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部队没有选择题

    第五章：部队没有选择题

    尽管我是副班长，但是我还是一名新兵。新兵就应该做着新兵应该做的一切，你少做一些会坑害一湾子人；多做一些会令人生厌，觉得你在标新立异。因此，我尽量的小心翼翼的掩藏好自己的伪装，夹紧自己的尾巴，尽量表现得好好地。因为，在这方面好多同年兵战友们已经做出很好的反面教材，我可不想再步他们的后尘，万劫不复，不仅是我不想，全体新兵估计都不想跨越雷池，引来‘灰飞烟灭’的灭顶之灾！

    老兵连集训的某些天中，我们在操场上一边又一遍的打军体拳，也许是厌烦的缘故、也许是疲惫的缘故，同志们的训练的精神气儿已经泄的不成样子，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机械的比划着惯性的动作。这一幕恰好被王继发班长捕捉到，立马一个嗓门改变训练口令：“俯卧撑准备！”冰冷的水泥地面立马铺满我们这群新兵的身影，一步一栋，喊一下做一下，这天下午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就做了一下午的的俯卧撑，整整做了500个。用王继发班长的话说：“你们既然来到部队，你是龙就得给我腾着，是虎就得给我跃着，就要对得起这身衣服，不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身衣服经不起我们这么糟蹋！”

    正就是因为王继发班长这句亢奋人心的豪迈话语，第二天几名战友在训练间隙，却是真的龙腾虎跃起来了，几个人不知道为啥，刚才看见还有说有笑的。不一会儿，一不小心就粗暴的动起手来。这一动手不要紧，差点就炸开了锅，要不是几名班长即时采取措施，熄灭这‘罪恶的火苗’。之后传到指导员或是排长哪去，保不准还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受牵连。毕竟班长们都负有监督的职责，而且这几名战友的行为很是影响部队内部的团结和友爱，他们的行为已经足够把一个连队全体官兵一年的努力成果给抹杀掉。还好，经过班长们轮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教育和感化，加之各种威逼利诱，最后总算是把这件事情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给盖过去了。

    经过几天老兵连的适应生活后，我们的训练也不再像新兵连那样简单的只有队列训练和军体拳训练，而是加重体能训练和政治学习的内容。尤其是体能训练，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不知道是我们身体素质真的不行，还是因为高原缺氧的原因。不像新兵连那样自由畅快的可以甩着膀子向前冲，而是跑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的气喘吁吁，大脑嗡鸣的直响，很是吃力。就在我们慢慢适应这个高原五公里的时候，不想，原来简单的二十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五公里，却被我们休假回来的排长马广峰同志变态般的把这个五公里变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跑五公里前，先要100个俯卧撑、100个深蹲，然后再跑，这个跑不是正常的跑，而是鸭子步1里、独轮车1里、相互背人跑2公里、最后在离终点300米的时，还得冲刺，不然最后十名要做俯卧撑的，至于多少个要看他的心情而定。跑完五公里回来还要做100个引体向上和100个高抬腿，以及掳胸肌30次。每天这个变态的5公里跑下来，人简直都散架了，走路两个臀部、肩胛、腰、手臂、小腿…,总而言之全身上下每一片肌肉酸涨的痛。这样的折磨唯一的好处就是，每当熄灯号吹响的时候，就是我们觉得最幸福的时光，倒头就能呼呼的一觉睡到起床号响起。

    尽管这个变态的五公里，折磨得我们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但我们这批新兵里面没有一个人当孬种，一个个都咬着牙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因为我们远离家乡、远离父母，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如果放弃、如果退出，那么至少这两年的军旅生涯或者这一辈子永远都是个伤疤、永远抬不起头来；所以…，所以强迫自己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不去想着父母的庇护，能够独立的解决一切。强迫自己去熟悉现实的世界，去适应现实世界，而不是理想中的世界。

    虽然排长的做法很变态，但从内心里来说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这是我们从后来的军旅生涯中慢慢体会出来的，可以说没有他今天的的折磨、也磨练不出我们往后的‘王者的气候’。

    于是，在这样的的日子里，政治学习就变得难能可贵。因为，政治学习课堂上，我们可以不用训练。只用带着耳朵听就行了，然后凭记忆把笔记整理出来。说白了：我们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好好修复自己的元气，以便能坚持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的训练。有时候，班长看我们确实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也护犊子般的阳奉阴违，偷偷的放些水给我们，趁排长在院子外头跟别人搭讪的功夫，故意叫我们原地休息，他们就猫在院墙底下使劲的高声喊着指挥训练的话语，以迷惑排长以为他在与不在，我们都在认真的训练。

    渐渐的这种大负荷的训练，被我们一点一点的征服，从开始的不适应、反感、害怕，都后来的熟练、喜欢，夜里睡觉做梦也能梦见我们300米终点冲刺的兴奋镜头。确实连我们自己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炼狱的大门上跳舞，或许这就是一种人体的潜能被激发吧！

    我们适应并不意味着军旅生涯的结束；正好相反，我们的军营的旅途才刚刚开始。这不，今天下午营里面要组织全体官兵来一次野营拉练，目的暂定、方向暂定。我们估摸着：就算是拉练，我们也跳不出这个深山老林的范围。中午公布拉练方案的时候，果然不出我们所料。目标前方二十公里的一个村庄，方向出营门右转，沿着大路的地方一直向前，实行末位惩罚制，最后十名晚上站岗。就这样，队伍浩浩荡荡的很快就出发了，路上指挥员不断假想着各种敌情，要我们变换队形。一会儿急行军，一会儿载歌载舞的歌声飘扬。所幸经过三个月的新兵历练，以及这一个月来的老兵连磨练，这些情况我们已经能很轻松的应付自如，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初刚入军营的那副呆南瓜、菜鸟级别的啦！

    经过来回近二十公里的跋涉我们总算是完成了今天拉练的任务，最后在离营区还有一公里的时候。又要组织冲刺，不过我们不怕，冲刺最后的结果是炊事班的老兵们输了。可是，悲催的结果确还是我们全体新兵要受罚。原因：他们是炊事班的老兵，如果我们不想吃饭的话，就痛打‘落水狗’吧！

    部队就是部队，虽然我们在政治上都是平等的，但是在职务上、级别上我们永远就是新兵、菜鸟。说我们受罚，你就得老老实实的等待受罚，没有人敢冒部队之大不为——当倒霉的出头鸟。其实，惩罚的结果很简单，就是把营区的花池子里的淤泥洗干净，和营区外的正门口的土堆给填平。确切的说这不是惩罚，而是磨练的继续，不过是一种软磨炼。如果说高负荷的军事训练的磨练的是我们的韧性和毅力，那么这种不痛不痒的、单调得没有任何意义的工作，磨练的却是我们脾性和智力。这种工作你急不得，急就欲速则不达，同样也不能慢，慢了会完不成任务。所以，你要想着心思怎么样才能圆满的完成这项工作，而且光一个人的智力和体力同样也是完不成这样的任务的。因此，要集合大家的智力和体力，这就是所谓的群策群力、积极地、团结的、向上的集体荣誉感。

    任务明确，方法明确，缺少的就是工具。用什么工具能把这些稀烂的淤泥和土丘给弄走，而且必须是人手一份的。想来想去，最后大家伙不约而同的说道：脸盆。哎！真是难为了我们这个伟大的黄颜色的军用脸盆。从我们入伍第一天开始，就没有怎么放过它，每天用它洗完脸又洗脚不说，新兵连运煤没有工具也是它帮的忙，春节没有盘子装菜，把它洗洗在用上。此刻，老兵连图表现又想到它，这回又用它来装稀烂的塘泥和垃圾如山的土丘，真是觉得对不住这个脸盘呀！可以说这个脸盘在我们的军旅生涯中没少给我争脸，甚至在内务建设上它还关键的，不可缺少的。可是甚为可惜的是，我后来退伍的时候，什么都带回家，愣是把它给忘带了！这事让我耿耿于怀至今，因此，每次看到盘子状的物品，我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愧疚。好像有一种犯了错误的不安的感觉。

    好了，不说这了！我把一个脸盆的作用倾诉这么多的原因，主要是想说，人一生好好珍惜留在身边的东西，有些事一转身就可能是一辈子。尤其是部队，这个让每个男孩变成男人的地方，更是留下了我们永远抹不掉、挥不去的难忘记忆，甚至于在退伍若干年后，时常还会梦见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