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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先生的本事(祈福)

    深山多古刹,庙宇隐山林。

    当小书童架停马车,眺望不远处孤零零的一座破庙时,小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虽然说不上来哪里古怪,但小书童却是感觉好似猛虎拦行,甚至有股剑拔弩张之感。

    “先生,要不咱们绕道而行怎么样,拿了人家的东西总归是不好的事情,没有被人家发现还好,要是被人家发现,咱再这么大摇大摆送上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自讨苦吃?”

    小书童认真思衬一番后,看眼眯眼假寐的疯子,然后对张圣人忧心忡忡说道。

    “偷人家两条炸鱼吃就害怕了,就这点胆子,也好意思出来行走江湖,说出去不怕吓掉几颗大牙?”

    疯子揶揄道,顺便将后背在车厢上蹭了蹭,以此解痒。

    “不碍事,大家都算得上读书人,读书人最好说理,吃两条炸鱼算不得什么,放心前行即是!”

    张圣人笑道,看着自家小书童满脸的担忧之色,张圣人用脚轻轻踢了踢眯眼假寐的疯子。

    “怕什么,要是被认出来,我就一人做事一人当,认打认罚,绝不牵涉你与你家先生,怎么样?”

    疯子扣扣耳屎,一副甚是不在意的懒散模样。

    小书童难得没有反唇相讥,听完疯子的安抚之言,倒是愈发犯愁起来,既然自家先生已经说话,那他只能遵命而行,驾车前行。

    “希望如先生所言,都是讲理的读书人,哎!”

    小书童心里想着,拍了拍老伙计白马,马车徐徐前行。

    车厢中,疯子与张圣人相视一笑。~

    “张老头,你昔日的胆子可是比这大了去,怎的越活越胆小了呢?”

    疯子故意恶心这位昔日老友,一脸坏笑。

    小书童的真实身份,他如何能不知晓,早就一眼望穿。

    “年轻时,胆识惊人,仰仗的不过是一腔热血,以为敢舍得一身剐,就能把道主拉下马,可是随着见的人多了,看的事情多了,就愈来愈意识到只有满腔热血是做不成什么事情的,年轻时路遇不平,便敢仗义出剑,可年长几岁后,便万万做不出来了,年轻时嫉恶如仇,年长未必是心有慈悲的良人,年轻时从善如流,年长未必喜欢忠言逆耳,这世间的一切都会随着光阴流转发生变化,要说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会变的人性吧!”

    张圣人有感而发,说下一篇长篇大论。

    “呃……张老头,你就不能言简意赅点,说这么一大段听着脑瓜子嗡嗡的东西,委实脑壳疼!”

    疯子揉着眉心,一脸嫌弃十足的架势。

    张圣人知道眼前这位老友最是厌烦听什么大道理,想必是当年在学宫受教诲太多落下的病根,一想到昔日种种旧事,张圣人便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咧嘴轻笑。

    “张老头,咋的,做梦梦见仙女神妃洗澡了不成,看把你乐得,门牙都能笑掉!”

    疯子瞥一眼蓦然发笑的张圣人,神色流露出几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猥琐,呵呵一笑。

    “哎,疯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忘了抄书最狠的那次,要不是你死不承认偷看人家仙子,哪里会让院长勃然大怒,反正我听老夫子们说,院长还从未发过那么大的脾气,在你身上算是开了先河,厉害,佩服!”

    张圣人嘴角一勾,想起眼前这个家伙那次可谓是胆识过人,竟然跑到前来学宫听学的仙子房间,要不是被恰好经过的其他人抓个正着,这个浑身上下就是嘴最硬气的家伙,即便被法师堂长老一通棍棒伺候,屁股开花,却仍旧高昂头颅,一副老子没看的倔强架势,要不是院长大发雷霆拍断了讲书几案,吓得这个家伙乖乖俯首认错,怕是那件对学宫名声影响恶劣的事件,势必要掀起一场不小的声波。

    “我还是那句话,老子没看,更不会偷看,就凭我这幅羡煞天下人的英俊面庞,哪里需要跑去仙子房间,只要我愿意,随便勾勾手指,跑去我房间的仙子,还不得成群结队啊!”

    疯子眼下所说的话,正是当年令学宫院长拍断讲书几案的原话,一字不落,高傲的神色更是半点不差。

    “院长对你也算是包容到了极致,要是这件事换做学宫另外任何一人,怕是屁股开花也不成,逐出学宫才算了事!”

    张圣人如何能不羡慕这个家伙“狐假虎威”的胡作非为,怕是当年学宫所有弟子,都是如他所想一般,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纯粹是沾了院长大人的光!

    张圣人是唯几人中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这个家伙背后的家族太过恐怖,尤其是这个家伙的老爹,与鲜有朋友的院长竟然亲如兄弟,所以才有院长大人的格外照拂。

    只是这个家伙似乎并不太愿意提及背后的家族,他记得唯一一次提及,还是一位老夫子考校三纲五常的问题时,这个家伙面色难堪的回答问题,冷漠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与他无关的事情,气氛压抑到老夫子不得不打断考校。

    “这是我认为那位院长大人做的最对的一件事,过去如此认为,现在如此认为,将来同样这么认为!”

    疯子仰着头,轻飘语气中带着万分的笃定,就如同他昔日在学宫抄书时一模一样。

    “臭屁到无可救药!”

    张圣人话音刚落,马车便稳稳停了下来,一座好似久无香火的庙宇出现在不远处,庙宇前站立着一位僧袍破旧的老僧,双手合十,轻吟佛语。

    张圣人走出车厢,跃下马车,拱手揖礼而还,早早跃下车头的小书童有样学样,同样揖礼。

    唯独疯子仍旧是眯眼假寐之态,赖在车厢中未见有丝毫动身之态,看得小书童连连冲疯子使眼色递小话,只可惜不懂世故的疯子置若罔闻,浑然不接茬。

    “阿弥陀佛,富施主携朋友远道而来,小庙无甚招待之物,唯准备了几条炸鱼款待,还望见谅!”

    老僧双眉寸长,双耳垂肩,说话间神态平和中正,不带一丝一毫异样神色,显然是佛法有成的得道高僧。

    “老头,你这座庙确实小了点,装我这尊大神,委实不合规矩,所以我就不进去了,另外那些炸鱼,就给我这小老弟吃吧,不能白白浪费你的一番美意!”

    疯子倚在车厢上,姿势怎么舒服怎么来,浑然不在意老僧言语如何,只是当看到小书童冲他眨眼使眼色时,方才想起操碎了心的小老弟教诲,又在话尾加了那么一句略略带有感情色彩的言语。

    “一切依富施主所言即是!”

    老僧既未因为疯子如此慢待而生气,也没有在言辞之上还礼,话语之中始终流露出古井无波之意。

    小书童闻言,暗暗长吐一气,得亏人家大师不和这个疯子一般见识,若是换作不好说话的他人,今日怕是少不了要好好讲理一番了!

    老僧稍稍在前,张圣人稍稍落后一小步,小书童跟在自家先生身后,朝破庙大殿走去,心想一会要不要跑出来给马车上的家伙送点吃喝!

    跨进庙宇大门后,小书童回头看向马车,疯子正冲他挤眉弄眼,甚至还做了个鬼脸。

    小书童见之,叹息一声,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个家伙算是彻底没救了!

    一路直入大殿,小书童看着近乎残垣断壁的庙宇,心想那个疯子不是自诩什么财神爷嘛,一会得找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拿出点银子,好好给这些金身塑像老爷们修修住处!

    倚在车厢上,心神却在神游的疯子,当听到小书童内心那点拿他开刀的想法,不禁咧嘴一笑,这位小老弟不亏是张圣人的伴读书童,很是宅心仁厚嘛!

    收起这点碎碎念,疯子面朝庙宇而坐,有些许认真得打量起眼前这座破败不堪的庙宇,一扇庙门少了半扇,就像门牙缺了一个,说话漏风那种,门上的匾额也不知被谁摘了去,就像没名没姓的苦孩子,仅仅看这一眼,疯子就转过身继续倚着,神色却是露出几分鲜有的凝重!

    “西天佛门这一手算盘打的可是哗哗响,不仅昔日的小雷音寺都搬了过来,连讲经的老僧都不放过,只是这么煞费苦心,只为让我回头是岸,是不是有点以小博大?”

    疯子呢喃自语,神色玩味。

    昔日,疯子在出走浩然天下后,进入佛门所在的大西天,最先踏足的庙宇便是名声显赫的小西天雷音寺,听老僧讲经三日后离去,也算是与佛门结了不错的善因。

    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小西天的雷音寺却变成荒凉之地,昔日老僧座下万僧听经的宏大场面至今仍然印在疯子脑海,只可惜美好回忆真的变成了回忆。

    “敢与佛主拜拜手腕,也算是万界独一份的人物了……”

    疯子替昔日小西天那位无上存在感慨,若不是奔着那位当时如日中天的名声,他怎么会跑去小西天雷音寺听老僧讲经,不过是为了一睹那位无上人物的真容罢了。

    “难不成这点小事都被佛主算到了,还拿来大做文章,真的是好感动……”

    疯子眯眼,扭头望向天际极远处,若是因为这一丁点的善缘良果,就想借此从中作梗,阻拦他去仙墟大界,那就莫怪他不讲这点情面,翻脸不认人了!

    “佛主大人,您老人家高高在上,有吃有喝,衣食无忧,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吃不饱饭食的可怜人,而我富某人恰好有点臭钱,也可忙里偷闲,做点举手之劳的小事,怎的能牵动您老人家的慈悲心肠哩,所以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就此放过富某人算了,权当放过一条狗还不成?”

    疯子话音落地,只见遥遥天际处,云海滚荡如沸水,一双隐于天幕最顶端的巨大金色眼眸徐徐消散,然后天清地明。

    “走便走,搞出这么大动静,怕别人不知道您老人家来过啊,真的是……高人自有妙法,吾等凡夫俗子揣摩不透啊!”

    疯子略有心虚地看眼天幕,若是后半句不说点好听讨喜的话,怕是免不了要伤筋动骨了!

    “哎,目不识丁的小老弟看得都比我通透,真是枉活人世千百载,伤心啊!”

    疯子摇头苦笑,却是满眼的悲伤之色。

    一道人影一阵风似从庙门跑出,眨眼间便跃上车头,来到车厢中。

    “给,这是先生让给你送的米饭,说是鱼汤再好喝也不抵饿,想填饱肚子还得吃点硬货才对!”

    小书童从怀里拿出一碗米饭,递给疯子,并且将自家先生说的话一字不落传达一遍。

    “就只给送点米饭啊,那老僧不是说还有炸鱼的嘛……”

    疯子接过满满一碗米饭,却是毫无领意之情,咂摸着嘴,一副颇为嫌弃米饭寡淡的神色。

    “嘿嘿……我家先生早就说了,给你留一条炸鱼,都在碗底藏着哩,不信你吃吃看!”

    小书童眉开眼笑地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逃不出自家先生法眼,这疯子果然是这幅鬼样子,一切都被先生猜中了!

    “小老弟,这米饭是你给我盛的,还是张老头给我盛的,怎的不舍得按压瓷实了,你看看,轻轻按压一下,还能再多盛半碗哩,你家先生没交过你盛米饭的诀窍吗?”

    疯子边说边用筷子在米饭,按压过后,碗里原本露尖的米饭好似少了些许,空出一部分来。

    小书童看得一脸匪夷所思,那么多米饭都去了哪里,怎的被筷子一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张老头真没交过你这些东西?”

    疯子错愕不已,看眼被他小露这一手而彻底震撼到的小书童,隐隐明白了什么。

    “不教你这些没啥用的东西也挺好,费脑子不说,还累人,哪有翻翻书听听教诲来的轻松惬意,挺好挺好!”

    疯子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边笑呵呵地给小书童说道。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的小书童跃下车头,一溜烟跑回了庙里。

    “张老头也真的是……学谁不好,偏偏学我,摆弄这么一个神魂残缺的小书童出来,么的意思,么的意思!”

    疯子自言自语,又扒拉了两筷子米饭,果真在碗底看到一条个头不小的炸鱼。

    一阵风又来。

    小书童端着一碗按压格外瓷实的米饭,笑呵呵坐在疯子对面,吃得津津有味。

    这一碗,可是先生亲自盛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