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14）
陈捷蓦然想起看到过的一个道理，说是朋友都是阶段性的，每个人只能陪你走过人生的一段路程。他们从这一站上车，但到了目的地必须下车，无论你们在车上聊的有多么投机。也许想起从前的朋友会觉得遗憾，但人生哪里能完美无缺的留住每一个人呢？一起走过一段旅途，已经是留给彼此最美好的回忆了。
突然电话响了，是三姨周丽兰打开的，陈捷接通。
电话另一头传来表弟李北方和表妹姜允妍的声音，两人争着要个自己说话。
允妍是丽兰的女儿，和小婧一般大的年龄，辈分却差了不少。她上头还有个哥哥允琏，今年高二。
北方是小姨丽荷的小儿子，北景的弟弟，今年二年级。
丽兰见他们吵闹，自己接过电话，“阿捷，晚上吃饱了吗？”
陈捷觉得奇怪，一般别人寒暄打招呼都是问吃了没，丽兰却问吃饱了没，“我吃了。”
他有些答非所问。
“群里发的红包你怎么都没抢啊？”
陈捷当然不会说一点抢红包的心思都没有，“我在外面，网络不好。”
“这样啊，那你肯定错过好多钱了，三姨给你单独发个红包。”
“不用了三姨，你留着给阿琏他们吧。”
“他们有，这一份是给你的，算是压岁钱。”
果然，微信红包提示音很快就响起来。
“那谢谢三姨。”
“不用谢。你妈妈呢，你没跟她一起吗？”
“她应该在跟我姐聊天吧，或者跟她朋友出去逛了。”
“你姐也来了？”
“是啊，还有我姐夫和外甥。”
突然一声巨响，陈捷下意识地回头仰望，只见整个村子的上空都被焰火照亮了。一团团盛大的烟花象一柄柄巨大的伞花在夜空开放，像一簇簇耀眼的灯盏在夜空中亮着。焰火在夜空中一串一串地盛开，最后像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依依不舍地从夜空滑过。
“你那边在放烟花吗？”三姨问。
陈捷盯着夜空，此时的夜空热闹极了，不像刚才没有星星那样寂寥，而满天焰火也照亮了他的脸，“对啊。”
三姨又说了几句，北方接过手机，叮嘱陈捷明天的拜年早点到外公家，自己买了很多鞭炮要跟他一起玩。
北方和小时候的北景一样，虽然是小孩子，却一点都不怕鞭炮，还会点燃后让鞭炮故意在手上停留一会儿再扔出去，这样就在空中炸开了。
“好，我明天早点去。”
挂了电话，陈捷突然感受到一股最大的落寞感侵袭而来，紧紧得将自己包裹住。这样一个热闹美好的日子，自己居然一个人待着，在烟花的对比下，这种侵入骨髓的感觉愈加明显。
陈捷收到陈启的微信，说是他和从知买了孔明灯在村里做煎饼的摊位那儿等着。
陈捷整理好心绪，立刻就过去了。
这个摊子在陈捷小时候就已经在了，做煎饼的大爷大妈夫妻俩的手艺很好。
从前这摊子总是摆在早餐店门口，摊子还在，早餐店却关停许多年了。偶尔在村里见到当年开早餐店的夫妻，已经是含饴弄孙了。
从知立把自行车停好，“吃点什么？油炸还是煎饼？”
陈启点了最喜欢的油炸臭豆腐，油炸香肠、鸡排。
从知要了一杯关东煮。
陈捷买了一张煎饼。
从知问了价格然后付钱，“这年过了没几天我也要出去了。”
陈启说：“这么快，你这假期加起来才二十天。”
“没办法，那边店里缺人手，不然我才不想这么早出去。”
“你能回嘉定工作吗？在无锡这么远，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去年我们好多次活动你都不在。”
“我跟我爸妈提过，但是他们不同意，说至少再干几年。在那边没几个同龄人，太难熬了。”
陈捷看着大妈在平底锅上刷油，然后从旁边的高压锅里盛了一大勺面糊倒在平底锅上，匀圆，等待饼皮凝固。
陈启有些失落，“前两年我们上大学，回嘉定回得很少，现在快毕业了，你却不在了。”
从知装作满不在乎，“没事啊，我很快就回来了，估计在无锡再干个一年吧，到时候就算我爸妈不让回我也要回。要不要叫舒航和锌圆出来？”
“都行，不过现在有点晚了，估计他们不会出来。”
“也是，这两人肯定在玩游戏，过年家里来亲戚，说不定跟表哥表弟的都能玩起来。没事，就我们三个，等会儿去放孔明灯。”
陈舒航和陈锌圆都是他们的发小，小学同学。但这两个朋友和从知不同，也不是多虚情假意，但也没那么真心。顶多是凭着发小的情分，再算上几个人住得近，所以平时才会有交集，一起去烧烤，一起去吃喝玩乐。但跟他们两人的情意却远比不上从知。
这边，大妈等饼皮表面凝固后捉起一个鸡蛋，用小锅铲轻轻一磕，那蛋黄蛋和清便如流水一样迅速和饼皮融为一体，她再用铲子将鸡蛋抹开。
这样，鸡蛋液基本就凝固了，饼的四周微微翘起，她用铲子轻轻将饼挑起翻面煎一下后，刷上番茄酱和辣椒酱。
“你这么早就要走了，我们有些活动还没开展呢。看电影啊、吃自助啊，都没有。”陈启说。
从知说：“那等你们拜年回来我们就去看电影，这几天正好想一想看什么电影。”
“你知道我们明天要去拜年啊？”
“当然了！去年你们不就是这样吗？”
大爷一面看顾着油炸，一面管理关东煮，幸亏关东煮不需要分散太多精力，否则这边的油炸控制不好时间和火候，味道就不对了。
“要不要辣？”大爷问。
陈启没听见，从知碰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微辣就好。”
陈捷看阿姨往煎饼里放了咸菜、香肠、里脊肉、脆油条，再盖上一片生菜卷起来就好了。
他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初中的一个女同学潘丹，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女生。
那女生睁着一双大眼睛很期待地看陈捷，陈捷辨认了一会儿才记起来，她也是初中同学，潘佳婷。
佳婷拍了一下他肩膀，“怎么回事啊捷哥，这么久都没有认出我来，是不是我变了样了？”
很多年没见，突然见面也没话说，陈捷觉得有些尴尬，“当然变样了，变得更漂亮了。”
“捷哥这么多年只有一点没变，就是嘴还是那么甜。”
“你们来这儿玩？”
“对啊，过年在家待着无聊死了，所以找了丹丹出来玩。”
潘丹说：“捷哥，大过年的我们两个女孩子跑这么远的路来这边，你要不要有点表示？”
陈捷看了旁边的摊位一眼，“想让我请这个？”
佳婷说：“丹丹，你不是说你家里今天来了好多亲戚，一大半都给你发了压岁钱，这么有钱了还让捷哥请？”
潘丹蹿到摊位前开始挑选东西，手里拿了最大号的托盘，“我那些钱还有急用呢，我要跟我男朋友出去玩，还要买化妆品，所以那些都不是闲钱。再说了，这里是捷哥的家乡，我们两个女孩子这么远来这边，捷哥应该要展现男人豪爽的一面对不对？”
佳婷觉得说得在理，于是过去放开了一起挑选，“你别这么贪心啊一下子拿这么多，人家又不是你男朋友，没义务请你。”
“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吃喝玩乐的钱都是他出的，男人嘛，多承担一点是应该的，不然将来怎么养家？我们和捷哥这么多年的朋友，今天大过年的他尽一下地主之谊不是应该的吗？女孩子就该被宠着。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说是女人过得好才是男人有面子的体现，我往朋友面前一说我男朋友对我有多好多好，他脸上不是也有光吗？婷婷，你不行了，我们才一个月没见，你这思想怎么越来越佛系了？”
“钱都是他出，你真行，也不怕他生气？”
“他敢生气吗？现在男女比例怎么悬殊，以前的旧社会人人都想生男孩，但是现在男的太多反而不值钱了，我们女孩子的地位就上来了。他要是不出钱，平时不宠着我，就不怕我跟他分手？别人要是知道了他跟女朋友约会钱还要AA，那他多没面子啊。而且这也是他自己愿意的，说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什么事都不用做，也不用出去工作，家里的家务活也不用做，会请保姆来，他要把我宠成一个小公主。”
她们很快就挑选了一大盘交给大爷放进油锅里，然后问了价格，说是69元。
潘丹指了指小推车窗上付款码，“捷哥，表现的机会到了。”
陈捷笑了笑，一丝犹豫也没有地掏出手机扫码付钱，“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你这么喜欢坐享其成贪小便宜，但是好在你男朋友傻，愿意宠着你，是吧？而且我对朋友的定义也跟你不太一样，我们只是同学而已。慢慢吃。”
陈捷叫上陈启和从知回家去了。
突然电话响了，是三姨周丽兰打开的，陈捷接通。
电话另一头传来表弟李北方和表妹姜允妍的声音，两人争着要个自己说话。
允妍是丽兰的女儿，和小婧一般大的年龄，辈分却差了不少。她上头还有个哥哥允琏，今年高二。
北方是小姨丽荷的小儿子，北景的弟弟，今年二年级。
丽兰见他们吵闹，自己接过电话，“阿捷，晚上吃饱了吗？”
陈捷觉得奇怪，一般别人寒暄打招呼都是问吃了没，丽兰却问吃饱了没，“我吃了。”
他有些答非所问。
“群里发的红包你怎么都没抢啊？”
陈捷当然不会说一点抢红包的心思都没有，“我在外面，网络不好。”
“这样啊，那你肯定错过好多钱了，三姨给你单独发个红包。”
“不用了三姨，你留着给阿琏他们吧。”
“他们有，这一份是给你的，算是压岁钱。”
果然，微信红包提示音很快就响起来。
“那谢谢三姨。”
“不用谢。你妈妈呢，你没跟她一起吗？”
“她应该在跟我姐聊天吧，或者跟她朋友出去逛了。”
“你姐也来了？”
“是啊，还有我姐夫和外甥。”
突然一声巨响，陈捷下意识地回头仰望，只见整个村子的上空都被焰火照亮了。一团团盛大的烟花象一柄柄巨大的伞花在夜空开放，像一簇簇耀眼的灯盏在夜空中亮着。焰火在夜空中一串一串地盛开，最后像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依依不舍地从夜空滑过。
“你那边在放烟花吗？”三姨问。
陈捷盯着夜空，此时的夜空热闹极了，不像刚才没有星星那样寂寥，而满天焰火也照亮了他的脸，“对啊。”
三姨又说了几句，北方接过手机，叮嘱陈捷明天的拜年早点到外公家，自己买了很多鞭炮要跟他一起玩。
北方和小时候的北景一样，虽然是小孩子，却一点都不怕鞭炮，还会点燃后让鞭炮故意在手上停留一会儿再扔出去，这样就在空中炸开了。
“好，我明天早点去。”
挂了电话，陈捷突然感受到一股最大的落寞感侵袭而来，紧紧得将自己包裹住。这样一个热闹美好的日子，自己居然一个人待着，在烟花的对比下，这种侵入骨髓的感觉愈加明显。
陈捷收到陈启的微信，说是他和从知买了孔明灯在村里做煎饼的摊位那儿等着。
陈捷整理好心绪，立刻就过去了。
这个摊子在陈捷小时候就已经在了，做煎饼的大爷大妈夫妻俩的手艺很好。
从前这摊子总是摆在早餐店门口，摊子还在，早餐店却关停许多年了。偶尔在村里见到当年开早餐店的夫妻，已经是含饴弄孙了。
从知立把自行车停好，“吃点什么？油炸还是煎饼？”
陈启点了最喜欢的油炸臭豆腐，油炸香肠、鸡排。
从知要了一杯关东煮。
陈捷买了一张煎饼。
从知问了价格然后付钱，“这年过了没几天我也要出去了。”
陈启说：“这么快，你这假期加起来才二十天。”
“没办法，那边店里缺人手，不然我才不想这么早出去。”
“你能回嘉定工作吗？在无锡这么远，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去年我们好多次活动你都不在。”
“我跟我爸妈提过，但是他们不同意，说至少再干几年。在那边没几个同龄人，太难熬了。”
陈捷看着大妈在平底锅上刷油，然后从旁边的高压锅里盛了一大勺面糊倒在平底锅上，匀圆，等待饼皮凝固。
陈启有些失落，“前两年我们上大学，回嘉定回得很少，现在快毕业了，你却不在了。”
从知装作满不在乎，“没事啊，我很快就回来了，估计在无锡再干个一年吧，到时候就算我爸妈不让回我也要回。要不要叫舒航和锌圆出来？”
“都行，不过现在有点晚了，估计他们不会出来。”
“也是，这两人肯定在玩游戏，过年家里来亲戚，说不定跟表哥表弟的都能玩起来。没事，就我们三个，等会儿去放孔明灯。”
陈舒航和陈锌圆都是他们的发小，小学同学。但这两个朋友和从知不同，也不是多虚情假意，但也没那么真心。顶多是凭着发小的情分，再算上几个人住得近，所以平时才会有交集，一起去烧烤，一起去吃喝玩乐。但跟他们两人的情意却远比不上从知。
这边，大妈等饼皮表面凝固后捉起一个鸡蛋，用小锅铲轻轻一磕，那蛋黄蛋和清便如流水一样迅速和饼皮融为一体，她再用铲子将鸡蛋抹开。
这样，鸡蛋液基本就凝固了，饼的四周微微翘起，她用铲子轻轻将饼挑起翻面煎一下后，刷上番茄酱和辣椒酱。
“你这么早就要走了，我们有些活动还没开展呢。看电影啊、吃自助啊，都没有。”陈启说。
从知说：“那等你们拜年回来我们就去看电影，这几天正好想一想看什么电影。”
“你知道我们明天要去拜年啊？”
“当然了！去年你们不就是这样吗？”
大爷一面看顾着油炸，一面管理关东煮，幸亏关东煮不需要分散太多精力，否则这边的油炸控制不好时间和火候，味道就不对了。
“要不要辣？”大爷问。
陈启没听见，从知碰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微辣就好。”
陈捷看阿姨往煎饼里放了咸菜、香肠、里脊肉、脆油条，再盖上一片生菜卷起来就好了。
他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初中的一个女同学潘丹，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女生。
那女生睁着一双大眼睛很期待地看陈捷，陈捷辨认了一会儿才记起来，她也是初中同学，潘佳婷。
佳婷拍了一下他肩膀，“怎么回事啊捷哥，这么久都没有认出我来，是不是我变了样了？”
很多年没见，突然见面也没话说，陈捷觉得有些尴尬，“当然变样了，变得更漂亮了。”
“捷哥这么多年只有一点没变，就是嘴还是那么甜。”
“你们来这儿玩？”
“对啊，过年在家待着无聊死了，所以找了丹丹出来玩。”
潘丹说：“捷哥，大过年的我们两个女孩子跑这么远的路来这边，你要不要有点表示？”
陈捷看了旁边的摊位一眼，“想让我请这个？”
佳婷说：“丹丹，你不是说你家里今天来了好多亲戚，一大半都给你发了压岁钱，这么有钱了还让捷哥请？”
潘丹蹿到摊位前开始挑选东西，手里拿了最大号的托盘，“我那些钱还有急用呢，我要跟我男朋友出去玩，还要买化妆品，所以那些都不是闲钱。再说了，这里是捷哥的家乡，我们两个女孩子这么远来这边，捷哥应该要展现男人豪爽的一面对不对？”
佳婷觉得说得在理，于是过去放开了一起挑选，“你别这么贪心啊一下子拿这么多，人家又不是你男朋友，没义务请你。”
“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吃喝玩乐的钱都是他出的，男人嘛，多承担一点是应该的，不然将来怎么养家？我们和捷哥这么多年的朋友，今天大过年的他尽一下地主之谊不是应该的吗？女孩子就该被宠着。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说是女人过得好才是男人有面子的体现，我往朋友面前一说我男朋友对我有多好多好，他脸上不是也有光吗？婷婷，你不行了，我们才一个月没见，你这思想怎么越来越佛系了？”
“钱都是他出，你真行，也不怕他生气？”
“他敢生气吗？现在男女比例怎么悬殊，以前的旧社会人人都想生男孩，但是现在男的太多反而不值钱了，我们女孩子的地位就上来了。他要是不出钱，平时不宠着我，就不怕我跟他分手？别人要是知道了他跟女朋友约会钱还要AA，那他多没面子啊。而且这也是他自己愿意的，说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什么事都不用做，也不用出去工作，家里的家务活也不用做，会请保姆来，他要把我宠成一个小公主。”
她们很快就挑选了一大盘交给大爷放进油锅里，然后问了价格，说是69元。
潘丹指了指小推车窗上付款码，“捷哥，表现的机会到了。”
陈捷笑了笑，一丝犹豫也没有地掏出手机扫码付钱，“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你这么喜欢坐享其成贪小便宜，但是好在你男朋友傻，愿意宠着你，是吧？而且我对朋友的定义也跟你不太一样，我们只是同学而已。慢慢吃。”
陈捷叫上陈启和从知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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