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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托管得妹 两小无猜

    富年回到家中,已至傍晚,立德丫头与邻居家的孩子们正在院子里放鞭炮,见他回来都散了,富年走进厨房,接开炕上的褥子,见前几天生的扁豆芽己能吃,端过来取了一些,然后将其它的重新用水涮了一下,放回原处盖好褥子后,从地上的坛子里挖了一勺猪油,将厨房的炉子捣开,添了些柴,放上小锅,炒了点豆芽菜,父侄三人下着吃了点馍,喝了点开水,孩子们又到院子里玩去了,他将锅碗瓢盆洗涮干净各自放好,来到堂屋将供桌上的三盏灯取下,重新放了捻子,加了清油放回,用火柴以次点着,取出三柱香点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将香插入香炉,然后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取下家谱擦了擦封面,又毕恭毕敬的放好,最后他看着母亲的遗像,不由得泪流满面,思绪万千。

    自父亲去世以后,母亲和他支撑着这个家,土改哪年,因母亲被外公赶出家门,家境又贫寒,划为贫农,拆了外公在车院里给的两间摇摇欲坠的房子,将涝池村大地主家的三间出檐东房和两间平房分了过来,因母亲不想离开生她养她,曾和丈夫相爱,生儿育子的涝坝村,于是请王木匠帮助,将三间出檐的房子,原茆原套的搬了过来,就是现在的这三间堂屋,弟发年就留在了涝池,居住在平房里,也算分了家。

    分家之后,母亲自然和她生活在一块,由于妻子不生,经商量将妻妹的二女儿,抱来抚养,母亲疼她的大孙子,一时不能离开,于是他将老大也领来拉扯,希望弟媳能再生一个儿子,谁知天不虽人愿,老大出生后,弟媳再也没生儿子,生了个女儿,三岁时得天麻夭折,母亲为此整日愁眉苦脸,她埋怨先人没有给儿子们敕来子祠,骂自己死去的丈夫无能,无论怎样也要和先人们要来子祠,她常念叨,如果她死了,她一定哭着闹着要先人们给两个孩子多敕儿子,就是哥不生,也要弟多生几个,给哥过继一个。

    没过几年,母亲带着遗憾离开了人间,临死前,她拉着两兄弟的手说,她去了之后,一定要先人们给你们敕来儿子,希望你们兄弟互相关爱,互相帮承,并叮咛富年,要守好家业,不要离开这里,告诉后人,宗家的根在这里。

    母亲病重弥留其间,兄弟俩已请来风水替母亲在西山祖茔附近,找好了墓地。父亲去世的时候,是请本族大房的阴阳找的墓地,后来有傍族的人说,家里少儿单传的原因是本族阴阳不占给好地方导致的,不是说“当家族盼当家族穷,亲戚盼亲戚富吗,他们怕你们抢去了他们的风水,占了他们的脉气,因此你们还是请其他阴阳先生给找一个墓地最好。

    哥俩信了他们的话,偷偷的请了外地阴阳找了墓地,为此还和本族大方闹了许多矛盾,这里就不说了。

    母亲去世后,仍然请了那个阴阳调向打墓,在调墓向的时候,阴阳将他和弟叫到墓前说:“这块墓地非常好,怎么占都行,只是你们的要求是人丁兴旺,和家平安,这样的话有两种占法,把你们兄弟叫来就是要和你们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占”,弟说:“我哥说了算,没有商量头”,他说:“说说两个占法我们听一下”,阴阳说:“一种占法是庚山甲,另一种占法是辛山乙,两种占法,方向基本相同,只是互相偏十五度”,他虽然不是阴阳,但由于祖上是阴阳世家,对风水也略知一二,就说:“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你分别说说两种占法的利弊,让我们权衡轻重再定”,阴阳说:“我是外族而且不是本地人,伤害不到我,只是对你们兄弟很重要”,他说:“说吧,怎么个重要法”,阴阳说:“如果占辛山乙,你兄弟两都会有子,但不保险,就是占了你媳妇能不能生,风水是看不出来,如果占庚山甲,只有你弟有子,且能生五子,个个健康”。

    听到这儿弟说:“我已有儿,就按辛山乙让我哥也生一个”,他说:“你不懂风水,别插嘴,我问”,于是又向阴阳问到:“你能看出,我弟能生五个儿子”,阴阳说:“不仅能看到五个儿子,还能看到大四房占仕途,二五房占钱财,三方中间睡觉不拉毡,好着呢”,他说:“那就按庚山甲占,只要我们家人丁兴旺就行,不是说,一门有子,九门不绝吗”,阴阳说:“你想好了,我可就要上盘子定向了”,他说:“想好了,开始吧”。弟怎样劝说都无济于事,也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人,只好随了他,但嘴里念叨:“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如果那一个儿子,不孝敬你和嫂子,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自此后手足情深,兄悌弟恭,妯娌和睦,相亲相爱,齐心协力,拉儿育女。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跪拜祖谱,烧香拜祖,这是常礼,流泪对他这个历经艰辛的西北七尺汉子,那时很少见的,今天他高兴,宗家又添一丁,终于打破了单传的怪圈,他要祷告祖上,感谢母亲,话未出口,激动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溜了出来。此时天已晚,他喊两个孩子回来,安顿着睡下,点上灯盏,拿出他心爱的水烟斗,装上烟准备美美的抽两口,忽听台子上有人,他知道肯定是队长“大过天”堂弟来了,连忙开门让了进来。

    由于是畅院子,再加常来,不用喊门,队长见老哥开了们就笑着说:“听说发年嫂子生了一个胖小子,弟给你恭喜了”,他说:“不愧是队长,消息就是灵通,同喜同喜”。

    两人坐定,他问队长:“抽烟杆还是烟叶”,队长说:“烟杆好抽,但不过應,还是抽烟叶好”,于是他拿出上好的烟叶,队长装了一旱烟斗,他装了一水烟斗一边抽,一边聊村上的事,再不多说。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人生已到三岁,宗家又添一丁,取名天立,只应了那句俗话:“不怕长不大,只怕养不下”,老大立德要离开村校到井水学校上四年级。

    井水学校离涝坝村四五里路,离涝池村较近,为了孩子上学方便,兄弟俩商量让老大回到涝池村,将人生抱来涝坝村抚养,这样即能使老大就近上学,又能减轻弟的负担,就这样兄弟俩,蛇蜕皮似的,一个个将孩子们往大里拉。

    人生抱来不久,刘老师和马老师提着礼品找上门来,刘老师说:“马老师产假已满,我父母远在天津,马老师娘家弟媳也生了娃,丈母娘过不来,我俩都要上班,女儿没人照看,城里人请保母,我们请不起,乡亲们都热心的想帮忙,东家两天,西家两天也不是个事,想到老哥俩口子,人好且疼孩子,丫头又没上学,人生还小,嫂子一样脱不开身,就想请嫂子帮忙带孩子,白天抱过来,晚上我们抱回家,吃的喝的都带给,也少不了嫂子的辛苦费,问问老哥同意不”。

    富年说:“这个忙一定帮,只要你们信得过,乡里乡亲的,又是老大的老师,什么辛苦费不辛苦费的,农村不兴这个,大家互相帮忙,你嫂子在家看孩子,又有丫头帮承,人生又能跑,一个也是拉,两个也是拉,又不是专门给你看孩子,就是专门看也不能要什么辛苦费,这让乡邻们听见,吐沫渣子都把你淹到呢,明早抱过来,你们就安心的上班去,我们一定不会让你的孩子受罪”。

    两位老师道过谢,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富年俩口子找了些破布截子做了些尿布抹展压好,将人生送月时亲戚送的小毯子拿出来铺在炕热处,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孩子过来。

    第二天早上,人生一家早起,刚收拾好,马老师就裹着女儿,提着奶粉奶瓶,尿布等用品来了,人生的伯母接过孩子抱上,大家围过来稀罕的稀罕,逗的逗,无不高兴,马老师见此情此景,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激动的说:“嫂子,她爸给取了个名字叫刘茹梦,以后就要麻烦你了”,伯母说:“不麻烦,这孩子,特别讨人喜欢的,你就放心吧”,说着马老师又看了一眼孩子,就要离开。

    也许是母女连心吧,刚才还乖乖的女儿,突然哭个不停,闹的马老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行,孩子到了马老师怀里就不哭了,到了伯母的怀里就哭,让丫头试着抱抱,也哭,这可怎么办,大伯说:“你们裹好,放在炕上试试”,于是马老师和伯母都上炕,将茹梦放躺下,喂了奶瓶,但仍然哭个不停,大家都怀疑是不是那儿不合适或有病了。

    正在大家发愁的时候,孩子忽然不哭了,只见人生爬过去摸着茹梦的小脸蛋说:“羞羞,我都不哭,你哭”,也怪茹梦不仅不哭还咯咯的笑了起来。马老师被闹得哭笑不得,见孩子稳当了,就离开到学校去了。

    自此之后,茹梦就成了人生家的一员,人生多了一个小妹妹,茹梦多了一个家,伯父伯母将他视为掌上明珠,姐姐人生对她疼爱有加,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的加深,到了晚上茹梦接走后,伯母都感觉家里空落落的,人生更是不让接走,刘宗两家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

    春暖花开,伯母在地里忙农活,姐姐要拔草喂猪,照看茹梦的任务,落在了人生的身上,人们经常会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牵着一个一两岁的刚会走路的小妹妹,在畅院子里玩耍,两个人虽然都弄得脏兮兮的,但小哥哥始终不会让小妹妹受伤,虽然这种以大带小,虱子抱虮子的成长方式,在当时子女较多的年代,习以为常,但对这个特殊的家庭,还是引起许多人的关注,人们都为人生小小的年纪,能这样负责任的照顾妹妹,伸出了大拇指。

    日月轮回,年复一年,人生到了上学的年龄,茹梦也已四岁,天冷的时候就带到人生家玩,大部分时间都是马老师领到学校在校园里玩。

    也许是茹梦对人生有了依赖还是怎的,一下课她就跟着人生转,甚至上课的时候,她会突然进去找人生,弄得马老师也没有办法,只好将人生的座位旁边空了出来,手里给上个本子和铅笔,让她和人生一块学习,也怪她既不捣乱也不闹,只是时而看看人生的书,时而看看讲台上的妈妈,时而拿起自己的铅笔在本子上乱画,乖得很,这也为马老师省了不少心。

    到茹梦上一年级的时候,人生上三年级,由于当时缺老师,少教室,为了便于管理,一三年级复式班在一个教室,二年级一个教室,全校就两个老师,从早到晚跟到底,这样人生旁的坐位成了茹梦上学的第一张课桌,人生帮助茹梦学习,那是没说得。

    人生到了四年级要到井水去上学,本打算和老大一样,移居涝池村父母家,就近上学,因四弟的出生,他只能和其他小伙伴们一样,长途走读,还是从头说说。

    在人生上一年级的时候,春节过后,伯父准备将畅院子围上,兄弟两人,择好日子后,开始垫地基备料。

    说是备料,其实就是在垫好的地基两边拉好打墙用的湿土,再到各家各户借来椽子二三十根,按长度分组配对,每组六根,分别在三根椽子的两头和中间系上外用绞椽的麻绳和墙内可抽的绳各四根,放在墙外,另外三根和约二寸长,两头削尖的木销子(乡亲俗称枣核子)若干个放在墙内,再借来码头板一块(根据要筑墙的宽窄高低配备),或用椽子拼成板状,用铁丝和一根横棍固定;将乡亲们各家的石杵都借来,就等日子到了打土墙。

    打土墙首先是支码头板(模板),尤其是第一堵墙的支模,两头都要有大小一样的码头板,支模时应保持模壁光洁。

    第二步是安装第一层槽椽,在支好的码头板两边各放置一根椽,要求两边椽的大小头一致,放置好后,靠码头板一边的椽用绞绳绞紧,椽的另一头靠近码头处用抽绳和木销子固定,形成一个能装土的椽槽。

    接着是给椽槽中上土,上土一般是三个人,一个提杵子的人在椽槽中,其他两个人在椽槽的两边,给椽槽中上土,待椽槽中土上满后,提杵子的人开始用脚整平(土面略高于椽槽)。

    第三步是开始夯实,所有提杵人从槽土靠码头的一端开始用杵子夯实,夯实过程中应遵循“先中间后两边”的顺序,也就是从土的中间开始,从模板的边缘结束,这样打完一层槽土即为一板结束,结束最后一杵子时,要将杵头在土面上用力转一下,以防在夯筑下一板时杵子粘土;然后和第一对椽槽同样的操作方法安装第二对椽(椽的大头和第一对椽放置相反),这样依次将四对椽安置夯完。第四步是换板,就是四对椽都用完了,该拆卸第一次安置的那对椽,松开绞绳和抽绳的木销子,抽出墙内的绳子,重新安装椽槽,这样层层循环,一直夯到墙的所需高度。最后给墙拍帽,即墙的最后一层夯完后,再将土上饱,形成一个半圆状,用砖拍实拍光滑,能起到防雨水作用,这样一堵墙就打结束了。

    为了保证墙的质量,一般一堵墙要一气呵成的夯完,不接茬夯。

    话说到了正日那天早上,帮工的乡邻们,抢时间收拾地基,测距放线,挖窝栽夹杆、栽码头板,栽好后在它们两边各夹一条椽,固定结实,填满土用脚踩实,用石杵夯实,请来主事的“大过天”爸大声喊到,“吉时已到,立墙了,鸣炮挂红上墙”,大伯打开有十二禁药的红布包裹,仔细的将禁药撒在第一个椽槽的土上,然后将红布系在了马头板上,在鞭炮声中,拿石杵的乡邻一拥而上,打墙正式开始。

    就在此时,涝池村人生家的邻居,朵家的老大骑车来到工地边,气喘吁吁的对人生的父亲说:“姑舅爸,姑舅婶生了,让你赶紧过去”,大家听了都说:“双喜临门,恭喜恭喜”,大伯停下手里的活问:“男娃?女娃?”,朵老大说:“男娃“,大伯对人生的父亲说:“刚立了墙,就取小名叫墙立,大名以后再取,你赶快看去”,于是人生的父亲接过朵老大的自行车,将他稍上向涝池村而去,其他人继续打墙。

    老四墙立出生后,人生父母身边虽然老大己上高中寄宿,但身边还有两个小的,老三老四,伯父与父亲商量人生大了,伯母可脱身挣工分补贴家里,母亲可将两个小的一块照看,让人生和其他娃们一样,走读上学,若遇天阴下雨,带信给伯母,住在涝池家中,中午步行到涝池家吃饭。

    话说茹梦要到井水上学了,刘老师与马老师心疼女儿,商量着买了一辆加重自行车,让人生骑上,每天将茹梦带上,并交待人生要照顾好妹妹,不要让别人欺负。

    茹梦天津的几个姑姑已出嫁,家中就父亲这一个儿子,爷爷奶奶疼爱儿孙,经常寄钱寄物,补贴生活,父亲有粮本,家里的日子,自然好过多了,在人生家托管的那几年,父母隔三差五的端去些白面,让人生一家吃上顿白面汤饭,现在她看到人生哥每天背的都是杂粮馍,有时还是灰条面或黑刺娃子面馍,灰条面馍还好说,味甜面细,一到学校都被同学们用白面花圈或馒头抢着换了,但黑刺娃子馒头,即苦又涩面还渣很难吃。

    茹梦不忍心看着人生哥饿肚子,每天将自己的干粮和人生哥的干粮偷偷的搭配分着吃,人生经常说他习惯了受得了,茹梦就是不听,还是我行我素。自从茹梦到井水上学,人生中午再也没到涝池村吃过中午饭,也没有住过,中午他怕茹梦孤单,更怕被人欺负,放学他又要带茹梦回家,因此也就没有时间到涝池村父母家去。

    其初茹梦称人生为“人生哥”,喊的次数多了,嫌麻烦就直接称呼“哥”,外庄的同学都纳闷,他们两个人姓不同,怎么像亲兄妹一样,尤其是人生班的男同学,都想知道人生和底年级这个漂亮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后来知道不是亲兄妹,就将他们安顿成夫妻,每当茹梦来找人生,他们都会说“人生你媳妇找你来了”,喊的人生不好意思,但茹梦不管这些,见同学们喊的多了,她索性不喊人生“哥”了,喊起“老公”来了,同学们见这个姑娘泼辣不害羞,也就感觉没有意思了,就当他们是亲兄妹了。

    只是有常心里很不舒服。