊色于那位!”

    妇人红荳眨眨眼,笑道:“多谢前辈盛赞!”

    妇人眼波流转,百媚生娇,浑然与女子无异。

    玲珑居,居玲珑。

    偷得半日浮闲的玲珑仙子躺在亲手搭建的葡萄架下,眼睛微眯,算是晌午小憩。

    常年葱绿的葡萄藤,是仙人郡昔日所赠仙株,说是久食可保女子容颜永驻,玲珑自然欣而纳之。

    “若是事事顺遂,不困于心,何来烦心一说,何来愁容满面?”

    玲珑近来头疾复发,加上前有仙人郡逾矩施恩,已被龙王镇真正的神仙老爷城隍上报朝堂,后有布雨宗落井下石,企图伺机痛打落水狗,一门独大。

    终日周旋于这两家明和暗分的仙门之间,纵然八面玲珑的玲珑仙子,也日渐捉襟见肘,毕竟她一身玲珑之术,不是可破万法的神仙术,还需劳心劳力而为,远没有传言那般轻松自在,偏偏这种艰辛还无法诉诸于口,还需在这栋小院之外的天地,活出一番让世人心生艳羡的样子。

    其实,玲珑仙子早已心生退意,久窥人心,举目所及,皆不堪入目。孤独,是她萌生退意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一跨出这间小院,便又是八面玲珑的仙子,这种强烈的心理反差,就如同一块巨大磁石,她每出这栋小院一次,吸纳的孤独感愈多,久而久之,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三千青丝也掉落的日益厉害。

    一架葡萄藤,如何管用!

    突然,玲珑仙子揉揉眼睛,以为老眼昏花,葡萄藤外的天空中,赫然悬着一轮月牙!

    就在这时,屋檐方向,屋檐下雕龙附凤的圆凳上,早已看量玲珑仙子多时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良辰美景,但佳人多愁,何以解愁?”

    玲珑仙子身体一顿,莫名说道“东海三为桑田!”

    中年男子笑道“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