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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六合论势

    简瞻宇竖眉无视了身后方韶阳的咳嗽声,跟身旁任旭不住眨眼,似是同时患了疾病,却全被他无视了,坚决斥道,“好你个董少谨,近来日日与美人谈风论月,与我们这些俗人不多往来,今日竟敢戏弄我等,两位兄台今日可切莫轻纵了去……”

    回首间无人应和,董恪还笑的意味深长,恍然错眼看到了董恪身后的寒江,方察觉到在场的尚有外人,如此明了两位好友不是忽生患病,只是想他不要太过有失风范了。

    那简瞻宇瞬间收束了动作,变换了神色,完美展现了世家子弟的温和优雅,含笑矜然,拱手而礼,“见过这位兄台,少谨只看顾看了笑话,也不为我等引荐一二?”

    董少谨端正了态度,为四人引荐了,几人互道了安好问候一下。

    任东轩年少意气,看不惯寒江淡漠以待,兀的为难起初次见面的寒江,单刀直入询问起寒江对这朝局看法。

    只是寒江一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一介草民,也就不为这朝堂天子,滚滚诸公决断天下了。

    这话堵的任东轩眼急心塞,正要一展所长,从头论述,把这初识的目下无尘之人给慑服了,方可如意。

    看着状况不对,方韶阳接着话题,转而就少谨,久之叫的亲热,聊起了这山阳和美风物,吴中的名胜典故,江东的风水人情。

    本是试探这寒久之的来历,只是寒江素无多言,只偶然插话,也能正中要点。

    却多是董少谨与其搭话,看起来也是言辞晏晏,颇为和谐。

    简瞻宇念着寒江也是风姿丰伟,言行淡雅,不似寻常人物,正有意多加交谈,暗自拦了任东轩,唤了书童上茶。

    只被董少谨拦了,道是另有计较,要即刻启程,前往长安的。

    简瞻宇身负公职,不可远去,挽留不下,也只好写下书信加了信物,交代了两人有事定要去长安简家寻助。

    正逢此刻简瞻宇家人传密信来,说起朝中局势,皇后上官氏暴病,太子清君侧失败被废,贬出岭南为王。

    “这天下风雨将起,嫡长储君易位,它日终将席卷而来,搅动大成的万里河山,无尽黎庶……”

    寒江莫名出言低声道,“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

    惹来几人侧目,其言未尽,似是回过心神就此打住了。

    任东轩跃跃而试,久之长久之短的,几番试探,却再无回应,还被那董少谨屡屡给带偏了话头。

    倒是寒江道,天色不早,要到了启程的时候,董恪看出寒江不耐,提出告辞。

    眼见确实挽留不住,简瞻宇三人出了房门依依送别,只有任东轩郁郁,初见就吃了些言辞上的亏,虽有些欣赏,偏还没能够讨回来就要远别了。

    可惜任东轩本地人,到了婚约时候,此前他三度订婚,皆因故不成,明面上大都是报了丧的,都落得个克妻的声名,今此家里耶娘盯得极紧,完全没有离开的可能。

    因此,此回倒是这任东轩最为不舍,看的董恪寒江带着下仆离去,纠结幽怨,很是被简瞻宇、方韶阳给取笑了一场,是如送别情人的小娘子!

    惹来任东轩的不平,恰逢了任府管事儿来催促回府,这连朋友相聚都被管制了,任东轩极生不满,却抗不了耶娘之意,随之愤愤而归。

    ……

    此刻正是风恬日暖,水波不兴,行船渡于运河之上,但见两岸山水后移,远处风物行至眼前。

    岸侧渐生绿意,水上偶然散落了打鱼的穷苦人家,远远看着便避于两侧。

    因孝章皇后猝然崩逝,举国一月禁婚嫁宴饮戏乐,自得了长安传讯,一路行来触目皆是缟素。

    闲来无事皇甫邈提议楼船顶上饮茶赏景,带着幼弟皇甫逊与寒江几人闲话。

    皇甫逊与古烈南熙江城年少活跃坐不住,听了婢女说杨家小娘子跟小郎君要寻小舅舅耍玩,便嚷着带了新识得小伙伴去寻外甥女外甥了。

    论以诗赋策论,董恪是吴中四君子,文采飞扬天下少有比得过的,聊聊数言,便心塞了。不过皇甫邈也是见过世面的,当下面色不变,即刻转向了家学渊源的军政方略。

    听了几句,寒江只觉幼稚可笑,理想过甚,实施无门,随口抨击。

    长辈眼中颇有章法,适当鼓舞的,亦可琢磨的念头随着和煦春风逐了运河水流。

    这世间百态,文贞武忠,捐躯报国,为国为民,怕只在书卷里存在了,须知世间最难测的是人心。

    今日善来日恶,为你和,于他劣,世事无常难料因果,难说是非,又岂能尽如人意?

    听了寒江之言,似是历尽人事凉薄,不仅皇甫邈,就连董恪也被他语中凄凉所惊。

    皇甫邈情知此话不易再提,多亏了董恪绞尽心神,温言叙说了些广陵旧事。

    只是又说到了当初在樊先质先生门下一同受教时候的事。

    当时董恪,尚唤左毅的寒江与樊盈岫一同嬉闹,毁了樊先生园中正值繁花如簇百年紫藤萝。

    恰先生旧友重逢,邀了来观赏这古藤繁花,罚了三人为此作诗。

    苏伊人凑趣问道,当初你们不过稚龄韶齿,不知有何大作,可令我等以观?

    皇甫邈也甚感兴趣,这董恪尚有耳闻,是吴中四君子之一,又是当年的广陵郡解元。

    这寒江看着与董恪相若,少言辞,语肆意,每中要处,论及实务,怕不在长安皇甫逍皇甫逸兄弟之下!

    也不知是何来历,终是他皇甫家的救命恩人,也不便太过,倒是可以探听一二。

    这皇甫邈也起哄了,“莫不是如十七郎一般赋雪,‘一夜寒风冽,琼华九霄落。天地裹银装,好眠时候多。’夫子气的差点就辞馆了。”

    皇甫逊带着大大小小一群人轰然而至,嚷嚷着,“十二哥真乃无义小人,常言道:英雄不提当年事,岂可拿着弟弟的不羁放纵当做是闲话谈笑?”

    “我知晓,姐姐与我说过,当初两位师兄作出佳句,只有姐姐被嫌弃,还是两位师兄帮你作弊了方才过关。”樊江城踌躇满志道,“爹爹起头是院中紫藤萝,你续的是风催南北摇。两位师兄的是,怜却落英残,茎蓬亟待削。还是两个师兄给你换了两句,是馥郁传悠悠,跟乾坤独此娇。你选了小师兄的乾坤独此娇,爹爹跟那位前辈才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